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天夜里,回到饭店房间后,世村兴奋得难以入眠。

多亏来到伊良湖岬,才得以与圣代桥悠子相识。这么说并不是因为可以从她那里得到什么重要线索。

躺在床上,他问自己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自从外遇对象被杀后,婚外情被曝光,失去了工作与家庭。然而就有外遇的人来讲,到此为止的结果大概也不是很特别的。

耽于成人的恋爱游戏,只希望能贪婪地吸取性爱的蜜汁,而现在是被追讨欠债的时候了。

不过发展到主动出来追查杀害性伴侣的犯人,这种行为是不是有些异常呢?

这样做既不能为自己的外遇付账,也不能令她复活。

自己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这种自以为是的愚蠢行为只是源于赎罪意识罢了。世村带些自嘲地想。

虽然说她的死令自己体会到她在自己心中占据了怎样重要的地位,但也没有到不把这一部位以相同的容积填满就活不下去的惨烈程度。

如同外遇的开始是非常随意的一样,令自己现在来到这里的动机也是相当随意的。失去一切后,所能失去的就只有生命了。这种意识相当自暴自弃。世村对自己如此随意感到惊讶。

但从另一方面讲,这种随意大概也正是平常人的生活方式吧。当然并不是说平常人都会有外遇、外遇对象会被杀、然后失去一切。只是作为平常人,只要有机会,大概谁都会想不了那么许多,只顾着吸取外遇甜美的蜜汁吧。

不提道德上的是是非非,日常生活中隐藏着的外遇行为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只顾贪婪地吸取蜜汁,人前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能说他们玩得很高明。

世村是踩失了,或者说是抽到了一个下下签。因了这个下下签,自己不由自主地被卷到命运的潮流里。而被卷进去的机缘相当随意,或者所谓人生也就是这样的吧。

如果人生是按照事先定好的精细的时间表一分不差地走的,那就只是计划表的消化完成而已,不是人生了。不按照设计图走,不,事实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设计图,才正所谓人生。

无所谓自暴自弃,也无所谓随意,就这样彻底地随波逐流、顺其自然好了。

这样左右思量,世村越发睡不着了。不知不觉间,似乎迷糊了一会。从不知是梦还是现实中惊醒过来时,天光大亮,太阳已升起很高了。

慌忙起身收拾一下,开门打算去吃饭时,发现门下面有张白纸片,是饭店的信封。拾起打开,信纸上写有一行娟秀纤细的字迹。

“我去馆山寺温泉。有兴趣的话请过来。悠子”。

世村将便笺拿在手里慌忙跑到饭店前台问,“那位客人一小时前就已经出去了。”前台回答世村说。现在去追怕也追不上了。

世村想总之先填饱肚子再说。他边吃饭边考虑便笺的意思。

馆山寺温泉是面向浜名湖的温泉。说如果有兴趣的话就请来是什么意思呢?馆山寺那儿究竟有什么呢?

他们昨天才刚见过面,之间的关系几乎还不能说相识。却由女方留下这意思暧昧的便笺。

如果她有意邀约,为什么昨天晚上不说呢?不像是因为不好意思而难以启齿的样子,而且俩人之间也完全没有那种气氛。

她一开始甚至还怀疑世村是杀害她姐夫的凶手呢。那么,是昨天夜里二人各自回房后,她决定要去馆山寺的?

那以后她的心境又有了怎样的变化呢?变化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世村决定吃完早饭后,便去追悠子。问过路径后,他请前台为他叫车。从伊良湖岬到馆山寺大约有六十公里,据说坐出租车去最快。

不久车来了。穿过大堂的世村不经意间望了一眼贴在墙上的旅游宣传画,不由啊地叫了一声。

那张宣传画的背景是清清湖水和湖岸边矗立着的现代化的饭店,画面上方是缆车,下面写着“欢迎您到馆山寺温泉来”。

世村不是因为这宣传画上的地方正好是自己的目的地而感到惊讶。而是因为那宣传画的构图似曾相识。而且对它的记忆并不久远,似乎就在最近。世村让车子等着,自己对着宣传画回忆着。此时正好有二男二女一行人穿过大堂出了大门。他们的身影从宣传画前通过时,世村的记忆复苏了。

对了。那正是昨天悠子给他看的照片的构图。以湖、饭店的缆车为背景的男女三人,只要把这三人去掉,不就是贴在眼前的这张宣传画吗?

