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轮泰冷冷一笑,说:“我特地来放你一条生路,你反而怨言相报,实在不应该!瞧,那位交通警察是刑警乔扮的,你再不赶快走就来不及啦!”

剧团老板回过头去,果真的,那个交通警察随同戏里的一名店伙朝后台的方向来了,他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去取一点东西就来……”他说。

“收拾已经来不及了,可以带一点随身的财物!”左轮泰说。

剧团老板不再说话,他匆匆溜上后台的楼阁,那是他的临时寝室兼帐房,自然!他得携带一点财物才能逃亡。

左轮泰守在梯口间,他曾检查过,那是楼阁上唯一的进出口,他得提防着那位老板借机会溜掉了。

不多久,只见那个家伙一手提着一只小包袱,另一只手提着一只小型的塑胶旅行袋,又匆匆忙忙地打楼梯下来,他已经目无主见,完全听左轮泰的摆布。

“郑老板到那里去?”一个小丑打扮穿戏装的演员刚好进入后台,向这位剧团的老板高声问。

“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他回答。

“我借的薪水你还未给!”

“回来时再说!”

这时,交通警察已由舞台两端的小楼梯跨上舞台上来了。

左轮泰向剧团老板一招手,他俩由另一端的小楼梯下去。

“打太平门出去,不要惊动任何的人!”他说。

当左轮泰和那位剧团老板走出“黄金戏院”的太平门时。只听得一阵警车声响。是鲍化龙、卢少槎及一些警探赶到了。

“对不?我说过假如你再不及时逃走的话,就来不及了!”左轮泰又说。

“左轮泰先生,你对我这样关切,一定有极其苛刻的要求,你是老江湖了,只希望不使我太为难就好了!”

左轮泰一笑,说:“你只管放心,钱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是人命关天,你这把年纪,不适宜在监牢里度余年,所以,我打算放你一条生路!”


不久,左轮泰和那位剧团老板并未远去,他俩坐落在一所茶楼内,居高临下,临窗正好可以看到“黄金戏院”的动静。

鲍探长和他的手下人正在搜索“黄金戏院”,包括黎明干老板的住宅。

“黄金戏院”的情形和“丽风轮船公司”差不多,大部分有关他们犯罪的文件都已销毁或是携走了。

关于那个歌仔戏剧团,老板逃掉了,他们的走私货品在抵步之先就全部交付给“丽风轮船公司”了,所以搜索根本是多余的,鲍探长和他的手下人毫无所获。

左轮泰和那位剧团老板临窗品茶,状至悠闲,好像“黄金戏院”那方面的事情于他们毫无关系。

左轮泰说:“郑老板,你仓促由戏院后台出来,只带有一只包袱和一只旅行袋,相信这些就是你随身携带最为值钱的行李了,假如说,我要瓜分你的一半,那好像是十分残酷的事情,但是你又无能为力反抗,只好听由我摆布呢!”

郑老板的神色沮丧,实在说,他真只有听由左轮泰的摆布了,就算左轮泰要攫夺他的所有,郑老板也无从违抗。

“左轮泰是老江湖了,我相信你不会这样做,要不然,也不会让我离开‘黄金戏院’到此了!”郑老板说。

左轮泰笑了起来,说:“你说得对,我无意夺取你的赃款,但是我有要求,希望你能充分合作,否则后果问题你自己考虑!”

“我听凭你的吩咐!”

“我需要了解全案的详情,谁是你的接洽人?你和欧阳珊洪丽华发生关系的来龙去脉!”

郑老板为现实问题所逼,只有将实情和盘托出。

他说:“负责接洽是洪丽华,但是这个女人,我是到了槟榔城之后才见面的!据她说各大都市都设有接洽的线人……”

左轮泰说:“你别管她们组织的情形,只说你参与走私的经过!”

郑老板说:“说起来惭愧,我的戏班经营不善,负债累累,经济早已崩溃了,但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另外谋生计可不容易了,场面还得挺住维持……”

“你这戏班子到槟榔城来是第几次了?”

“就这一次是第一次!”

“怎样开始的?”

“我已经说过,我经营这戏班子已弄到山穷水尽,场面难以收拾,去年年底,在M市演出时,一夜,戏班散场,我在后台里正愁着发不出伙食费,有一位神秘客登门,说是要请我的戏班赴槟榔城演出,条件甚为优厚,除了包银、往返旅费、住宿伙食全管,演出时间是三个月。假如说卖座不佳的话,可以提前一个月结束,旅费照付,若演出情况好,可以分取十分之二的盈余红利!”

