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北风呼吁中夹杂隐隐的音乐声。人们躬腰驼背匆匆忙忙走在腊月的街上。

东都劝业银行曲镇支行,设立在千代田区曲镇第三街的曲镇联合大楼里。三楼会议室装饰得如同饭店宴会场一样华丽。室内热热闹闹,男人们在嘻嘻哈哈地谈笑着,餐桌上摆着从附近饭店订购的菜。外出回来的夜总会女招待们穿插在客人中问,把会堂点缀得更加俏艳。

男人们又吃又喝,说说笑笑,态度大方而诚恳。惯于服侍客人的女招待们,以特有的轻松愉快的举止和大方,服侍着这些男人。她们大多数都经历过,也知道每当此时,客人中间有“名人”在座,到这里之前,负责人就提醒她们注意,今天的“宴会”多数来的是VIP,千万不可疏忽大意。

集会的名称是“财团法人退休金养老协会成立典礼”。共同干杯后,被选为会长的男人致词,他是执政党的大政治家。

“设立该会的主要宗旨,是为了给退休金领取者提供方便,在全国建设起大型的休养基地,恢复工人的福利设施。这种恢复工人福利退休金的想法是与福利国家相适应的,举国同庆的。盼望优越的廉价的高级休养设施,是文明国家的象征。这个愿望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次……”

会长读着秘书事先准备好的致词。与会者们斜视着桌上的菜,显出很虔诚的样子听着,致词都是陈词滥调,一点也没有动人的地方。与会者们对它没有抱什么期望。

随着热烈的掌声,会长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致词一结束,会场就象苏醒了一样热闹。之后,虽然有几个关系户致了词,但是已经没有一个人去听了。

“资金方面就拜托你了。”

“请别担心,只要给‘老板’打一声招呼,马上收集十亿日元左右。”

在会场的一角,有几个关系户在悄悄地交谈着。

“但是,老板实际也是雇来的老板娘,协会真正的主宰是福利卫生部。”

“听说其正的主宰还在后面。”

“那是谁呢?”

“这个不久就会明白的。即使她是被雇用来的,也是用的老板名字,那威望还在啊。那个人‘集金’恐怕是来凑趣吧。”

“啊,铃村可是个能出钱的人,得好好干一场。”其中的一个人在致词结束后,好象要匆匆返家的样子。

“不过,把铃村先生招出来是个最好的办法。”另外一个人确信那发言的政治家已离去之后说。“因为盯着下届总理的宝座,所以钱有多少也不够。”

那些希望得到工作,并四处寻找工作的人,花费了许多钱财,为了使建设家族议员中喜欢吹毛求疵的人沉默,他们就得用钱。每次钱一动,铃村的怀里就成了储蓄的机构。

“多亏有这个储蓄机构,协会才得以成立。”

“应该说财权政治万岁。”

“其个是举国同庆啊。”

因为讲究饮食,所以又肥又胖的男人们,眼光一边瞥视着美丽的女招待的身体,一边含着笑。

“刚才感到烦躁不安的那一位是个什么人物。”

“是哪一位!”

“在说干杯的那一位叫山本新一。”

一个人搂着几个女招待,维持着格外热闹的气氛。女招待委婉地指明对方。五十左右,最好。男人们满不在乎,肆无忌惮的笑声里夹杂着下流话。

“不管怎样,他是全国协会的会长呀。”

“所谓的铃村先生的秘书也滥用名片。”

“对这个确实弄不明白。退休金养老协会怎么又冒出一个按摩协会来?莫名其妙。”

“虽说是按摩,可好象是专门按摩下半身。真的,全体公民的养老基地,不应该设置土耳其式的,有女人陪伴着的浴池。”

“真是一下于抓住了铃村的弱点。”

“一点不错,如你所说,按摩的人大概主要是残废人吧,然而在山本周围,尽是些年轻、富有朝气的女子。听说战后山木为奉承CHG,奉送了不少女人给政府和财界的要人,于是他控制了重点。那些大人物见了他也要让他三分。在退休会养老基地里插进土耳其浴池,也许是这个缘故吧。”

“我们也需要山本的帮助吗!”

