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桐生为熊泽的去向担心的时候,搜查总部取得了新的进展。

根据桐生的建议,通过警视厅电脑查询了天田宏过去的经历,结果查出他有因强奸妇女、伤害及盗窃等罪被判处三年徒刑的前科。

搜查总部紧张起来了。虽然作案现场和自行车上没有留下天田的指纹,但桐生巡察受到自行车中继论的启发而发现的事,是不容忽视的。而且存物牌的失主天田宏,与第一嫌疑犯熊泽所提出的不在作案现场的证明人由美子有关系。

搜查总部讨论了逮捕天田宏的问题。

“我认为首先应该查一查熊泽提出的那个不在现场的证明人公寓娼妓由美子。”

“公寓娼妓接待许多不固定的嫖客,偶然有一个嫖客丢失了饭店的存物牌就说他是凶手,不是太轻率了吗?”

先发言的人,都对逮捕天田持有否定态度。

“可是由美子这个公寓娼妓,在熊泽被捕之后就去向不明了,不奇怪吗?大概天田命令她躲起来了。”

稍微持肯定态度的意见出现了。

“就由美子来说,可能没有逃跑或躲避起来的想法,公寓娼妓这种职业,流动性很强,据说在两个月之内就全换了新人。她也可能只是一般的洗手不干了。她们不象一般公司那样,不于了还要向同事一一告别。何况她和她的同行素不来往呢。”

“由美子现在和另外一个男人一起住在天田宏过去住的地方,她若是和天田有深关系的话,大概不会住在这个地方吧?我看这正是她和天田没有关系的证据,即便有关系,也只不过是一股妓女和嫖客的关系。”

肯定派的形势有些不妙。

“天田宏伪报的住址,正是由美子的住所,这是怎么回事呢?”肯定派开始反驳了。“那不是由美子的住所,那是她临时呆的那个公寓的地址。大概是有前科的天田不愿意说出自己的真实住址,便说了他偶尔去过的公寓娼妓的地址。”

“但是,他自报的名字是真的呀。”

“也许那时他没有固定住所,正好赶上刚从那个公寓出来,就说了那个住址。”

“没有固定住所?”

“也可能是刚从公寓里搬出来,住在饭店里。”

“皇家饭店可是一流的饭店,是不是交不起房费就去当了强盗呢?”

“与其当强盗,还不如赖帐不交费呢。”

“他若有这点心计,就不会干强盗杀人的事了。”

“假定天田是凶手的话,就是在有公寓娼妓情人的情况下去强奸的喽。”

虽说是假定,还是稍稍向肯定论方面接近了一步。

“不一定是情人,可能因为他们不是情人关系,才干下了强奸杀人的事情。”

“强奸杀人以后,到他情人那里去的吗?”

“因为犯下了这样滔天大罪,就更想跑到女人那里去了。”

“熊泽要是凶手,就不会到公寓娼妓那里去了。”

不知不觉地都站到肯定论的立场上来了。

大家在要求公寓娼妓由美子自行出面,对她进行审问的问题上,取得了一致的意见。现在,搜查总部终于向熊泽无罪的方面迈出了第一步。

警察当局决定对桐生嗣朗发现的由美子即日比野真由美进行情况询问。

刑警一到她那里,她的面色立刻变得刷白,身子象要摔倒的样子。

刑警看到她的这种反应,不禁为之一惊。

真由美好象是第一次意识到桐生和教子是为这起案件追踪天田宏的。搜查总部对真由美的反应感到紧张,因为她若是在熊泽不在作案现场的问题上作了伪证,这个案件就从根本上翻过来了。

“首先问问你,你和天田宏是什么关系?”

警官看了真由美的态度,单刀直入地问道。

“他是我的一位客人。”

“六月十五日凌晨一时前后,他到你那里来过吗?”

“……”

“来过吗?”

“记不清楚了。”

“不会吧?你断然否认那天夜里熊泽辰雄到你那里来过的事实。那么有谁来过,你不会忘记吧?”

