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大概十一点左右,牛镇长和陈所长一起,约同我赶到赵大海家附近,早就有公安人员埋伏在赵大海家前后左右。

陈所长又嘱咐众人,打点起精神,要是谁大意放走了那个祸害东西,他是绝对不轻饶的。

事实上他不说,也没有人敢偷懒睡觉,毕竟穷凶极恶的凶徒好对付,这等东西谁都怕,谁还敢睡觉啊?

牛镇长把吉普车也开了过来,和我坐在吉普车内,就停在赵大海家不远的地方,盯着赵大海家,而陈所长带的人,却包围着整个赵大海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我却开始困意上升。大概一点左右,我听得吱呀一声响,顿时吓了一跳,忙挣开眼睛,抬头看过去,只见赵大海家的门打开,一个女人举着火把,探头出来,四处看了看,这才举着火把走了出来,绕着墙,叫道:“美丽——快回来——美丽——快回来——”

黑暗中,只有女人的火把,被风吹得明灭不定,而赵大海的女人大概还的第一次怎么晚出门,虽然在自家门口给女儿喊魂,她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似乎极是害怕,但依然坚持着,一遍遍地叫着:“美丽——回来——”

牛镇长也和我一样,在吉普车内打了盹,这个时候也醒了,低声问我道:“什么时候了?”

我拿着手电筒照了照手表,低声道:“一点二十分!”

“那东西,真回来?”牛镇长问道。

“应该会的,除非——”我皱眉。

“除非什么?”牛镇长问道,“徐大夫,这东西必须除去,否则,我这小镇可就不安全了。天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跳出来害人?而且,如果它往山区去了,那些山居人家,可就惨了……”

“我知道,它应该会来的,除非是它的主人控制住它!”我说。

“那东西还有主人?”牛镇长闻言,顿时就傻了眼。

“我说过,这人不是自然死亡,当然有主人的!”我说,“想要弄一具干尸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不是利用这东西害人,他做什么要费尽心机弄这个?”

“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这等邪人,也应该尽快铲除才对,徐大夫,你想想,可有法子找出这东西的主人?”牛镇长问道。

我摇头,找这东西我还可以试试,找这东西的主人?简直是痴人说梦了!这东西可是藏不住的,毕竟是一具尸体,可它的主人却是个大活人,只要他不说,谁知道他精通这等邪术?

“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牛镇长问道。

“没有!”我说,“牛镇长,如果你会这等邪术,你会四处找人说嘛?这人死了十多年,想要追查都没有个线速,除非——这人自报行踪,否则,实在是无从查起。”

牛镇长苦笑了一笑,叹道:“想不到,徐大夫年纪轻轻,懂得倒是不少!”

我也只是笑笑,怎么说呢,感谢我有个好师父,也感谢我无意中获得一本青囊经补术,学了不少匪夷所思的医术。

我们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看着赵大海的女人,开始这女人似乎很是害怕,喊魂的声音都颤抖,但渐渐地大概也就放开了,加上手中还有火把,声音渐渐的平稳下来,一声声的叫着:“美丽——回来吧——”

大概又过去了十多分钟,那个东西还是没有出现,但我一泡尿却是憋得难受,当即低声对牛镇长说了一声,就下了车,转过墙角,解开裤子就撒了起来,这里我刚刚提起裤子,突然,背后似乎有声音,同时,一直手按在我的肩膀上——

“谁?”一瞬间,我寒毛都竖了起来,身子前倾,一个矮身,便躲了开去。

转身的同时,黑暗中,借着天空一轮残月,我隐约看到一个黑影,静静地站立在我面前——

下一刻,黑影陡然对着我狠狠地扑了过来,我鼻子里闻到一股垃圾的腐烂臭味,顿时叫了一声“晦气”,这等玩意,怎么每次都找上我?

但我心中更多的却是恐慌,眼见它来势极快,我忙后退,不料背脊却重重的撞在了墙壁上,差点把背脊都撞断了,剧烈的疼痛,却让我胆气大壮,大叫出声的同时,身子也急剧的沿着墙壁打了个滚。

那东西重重的扑在了墙壁上,下一刻,再次向着我扑了过来。

“徐大夫——徐大夫——”匆忙中,我听得牛镇长急叫道,“你怎么了?”

“快来……”我吼道,说话的同时,我再次闪开了那东西的袭击。

那东西再次对着我扑了过来,我再次躲闪,不料脚下一滑,似乎是踩在了湿地上,于是身不由己就倒下了。我心中明白,我刚才在墙角撒尿,如今遭恶果了。于此同时,那东西的一双手,透着乌黑的指甲,对着我咽喉处抓了过来。

“砰”的一声大响,宛如是枪声,那东西整个人一晃,顿时就失了准头,扑在了我身边的地上,我顿时再次闻到一股恶臭,外加一股怪异的味道。

只是,我顾不上这么多,慌慌张张地爬起来,拔腿就跑。

“徐大夫,你没事吧?”牛镇长急问道。

“没事!”这等时候,陈所长带着人已经举着火把,急急围了过来,取过柴油,对着那东西身上泼了过去。

随即,就有人把火把对着那东西丢过去。

那东西果然怕火,一沾上火,就彻底没得救了,全身嗖嗖嗖地烧了起来,火光冲天而起,同时一股令人欲呕的恶臭扑鼻而已。

我转过身去不敢再看。而赵大海家的女人,早就躲进屋子里,不敢出来。

附近的居民都有陈所长和牛镇长通知过,这等吵嚷,也没有人出来看一眼,都躲在家里装着啥也没发生。

牛镇长陪着我先回到吉普车上,看着不远处的火光,叹气道:“终于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只是可惜背后那人,抓不到他!”

