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所长听了,叹气道:“以前都以为只有那些江湖骗子才会弄这些邪门东西,现在才发现,原来……原来……”

大概是碍于我在场,他想要说的话,就有些吞吞吐吐的,我笑道:“你错了,事实上,最精通人体各项器官功能的,都是医生,而医生还精通各项药物,所以……”我说到这里,轻轻的笑了笑,“苗疆的蛊巫之术,在外人眼里,看的何等的荒唐不经,鬼神莫测,事实上,也就是利用一些药物控制人罢了!”

“当真?”陈所长问道,“连蛊巫之术,都只是医道一流?”

“嗯!”我慎重点头道,“中医博大精深,而人体经脉只玄妙,更是鬼神莫测,穷尽人一生之力,也休想研究个明白。”

“你要是不说,我简直就不敢想象!”陈所长叹道。

我也不再说什么,笑道:“大家都打个盹,等着午夜时分再说吧,准备一些煤油!”

“这个我家里有的,煤油和酒都有,我都带上。徐大夫,你先休息一下,我准备准备!”胡大有说道。

我点头,和陈所长两人,就用胡大有家土灶后面的柴草铺在地上,躺在干草上面打了个盹。等着二更天了,我刚刚醒来,眼见胡大有也没回房睡,陪着我们一起睡在干草上,这个时候,也已经醒了。

见着我,当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点点头,知道有异,果然,门口的木门上,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敲门?我看着胡大有,胡大有摇头,冲着我做了一个手势,说是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过。说着,又指了指陈所长,示意我叫醒陈所长,我们两个在门口埋伏,他过去开门。

我闻言点头,当即小心的叫醒了陈所长,陈所长揉着眼睛正欲说话,却被我用手捂住嘴巴,摇头示意他别说话。

陈所长见状,忙着表示知道。这个时候,门口那诡异的敲门声再次响起——笃笃笃!

不轻也不重,却很执著。陈所长忙摸出枪来,胡大有见着我没有武器,忙着把一把钢叉递给我,然后冲着我们点头,向着门口走去。

放下门拴,胡大有轻轻的拉开门,借着门口苍白色的月光,我差点没有惊叫出声,门口,一个人直挺挺的站着,可是却没有人头……

牛老头子……果然是牛老头子……

他的遗体果然被那个凶徒藏在了这附近,可为什么他竟然跑来这里敲门?

很显然的,胡大有也被吓着了,只怕任何一个人,在半夜三更,陡然开门,却看到一个没有头的人站在门口,都会被吓傻了,我忙大叫:“小心!”

但是迟了,牛老头子的尸体陡然飞快地扑向胡大有,胡大有毕竟是猎户,身手比普通人敏捷得多,一个矮身,同时就向着牛老头子的尸体下盘扫了过去。

“砰——”陈所长受不住了这么诡异的冲击,竟然开枪了。

枪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划破无数人的梦境,子弹带着火花,打在了牛老头子的尸体身上。但是,牛老头子已经死了,现在人发明的武器,仅仅只是让他略略的摇晃了一下,下一刻,他竟然反着身子,诡异之极,却又快捷无比的向着外面跑去。

我定了定神,暗骂我自己不够稳定,怕什么啊?不就是一具尸体吗?人早晚总归一死,早晚都免不了成为一具尸体的,真是的。

我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脸,而陈所长和胡大有,都愣愣然地看着我。

我跺足道:“追!”说着,拿着钢叉,率先就冲了出去。

外面的月色并不是很明亮,反而带着几分苍白的光泽,看着像是泡水久了尸体……

牛老头子的尸体,就以哪种诡异的反跑方式,向着小树林子跑去。我们三个尾随在后,一路跟着,可是跟到树林边,陈所长却站住脚步,看着我低声问道:“徐大夫,还要追?”

我苦笑,不追不成啊,我们巴巴的跑进山里,不就是为着追它吗?

“既然已经知道他的行踪,不如等着明天太阳出来,召集村里人一并寻找,然后把它火化了?”陈所长皱眉道,“你想想,它总不会自己跑来敲我们的门,对吧?”

我点头道:“对,它依然是受人控制的!”

“它跑来敲我们的门,就是想要把我们引进这个树林子里面,我想着,这个树林子里面,对方一定设下了狠毒的埋伏,不如——”陈所长不亏是当过兵,打过仗,有做了这么多年的派出所所长,见解还是有的。

我摇头道:“他不会等着我们明天白天带着人手去寻找他们的踪迹的。我保证,只要今夜一击不中,再要找他,难如登天。我也知道里面有埋伏,我们小心点。”

“没事,这个小树林子我最熟了,你们跟着我!”胡大有低声说道,“放心好了!”说着,他端着猎枪,一马当先,向着小树林子里面走去。

刚刚走进树林不过几步路,突然,一声尖利的嘶叫声传来,咋一听,宛如是婴儿啼哭,可是却比普通婴儿的声音,不知道凄惨多少倍。

“什么东西?”胡大有惊呼出声。

树林子里面,由于树荫遮蔽,远要比外面黑得多,我恍惚见到一到红影子,一闪而没。随即,又是一声凄厉的婴儿啼哭,几乎是贴着我耳畔传了过来。

我一个回身,明明白白的看到,就在我身边的一棵树上,一个蛇身人面的怪物,露出獠牙,对着我咬了过来,我吓得大叫一声,身子一仰,急急闪了开去。

同时,我手中的钢叉已经狠狠的对着那怪物刺了过去,怪物又发出一声怪叫,一晃之下,已经不见。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转身之间,却见到旁边的胡大有呆若木鸡。