谈话突然中止了。

次日“财团法人退休金养老协会”搬迁到东都劝业银行曲镇支行的曲镇联合大楼。该楼的二楼设立了办公室,登记就绪,就开始办公。

象这等法人的协会,除了当初的部分有关系者外,一般人是谁也不知道有这种协会的。这个协会的设立,聚集了政财界许多人的意见。协会开始发展较慢,直到福利卫生部在全国开始大规模地开展退休养老基地计划时才有所推进。

这个计划是以国民每月上交的福利养老金为资金来源,以养老金领取者为对象,在全国十几个地方建设大型的休养基地。

目前,全部资金被财政部资金运用部所控制,福利养老金保险费累积额高达十四万亿日元左右。这笔钱不仅用于港湾、道路等大型的公共事业,而且为了使出钱的投标者,直接获益,计划在全国建设几个构置便宜、高级的长期养老中心。

这是一个大型的规划,其具体内容是;一个地方至少拥有3.3万平方的场地,土地收买资金,一处平均为五十亿日元,设施工程费预算一处为一百五十亿日元以上。

场内设施包括饭店、游泳池、自行车运动跑道、网球场、高尔夫球场、餐厅、蒸汽浴室、田径运动场等等综合性的养老场地。

这个计划一公布,虽然没有资金,不过土地有的是。地方自治组织便争先恐后损了名,如果建成了养名基地,预计一天可接纳二千人,一年便有七十三万多人来观光和度假,也就是说,只要招揽了观光者,那就遍地是黄金,此地也就繁荣无比了。

然而,代之拥有零散土地的地方自治组织更加吃惊的是建设行业者。一处便有一百亿日元的大型工程,决定在全国十几个地方同时进行,而且,施工主是“老板的心腹”。如果掌握了这项工程,至少在许多年内可以安闲地过富裕日子。

为此,各建设行业者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斗争,搜集养老基地计划的情报。

养老协会是在这个时期应运而生的。当时执政党民友党派的实力者铃村太丰接受了该会的会长,任命并泽直人为专务理事、经济团体联合会的副会长。

铃木太丰属原总理岸本派,也亲近现任首相天木义德,担任总务会长,被认为是能审时度世,应变自如,并且就暗中活动的一位中心人物,展现了他对政权的野心。

养老协会成立一周后,以专务理事井泽直人的名义,向全国二百一十六个大企业发了函,内容是:“希望赞同本会宗旨,并充分子以捐助。”这里排列了日本全部有代表性企业的名字。

各个公司陆陆续续寄来了捐助款子,有三百万的,有五百万的,共有一百六十五个公司捐助,捐助金额总数六亿五千万日元。这个数字虽然没有涉及到在酒巴里悄悄谈到的十亿元,但也显示了“老板”井泽直人的威力。

协会创立前后,福利卫生部通过下属退休金养老福利事业团,把大规模的养老基地的基本计划细目列出来了,交给了协会。

“充分捐助”的含义正在这里。

福利卫生部把财政投资投入大规模的高级工程计划细目。大企业的资助,由退休会养老协会去完成,作为大企业支撑协会的主力,不用说是大户主建设五公司。

协会真正的老板,应该说是大户主五公司。就是此大户主五公司首先取得了情报,启动了作为代理机关的铃村太丰,鼓动福利卫生部设立退休金养老协会。

退休金养老福利事业团以制订基本计划为理由,支付给养老协会一千五百万日元。这些钱当然来之于国民交纳的退休金。从养老协会在全国摸定的十几个候补地方里面,指定了以下十一处地方。

它们是:北海道大沼;岩手县田老;新泻县津南;兵库县三木;和歌山县那知胜浦;高知县横浪;宫城、褐岛两县的南东北,歧阜县中央高原;广岛县安浦;福冈、熊本两县的北九州地域;鹿儿岛县指宿。