悠子出发时(丢下世村),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宣传画,才动了去馆山寺的心思吧。不知道那三个人照相的地方会有什么东西,总之是引起了悠子的兴趣,令她给本想弃之不顾的世村留下一张纸条。是因为一个人去害怕吗?或者认为世村也会对三个人照相的地方感兴趣?恐怕是两方面都有吧。

不管怎么说,与本来要不告而别的悠子之间又扯上联系了。没具体说在馆山寺的什么地方,但只要找到宣传画的拍照地点,想来就能见到她。

虽不敢有男人的那种奢望,但世村一想到能再见到那位聪明的女大学生,心里不由有些莫名的兴奋。

从伊良湖岬,驱车行驶在沿远州滩的县道上。被远州滩的怒涛侵蚀的断崖连成直线,悬崖下面是沙滩。途中只见直线状的海岸刺入大海,景色豪爽壮观。

汽车从悬崖下的村落间穿插着向东。车窗左右是塑料大棚和花田,花田里菊花、康乃馨等各色花卉盛开着。花田的远方是大海,地平线溶入蔚蓝的天空中。道路就建在开满鲜花的山岭的脊背上。半岛的骨骼是南阿尔卑斯(赤石山脉)弓张山地延长线的古成层地块。

从伊良湖岬走了大约五十公里,终于到了半岛的根部,在此与1号国道会合。一路奔驰的汽车到这儿放慢了速度。

渡过浜名湖,从弁天岛上到馆山寺收费国道,离目的地就近了。一路看惯了豪迈的太平洋的眼睛看浜名湖,顿觉它温柔可亲。登上凸入浜名湖的村栉半岛北端后,便看到了矗立在半岛凸进湖中部位的饭店群。

悠子恐怕为找那张照片的拍照地点去缆车顶上了吧。如果她坐的是公共汽车或电气列车的话,那世村也许会比她先到。

让车停在有缆车站的游园地,世村坐上了缆车。因是黄金周过后的平常日子,时间上也上下不着边,所以缆车车厢里只有世村跟一对老夫妇。缆车在三四分钟内跨过内浦,将三人运送到山顶站。在缆车上,老夫妇请世村帮忙拍照。俩人来此似乎是故地重游、金婚旅行的样子。能感受到他们作为夫妇的悠久历史和彼此间拥有的成熟感情。虽只是看外表,也看得出他们已与外遇、欺骗无缘了。

到了山顶的大草山,眼前顿时开阔无比。虽然海拔只有一百二十米,但浜名湖全景在此一览无余。站在高处,色彩如彩色照片一样艳丽。湖水湛蓝,山色翠绿,景色极为动人。

天气晴好,微风徐徐。横跨湖水的东名髙速浜名湖桥的红色桥梁倒映在湖水中,为自然添加进美丽的人工景致。是否调和,也因观风景的人的心境而异。

山顶上有观景台,有休息室。站在观景台,世村心旷神怡,几乎忘了来此的目的,这时忽然听到背后有人说话:“你还是来了。”

回头看时,正是圣代桥悠子,身着连衣裙,在五月的熏风中,裙裾飘飘,笑展如花。

“太好了。我正想如果见不到你该怎么办呢。”世村欣喜地说。如果追到这里却见不到悠子,就没有意义了。

“我想你一定会来这儿的。”

“你是看到宣传画后来这儿的吧。”

“是呀。我想你也一定会看到那幅画的。而看到后就一定会追来。”

“如果不来呢?”