“胡大哥,你没事吧?”我急问道。

“我……没事……我的孩子……”胡大有呐呐地说道。

刚才他自然也看到了,那个蛇身人面的怪物,就是当初他女人产下的鬼胎,他把鬼胎埋在树林子里面,如今,这个鬼胎已经被有心人利用,成为害人的利器,成了鬼婴。

“那不是你的孩子,那就是一个怪物!”我忙着安慰道,“你将来会有健康活泼的孩子的。”

“承你吉言!”胡大有扯着嘴皮子笑了一笑,只是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我借着月色的反光,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眼中有着难掩的伤痛和悲愤。

“谁?”突然,陈所长厉声喝道。

我和胡大有向着陈所长怒喝的方向看了过去,在月光下,隐约可见在不远处的树林子里面,直挺挺地站着一个人。

这是一个有头的人,自然不是牛老头子的尸体,我心中一动,难道说——这人就是那个神秘的凶手不成?

“快出来,把手放在脑后,否则我要开枪了!”陈所长大声喝道。

可是,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树林里面回荡,那个人影却是一动也不动,根本就是老子不鸟你的模样。这景象,着实透着一股子的诡异,我只感觉寒毛直竖,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胡大有忙着拧亮了手电筒,对着树林子里面照了过去。只是手电筒在这阴沉沉的树林子里面,丝毫也不见什么作用,依然只是隐约可见前面直挺挺的站着一个人。

“小心点!”陈所长嘱咐道。

说着,我们三人一并向前,我死死地握着手中的钢叉,跟在胡大有身边向前走去,近了,又近了……

“好像是……好像是……牛镇长!”我远远地看着,那个人,矮矮胖胖的,非常像是牛镇长的模样。

“老牛怎么会来这里?”陈所长摇头道。

说话之间,我们又向前走了几步,陈所长看了看我,这个时候,我们都已经看的分明,那个人,果真就是牛镇长。

“老牛?”陈所长扯着喉咙叫道,“是你吗?”

但是,那人依然一声不吭,只是直挺挺的站着。胡大有低声道:“这人……好像被人吊死了……”

我瞧着也是,虽然依然看不清楚,可那人应该是被人吊在哪里的,不像是自己站着。

说话之间,我们忙着紧赶几步,向前走去,在距离那人有着三四步之遥的时候,陈所长站住脚步,身子摇晃了一下,几乎就要站立不住。

那个人,确实就是牛镇长,只是如今这个时候,他的脖子上套着一根细细的绳索,却是早就被吊死多时了。

“老牛……老牛……”陈所长几步抢到前面,也顾不上这么多,抓着牛镇长的尸体,用力的摇着,“你说,是什么人干的?我替你报仇……老牛啊,我们共事这么多年,你怎么能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啊?”

一瞬间,陈所长大放悲音,我心中也是恻然,就算牛老头子有着什么过错,但牛镇长为官还算不错,口碑还是好的……却被那个不知名的凶徒,如此吊死在这里。

我心中猜测,大概他是利用牛老头子的遗体作为诱饵,引着牛镇长也赶了过来,然后背地里下毒手,把人吊死在这里。

“陈所长,先把牛镇长放下来,等到天明再说吧!”我叹气道,今夜算是白忙活了,不但没有把牛老头子的遗体找出来火化掉,反而搁上了牛镇长的老命,而且,还不知道和牛镇长一路的那个公安人员是否还活着。

陈所长狠狠地捶了一下树干,放下绳索,把牛镇长的尸体解了下来,这个凶徒缺德得紧,由于把人吊在这么一点点的高,甚至脚尖都有可能着地。临时前绝对受了折磨,人虽然死了,两眼却睁得老大老大的,眼珠子凸出眼眶,舌头伸得老长老长的,舌头上还有血……

很显然,牛镇长死亡时间并不久。看到牛镇长这么凄惨的死状,我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王来弟。哎……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胡大有提议,去他家找一席破草席,先包裹着尸体放下来,抬到村子里,明天请人帮忙办理一下丧事,就这么埋葬了算了。

陈所长有些不舍,毕竟和牛镇长共事这么多年,但转念一想,如今天气炎热,这山区又不便得紧,想要把尸体运回小镇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倒不如直接埋葬。

但毕竟不方便把牛镇长葬在这里,最后我提议,还是把遗体火化,把骨灰带回去。

我这么做,也有理由的,毕竟——那个躲在暗处的凶徒,对于控制尸体着实有一套,天知道他还会不会再次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倒不如直接火化了牛镇长的尸体,断绝他的一切邪念。

陈所长一想,大概也想到了这么一点,当即点头答应着,和胡大有抬着牛镇长的尸体,向着树林外走去,我走在前面,举着手电筒开路。

不料已经到了树林子的边缘,突然脚下一绊,顿时就吓了一大跳,忙着抬头看时,只见在树脚下,躺着一个人……

我大惊失色,冷汗直流,直问道:“谁?”

跟在我后面的两个人,早就站住了脚步,陈所长的枪,直指那人。

“是我,老叫花子!”树底下,那人伸了个懒腰,笑呵呵地答道。

“你?”我愣然,居然又是那个叫花子,他怎么会在这里?

陈所长拿枪逼着那个叫花子,胡大有拿着手电筒照着,果然,就是我在图书馆门口碰到的那个叫花子,依然是上次一样的打扮。

“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陈所长拿着枪,指着老叫花子的脑袋问道。

“喂,你有点敬老爱幼的礼貌好不好,我老人家都一把年纪了,你还拿着枪指着我?”老叫花子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