“他好象来过。”

“不是好象,确实来过吧?”

“来过。”

真由美被逼得没法儿,说了实话。

“是凌晨一时前后吗?”

“是的。”

真由美勉勉强强地点了头。

这时桐生自行车中继论有了一根支柱。

“那时他有没有异常的表现呀?”

“我没有感觉到。”

“那以后不久,你就不当妓女了,这是为什么?”

“这是偶然的巧合。”真由美的回答,是搜查总部早就料到的。“你知道天田现在的住处吗?”

“不知道。”

“现在和你一快儿住的人,是你丈夫吗?”

“是,是的。”

“你丈夫知道这里是天田原来住的地方吗?”

“只知道他的名字,他们没见过面,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在一般情况下,你们夫妻应该避免住在你的嫖客住过的房间吧?”

“我丈夫从未问过这些事,我也什么也没有对他说过。”

“你丈夫知道你过去的职业吗?”

“……”

“怎么样,他知道吗?”

“我想他大概不知道。”

“那样的话,你更应该不愿意住在与你过去工作有关系的房间啦。”

“这与我过去的工作毫不相干。”

“因为有关系才有人来访问天田嘛,那个来访者还认识你。这里可能有寄给天田的邮件,天田本人也可能回来看看吧?”

真由美的脸色,又变得刷白。

“你是不知道天田搬走,前来找他的吧?而且在这里和现在的男人同居了。就是说,你是叫天田甩掉以后,叫现在的男人捡到的。”

“不是的!”

“你要说不是,让我们问问现在的同居者好吗?”

“这……这和他没有关系。”

真由美直喘气。

“你说没关系,和什么没有关系呀?你和天田宏有很深的关系。天田一听到你那天晚上的嫖客作为嫌疑犯被捕的消息以后,就命令你作了伪证。那时候你应该领悟到了天田干了什么事情。因为你作了伪证,使一个无辜的人蒙受了强奸杀人的冤罪!”

在刑警的追问下,真由美哭了。

真由美招供了。“天田宏是我的情夫,他榨取我当公寓妓女赚来的钱任意挥霍。我在当公寓妓女以前,当过幽会咖啡馆和饭店的女招待。天田这个男人,简直是女人身上的寄生虫。

“我虽然想逃离天田,但我已是没有他就活不下去了。那天夜里,他杀气腾腾地来了,裤脚上沾有血迹,我以为他和人打架了。那天夜里我还不知道他犯下了那样的滔天大罪,当我从新闻中得知熊泽先生作为暴力团组长被杀案的重要证人被传讯的消息时,我就随便将在天田来之前我接待过熊泽先生的事告诉了天田,这时天田脸色一变对我说,警察一定来找你核对事实。他命令我到时候就说不认识熊泽,没有见过他。这时我就明确地意识到了天田是凶手。

“我因为害怕,就不当妓女了。我去天田住的公寓找他的时候,他已经搬走了。我一坦白交待,天田就得被捕,所以他就背着我不辞而别了。他大概没有想到我这么快就不当妓女前来找他的。天田好象把我当做自己的女人,对我很放心。

“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天田搬走以后的新住户、好心的山形把我留下来了。天田的事,与山形没有任何关系,我不能连累山形。”

真同美一边哭一连说了上面的话。

“后来天田和你联系过吗?”

“联系过几次。”

“在什么时间。”

“在山形那里住下来以后不久。”

“天田怎么知道你现在住在这里呢?”

“在我不干了以后,天田又去那里找我,看我已经不在那里,他想我一定到他原来住的地方去找他,所以他就来这里观察,发现我住在这里以后,乘山形不在的时候来找我。”

“他来找你干什么啦?”

“他问我有什么打算。”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爱山形,打算和他结婚。”

“后来呢?”