左轮泰笑着说:“这种主顾到那儿去?你立刻签了合同?”

郑老板说:“不!那神秘客自称姓洪,约我第二天到‘广大茶楼’面谈,我应约而去,谈得十分投机,因为条件实在是太优厚了!他开出了订金支票时,却提出了另外的一个条件!”

左轮泰点头说:“要带几件戏装到槟榔城去!是附带的条件!”

郑老板的脸色尴尬,点头说:“我面临破产,遇上这样的主顾时,怎肯放弃,明晓得必是犯法的事情,同时,那位洪先生另外送我两千元,说是携带费不算在包银之内!”

“那位姓洪的和洪丽华有着什么关系?”

“不知道!”

“那么他交代你怎样和槟榔城方面接洽?怎么交货呢?”

郑老板说:“他安排我们乘上‘丽华号轮船’,因为合同上他是管我们的旅费,交通问题由他们去负责,到埠后有旅游社的职员和我接洽!”

左轮泰自衣袋中摸出一幅剪自戏装上的招牌布条。这是他第一次进入“丽风轮船公司”发现戏装上的秘密,偷取了两件较新的戏装,连同衣箱一并带返“仙乐酒店”经检查后剪下来的。

那“招牌”布带上是“锦华戏装号”的字样,还有M市的地址,和电话号码。

“你取戏装是到这家店铺吗?”左轮泰问。

“不!”郑老板摇着头说:“根本没有‘锦华戏装号’这间店铺,犯罪的人都是聪明的,这戏装是由一间叫做‘福记’的当铺取出来的,还有当票,说明是有人典当的!”

“嗯!福记当铺!”左轮泰取出笔纸很仔细的记录下来,还问明了地址。

“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郑老板说。

“我想知道福记当铺和他们究竟有多少关系?那姓洪的家伙还可以找到他们的人吗?”

“他付了支票,交给我船票之后,我就再没看到这个人了!”

“你对我没有隐瞒吗?”

郑老板举起他的右手,说:“我可以指天发誓!”

左轮泰善观颜色,这位郑老板,脸孔老实,不像是一个善于撒谎的人,他沉默下来,暗自思索。

他由郑老板身上所获得的资料并不多,但是假如关人美由黎健的身上得不到黎明干和欧阳珊的线索,那么在M市的“福记当铺”及那位姓洪的“接头人”就是最后的线索了。

在元凶未逮捕归案之前,这位郑老板不能让他溜走了,左轮泰心中想,得设法将他留在身边。

于是,他又说:“假如你离开了剧团,谁替你处理剧团里的事情?比如说,他们的住宿、伙食、归程旅费等的!”

郑老板一声深重的长叹,似有良知上的不安,喃喃说:“我很惭愧,现在是自身难保了!”

左轮泰说:“就此将他们舍下,岂不残忍么?”

郑老板说:“我出于无奈……”

左轮泰指着置在郑老板身畔的两件随身行李,一只包袱和一只手提旅行口袋,说:“你这两件东西那一件比较值钱呢?”

郑老板以为左轮泰要敲诈他了。忙双手将那两件行李按着,说:“左轮泰先生,你不会趁人之危‘下井投石’吧?”

左轮泰说:“这两件东西,相信都是你的非法所得,它应该暂时由我保管,直到元凶落网!”

郑老板大为吃惊,说:“我需得及时逃走……否则……左轮泰先生,你知道我是有家累的人,一家六七口全仰赖我生活……”

左轮泰说:“你不必紧张,警方在各处已布置天罗地网,你无可遁形,最安全的办法是跟随在我身边,由我替你掩护,同时,你撇下了整个的剧团,不留给他们旅费和生活费用,就显得不太道德了,这些事情都由我来负责替你安排处理!”

那位梨园行的戏班子主人,似已目无主见,垂首附胸,听凭左轮泰的摆布。

是时,鲍化龙正率领他的手下大事搜索“黄金戏院”和黎明干的住宅。

但左轮泰深信,鲍化龙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收获的。“狡兔三窟”,欧阳珊不住她的“丽风轮船公司”里,也没住在“黄金戏院”黎明干的住宅,那么她一定还另有她的小公馆。鲍化龙是否能缉获元凶?那就不能只凭他的智慧而是也要靠些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