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家田干朗去按集新美典正的情报,丈夫命令时,美弥子还犹豫不决,但是又不好拒绝。尽管同窗好友是回忆中甜蜜的事,但实际生活里,她却什么也没有真正得到过,还只有丈夫是她目前生活的唯一寄托。

即便女人有了经挤条件,不依靠丈夫她也能生活下去,但文夫还是她现实生活的重要因素,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也许正是为了这个她才不得不打掉过去那些甜蜜的回忆——美弥子自言自语道。

美弥子不愿意去做。即使是她接近家田,也不见得家田就轻易把那些重要情报泄露给她。而且,又不能让家田意识到她是在盗取情报。这是个艰巨的工作,但是,又必须去干。

美弥子磨磨蹭蹭地和家田取得了联系。她提议说:“很久没有见面了,想重温往日的情谊。”

家田却好象吃了一惊。

这次相会虽说是经过了数年,但是,值此之前,每年一次的七夕相会,他们还是能见面的。

“什么风把你吹回来啦?”

“想听听北杉和隅野的消息,加上想见见你。”

“我也只是听到一些言传,详情不如道,找找看吧。”

“先还是我们两个人邀会吧,好不容易在同一公司里面。”

“好啊,这样一来,你丈夫不就生气了吗?”

这本来是她丈夫命令她和家田约会的,但她不能告诉家田,家田的话有些令她不如所措,不过她好象还高兴。

“不要紧,我也有会会同学的权利呀。”

“为什么突然产生这种想法!”

“我也不知道,一定是青春消逝了的缘故。”

“消逝了……大概不能那么说吧。”

“唉,真的想见见你啊,不能腾出一点时间吗?在你方便的时候。”

“时间可以腾出来。青春女神相约,如果拒绝会受到惩罚的。”

他们在都市中心饭店的酒巴间里相会。午后的饭店酒巴间是一片真空地带,嘈杂的声音都没有了,休息室和大厅里鸦雀无声。

“好久不见了。”

“这样的相会有好几年了啊。”

“毕业后有十年之久了。”

“转眼就都过去了啊!”

每年在公司的集会上虽说见过一面,但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总以陌生人的面目相见的。象这样只有两个人相会,毕业后还是第一次。

这种单独相会给他们带来了新的感动力,彼此象一下子回溯到十年以前去了,所以,在酒巴间里相会,家田的措词也回到了学生时代。美弥子是丈夫允许来的,但她好象是在跟人幽会似的,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个不止。

两人用鸡尾酒碰杯。

“没有想到这样相会啊。”

“我也是啊。”

两人感慨万分地互相窥视着对方的眼睛。对他们来说,今天的相会真正是再会。

“还记得最后一个暑假在岩手县的深山里露营的情景吗?”

“当然记得,那是在北上高地的深处,还有北杉和隅野两人。”

“那时约定五年或十年后,四人再在一起搜集民间故事,一起旅行,可是还没有实现啊。”

“我也是。”

“北杉和隅野也一定相同吧,大家都在为谋生而忙碌吧。”

“但是,我想一定在什么时候能实现的。”

“到那时就好了。”

家田一边凝视着美弥子,一边回味起往事来。

“能有那一天就好了。”

随声附和的美弥子,和家田共同沉浸在往事的追忆之中。她完全沉迷到感伤里去了,差一点没忘了邀约家田来的目的。

“你突然约我,我倒真的吃了一惊。”家田把眼光拉回到现庆中来。

“并不突然呀,我想见见以前的好友。只是怎么也没有机会。”

“我也想见见,可是,是专务夫人,所以不敢造次。”

“别说那种话,你和我不是过去的好友吗?”

“过去倒是好友,现在你的身分不同了啊。”

“丈夫和我没联系,你和我跟从前一样。”

“虽然那么说,也不能无视专务夫人的尊号,因为我是靠工资生活的,假如让公司的同伴看到了,那不热闹才怪呢。”

“别那么担心,我丈夫知道你和我是同学。”

“是同学,就不见得在饭店的酒巴间里相会吧。”

“在什么地方相会都一样。一结婚,就和异性的朋友全都绝交,这是多么可笑啊。”

到酒巴间里相会是美弥子指定的,也是她丈夫暗示的。

“专务不会吃醋吗?”家田好象特别介意贤良。

“那个人的头脑里只有工作,对我根本不关心。”

“确实?”

“真的,妻子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供其肚子给他生继承人罢了。男人一热心工作可能都是那样吧,连你也是那样吧?”

“我没有什么要继承的财产,我不认为妻子是东道主,母亲也不认为她是异性。”

“不是异性是什么?”

“自家人。好象是不存在性别的意识。”

“你爱妻子吗?”

“根据爱的解释是那样。算了吧,我问你丈夫你却打马虎眼。”

“哎呀,我说什么啦?”

“在这样的地方约会,万一叫你丈夫看到或者听见,那就有好戏看了。”

家田的眼里流露出了胆怯,这是他多年来靠工资生活的结果。

美弥子一边看着岁月给他带来的悲伤的“化学反应”,一边说:“关于这件事情你别担心,我丈夫根本不是那么容易怀疑的人。”

“就是说,叫我信任你。”

“信任说起来好听,你根本对我就不关心。”

“无论经过多少岁月,我也不会不关心你的。”顾虑重重的家田,好象放心了,给她送去了深情的一瞥。

“这么说我就高兴了,这些是我们充实青春的证据啊。”

“你还很年轻啊!”

“从今以后,我们应该保持一段距离为好。”美弥子的眼里闪着迷人的光亮。

“那样作好吗?”

“并没有做什么愧心的事。”

“和你,而且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会,我好象是在梦里。北杉和隅野知道了也许会生气吧。”

“现在我们挨得很近,你和我丈夫正是在同一个公司,也许有什么缘分吧。”

“可是,为什么……”家田刚想说,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那天和美弥子只吃了点饭就分别了。她很主动,但是也没有摆脱鹿谷贤良妻子的身份,已经不是过去那种朋友关系了,即使和美弥子谈起学生时代的往事,也已不是天真烂漫的学生时代了,学生时代的那种天真无邪已随着时间而流逝了。

到什么地方都感到好象有贤良一派的眼睛,总是不放心,而这时候美弥子为什么来接近呢?和她的再会是在数年之前了,他们既吃惊又高兴的奇遇,在“七夕相会”那时候就满足了。

各自已经结婚,没有勇气重新进展青年时代模模糊糊的想法了,就是想进展,无论如何也不行了。然而为什么唐突地去接近美弥子呢?

家田刚想这么问,却又止住了。

与其这样追根问底不如重新考虑跟挨近身边的青春女神再会的喜说。

不过,对美弥子不去追根问底,单纯地相信她的接近是好事吗?她的丈夫和家田所属的新美派是针锋相对的。美弥子的邀会只是为了追忆学生时代的那些往事吗?她的背后有没有丈夫的意图呢?如果说有那真意又是什么呢?

家田胡乱猜疑着美弥子的意图,又为自己的胡乱猜疑感到羞耻。为什么不从善良的方面去相信从前的好友呢?美弥子也说,她和她丈夫没有关系。如果说的是真话,他和美弥子的友情,跟她丈夫又有什么联系?

美弥子追忆往事,仅仅表现了她对现在生活的不满足吗?若是对生活不满足,那么还有恢复往日友情的希望,说真的,家田还有复活往昔恋情之意。

不过,友情也好,恋情也好,无论是什么,只要能挽救他们过去的好友,他都想伸出手去帮助。

家田觉得,由于美弥子的接近,他的人生好象又翻开了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