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来信说要来克拉朗度过冬天,我听了真是高兴非常!可您为什么还要延长在军中的时间呀?这真让我苦等难熬啊!尤其让我觉得不高兴的是,我现在才明白,我们分别时,您要参加战斗的决心已定,可您竟然对我只字未提。绅士,尽管我知道您为什么秘而不宣,但我还是不感激您。您以为让我苟且偷生是为我好呀?您是不是让我这人情趣低下,宁要爱情而不愿与自己的朋友同生死共患难呀?您这不是瞧不起人吗?如果说我没资格随您而去,那您就把我留在伦敦好了,那也比把我打发到这儿来让我少生气一些。

从您上封信看来,显然,我写给您的一封信确实是弄丢了,因此,让您对随后的两封信所谈的许多事情一头雾水,不过,让我补述清楚,让您弄明白,那得等我有空再说了。目前,最要紧的是让您不必再为德·沃尔玛夫人心中的隐痛感到焦虑。

我就不跟您叙述她丈夫走后我与她的谈话内容了。我们谈了许多的事情,有一些也记不起来了,而且,在她丈夫不在家的时候,我们谈过好几次话,所以我只能跟您简单地说一说,就不一一赘述了。

她告诉我说,她丈夫竭尽全力在使她生活得幸福,可也正是他让她觉得痛苦,而且,他们彼此间越是感情真挚,她就越是觉得不好受。您对此有何看法,绅士?这个如此聪明而理智的男人,远离各种各样的邪恶而又绝无贪欲之心,可他却不相信任何可以维护道德的力量,而且,在他那无可指责的清清白白的一生中,其内心深处却又怀着恶人一般的可怕的冷静。这两种相互对立的情况引人深思,发人深省,这更增加了朱丽的苦痛;看起来她像是原谅了他的不信神,无论他是由于害怕神灵,还是出于傲岸而与神灵对抗。如果说一个罪犯以牺牲理智而求得心理安慰,一名不愿与俗人为伍的人,不愿盲从说教而独树一帜的话,这种错误至少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她叹了口气,对我说道,“他是一个既诚实可敬又不卖弄学识的人,怎么竟然会是一个不信教的人呢!”

必须了解他们夫妇二人的性格,必须想到他俩全都一门心思用在家庭上,必须看到他们把对方视之为自己的另一半,必须了解他俩之间在其他所有问题上都看法一致,才能想象得出他们在这唯一的一点上的意见分歧对家庭的和睦造成多大的伤害。德·沃尔玛先生是在一种信奉希腊正教的环境中长大的,所以他无法忍受那种对可笑的宗教顶礼膜拜的荒谬做法。他很有理智,不容许别人硬往他身上套那难以忍受的枷锁,所以他很快就鄙夷不屑地把这具枷锁给抖搂掉了;他把来自一种十分可疑的权威的所有一切全都抛弃了,从而不得不成为一个不信教者,成为一个无神论者。

此后,由于他一直在几个天主教国家里生活,所以他就不可能因为我们信奉基督教,他就对基督教产生好感。他发现,基督教只不过是教士们所宣讲的一种宗教而已。他认为基督教教义中的那一套,全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话,全都是辞藻堆砌起来的假话、空话。他觉得所有诚实的人全都异口同声地赞同他的看法,而且毫不隐瞒自己的这一观点,甚至连神职人员也都在私下里对自己公开宣讲的那一套多少也表示一点不屑。他还经常反驳我的看法,说他经过长时间的调查研究之后,一生之中只发现三个信神的教士。由于他真心实意地想弄清这些问题,竟一步一步地坠入形而上的深渊,除了自己的那一套而外,找不到其他的指导,到处看到的都是些值得怀疑、相互矛盾的东西,因此,到了最后,当他来到基督徒中间的时候,为时已晚。他自己的那种信仰已根深蒂固,对真理关上了大门,他的理智已经无法去理解真实的事物了。别人向他证实的所有一切,非但没能使他确立一种看法,反而摧毁了他对宗教的看法,以致对各种宗教一概排斥,虽然不再是无神论者了,但却变成了一个怀疑论者。

您对朱丽是了解的,她是那么虔诚笃信,对宗教怀有朴实的感情,然而,上苍却赐予她这么一位丈夫。不过,必须像我同她表姐那样与她亲密地生活一段时间之后,才能了解这个温柔善良的人天生有多么的虔诚。可以说,由于尘世间没有什么可以满足这个浸透着爱的人对爱的需要,所以她的这种过度的情感必须回到它的本源去。她与圣泰蕾兹不同,她的心并不迷恋爱情,不轻易委身,不愿意随便去爱一个人;她的心是真正取之不尽的爱的源泉,无论是爱情或友谊都享受不尽她心中的爱,她把她丰富的爱献给了唯一配获得她的爱的上帝。她爱上帝,但并不因此就不爱世间的人;她是不会对人冷酷无情的。所有这些因同样的原因而产生的爱,在相互激励着,从而变得更加的温馨可爱;在我看来,我认为,如果她不那么爱她的父亲、她的丈夫、她的孩子们、她的表姐以及我,那她也就不会那么的虔诚了。

