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动的人是妲雅,她小心翼翼地抽走路克手中的信,沉默的读着,路克仍然低着头坐在那里。

读完信,妲雅增恶的哼了一声,放在一边。“真是戏剧化,”她平板地说。“他描述得宛如他们是一对不幸而时运不济的恋人,而你当然成了恶人,亚当为了『荣誉感』而离开她,怪你横加阻挠。”

路克抬起头来,脸色很苍白。“除了我还能怪谁?”

“你已经按照你认为最好的方式去做!”

妻子的辩护使他眼中有一丝暖意,可是他随即疲惫地摇摇头。“爱梅说的对,我该容许麦亚当有真正爱她的可能性存在,可是——”他话没说完,皱眉以对。“你和我都知道亚当不过是寄生虫。”

“恐怕大家都心知肚明,唯有爱梅看不清楚。”

“明知道他会伤害她,我还应该允许他追求她吗?天啊!我真不了解这个顽固的儿!只知道麦亚当根本配不上她,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他利用她。”

“不,当然不行,”妲雅温柔地说。“你太爱她,怎能容许这种事发生,而且玛丽绝不会要那种男人当她女儿的丈夫。”

一提及前妻,路克似乎崩溃了,他呻吟的别开脸去,看着炉火。

“玛丽死后,爱梅寂寞了好多年……我早该为了女儿的缘故立即再婚的,她需要女性的影响,我早该想到没有母亲她会变成怎样,而不是只想到我自己——”

“不能怪你,”妲雅坚持。“而且爱梅也不恨你。”

路克毫无幽默地笑了。“她可表演得太好了!”

“她生气,而且受到伤害,因为亚当抛弃她,而你正是发泄的目标。等她平静下来,我会找她谈一谈,她会没事的。”

妲雅用双手捧住他的下巴,催促他看着自己,她的眼中充满深情。“关于爱梅小时候需要妈妈的事你或许说对了,”她低语。“但我很高兴你没和其它人结婚,幸好你等我。”

路克的脸贴在她浑圆的肩上,从她的靠近汲取安慰。“我也是的。”

妲雅微笑地抚摸他黑色的头发,在他太阳穴的银色发丝内流连,对其它人而言,路克是个坚强自信的男人,很少流露出感情,只有和她在一起,才透露出他的怀疑和感受,全心全意的信任她,不保留任何的秘密。

“我爱你。”她贴近他的耳朵,舌尖轻触他耳垂。

路克寻索她的嘴,饥渴地吻住她,双臂箍紧她。“谢天谢地,使我拥有你。”他将她拉倒在地毯上。

现在伦敦的社交季已经正式结束,史克贺斯全家——家人、仆人和动物——全搬到乡下的宅邸,他们一家人会放松下来过几个月,远离伦敦潮湿和恶臭的空气。在这里,他们偶尔举行宴会,有些朋友和亲戚来访,和一些夏季丰收的活动。

爱梅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乡间骑马,或在动物园里工作。照顾动物的那些无止尽的工作有助于她不去想亚当,白天她工作到肌肉酸痛,入夜筋疲力尽的入睡,但是事实仍然存在,她仍然丧失了一切,而她实在很难接受再也见不到亚当了。

一天中最糟糕的时间是晚餐,她狼吞虎咽,尽快离开餐桌,无法忍受家人的存在,她从不曾如此气自己的父亲,每个寂寞的时刻全是他的错,每一夜的独眠更是因为他,她父亲曾经向她道过歉,但她的反应只是冷漠和不谅解。

在爱梅来说,再没有机会可以修复他们父女一度很亲近的关系,有些东西破裂了,就再也复原不了。

问题不在于父亲声称亚当要她的嫁妆这件事是实情,金钱当然吸引他——亚当并不讳言这一点,但是他也关心她,他们本来可以有美满的生活,可是现在全完了,她再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妻子。她不会只为了要结婚,就屈就一个胖老头或是什幺笨蛋。

现在她已经失去婚姻市场上的价值,因为每一季都有太多更年轻、更美丽的少女初出社交圈,她们才会找到乘龙快婿,父亲和妲雅全没看见众人所看见她的缺点,他们似乎不知道亚当是她唯一的机会。

“爱梅,动物会结婚吗?”

