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镇长可以不相信我,但却不能不相信和他共事多年的陈所长,在房里走了几个来回,这才道:“可是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我张口想要说话,但终究忍住,如果他不怕亵渎的话,今晚三更时分,我也可以让他家老头子的尸体跑出去转悠一圈的,但我一直秉承儒教思想——死者为大!这等折腾尸体的邪术,我虽然也会,但绝对不会去做。

突然,我陡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忙道:“不好!”

“怎么了?”牛镇长忙着问我道。

“昨天那个最先发现尸体的人是谁?”我急问道。

“是一个学生!”陈所长愣了愣,这才说道。

“快快,我们去学校!”我忙道,“否则,只怕那个学生也很是危险。”

牛镇长一听,虽然担忧老父的丧事,但还是嘱咐牛振华,自己忙着踩着自行车,招呼了我坐上车,便使劲得踩着就向学校方向奔去,陈所长自然也骑车跟了过来。

不得不说,虽然我开始由于王来弟的缘故,对于牛振华没什么好感,但是如今见到牛镇长的办事,却不得不承认,他算的上一个好干部。

也许,牛老头子年轻的时候,确实做过一些不厚道的事情,但冤有头,债有主,牛老头子如今也死了,就算有什么过节,也该解了。

很快,牛镇长就用自行车载着我赶到学校,找到校长询问昨天的情况,校长很是热情,忙着让老师去找昨天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学生。

结果,老师却说,那个学生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没来学校。

牛镇长询问了一下,发现尸体的学生是五年级班长,一个叫做赵美丽的女孩子。我皱眉不已,病了?没来上学?只怕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当即和牛镇长说了一句,牛镇长二话不说,询问清楚赵美丽家如何走,就蹬着自行车带着我,直奔赵美丽家。

不用说,陈所长自然也跟着,这个学生如今也算是关键人物,至少是他这个案子中的关键人物。

赵美丽家就在镇子上,自然也不远,虽然是个小镇,但毕竟是边陲山区,镇子上的人家也不如都像牛镇长家一样,能够盖得起两层小楼房。她家一间很普通的瓦房,旁边的一面墙,甚至还是泥铸的。

木门关闭,牛镇长上前,抡起拳头砰砰砰地砸在了门上。

敲了好长一会儿的门,牛镇长甚至抽着脖子叫了两声,才有一个中年人过来开了门,只是大概他也没有想到会是牛镇长,愣了愣,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牛镇长啊?快!请里边坐!”

他口中虽然如此说着,却完全没有让出路来的打算,很显然,这个中年人一点也不欢迎我们。

“赵同志对吧?”陈所长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推开中年人就走了进去,然后大咧咧地问道,“你女儿在家吗?”

我跟着牛镇长身后,有些尴尬地走了进去。中年人自然就是赵美丽的父亲赵大海,忙点头道:“是的,有事吗?”

“我是镇派出所的,我姓陈!”陈所长一边说着,一边取出证件晃了晃,我保证,赵大海是绝对看不清楚证件上到底写了什么。

“原来是陈所长!”赵大海换上一副笑脸,就要去倒茶。

牛镇长道:“赵同志,你不用忙活,我们就找你女儿问几个问题,昨天她在学校,是第一个发现那具男尸的,没什么别的事情,你也不用紧张。”

赵大海很紧张,这一点,不光我看了出来,牛镇长和陈所长两人可都是人精了,一眼就看出来了。

“对了,你女儿呢?”陈所长不亏是派出所所长,直奔主题,再次问道。

“我女儿上学去了啊!”赵大海忙道,“要不,你们等她晚上放学回来再来?”

“我们是从学校来的!”牛镇长一点情面也不留,直接拆穿他的谎话。

赵大海听了,更是紧张,头上都冒出了冷汗,陈所长冷冷地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案子,是人命大案,你难道要阻碍我们公安人员办案不成?”

“不不不!”赵大海顿时就慌了手脚,“我绝对愿意协助您办案的,只是……只是……”说到这里,他头上的冷汗更甚,眼神也躲躲闪闪的,欲言又止。

我更是着急,也顾不上陈所长和牛镇长在,忙着站起来问道:“只是什么,是不是你女儿出事了?”

