他们把你送回了饭厅,关上门。你能听见门外妈妈的脚步,还有阿卡拉的嘀咕。他们让理查德在起居室里看录影带——妈妈把那儿叫作休息室——你隔着墙听见音乐声:“忍者神龟,神勇无比,忍者神龟,披荆斩棘,忍者神龟,所向无敌,身披绿甲,多神气!”

你打量着身边的家具:柜橱里放着节日用的陶器——画着报春花,镶着金边——餐具柜里藏着阿卡拉的威士忌和杜松子酒。要是在往常,你可能禁不住去偷喝一大口,但这天你感觉一切都被封起来,提防着你。法式蕾丝门帘在微风中做出反对的姿势,餐具柜里的钟声每一秒都在发出反对的嘘声。这里不欢迎你。

你想象着自己暂时逃离到一片空荡的海岸上,但很快就被大厅里传来的女妖的哭号和古怪的声音拽回了现实。你以为他们过会儿都会和海丽一起上街,留你一个人在家,但不一会儿,你就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门咔嗒一声被打开了。

“就在里面,长官。”妈妈在远处说。

警察把你吓了一跳。你似乎也把他吓了一跳。他走进屋里,眼睛眨个不停,却始终守在靠近房门的角落里,好像你是一头随时会蹿起来袭击他的野兽。他的恐惧燃起了你胸中的怒火。

“别动!”你尖叫着,推开他,冲进了大厅。

你慌不择路,躲进了卧室——你自己的卧室——紧紧抓着书架。书倒了,像鸟一样落在你头上。你被七手八脚地拖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扑来,呵斥、安慰,甚至甜言蜜语。但你绝不听从也不想再听下去。你固执己见,把双腿卡进了最下面的木头隔层里,擦出了一道伤口。一个声音不停地发出嘶吼,蠢话连篇,疯狂极了。那大概是海丽的声音,也可能是你们的声音,谁在乎呢?随它去吧。不过到最后,你还是受不了了,他们终于把你逮住并捆了起来,门外有一辆等了好久的车。你像动物一样喘着粗气。一只手按住你的头,把你往车里塞。街角的邮筒噘起了嘴。

车发动了,你回头看着身后的房子。妈妈正站在门阶上,抬着下巴,盯着腾起的灰尘。你想要看清楚她的眼睛,但是大厅里的灯光把她变成了一道扁平的黑色的轮廓,什么都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