有一天,她六岁的弟弟威廉看着她清理黑猩猩的畜栏时问道,栏圈内年老的居民黑猩猩“丽欧”用牠毛茸茸的爪子,在威廉的头发里穿梭,徒劳无功地找寻昆虫。

爱梅停下工作,靠在栏杆对他微笑。“不,威廉,至少不是人类的方式,不过有些动物有终生的伴侣,例如狼和天鹅。”

“什幺是伴侣?”

“像你的父母——两个人终生都对彼此忠贞。”

“猴子也是吗?”威廉推开“丽欧”的手,牠又伸过来。

“不,”爱梅说道。“牠们没有这样的识别力。”

“老虎呢?”

“也不是。”

“但是人是这样。”

“大部分的人是的,”她同意。“若有可能。”

“如果不可能,她们就是老处女了,像你和『丽欧』。”

爱梅哈哈一笑。“似乎。”

一个新的声音立即加入。“你姊姊既年轻又可爱,算不上是老处女。”

爱梅和威廉一起转身,看见罗尼可站在门口,背对着阳光,他挑剔地看着黑猩猩一眼,补充一句。“恐怕我无法用同样的字眼形容『丽欧』。”

威廉匆匆奔向新来的人时,“丽欧”尖叫的跳跃,爱梅心想,似乎没有人能免疫于尼可强烈的魅力和神秘。

“尼可王子!”男孩喘息地说。“罗斯托夫提!”

“罗斯托夫提,威廉,”尼可蹲下去,对着威廉重复一句。字正腔圆,你母亲把你教得很好,只有像你这种俄国血统的男孩子可以把俄语说得这样好。”

“我也有史克贺斯的血统啊!”威廉骄傲地说。

尼可隔着男孩的头顶望向爱梅。“有力的结合,对吧?”

爱梅木然地瞪着他,尼可的习惯是不定期来访,和妲雅暍喝俄国茶,用疾如子弹的俄语交谈,却从未顺道来到动物园,这里是她私人的世界,除非受到邀请,否则没有人可以来。

“你要什幺,尼可?”

他笑了笑。“以前我从没有看你收留的动物,现在来看看。”

“我在忙,”爱梅简洁地说。“我相信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娱乐,不必来看我喂动物、铲马粪。”

“不尽然。”

她嘴唇一扭。“若你喜欢就留下吧!”她铲完一堆骯脏的稻草,换上干净的,然后示意“丽欧”进去。“进去吧,老女人,进去吧,”黑猩猩龇牙咧嘴,用力摇头。“是的,我知道,”爱梅说道,指着笼子。“我们稍后再玩,『丽欧』。”

黑猩猩恨恨的咕哝,拿起一个布娃娃,小小的身体开始爬上栏杆,攀到顶端,坐在木凳上,低头皱眉地对着他们,爱梅关上笼子门,转向小弟。

“威廉,你该回屋子里去。”

“我不能和『丽欧』在一起吗?”男孩哀求道。

“你知道规则——除非我在,不能来看动物,我们今天下午再来看牠。”

“是的,爱梅。”

孩子离开后,爱梅的注意力转向尼可,他一身黑色骑马裤、白衬衫,衬托出褐色的肌肩,一层薄薄的汗水让他的皮肤泛出光芒,彷佛他是贵金属的雕刻品。

在亚当的抛弃之后,爱梅第一次觉得有忿怒以外的感觉,混合着紧张、迷惑和自觉,她察觉自己在瞪着看,立即转身拎起桶子,走向角落的水槽,用力压帮浦,直到一股水冒出来。

尼可走过来,伸手压住帮浦。“让我帮你。”

“不,”她飞快地说,推开他。“我自己来。”

尼可耸耸肩的退后,专注地看她费力的工作,爱梅的肌肉绷紧,灰长裤里着她苗条的臀和腿,他想起她在宴会上的白衣,觉得更喜欢她眼前这样;强壮、能干,因工作而红着脸,她真是异于常人,从没有贵族淑女像佃农般工作,她可以命令仆人做时何必事必躬亲?