这十一个地方,总工程费是二千四百亿日元。

被指定的地方自治组织欣喜雀跃,落选的候补地方则灰心泄气。指定落选的地方自治县自然消沉;被指定的地方则有源源不断的黄金响当当地流进去。首先是一笔可观的工程费。行业人员的收入湿润整个地域。接着工程竣工,蜂拥而来的观光者则把黄金撒得遍地皆是。

地处日本偏僻角落的地方被人忘记了,还在晒太阳,等他们苏醒过来,却已经错过了时间。类似这样大型的规划已不可能再插足进去了。

总工程费二千四百亿日元的巨大专利权,使建设业者们活跃起来。

鹿谷建筑公司连日来也举行了干部会。就如何把这个专利权抢到手,反复进行了热烈的讨论。把二千四百亿日元摊派给五个大公司,一个公司也只得到相当于四百八十亿日元。但是平均分配是不可能的。根据各公司和有力的政治家的关系而决定订货的比例。按照政财界的力的关系和粘着度实行专利权的分配,财界为了应付这种时刻,所以平时就注意培“养”政治家。

有些相关者,明确指出,指定养老基地,例如,四老镇——铃木善荣;大沼——田中正已(原福利卫生大臣),三木市——渡海元二郎(田中派),横浪——盐兄俊三(原福利卫生大臣),安浦——增冈博击(原福利卫生次官);象这些“政治基地”原封不动地向养老基地横向滑动。他们全部被称作民友党中的“福利卫生族”,尽是福利卫生部有力的议员。

“为了谋求方便,独占订货,就需要给大政治家的政治献金。这是必不可少的。”

这个意见成了结论。

“这主要是通过贿赂,如掩饰不好,双方都有危险的。”有人提出异议。

鹿谷建筑公司的最高意志决定机关,被称为“所罗门会议”,由社长、副社长、专务、常务、各部部长组成。在这个所罗门会议上,研讨了合法性的贿赂方法。

按照政治资金调整法的修改,严格控制政治家的外水“进入”。首先规定了限额。一年的总额一人为二千万日元,按照资金公司的差别,或者最高为一亿日元。对于同一党派,个人后援会的候补者一年还规定在一百五十万日元以内。

再次,政治献金尽义务,在修改前,呈报出捐献者的名字和金额是可以的,但必须另外报告收支明细项目。修改前,免除呈报义务的党费、会费,但超过一万日元的也必须呈报。党派和后援会资助的,凡一百万日元以下的免除呈报收入明细目,禁止以个人名义,匿名进行捐助,这样使政治资金的收入渠道,显著缩小。

政党、帮派、议员、候补者,虽然能从大企业里拿出大笔款子,但也必须勤勤恳恳地收集每一小笔钱。

但是,修改政治资金调整法,并不是说政治家是不需要资金。金权政治的体制没有改变。钱,是政治家所离不开的东西。

不用说,修改后,贿赂的方法比以前变得更加巧妙了。

例如,即使是在无足轻重的选举居民区内,也要花费庞大的资金,结婚式、安葬式、入学、开店、出生、就职、升进、祭祀等等,每当有了什么事就得出“问候金”。

选区居民到国会参观,陈情者的接待,议员同女士的交际,通信和印刷费用,所属地方选区的支援,当地后援者的定期问候等等,钱有多少也不够。少量的估计也要花费年工资的两倍以上。这些不足部分,向个人后援会和帮派的老板去要,这就是现状的体制。

如果当了帮派的头目,为了养部下,需要巨额的资金。头目筹备资金的能力,是按手下人数、党内势力的分布状况而定。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没有钱的人,在政治世界里,就不能独立成一体。

“如果被问以行贿受贿罪,公司的损伤,就难以拯救了。不想办法设置二重三重的安全措施,要想贿赂是非常危险的事。”

慎重派的智彦副社长,开始对贿赂战术抱有消极的态度。

营业第二部长贤良说:“我想使用贿赂战术恐怕各个公司都想到了吧。政治家,当然不能接受露骨的贿赂,虽然他们需要钱。但是,对危险的钱他们是敬而远之的。必须在什么地方把钱冷却一下。”

社长泰一把目光转向他问:“怎么样使钱冷却呢?”