“啊?”赵大海惊疑地啊了一声,随即看了我一眼,又忙道,“没有没有,我女儿贪玩,今天去和她老娘去她姥姥家了……”

“真的吗?”我哼了一声,怒道,“我实话和你说了吧,昨天那个尸体可是有问题的,只怕你女儿也会沾染一些邪病,你最好还是尽快告诉我们你女儿的下落,否则,迟了只怕大罗神仙也未必救得了她!”

“我女儿还有救吗?”赵大海闻言,呐呐问道。

“你女儿怎么了?”我心中着实着急,再次问道。

“快说!”陈所长拍着桌子道,“否则,我治你一个阻碍公安人员调查案件的罪名,哼!”

被他这么一吓唬,赵大海当时就糊涂了,整个人都软软地跌坐在椅子上,哭道,“陈所长,我女儿命苦啊,我们两口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啊,从来也没有嫌弃过她,也没有遗憾过没有儿子啊。可是……可是……昨天晚上,她就闹腾了一夜,开始我们两口子也没当个回事,以为是感冒了。可是她那模样,实在是吓唬人啊!差点就把她娘给掐死了,后来我瞧着不是事情,就拿绳子把她绑了……”

说到这里,赵大海顿时捂着脸哭了起来。

“你先别急,带着我去看看你女儿,也许还有救!”我忙着安慰道。

“嗯。”牛镇长也点头道,“这是徐大夫,很有本事,专治疑难杂症,你不用怕,带我们去看看吧!”

“你们不会烧死我女儿?”赵大海忙着问道。

“胡说八道!”陈所长怒道,“青天白日的,谁敢草菅人命?”

赵大海一听,顿时就跳了起来,噗通一声跪下了,哭道:“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我女儿终于有得救了!”

我很是尴尬,但牛镇长倒是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伸手拉起赵大海道:“同志,这是做什么啊?快起来吧!带我们去看看你的女儿是正经,可不能耽误了病情。”

“是是是!”赵大海一叠连声地答应着,带着我们向里屋走去。

我好奇,信口问道:“谁说要烧死你女儿的?”

“我女儿病得稀奇,今儿一早,我就赶紧去请了医生,不料他略看了看,就说我女儿中了尸毒,怕传染人,说是要……”说到这里,赵大海不断地摇头,有些担忧的看了看牛镇长,又道,“这是你们来得快,否则,我已经打算让我女人带着孩子去乡下姥姥家躲上几天再说了……”

“躲也没用的,你女儿根本就躲不住!”我淡然笑道,因为赵美丽根本不是中了尸毒,尸毒虽然千变万化,但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

而我这个真正中了尸毒的人,才是应该被烧死的。幸好,这个秘密,只有是师父知道,我再次庆幸,当初若不是有师父,我无意中说出来中了尸毒,只怕早被愚昧不化的村民一把火烧死了。

在很多偏僻的山村,人们惧怕尸毒,比怕瘟疫更甚,一旦发现人染上尸毒,大都是直接一把火烧死,根本不顾你是死是活,是否有的救治。

里屋,一个女人坐在床沿上,捂着嘴巴,使劲地憋着才让她没有哭出声来,见着我们,这才站起来,但两眼早就肿得桃子似的。

床上,躺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手脚被牢牢的绑在床栏杆上,双目紧闭,脸色铁青,咋一看,宛如是一点生机也没有。

“把她放开吧,白天她不会闹的!”我对赵大海说道。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赵大海自然也不想这么绑着女儿,闻言松开绳子,我也不管别人,坐在床沿上,伸手扣在女孩子的脉搏上,诊断了片刻,问道:“晚上闹了多久?”

“大概是晚上一点左右,闹腾了足足两个多小时呢!”答话的是赵大海的女人,见着我,忙问道,“大夫,你可有什么法子救治?”很显然,我们刚才在外面说话,她都听见了。

“我试试!”我点头道。

“我女儿是中了尸毒吗?”赵大海急问道。

“不是!”我摇头道。

“那为什么是会这样?”赵大海的女人又问道。

我正欲答话,陈所长却不耐烦地道:“怎么这么啰嗦,听徐大夫的!”