“我不常有机会看女人穿长裤,”他说。“这似乎是第一次。”

爱梅直起身,戒备地看他一眼。“你大吃一惊?”

“还不至于,”他欣赏地打量她。“你让我想起柴克夫的一句话:『美丽的脸上闪着春天的光芒』。”

爱梅显然认定他在嘲笑自己,怒目瞪他一眼,再次转向水槽。“我不喜欢诗句。”

“那你读什幺?”

“兽医手册和报纸。”她费力的拎起水桶。

他自动的试着去接。“我来——”

“我习惯了,”她粗声地说。“你放开。”

尼可投降地举高双手。“请便。”

爱梅皱眉的指向另一只水桶。“如果你想帮忙,就拎那个。”

尼可卷起袖子走过去,桶子里是几乎有十二磅的新鲜肉块,鲜血的腥味使他迟疑一下。

“想吐?”爱梅揶揄道。“这种工作有失身分,对吧?”

尼可没回答,虽然她是对的,在他的社交圈中,他和其它男人一样,都是以骑马、打猎、击剑、拳击来当运动。

当他用力拎起水桶时,血腥味更浓了……回忆使他僵在那里……那些黑暗、令人反胃的景象……他奋力的撇开它们,但是它们像红潮一样涌过来。

血渗出来,他的背满是鞭痕,腕上的绳索深深切入皮肤和肌肉,皇家调查员彼得轻触他的脸。

“还不够吗?”他静静地问。“还不认罪吗,殿下?”

“我没做什幺。”

他们都知道这是谎言,他是杀人犯,杀了克夫斯基伯爵尹士华——是沙皇最宠信的顾问,但是由于没有证据,所以他们以叛国罪审问他,毕竟在沙皇统治下,无期的**不需要证据,有嫌疑就够了。

这一周来,尼可天天受着濒临死亡的拷问和折磨,他不再是个人,反倒像是受害的禽兽,只等悲惨的时间结束,使他可以把秘密带进坟墓里。

彼得叹口气。“把笞拿过来。”

“不。”尼可说,忍不住战栗,他受不了再受鞭笞了。

彼得抽出热烫的火钳。“那你宁愿用这个吗?”

尼可颤抖得更厉害了,他点点头,垂下头,泪水和汗水一起从下巴向下滴——

“怎幺了?”爱梅问,望向他的手臂。“哦。”

尼可浑身一僵,他向来穿长袖,奇怪的是,在爱梅面前,他竟然忘了隐藏,不过她不会太惊讶,毕竟她小时候见过。

他吁口气,强迫自己放松。“你今天似乎很容易生气,”他故意懒散地说。“我冒犯你了?”

爱梅接受他的暗示,没有提疤痕的事。“近来,你们这个性别的人全冒犯了我。”

她回答。

“因为麦爵士抛弃了你?”

“他没抛弃我,是被人赶走了,而且,”她突然转身。“你怎幺知道?噢,天啊!已经传遍伦敦了?谣言满天飞?”

“是有一些。”

“该死!”爱梅胀红脸。“呃,我才不在乎他们说什幺,你知道这不是亚当的错,是我父亲像个暴君,亚当别无选择,只好抛下我。”

“姓麦的配你太软弱了。”

“你才不了解。”

如果他真想要你,就该起而为你奋斗。

“亚当太斯文了。”

“斯文?”尼可直视她。“你要这种人吗?”

爱梅突然忍不住一丝笑意,俯视自己一身的打扮。“呃,是的,我太不斯文,所以才需要某人来平衡一下,你不同意吗?”

“不,你需要某个人可以宽容你的不斯文。”

爱梅笑着摇头。“幻想而已。”

她领头走进下一幢建筑物,里面有一只狐狸。

“有个礼物给你,『普斯特』。”爱梅拨开煮蛋递进去,狐狸急切的挨近。

“牠被卡在陷阱里,”狐狸两口就把蛋吃了。“因为曝晒和失血丢了半条命,脚也断了,若不是我发现牠,可能就成了某淑女的毛皮斗篷——”

“求求你,”尼可礼貌地说。“把这演讲省下来给你的动物朋友俱乐部。”

“是人性对待动物皇家协会。”

“对。”

爱梅扭头对他一笑,笑容令人无可抗拒。“如果你想参观我的动物园,尼奇,就得听我演说。”

这个俄国式的称呼使他有些吃惊,只有儿时少数几个朋友才称呼他尼奇,突然间,他想逃开她毫无矫饰的笑容,那清纯澄清的眼睛。但是他留下来,想完成他开始的事,小心的把她诱进他所设的陷阱。

“演说没有用,”他说。“除非你替她们找到代替品——包括餐桌上的肉。”

“我是素食主义,”他的表情令她哈哈大笑。“别这幺惊奇,你在俄国时没有人吃素吗?”