“那就是说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虽然话说的有些冷,但因为世村来了,所以也可以理解为俩人还大有缘分。

没有一条船的内浦,一艘摩托艇犁起一道白色的波浪。风吹来,吹起悠子的长发拂着她眉清目秀的脸,带出神秘的性感。

“三个人的照片正是在这里照的。”悠子取出照片与实景对比着。不时有缆车升上来把背景切割开。

“你为什么对拍照地点这样重视呢?”世村问。他觉得在哪里拍的其实是无关紧要的。

“是对拍照的人很重视。”

“拍照的人?”

“就是说是谁给他们拍的?”

“可以自拍,也可以请路人帮忙啊。”世村想起老夫妇请他帮忙拍照的事。

“另外对照片上的人数也很感兴趣。”

“人数?”

“两女一男。你不觉得出门旅行的话,这是很不安定的组合吗?”

“唔,两女一男。”

“如果是相反的话,似乎还好,所谓一点红嘛。”

“不是也有一点黑的说法吗?”这么说着,世村想起从伊良湖岬的饭店出来时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一行人。那也是两男两女。

“我总觉得还有一个男的。这照片应该就是那男人拍的。”

“有道理。但就算来这里也搞不清楚拍照者是谁呀?”

“你看,这个不明身份的女人提着旅行包吧。我猜想他们不是坐车来的。如果有车的话就应该把包放在车里。既然没有车,那么他们就不大可能当天返回。”

“哦,就是说我们去旅馆查一下?”

“答对了。在旅馆里大概会有第四位同行者、即第二位男子的记录。”

“这个想法很有意思,不过旅馆会保存不知是多少年前的这种记录吗?而且我们也不知道是哪家旅馆。”

映入视野中的旅馆就有好多家。去全部问一下的话这工作量相当大。世村一方面对悠子的推断力感到佩服,一方面又有些害怕她会让自己帮忙。

“不是有两位女性吗?可以只去那些会讨年轻女性喜欢的旅馆问。”

“还是要各家去问啊。”世村无可奈何地说。

“哎呀,我可没说要你来帮忙。”

“反正已经来到这儿了。还是让我帮忙吧。只是,这第二个男人跟整件事有什么关系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是拍下这张姐姐要我保管的照片的人。我想知道姐姐跟这些人有什么关系。这些关系可能会跟事件有关吧。”悠子眼里有邀请的意思。这是完美成熟的女人的眼睛。大概这也是个“美丽的陷讲”吧,世村边这样想着,边决定帮忙做这令他感觉头疼的工作。

2

据旅游指南讲,馆山寺上有二十五家旅馆(包括饭店),两家国民宿舍。后者在大草山顶上。悠子的意见是年轻的女孩子比起国民宿舍,会更喜欢青年之家、饭店式民家这样的地方。因为国民宿舍的称呼实在太老土了。

找到照片背景上的饭店,是他们问到的第三家。饭店方面对照片上的人完全没有印象,但说拍照时间大概应该在八年前的一月末到六月初。

问他们为什么的时候,上岁数的前台服务员说:“我们在那一年的头半年对饭店的一部分进行了改建,你看饭店的侧壁有脚手架吧。除那一年外,是看不到脚手架的。”

这样,拍照时间的范围被缩小了许多。从照片上人物的着装上看不是在冬天,而是初夏感觉的装束,所以可据此推断是四月—六月初这段时间。

“不久前,来过一位拿着相同照片的客人,问的问题也跟你们一样。”前台解释完之后,又加上这么一句,听得俩人差点没跳起来。

“啊!真的吗?你知道那位客人叫什么吗?”话里包含着为什么不早说的意思。

“我说不出客人的名字,不过拿的的确是相同的照片。”

“那位客人是叫清原和之吗?”

