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找一个叫驯马脊的地方。奇怪的是在我的记忆深处有些名字挥之不去。早在二十五年前,那是爸爸带着我和派蒂露营的地方。在爸爸当工长的那个家具厂有人曾经在科罗拉多住过,向爸爸描述过驯马脊有多么美丽。于是,已经答应过带我们去科罗拉多露营的爸爸就决定把那作为我们的目的地。想起那时候,在长长的旅途中,我有个可怕的想象,就是有人把马砍成两半,我并不知道牛仔们驯马是为了让人能骑它们,对于我们将要看到的事情,我感到害怕。最后还是爸爸让我说出了自己的担心。经他解释之后,我的恐惧变成了好奇。但我们到达时,没有什么马和牛仔,只有一些破旧的木栅栏,一片伸展到湖里的草地和一片颤杨树林以及林子上面露出的山峰。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名字,但是,我和派蒂、贾森制定计划时,我在地图上找不到那个地方了。最后,我不得不给科罗拉多公园管理部门打电话。一个国家公园管理员给我传真了一份比我手头用的详细得多的地图,给我标明了去驯马脊的路线。我在餐桌上铺开我的传真地图,把手放在我们感兴趣的那部分上,指给派蒂和贾森看我们要去的地方。

现在我们就快到那儿了,向右转上九号高速公路。向北开进阿拉巴霍国家森林公园。

“从这儿起就难走了,伙计们。用地图对照着我们周围。”我说道。

贾森爬向前座,派蒂用安全带把他俩扣住。

“我们在找什么?”贾森问道。

“这条波浪线。”派蒂给他看传真。“应该是右手边的一条狭窄的泥土路,长满了松树。我们得靠近仔细看,很难找。”

我拐了个弯儿,树更茂密了,即使如此,我想我还是看到右边的一个入口了。但我没说,想等着贾森发现它。派蒂一定明白我的用意。我看到他从地图上抬起头来,目光锁定了一点,似乎他看到了入口,但他也没说。

我开得更近了。

路口已经是非常清楚了。

“那儿!”贾森指着那儿,“我看见了!”

“好。”派蒂说。

“真不错,”我加上一句,“我差点错过了。”

我向右拐弯,上了一条崎岖不平的泥路。车辙之间长着低矮的杂草,两边密密实实地长满了灌木丛,伸展的松树枝连成了一个像顶棚似的树荫。

“天啊,你们说我们会被卡住吗?”贾森关心地倾着身子问道。

“有这个四轮车就不会的。”派蒂说,“它能对付得了比这更糟糕的地形。即使天下雪,我们也不必担心。”

“下雪?”贾森皱皱眉,“在六月里?”

“当然,”派蒂说,“每年这个时候,在山里你还是能遇到暴风雪。”树变得少些了。“看前面那些山峰,它们上面还有多少雪?看这上边,阳光还没有让雪融化。”

随着一些急转弯的岔道,之字形的小路攀得更高了。下面的斜坡陡峭得令人头晕,路面凸起的地方很多,只有早些年在这骑野马的那些牛仔们才会喜欢这些马道。

“你们猜是谁修了这条路?”贾森问道,“看上去非常古老了。”

“或许是森林管理部门。”我说,“或许可能是这个地区成为国家森林系统的一部分之前,由伐木工或骑马牛仔修的。我记得爸爸说过,过去有放牧的在这儿养些家畜供给镇子里的探矿工人。”

“探矿工人?黄金?”贾森问道。

“还有白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这些镇子大多都废弃了。”

“幽灵镇。”派蒂说道。

“天啊。”贾森说。

“也有些镇子成了滑雪胜地。”我说,希望这样能抑制住贾森的想象力,这样,派蒂和我不至于因为他做幽灵的噩梦而被吵醒。

路到了斜坡的顶端,把我们带到一个茂盛的草场,新生的小草在和煦的微风中摇摆。

“我感觉和爸爸当年带我们到这儿的时候一样。”我告诉派蒂说。

“在过了这么些年之后。”派蒂惊叹道。

“我们还是在那儿吗?”贾森问道。

这个古老的问题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来。我想象着派蒂和我问我们的爸爸同样的问题。我们互相看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贾森问道。

“没什么。”派蒂说,“不,我们已经不在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