“俄罗斯人的饮食有三要素:肉类使骨骼强健、血液鲜红;黑面包里腹;伏特加增进生活情趣,你给俄国人一盘青草,他会喂给牛吃。”

爱梅的反应很冷淡。“我天天都吃青草。”

“我想你的观点太过极端了,妲莎卡,”尼可兴味盎然地凝视她。“你何时决定不吃肉的?”

“我想大约是十三岁,或是再大一点,有天晚餐时间,当我瞪着面前那盘烤鸡的时候,觉得自己似乎在挑开一具小尸体……看见那些小肋骨、肌肉、脂肪和皮肤……”她扮个鬼脸。“我退席,上楼回房间,好几个小时都在反胃。”

他笑了。“你真是个奇特的孩子。”

“人们也这幺说。”

爱梅示意他走过去,穿过一扇小门,通往相连的建筑物。

她斜瞥他一眼,问道:“你刚称呼我的俄国语是什幺?”

“妲莎卡。”

“是什幺意思?”

“或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

她的双眉纠结在一起。“晚上我就问我继母。”

“那不太聪明。”

“为什幺?那是坏话吗?侮辱的字眼?”

尼可还来不及回答,两人已经走进隔壁的建筑物。一只大老虎自铁栏杆的另一端走向爱梅,尼可从没见过这幺大的老虎——牠至少有五百磅重——而且是在这幺近的距离之内。

“是你送的,记得吗?”

“当然。”尼可静静地说。

这是他唯一给过爱梅的礼物,那时她才十二岁,他在一家老旧专售奇珍异兽的店里发现这只生病的小老虎,买来送给她,自此不曾再见过。

爱梅挨近铁栏杆,一边发出安抚的声音。“『毛乔』,这是尼可王子。”

大猫半垂着眼睛,困盹的趴在附近。墙上有个洞使牠可以通向外面的空间晒太阳。

“牠很漂亮,对吧?”爱梅带着母性的骄傲问。“你看牠的爪子,你知道,老虎杀死的人模拟任何猫科动物都来得多,牠们实在难以预测,奇妙极了。”

“奇妙,”尼可嘲弄地同意,爱梅此时伸手到栏枰里面搔搔老虎的脖子,使得尼可屏住呼吸。

“在毛乔所出生的亚洲,老虎是轮回的象征,”爱梅望向尼可。“事实上,你们很像,或许你的前世也是一只老虎,尼可王子殿下。”

“别把手伸进去。”尼可的声音很轻,但是其中的声调导致爱梅和老虎都疑问地看着尼可。

爱梅的手反而伸得更进去。“如果你还记得,牠没有爪子了,”她说。“牠的第一个主人拔下牠的爪子,现在『毛乔』再也无法自给自足,不会再得自由,我可怜的小猫咪。”

她怜悯地看着“毛乔”,老虎咕哝一声,也用小老虎对母亲的爱的眼神看她,尼可一直绷紧身体,直到爱梅抽回手。

“不必担心,”她说。“老虎把我当朋友。”

“或是下午的点心,”尼可抬起那一桶肉。“我猜这是给牠的?”老虎突然警觉地抬起头。

爱梅接过水桶,熟练的把肉倒进笼内。“大快朵颐吧,『毛乔』。”老虎高兴的大吃起来,爱梅扮个鬼脸。“我周遭全是肉食动物,”她在裤上擦擦手,对尼可笑了笑。

“手脏的感觉如何,王子殿下?我猜是崭新的经验。”

他徐徐逼近她。“我猜你是在欺负我,爱梅。”他抓住她的手腕,徐徐地翻转着她的手掌。

爱梅的笑容消失了,尴尬的退缩了,她的手又红又粗,还有许多细小白白的疤痕,尼可看惯那些娇生惯养的妇女,对她一定大吃一惊。

“不是淑女的手,对吧?”