“他一听大为恼火,气急败坏地说,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能叫你随便乱来。我反驳说,是谁胡来呀,你背着我搬走了,还有睑说这种话。他又威胁我说,我想马上就和你联系,总之你要马上回到这里来,你要不听我的,我就把你过去的事情在山形面前全都抖落出来。

“我也不示弱,还击他说,你要那样,我就把在熊泽问题上作伪证的事情报告警察。

“我不愿意叫山形知道我过去的事情,天田怕我坦白交待事情的真相。我们彼此都有小辫子抓在对方手里,我们处于两怕的情况之中。

“可是天田还是对我恋恋不舍,常常给我打来电话。山形也觉察到我和天田的关系,但从未向我问过此事。”

“天田对他的罪行说过什么吗?”

“在他命令我在熊泽不在现场的问题上不要说实话的时候,我曾问他是不是他干的,他瞪着大眼睛生气地说:你少管闲事!我害怕了,没有再问下去。”

“他说过他还要来吗?”

“他说一定要把我带走,跑到哪儿去也没用。因此山形不在家的时候,我就猫在家里,谁叫门我也不给他开。”

搜查总部听了日比野真由美的供述以后,从根本上改变了搜查方针。

真由美供认,发案当天深夜十一时至次日凌晨二时,熊泽辰雄在她的房间里。

作案时间推定为凌晨一时以前,因而熊泽不可能是凶手。

天田作案的具体情况,一个字也没有对真由美说,但综合各种情况,说明他是凶手。

“天田一定还要去找真由美,目前要严密临视。”

搜查总部部长下了这样的命令,立即在山形和真由美住的公寓周围布下了严密的埋伏。

另一方面,熊泽辰雄依然去向不明。宣传媒介已经报道了熊泽提出的不在作案现场证明业已成立的情况,熊泽当然会得知了这个消息。时至今日,熊泽已经没有必要再在地下潜伏下去,但关于他的情况,却一直渺无信息。

“熊泽是不是被人杀害了呢?”木原教子说。

“是谁杀害熊泽呢?”桐生嗣朗问。

“想起来了,准是天田。他可能天真地认为,熊泽一死,黑锅就卸不下来了。”

“但是,在熊泽不在现场已经得到证明的情况下杀害熊泽,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在证明成立以前杀害的,熊泽逃跑的时候,还没有找到日比野真由美的住址,熊泽不在现场还没有得到证明。”

“熊泽逃跑以后,马上就到真由美呆的公寓去,没有找到真由美。后来他到我的住处,很快就失踪了。他和天田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住址,他们俩怎么能到一起呢?”

“是呀,天田会不会和你一样,在听到熊泽逃跑以后,也估计到熊泽一定去找真由美,从而设下了埋伏呢?”

“有道理,但是,那样的话,俩人的接触应该是在我把他藏起来以前。熊泽逃跑后见到你以后,在新宿的公园里流浪,杀害他的话,那是最好的机会,我把他隐藏起来以后,杀他就比较困难了。”

“你说的也对。”推理能力很强的教子,也找不出熊泽的去向。“总之,熊泽到现在还不露面,说明他发生了意外,想出来也出不来了。我总觉得他象是离开了人世。”桐生说。

“除了天田以外,还有觉得熊泽的存在对他是一种威胁的人吗?”

“那你用你擅长的推理能力思考思考吧。”

教子高深莫测的推理能力,桐生已经领教过好几次了。

“难哪,资料不充分。”

教子好象也死心了。

“要是被杀,能找到尸首也好嘛。”

“要是扔到出里边或沉到海底,那可就难以找到啦。”

“为了证明自己清白而逃跑出来,反而落得个惨遭杀害毁尸灭迹的结果,熊泽会瞑死不目的。”

桐生说话的声音,象是要哭的样子。这时他想起了他把熊泽藏起来的时候熊泽说的一句话:“一个人相信另一个人,这太难得了。”熊泽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知心朋友,却在矢志要为洗清自己的冤罪准备共同进行反击的时候,突然消失了。他俩虽是“萍水相逢、一宿一饭”之交,却是发誓共同战斗的战友。“我要为你报仇!”桐生暗自对去向不明的熊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