“令嫒失魂落魄而已!”我淡然笑道,幸好当时是午时,若是深夜,只怕当场这女孩子小命难保。

“啊?”赵大海的女人忙道,“难怪她昨天抓着我的脖子,使劲的掐着,一边叫‘把魂还我’……”

“前半夜是不是一直都很好?”我再次问道。

赵大海连连点头,表示前半夜并无异样,我皱眉,想着怎么开这个药方子,一瞬间却的呆住,最近我所遇到的病状,都是稀奇古怪得紧,简直可以说是离奇。

失魂落魄,那是民间通俗是说法,一般来说,是人在极端惊恐的情况下,精神失常。通常治疗法子有两种,一种是慢慢培养,随着时间的积累,让人渐渐的忘掉当初的恐怖;另一种俗称叫魂,老人说,可以把人的魂魄叫回来。一般都有着患者的直系亲属,最好是自己的母亲。

事实上,大凡是人,对于母亲都有着于生俱就的信任感和安全感,哪怕是在熟睡中,如果母亲在身边,孩子都会睡得特别香。趁着孩子朦胧之极,似睡非睡之时,呼叫孩子的名字,让她倍觉安全,也能够起到治疗的功效。

只是,如今这两个法子,只怕都有些不中用。因为这孩子的惊吓与众不同!

“昨天我们也担心是受了惊吓,因此晚上就叫过!”赵大海的女人说道。

我点点头,对赵大海说道:“你不用担心,你女儿的病不会传染给别人,也不会有人会烧死你女儿的。我开个药方子,你去镇上抓药,给你女儿灌下去,她就睡得安稳了。然后等着晚上一点左右,让你女人出门,举着松油火暴,绕着宅子叫着你女儿的名字,自然生效!”

“好好好……”赵大海浑然没有注意,大概是早上被那个大夫吓唬了一番,伤心之余,又担心女儿,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忙着道,“谢谢!”

我取出纸笔,给赵大海开了药方子,嘱咐他照单抓药,有告诉他,我住在牛镇长家后面,如果有什么异常,让他立刻来找我。

赵大海千恩万谢,自然不在话下。我们三人一同出来,陈所长却是阴沉着脸,问道:“赵美丽就算了,这个东西,怎么办?”

他这句话,明显是问我来着。对于这等案子,他这个派出所所长,也是束手无策。

“今夜你多派人手,必须要在晚上十二点之前,埋伏在赵大海家附近,然后,等着赵大海的女人开始叫魂,那个东西也会出现,你们趁机抓住它。”我说。

“那东西也会来?”牛镇长闻言,顿时头大如斗,这可不是活人,而是死尸啊!

“我有九成把握,它应该会来的!”我说,当然,如果它不来,除非是原本控制它的那人,也在附近——才可以控制住它不出来跑。

而这个人,到底是谁呢?想到昨晚牛老头子后脑勺上的两根银针的款式,我心中就没来由的刺痛,真的是那个人吗?

如果牛老头是他动的手,那么那个干尸,应该也是他的杰作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我心中痛苦无比,如同真是他,我该怎么办?

“可是,我们怎么抓他?”陈所长急问道,“昨晚那两个人,可也是我们优秀的公安人员,都被他掐死了……”

“它怕火,等着晚上,你嘱咐你的人,都带着油,然后等着他出现,集体向他泼油,随即,点上火,直接把它烧了,它以后就不会出现害人了!”我说。

“当真?”陈所长闻言大喜,忙道。

我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但凡这等邪东西,都怕火的,被说是它这样的尸祟,就算是真正的千年僵尸,也一样怕火的。

“徐大夫,我有个不情之请!”陈所长突然道。

“嗯,您只管说,只要我能够帮得上忙的,绝不推辞!”我说。

“今夜能不能请你一起过来啊?”陈所长道,“我们可没有对付这东西的经验,有你在,好歹给我们的同志壮个胆!”

用我给他们的同志壮胆?我很想说,我比你还害怕呢,但想了想,还是说道:“可以,我晚上过来!”

“徐大夫,我晚上也过来,如果不能除去这等祸害,只怕他还要危害百姓,我这个镇子上可从此不得安宁了!”牛镇长道。

我一想也好,当即三人约定,晚上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