“例如,召开高尔夫球赛和义演等,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献金的大部分就有办法了。”

“高尔夫球比赛呀?”不会打高尔夫球的泰一好象没有多大兴趣。

“要是开展高尔夫球赛或义演,咱们一个公司当然难以行得通,如果各个公司都参加进来,不就成了联合义演赛了吗?这样对咱们公司也没有多大影响。”新美典正陈述了自己的意见。

“想问一下,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好法子吗?”

贤良把脸转向新美,自己的意见没有得到同意流露出敌对情绪。

“我认为义演作为设想较好,可以对各公司进行牵制和迷惑。”

“义演怎么会迷惑人家呢?”智彦来劲了。

“假如设立一个贿赂的代理机关,好不好呢?”

“贿赂代理机关?”

“就是说,咱们把献金交给代理机关,然后献给政治家。”

“不错。可是,如果一旦知道了咱们是行贿单位,结果就不好办吧。”

“即使知道了,也比直接贿赂要轻得多。代理机关不是营利团体,如果以社会福利机关为外表,那就表面很堂皇了。实际上只办社会福利事业、举行技术研修会、成人学校、旅行会、夏季讲座、奖学金制度等等,公司出这些费用,是正当的。有目的地请议员当政治讲师,献金也就可以转弯抹角地交给他了。”

“的确,这是个好办法。”

智彦拍打着大腿。

泰一也骤然来了兴趣。

“听一听,好象是好办法。可是能那样顺利进行吗!”

贤良好象不满意。因为新美的设想占了上风。

“我觉得在实际经营过程中,零零碎碎会出现一些错误,随时修正。一旦开始活动,就会对政治家带来不便。所以一定要请先生作后盾,或者请岸本先生作为名誉代表,这一点想必大家不会有意见吧。”

“这样好,给我立即通知岸本先生。”

由于泰一表示了赞同,贿赂代理机关就成了实现的程序。

机关的名字叫“睦美会”,以和各团体亲密和睦为外表。表面上它和鹿谷建筑一点关系也没有,即使万一被怀疑为贿赂机关,也不会牵涉列鹿谷建筑。这是两重或者三重以上的巧妙防护层。

鹿谷建筑公司把从略地里赚来的钱半年间就支付给了睦美会五千万日元。这些钱原封不动地作为贿赂的泉水流入到政治家的怀抱里。

政治资金的大部分是以政治献金为名义献给的,实质就是贿赂。

为什么政治家离不开贿赂呢?那是他们为了维持党内霸权必须拥有一个强有力的帮派系统,因为民主政治成了帮派政治的土壤,所以民主政治实际上也就成了一种花钱的政治形态。

原则上是少数服从多数,在民主政治下面少数个人并不能起什么作用。为了操纵政治,必须要有一定的数量。这样就产生拥有多数的帮派。围绕谁来掌握党内政权问题,他们结成了金权政治。

政治家要依靠能出钱的财界。按照三权分立,手中持有立法权的政治家,创立优于财界的法律,回头来就要钱。这样培养了政财界的粘联体质。可以说这是民主政治的体质。民主主义是需要钱的政治。

帮派收支钱财的名义,是政策研究会调查会和xx问题交谈会费。修改前隐瞒会费数字,所以各派都最大限度地利用会费,隐瞒收入来源。

修改后会费也视为收入。以前隐瞒大笔款项的方法不奏效了。但是帮派和后援会到一百万日元左右就对外保密,所以每每总是小笔小笔地收集会费。为求政界公约的完善而成立的修改法,其捷径很多,在野党就全部反对,执政党内也有反对的意见,日本议会史上由议长裁决通过的古例第一次出现了难产。

被称作“睦美会”的巧妙代理机关,抓住了修改法的后路。

“让岸本先生担任名誉会长较好。承担实务经营,办公室局长选谁为好呢?不能轻易地放一个人进去,知道睦美会的实体而且要保守秘密。不是完全可靠的人,不能贸然委托。象这种人材,恐怕还难找。”