“他住过这个旅馆吗?”二人同时问。

“不查记录不清楚,不过住宿记录是不能给外人看的。”

“那位客人是我的姐夫。他被杀了,尸体漂到伊良湖岬。对了,说不定就是在这附近被杀,然后被扔到湖里的。很有可能是从这儿流到伊良湖岬的。为什么以前没想到呢?”

“是您的姐夫吗?那就又另当别论了。”前台拿出一般不外借的记录。清原和之先生,确实在四月十五日住过这里。从里面的办公室里拿出住宿卡片夹,里面记录着清原和之的住所、名字、工作单位等。

如果是四月十五日的话,那就是在推定死亡时间的一个月以前。

“确实是姐夫的笔迹。”悠子点头。已找到了清原的足迹。清原曾住过这个饭店的事实表明,他一定在这里发现了些什么。

是为了这发现,他才被杀的吗?

“就是说这照片里的人也住过这饭店?”世村从清原的住宿记录推测说。

“这可不能确定。三年前的记录我们是不保存的。”

“那为什么姐夫会住在这里呢?”

“这就不好说了。可能我们的饭店中他的意吧。”前台似乎有劝他俩也住在这儿的意思。

“姐夫也去其他饭店问过吗?”

“这个可不清楚。也许问过吧。”前台对此没有自信。

清原住在这儿一定有他的理由,但他们决定还是再到其他地方问问。

不过调查遇到了困难,哪家旅馆都不保存那么久以前的记录,最多三年。

“看来业余侦探的想法是不行。”问过几家后,悠子先流露出放弃的意思。为保险起见,他们还问过旅馆联合会,联合会说大概没有旅馆会保留八年前的记录的。

馆山寺显眼的旅馆都排列在突出于浜名湖上的小岬两岸。其他的零散分布在游园地及面向内浦的地方。根本没有全问一遍的精力与时间。

脚步沉重起来,肚子也饿了。就这样回东京倒也不是不能回,但一想到要先到浜松,然后再坐上新干线晃荡回家实在难受。而且回到家,等待自己的也只有没叠的床和乱糟糟的屋子而已。

为了弄清清原为什么会在二十五家饭店、旅馆中选择这一间,俩人心照不宣地又回到了清原住过的那家旅馆前。

这家饭店的建筑最现代化,面向清澈的湖面,景色也很不错。刚开始见到的前台接待给人的印象也很好。

俩人在饭店门前,对视了一下。

“我饿了。”

不约而同,一起走进饭店大门,刚才见过的前台服务员笑嘻嘻地迎上来。

“没有预约,不知道还有没有空房?”世村问。

“和室洋室都有。”

“那就要洋室吧。”

“是要套间还是要一间双人房呢?”

前台的自以为是令世村慌忙道:

“不不,要两间单人房。”

“如果是单人房的话,没有可以观湖景的了。”

“那没关系……”

想加一句又不是为观光旅行来的,又觉得没必要。

被引进的房间虽看不到湖景,但布置的小巧整洁,令人感觉很舒服。虽说是单人房,床却很宽大。世村对着大床颇感独睡的寂寞。

与悠子这样出色的女子一起到旅馆投宿,却要自己独眠,实在是极奢侈的浪费。

“我到底在想什么呢?”世村为自己的想入非非苦笑。这时电话响了。

“方便的话一起吃个饭吧。”悠子发出邀请。床空着就空着吧,与悠子吃饭已令难以打发的时间变得充实起来了。

忙不迭地答应下来,俩人在大堂会合。不愧是旅游风景区,旅馆里到处都是一对对的情侣与团体来的观光客。难怪悠子他们也被前台误认为是情侣了。

想起来还真是奇妙。昨天在恋爱之滨刚刚相识,到现在已是第二晚投宿同一旅馆了。

为搞清清原和之死因的目的令二人间产生奇妙的连带感。如果不是这样,年轻的女子怎么能与萍水相逢的男子一起住到旅游胜地的饭店里呢?——虽然是不同的房间。

即便如此,世村也对自己刚才的念头感到震惊。对昨天才认识的女孩子,自己竟然由床的宽大而膨胀起不怀好意的妄想。

“你在想什么?”