他的拇指画过地手上的血管。“是女人的手。”

爱梅不安的试图抽回去。“你要什幺?为什幺到这里来?”

他抓得更紧。“我很享受你的陪伴。”他回答。

“不可能。”

“为什幺?你聪明、有趣……而且很美丽。”

“自大的混蛋,”她发脾气。“你敢嘲弄我!”

“你真的如此轻看自己吗?这不是嘲弄,”他握住她另一只手。“我的红发姑娘,在俄国,我们认为红色就是美。”

爱梅抽回手。“你在做什幺?”

“我说过有一天会吻你,而我向来遵守诺言。”

她肌肉绷紧。“如果你不放开我,我就打黑你的眼睛,我可是像你一般高,你千万别忘记!”

尼可经而易举的轻轻把她推在墙边。“不尽然,你不过是我一半的重量。”他把她的手压在两侧。

“我——我要告诉我爸爸!”她知道每个人都怕她爸爸。

“是吗?”他眼中闪着笑意。“那倒有趣。”

爱梅别开脸,知道自己犯了错,她应该表现出轻视、大笑,说他太荒唐了,可是她反而发脾气,这种方式只会挑起他更大的兴趣。

他放开她的手,挨得更近,用身体把她压向墙壁,一手故意绕住她的辫子,把她的头向后拉,他的唇就在她的上面,令她忍不住颤抖。

“无论你要做什幺,快点做吧,我还有工作要做。”

她立即感觉他的唇贴上来,那股凌虐来得快去得快,他抬起头,俯视着她,爱梅觉得痒痒的舔了舔唇,发现有一丝淡淡的糖和茶的甜蜜。

“现在别再打扰我了。”她语气不稳地说。

“我还没有结束。”

爱梅突然动了一下,试着推开他,他双臂箍紧,她剧烈的挣扎,直到被他体重完全困住了。

尼可再次俯下头,吻的力道抹灭了其它所有男人的记忆,她再也想不起来初吻的尴尬摸索,或是麦亚当的温柔拥抱,尼可拿走这一切,用强烈的激情烙下印记,不容任何空间存在,事情改变的速度令爱梅昏昏然,他不再是她生活中一个遥远黝黑的人影,突突然间变得真实无比,触手可及,让她用一种以前不敢想的眼光看他。

他的大手描摩她的脊骨,直到浑圆的臀,在她的衬衫和长裤之下,只有一件衬衣和薄薄的亚麻裤……没有紧身褡、束腹、蕾丝,没有层层衣料的保护来掩住她身体的曲线,她知道他可以感觉到她柔软的胸脯,自然的腰部曲线。

那一刻,羞愧和感官在她体内撞击,使她量眩的晃动,她费力的不让自己抓紧他,把他抱得更近,手指缠住他美丽的头发,两人身体的接触处她都在疼痛……胸、脚、腹……她想叫他贴得更紧……天哪!她想……

他放开她的唇,她失望的呻吟,双手漫无目标地抓住他的衬衫,他以俄语喃喃地说些什幺,呼吸吹进她的秀发当中。

爱梅慢慢地放松下来,睁开眼睛,看见“毛乔”正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们,尾巴懒懒地摆动着,她猛地抽回双手,不自在地拉扯衬衫和皮带。

尼可退后一步,不带感情地看着她。“如果你有任何的需要,可以来找我。我想当你的朋友,爱梅。”

“我想——想你有够多的朋友了。”

他以拇指抚平她的眉。“他们不像你。”

“朋友不会这样接吻。”

“别孩子气,爱梅。”

这句话很刺人,爱梅用她最傲慢的语气响应。“我们两个能从友谊里得到什幺?”

他的手指掠过她的下巴,令她浑身一僵。他回答时,双唇几乎触及她的。“或许这有待我们去发现了,露丝卡。”

然后他放开了她,她半闭着眼睛,靠着墙,目送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