“等下把骨灰,找个向阳的地方葬了吧。”我苦笑道,“终于没白忙!”

“这次可是多谢徐大夫,如果没有你指点迷津,我们可是一筹莫展!”陈所长也走了过来,递了一根烟给我,我摇头,我不抽烟的。

于是,陈所长和牛镇长两人,就在吉普车内开始吞云吐雾。

没过多久,火焰熄灭,自然就有公安人员开始清理残局,牛镇长也欲发动吉普车就要回去,不料这个时候,却见到牛振华打着手电筒,带着三个壮青年,火烧屁股地赶了过来。

“你来做什么?”牛镇长见着牛振华,问道,“你不在家守着你爷爷的灵,跑这里来做什么,这又是有什么热闹好瞧得?”

“不是——”牛振华大急道,“爸爸,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陈所长从后一排探出脑袋道,“小牛还是这样,天塌了?”

“我爷爷……我爷爷不见了!”牛振华急道。

“胡说!”牛镇长闻言怒道,“你爷爷都过世了,怎么会不见了?”

在手电筒的光柱下,牛振华的脸色煞白,连着声音都有些颤抖道:“我不知道,真的……我和他们在外面打麻将,然后……然后……就发现爷爷不见了……然后我们发现后门打开了……”

“胡说!”牛镇长骂道,“难道你爷爷还会自己跑出去不成?”

我心中暗道:“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这么一句话,借我一个胆子,我也绝对不敢在这等时候说出来的。

牛振华满脸都是惊恐之色,被老父一骂,呐呐的也说不出话来,毕竟,这等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逼急了,粗着脖子,向旁边三人道:“爸爸,你不信,你只问他们……”

牛镇长略加问了问,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牛振华是要守灵的,半夜了,就找了几个伴夜的小伙子一起打麻将,否则,下半夜很容易打瞌睡的。

虽然守灵的时候打麻将似乎有些不恭敬,但是,一般都是如此,牛镇长也不说什么,不料就在刚才,一个叫做王全顺的青年肚子痛,要拉屎,就准备去牛家里屋厕所上解决,要了两张纸——经过灵堂时,王全顺突然感觉不对劲,再向灵堂上一看,牛老头子的尸体,居然不翼而飞。

顿时,王全顺就惊恐地叫了起来,惊扰了外面的三个人,进来一见,大家都傻了眼。不管是牛振华还是镇子上帮忙守灵的人,都是惊慌失色了。随即,急急跑来告诉牛镇长。

“走,去看看!”陈所长道。

牛镇长脸色铁青,也不招呼牛振华,发动吉普车,直奔自家门前,这等时候,凡是叫来伴夜的人,都知道不对劲,全部集中在门口,灯火通明!

灵堂上,依然一切照旧,什么都没有少,只是灵柩内,牛老头子的遗体却是不翼而飞,正如牛振华所说,后门打开……

牛镇长呆呆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灵柩,老半天,突然流下两行热泪——

“老牛,你也别急,我看看!”陈所长心中明显也是有些害怕的,只是考虑到老朋友,加上如今人多,壮着胆,便开始发挥一个公安人员特有的本事,开始现场勘查起来。

“还有谁来过这里?”陈所长问道。

众人都是摇头,陈所长又问道:“你们就在门口打麻将?”

牛振华脸色苍白,闻言点头道:“是的,没有人进去的,如果有人进去,我们可以看到的。”

四个人打麻将,如果有人进去,不可能一个人都发现不了的。所以,几乎可以可能,绝对没人从前门进来,而牛振华一再保证,原本后门是从里面关上的。

如此说来,就只有一个可能性——牛老头子是自己从灵柩内爬出来,打开门跑了出去的。

我们刚烧掉了一个尸祟,陈所长倒也不说没这个可能性的话了,只是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他到底还要折磨我们一家人到什么时候啊?”牛镇长突然斐然长叹道,“人都死了,还不够消仇?”

“什么?”陈所长问道。

牛镇长跌坐在地上,半天才道:“早些年,文革的时候,老头子还年轻,脑门发热,把一个他一直妒忌的大夫,狠狠的批斗了一场,毒打辱骂不算,还把他吊在了粪坑里面……”

这事情,昨天晚上老叫花子曾经对我说起过,冤有头、债有主,这是人家上门讨债来了,哎……

我深深的叹气,人啊,平日里还是要多积德行善啊!

牛镇长顿了顿,又道:“后来还是一个老人看不过,偷偷的把那个大夫放走了,又把我父亲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事实上,我父亲过后也后悔了……文革过后,我父亲主动请求,调来了这个穷地方做了个小镇长,而接着,我家婆娘莫名其妙地死了,随即,我弟弟也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连着振华的媳妇,过门没有一年,也染上无名之症,就这么去了……”

“老牛,这……难道都和那个大夫有关不成?”陈所长诧异地问道。

“我原本也以为,这一切都不过是巧合,扯不上什么联系的,直到昨天……”牛镇长废然长叹道,“徐大夫说,老头子原本是中毒,后来是中邪,我就知道,那个大夫,一直在看着,一直在报复。但是,我没有证据,也就罢了。后来,老头子竟然……竟然掉在了粪坑里面,这怎么可能?老头子当时已经病得不成了,他自己是绝对不会跑出去,掉进粪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