贤良用不满的腔调说着。干这种事,一旦暴露,睦美会的命运就会被断送,谁也不愿干这种倒霉的职业。而且干这种职业要求高,既精通内情,又要有为鹿谷建业甘愿牺牲自己的精神,是公司绝对的忠诚职员。

听了贤良的发言,所罗门会议的与会者们,用一双冷冷嗖嗖的眼光扫视着周围,这表情似乎是说,干这种职业,受不了。

“那么,我想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

贤良引起了与会者的注意。他一边说,一边寻找着机会。大家似乎都想问问这是谁?于是把目光一齐投到了他身上。

贤良大大方方地把身子转向坐在新美典正旁边正等候记录的家田干朗说:“怎么样啊?家田君。”

自从新美发病以来,家田以记录员的资格,出席公司部长级以上则会议。

“哪,哪儿的话。”家田突然被提了名,大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要被指定为牺牲品,所以特别惊愕。

“不,不,没有比你再合适的人了。如果你出来担任实务负责人的话,新美君也会放心的吧。我想总不致于你在我们公司里袖手旁观吧?”

贤良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光,挑衅地审度着家田和新美的脸神。

作为新美他当然不想让自己的得力助手去于那种冒险的事儿。但这件事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因此他既不使反对,又不能庇护家田。

贤良正是看到了他的这种尴尬,才把家田推出来的。

事实上,如贤良所说,家田的确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家田因为常常作为新美的记录员而出席所罗门会议,内情同干部一样,同样精通,而且又是同族的心腹,绝对没有背叛公司的危险。

“我确实担当不了那样的重任,而且,现在营业一科的工作很多,我兼任不了这样重要的职务。”

“你说谁能够兼任呢?”

贤良象框诈猎获物一样,眼神灼灼。

家田从贤良的话中,觉察到自己的错误和滑稽,他知道自已被推定为牺牲品了。

“你要以专任的形式,担任事务局长。你想,如果本公司第一营业科长兼任代理机关的事务局长,那不是不打自招了吗?”贤良补充道。

贤良的提案,还有一个不便说出的目的,即把家田进去担任睦美会的事务局长,借以拧掉新美典正的亲信。把家田从他身边夺走,就大大削弱了新美收集情报的力量,也就是说,削弱了竞争对手的战斗力。

家田绝望地望着新美,但是,新美也无可奈何。

“就那样接受了吗!”

晚上回到住宅,家田把此事告诉妻子妙子。妙子立即柳眉倒竖。

“接受不接受,反正是公司的命令。”家田看着妻子的脸色,局促不安地应道。

“不是开玩笑吧,那样的分公司,不,也不是分公司,转到代理公司,和解雇有什么两样呢?什么错误也没犯过,却还要受到这样的待遇,不是太过分了吗?”

“话是这样说的,但也必须有人去干。说我干那个最合适,所以被选中了。”

“公司的命令那样残酷,居然还有人接受下来,你怎么不为孩子和我想想,愚蠢!”

妙子怒气冲冲。还没有给她讲代理机关是怎么回事,她就这样愤慨,如果知道了机关的实质,她恐怕要发狂了吧。

“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因为你和我都是鹿谷建筑的职员,所以同你结婚的。那样的睦美会,不知道原由的职员是不会跟你结婚的。我不是和你结婚,我是和鹿谷建筑结的婚。如果去参加同窗会,人家问你丈夫是干什么的,回答说是睦美会什么的。这样变了,这……违反了契约,我绝对不能接受!”

妙子越说越激动,越发激昂起来。

“不接受,你打算怎么样?”

“去求新美部长。”

“求他也没用了,他已经知道了。”

“那么,去找专务和社长。”

“妙子……”

家田想到那种情景身子直打颤。丈夫不服从人事安排,妻子去找公司的干部抗议,那会成为公司的笑料。

“反正不准你干,太无视人权了!听说即使是公司的命令,拒绝的事情以前也有过。”

妙子盛气凌人地说着。

家田与其说不能拒绝公司的命令而生气,不如说对妻子说的不是和自己结婚,而是同鹿谷建筑结婚,但又不能反驳一句这些事而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