听到悠子动人的声音,世村回头望去。只见悠子又换了一身白色真丝套裙,显得亭亭玉立。裁剪精致的服饰与她很般配,比白天更多了份成熟艳丽。

“都要认不出来了。”

“我能认为这是对我的赞美吗?”悠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了。非常美。”

“真高兴。不过我现在都要饿死了。简直吃得下任何东西。”

悠子的表情从成熟的女子蓦地又变成了健康活泼的女大学生。因为地域的关系,这里海产品、湖产品非常丰富。但遗憾的是现在的季节,还品尝不到当地有名的特产螃蟹和牡蛎。

不过悠子对此并不介意,表现出年轻人健康的食欲。而世村也因为有美女相伴,食欲大增。

饭后,俩人坐在大堂闲聊。如果明天回东京的话,大概不会有机会再见面了。想到这儿,世村不禁有些依依不舍。

悠子那一面大概觉得反正也是旅途中的闲暇,不妨借聊天打发时间。

“你姐夫曾说过,在这一连串事情的背后,有一个神秘的存在在操纵着,你有这种感觉吗?”一面喝着味道香浓的咖啡一饭店里一般少见如此美味的咖啡,世村一边问道。

“见到你之后,我有这种感觉了。”

“你的意思是……”

“见到你之前,没把姐夫的死与高坂夫妇的死联系起来。但现在一想到他们三人可能是被同一个人杀的,叫人不由毛骨悚然。也许姐夫也曾有这种感觉吧。如果我们追究得过紧,说不定会与姐夫一样,想到这些,我就想赶紧离开这里。”

“你刚才说我们,是指你和我吗?”

“不然指谁?”

“你这么说真叫我高兴。顿时精神抖擞。”

“还打算追下去呀?”

“明天去剩下的那些旅馆打听。”

“可能又是徒劳无益哦。”

“不做怎么会知道。”

“也是。原以为要白跑一趟的,去了恋爱之滨,结果一路到了这里的。”

“不知你姐夫是否也是为找拍照的人才到这里的。”

“我想是。不是说问过旅馆相同的问题吗?即便不是,这里也一定有对犯人很不利的东西。所以才杀了姐夫。”

“你姐夫被杀是一个月之后的事呀。”

“那就是在这个饭店或附近发现了什么对犯人不利的东西。”

“然后犯人知道你姐夫抓到他的罪证了。”

“是姐夫发现罪证揪出了犯人。这其间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你姐夫拿的,说是跟你保管的那张一样的照片是从哪里弄到的呢?”

“这很好办。可能是从姐姐那里找到的,也可能是偷偷洗的。前台说是一样的嘛。也许只是看了照片,便找出拍照地点,感受到拍照者即第四位同行者的存在。也或者像我们一样,在那里看到了馆山寺的宣传画。”

“如果照你的推理,犯人可能知道我们来这里,正在监视我们呢。”

“讨厌,别吓唬我了。”悠子缩紧身子,目光投向黑暗的湖面。黑暗中,对岸零散稀疏的光点如窥伺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栗。

“如果明天还要各处打听的话,今天就早点睡吧。”世村看看手表说。

“我,我害怕。”悠子不情愿地摇头。

“这是饭店里的房间。只要把门关好就行了。即使有什么事,我就在隔壁。”

“我一喊你就会来吗?”悠子害怕的样子。

“只管放心睡好了。”世村强制自己压下利用对方的不安打进对方房间的想法。男人的野心越来越膨胀,令他自己也感到害怕。但约束他的不是源于伦理与道德的自制力。

而是因为知道自己被她强烈吸引,所以才害怕过于性急反而会完全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