奇怪的是,她越是虔诚,她却越是觉得自己不是虔诚笃信的人,总是在抱怨自己感到内心深处根本就不爱上帝。她经常在说:“我怎么做都不行,我的心只有通过感觉或想象才能有所寄托,可是,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感觉到或想象到上帝的博大无垠呢252?当我想要升华到他那崇高境界时,我却不知从哪儿做起;我因为看不到我与他之间有什么联系,所以我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才能到达那一境界,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我处于一种颓丧无力的地步;如果我敢于以自身去判断他人的话,我却又害怕我对神秘事物的崇敬并非发自一颗充实的心,而是出自一个空虚的头脑。”

“怎么才能避开已误入歧途的理智所产生的幻影呢?”她继续说道,“我用一种粗俗的但却是我所能理解的礼拜仪式替代那些超出我的智慧的高尚的潜心静修。我不无遗憾地降低了神的威严;我在神和我之间放置一些可感可触的东西;我虽看不到神的实质,但至少却能看到神所产生的结果,我是在神的一件件好事中去爱它的;不过,无论我采取什么形式,我奉献给它的并不是它所要求的纯洁的爱,而是我那怀有私心的感激之情。”

就这样,在一颗多情的心灵里,一切都是从感情出发的。朱丽觉得,普天之下,人都是能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她随处都能看到上苍的恩情;她的两个孩子是上苍托付于她的珍宝;地里的出产是她所收到的上苍赐予的礼物;她看到自家的餐桌上满是上苍的赐物;她在上苍的庇护下得以安然入睡;是上苍的召唤使她能平静地醒来;当她失意时,她感到的是上苍对自己的教训,而在快乐之时,则感到上苍是在宠爱着她;她珍爱的人所享有的美好生活也都是她祈祷敬拜的缘由;如果说她视力微弱,看不到宇宙的主宰的话,那她到处都能看到人类共同的父亲在造福于人。她如此这般地景仰上苍的崇高善行,这难道不是在尽她最大的努力侍奉威力无限的神吗?

绅士,请您想一想,同一个愿与我们一起生活而又不赞同我们所希望过的那种极其宝贵的生活的人在一起过隐居生活,是多么的受罪呀!我们既不能同他一起祈求上帝的恩宠,又不能同他一起谈论上帝的善行给我们带来的幸福未来;看见他行善仗义,但又见他对一切让他行善的道理不甚了了,而尤其令人奇怪的是,他考虑问题是从不信教的角度去考虑的,可生活之中又是按照基督徒的方式在生活,这叫人如何受得了呀!您想象一下朱丽同她丈夫一起散步的情景吧:一个看见大地丰饶,生机盎然,认为这是宇宙的主宰的杰作与恩赐,而另一个却认为这一切只不过是偶然的一次组合,全都是一种盲目的力量在把它们联系在一起。请您再想象一下,一对恩爱夫妻,因害怕引起对方的不快,一个不敢深入地探讨问题,另一个又不敢抒发周围的一切使自己产生的看法,而且,即使相亲相爱,也得各自克制自己。朱丽和我,我们每每一块儿散步,那动人的美景几乎都要使她回想起这些痛苦的情形来。她动情地说:“唉!大自然的美景,在我们眼里,是那么的生机勃发,生机盎然,但在不幸的沃尔玛看来,却是如死一般,而且,在这个人人都用极其亲切的声音歌颂上帝所创造的万物大和谐之中,他所看到的却是一种永恒的寂静。”

您是了解朱丽的,您是知道这个感情外露的人是多么喜欢把自己的感情传达给别人的,您想想,她这么克制自己该有多么的难受呀,而她的这种克制也没有别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凡事本该有一个共同看法的两个人之间,存在着一个可悲的歧见。而且,尽管有此歧见,可在这歧见之后,又产生了一些更加不祥的想法。她虽然总想抛弃这些不由自主地产生的可怕想法,但总不能如愿,它们无时无刻不跑来扰乱她的安宁。每每想到崇高伟大的神灵对其神性受到蔑视会寻求报复,每每想到为她带来幸福的人在她死后也将随之死去,而且看到自己两个孩子的父亲竟然是一个被上帝弃绝之人,对于一个温柔的妻子来说,她心里该有多么的恐惧呀!而对这种种可怕的情景,只是由于她生性温柔,才不致陷入完全绝望的境地;丈夫的不信教让她痛苦不已,但也正是这种宗教信仰赋予了她承受痛苦的力量。她经常在说:“如果上苍拒绝让这个诚实的男人皈依的话,那我对上苍只有一个请求:让我在他之前死去。”

绅士,这就是她心中的隐痛的极其有道理的缘由;这就是她内心深处的巨大痛楚,这种痛楚似乎在要她对别人的冥顽不化承担责任,而她在极力地掩饰自己的痛苦时,痛苦却未减反增。无神论在教皇派中已公开传播,但是,在理智允许人们信奉上帝的任何地方,无神论依然是没有任何存在的理由。这种状况当然令人担忧,因为,尽管那些大人物和富人中有一些人支持无神论,但是它却到处在让受压迫的穷苦人感到害怕,他们在看到可以使自己摆脱受其暴君的绝无仅有的罕见的束缚的同时,也看到了失去来世获得今生今世的唯一慰藉的希望。德·沃尔玛夫人感觉到了她丈夫的怀疑论在这个家庭中可能产生的恶劣影响,便特别防范自己的孩子受到这个极大的危险的侵害,她毫不犯难地暗中对这个真诚坦率、处事谨慎、朴实,毫无虚荣心,而且从不损害他人利益的人加以劝告。此人从不讲什么大道理,他也同我们一起上教堂,他遵循已定的规矩习俗;他不宣扬连他自己都不信的一种信仰,不做遭人指斥的事情,凡是国家要求一位公民做的事情,他都遵照法律规定的礼拜仪式去做。

自从他们结合在一起的八年以来,只有德·奥尔伯夫人知道这一秘密,是朱丽告诉她的。另外,他们表面上做得天衣无缝,不露任何破绽,所以,尽管我和他们亲密无间地相处了六个星期之后,我竟然一点也没有产生怀疑,要不是朱丽亲自说给我听,我也许永远都不会了解这一情况的。

她之所以把这事告诉我,有好几个原因。首先,我们之间友情甚深,有什么可保密的呢?如果找不到一个朋友来分担自己的忧愁,她的忧愁岂不愈加严重吗?再者,她也不希望我住在她家期间,老是因为我在场而无法与丈夫谈论这个横亘在她心中的问题。还有,她知道您不久就会来此,所以她希望在她丈夫的同意之下,把她的看法事先告诉您,因为她期待着您能以您的睿智帮我们一把,以获得只有您才能达到的效果。

从她所选择的把她的忧愁告诉我的时间来看,我怀疑她还有另一个原因没有对我说。她丈夫已经走了;只有我们两人在一起:我们曾心心相印;往日的爱情仍留存在心中;如果我们的两颗心有一时的彼此遗忘,我们便立刻会干出见不得人的事来的。我看得清清楚楚,她害怕单独与我相处,尽量避免与我单独交谈,而且,麦耶里的那个场面使我深深地懂得,我俩中的那个对自己最不信任的人,是最应该提防的。

她因生性胆怯而产生了不该有的恐惧,致使她感到,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身边总有一个值得尊敬的见证人在场,让一个能明察秋毫、能了解人的内心的正直而令人生畏的监督者作为第三者。她有最崇高伟大的审判者在她身旁;我常常看到上帝就在她和我之间。有这样的一位守卫者在场,还会有任何罪恶的念头产生吗?我的心灵因她的似火热情而升华,我愿以她的美德作为自己的榜样。

在她丈夫不在家期间,我们单独谈论的几乎都是这些严肃的问题;她丈夫回来之后,我们当着他的面,又谈论起这些问题来。他也参加谈论,但仿佛是在谈论另外一个人似的;他对我们的种种忧虑,非但并不鄙夷不屑,反而还常常向我们提出一些好的建议,告诉我们如何与他辩论才更有效。但正是这一点使我对成功失去了希望,因为,如果他态度不真诚的话,我们就可以对他心中那种不信奉神灵的恶念大加鞭挞,但是,如果问题只是在于说服他,那让我们去哪儿寻找他毫不具备的知识和他并未听说过的道理来让他心悦诚服呢?当我想要与他进行辩论时,我便发现我所能运用的论据早已被朱丽用尽了,而我知识贫乏又笨嘴拙舌,与她那发自内心的辩才和循循善诱的说服力相去甚远。绅士,我们永远也无法让这个人迷途知返;他太过于冷静,但又绝对不是一个信奉异端邪说的人:想感动他是不可能的;他在内心深处和感情上都没有见到上帝存在的明证,而只有有了这种明证,才能使其他所有的论据不被他所驳倒。

不管他妻子如何强颜欢笑,不让他看出自己心中的痛苦,但他仍旧感觉到了,而且在分担她的痛苦:想瞒过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是不可能的。她越是想隐瞒,他就越是能感觉到那痛苦在狠狠地啃啮着她。他曾对我说过,他有多次想在表面上让步,为了安慰她而想假装出他心中并不具有的感情来,但是,这种想法太卑鄙了,他做不到。幸亏他没这么做,否则朱丽会更添加一种新的痛楚的,而他们之间的那种真诚、坦率以及使得许许多多的痛苦都能得到慰藉的心灵沟通将会荡然无存。难道他只能降低自己在妻子心目中的地位才能使她不再担忧吗?他非但没有装假,反而十分真诚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妻子,不过,他说的时候语气很单纯,既没有对一般人的庸俗之见表示藐视,也没有对思想深邃之人的狂妄自大的嘲讽反唇相讥,因此,他那平淡无奇的表白使得朱丽并没有恼火,反而使她更加的痛苦,而她因无法使自己的丈夫接受自己的观点,无法让他按照自己的希望去做,因此,她便更加关怀备至地使他感到他周围的人都在让他获得温暖,而他也在使自己只去享受这种幸福,而不作他求。她温情地说道:“啊!如果这个不幸的人想把自己的天堂建造在这个世界上的话,那我们就帮他把他的天堂建得更加的美好吧。”

他们夫妇之间因这种看法上的矛盾而造成的阴影比其他任何东西都更好地证明了,不可战胜的朱丽以她那温暖人心的做法,使忧虑的阴影大大地消散了,而在当今的世界上,也许只有她能够做到这一点。他们在这个重大的问题上的所有分歧与争论,非但没有发展成尖锐的对立,彼此鄙视,相互争吵,反而始终是以一种温情的情景收场,使得他们相互之间更加地恩恩爱爱。

昨天,由于我们的谈话又集中在我们三人在一起时常常会谈论的那个问题上,我们便谈到了恶的起源;我尽力地在证明,在生物界,不仅不存在什么绝对的和普遍的恶,而且,即使有个别的恶,它也没有乍看上去那么严重,何况它还被特殊的和个别的善所大大地克服掉了。我引德·沃尔玛先生本身的例子为证。我对所享受到的幸福进行了深入的观察,所以我描绘起来极其真切,把他都给感动了。他打断我说:“朱丽的迷人之处即在于此。她总是以感情代替理智,而且,她的感情又是那么的感人,所以我往往只好以拥抱她作为回答,”然后,他又笑吟吟地对我补充说道,“她的这种说理的方法,难道不是从她的哲学老师那儿学来的吗?”

要是在两个月前,他的这句玩笑话会让我极为难堪的;好在令人局促拘谨的时候已一去不复返了:我对他的话只是以微笑置之,而朱丽尽管有点双颊飞红,但并不比我显得难为情。我们在继续谈论着。沃尔玛并未就恶的多寡进行争论,他只是说必须承认,无论多寡,反正恶是存在的;而单就这种恶的存在,他推论出它产生的第一个原因,就是缺乏权威、理解或善意。而我,我则竭力地指出,身体上的痛苦之根源在于物质的性质,而精神上的痛苦之根源则在于人的自由。我告诉他,上帝除了创造像他那么十全十美、不受任何恶的侵袭的人而外,其他任何事情都是办不到的。我们正谈得很热烈时,我却发现朱丽已经不在了。她丈夫见我以目寻找,便问我道:“您猜猜看,她去哪里了?”我回答他道:“她去吩咐仆人做什么事去了。”他说道:“不会的,这种时候,她是不会去办别的事的。她用不着自己跑去,什么事都会安排好的,而且,我也从未见过她无事可做的时候。”我又猜道:“那她是到孩子们的房间里去了?”沃尔玛回答道:“也不太可能,她不会把孩子看得比拯救我更重要的。”于是,我便说道:“喏!她做什么去了,我也猜不着,不过,我可以完全肯定,她只会是去做一些有益的事情。”他冷冷地说道:“更加不对了,来,来,您看看我猜得对不对吧。”

他开始脚步轻轻地走出去,我踮着脚尖跟在他身后走着。我们走到她的小房间门口:门是关着的;他猛地把门推开。绅士,我看到了什么情景呀!只见朱丽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泪流满面。她一见我们,急忙站起身来,擦干眼泪,双手捂住脸,想赶紧逃开。我还从未见她如此羞愧难当过。她丈夫及时地把她拦住了,心情异常激动地搂住她说:“亲爱的夫人,你如此真诚急切地祝愿,就可知你因何在祝愿了。为了你能心想事成,还缺少什么呀?好了,如果你的祝愿上苍听到的话,它是会满足你的。”她用坚定的、信心十足的语气回答他说:“我的心愿一定会得到满足的,只是我尚不知在何时及何种情况之下才会得到满足。要是我能以自己的生命换取我的心愿的早日实现就好了!那我将死也瞑目了。”

快来吧,绅士,抛开您的那些不幸的战斗吧,快来完成一项更为高尚的义务。难道智者宁愿把人都杀了,也不愿来拯救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