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我给丑女王二丫把脉过后,说了一句她的丑脸还有得医治,王二丫就三天两头地往我家跑,殷勤地帮我做些家务。

王二丫的心意,我自然是明白的,一个大姑娘的,偏偏生了这么一张丑脸,谁心里不难过啊。如果彻底没得救了,也就罢了,只要有着一线希望,她自然不愿意放过。

虽然知道王二丫的心意,心中却有些为难。这鬼面蛇蛊不同别的毒素,配方我倒有,但药材实在难找得很。这日午后,王二丫再次跑来找我,我就请她去旁边一间配药的房间里坐,叹道:“大妹子的心意,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医治你这个脸的药材,如今我手中不足……”

“没事,我可以慢慢等!”王二丫忙道,“徐大夫,我不急的。”

“大妹子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忙着道,“我最近倒是想要进山采药,一来是为了的脸,二来我家里也需要一些备用的药,只是我放心不下姥姥,所以,想请你代为照顾。”说着,我又叹道,“姥姥年纪大了,最好你能够搬过来,陪她几天,等着我回来……”

“这个我得回去和父母商议一下!”王二丫脸上略略有些迟疑之色,但还是很快说道。

“好的!”我忙着点头道,这等事情,自然要容二丫找父母商议一下的。

但是出乎我的意料,第二天中午,二丫的娘,那个大嗓门就带着二丫一起过来,笑对我说:“徐大夫放心,别说你进山采药是为着我家二丫头这张丑脸,就算不是,照顾一下老人也是应该的。我们家从来都是人多地少,不差二丫头一个,就让她陪着老人家吧!”

我闻言连连道谢,大嗓门除了一张嘴巴子刻薄一点,人心还真不坏。于是,二丫头就在我家暂且住下了,就陪在姥姥外面床上。二丫头家是人多地少,而我家却是出了名的地方大,房子空,人少……

我嘱咐了二丫头几句,当夜收拾了,第二天一早就出了门。

想要医治二丫头脸上的鬼面蛇蛊,需要一味比较特别的东西——天蚕土豆!这是一味比较怪的药,甚至带着一些毒性,前几年我进山采药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次,只是由于用不着,而且但凡这类药,都生于陡峭悬崖,犯不着冒险去采摘。如今,不为二丫头的脸,我配置另外一味药,也需要这东西做药引,不得不去冒险。

进山一连几天,收获颇丰,想要采摘的几位草药,都已经采摘到,甚至还意外采摘到一株金线兰花。这日傍晚,我终于攀上了狗头山,这座山的山头,有点像是一个狗头,因此被当地居民命名狗头山,虽然不够文雅,倒也形象。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天蚕土豆就长在狗头山的背面,背面只有一条陡峭的山路,如今天色渐晚,我不禁皱眉,这附近荒僻得很,自然没地方借宿,只是这个时候攀崖,实在有些危险。

我看了看天际的太阳,春天的一轮红日,宛如胭脂一般,渐渐地向着山下沉入,我咬咬牙,想着就算太阳落下去,也要过上一阵子才会天黑,赶紧采摘了那天蚕土豆,找地方借宿要紧。

于是,我取出药铲,攀着陡峭的山路,正要向下走去……

突然,原本碧草茵茵的草丛中,映着落日,一抹金光刺眼。我心中好奇,忍不住岔开羊肠小道,一手抓着山坡上一些灌木植物,向着金光处攀了过去。

“啊……”当我看清楚草丛中那映着阳光的金色时候,差点没有惊呼出声,这是——难道这就是青囊经补术上记载的落钱金蟾?

草丛中,蹲着一只金光闪闪大蟾蜍,蟾蜍是山区常见的一种动物,每当夏天雨后,溪水稻田下,它都刮噪得很。但是,普通的蟾蜍都是土褐色的,丑陋得紧,甚至身上还长着让人生厌的脓包。

当然,蟾蜍身上的这些脓包有毒,也可以入药,总的来说,这不是一种讨喜的动物,只是如今眼前的这只蟾蜍,却漂亮得紧,全身披着金光闪闪的外衣……

抓住它?我心念一动,就想要扑过去,但是,随即我全身冷汗直冒——就在落钱金蟾不到两步远的地方,一条碧绿色的小蛇,简直和草色融合为一体,盘曲着身子,对着落钱金蟾虎视眈眈……

那条小蛇绝对不大,但我却在一瞬间背心被冷汗浸透,甚至连着动都不敢动一下,落钱金蟾固然是一味不可多得的良药,而那条绿色小蛇,如果我没有看错,应该就是竹叶青,号称剧毒无比。

我一动也不敢动。看了一会儿,我心中满腹狐疑,难道说,这么一条只有手指粗细的蛇,居然想要把那老大的落钱金蟾吞入腹中不成?

我知道蛇能够吞下比自己体积粗大很多倍的东西,但是,这也实在太过夸张了吧?我知道,我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赶紧离开这危险的地方,采摘草药才是正途,可是,我心中还是舍不得那只落钱金蟾……

我小心翼翼地退后了一步,一只手死死地握着药铲做兵器,另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一棵灌木树,稳住身形。就在我退后的同时,落钱金蟾金光一闪,陡然对着那条青色小蛇扑了过去。

势如闪电!这是我唯一能够形容的形容词,而接下来的一幕,大大出于我的意料。一直以来,蛇吃蟾蜍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可是蟾蜍吃蛇,也太过诡异了!

我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那条青蛇,整个头部都在落钱金蟾的口中,而身体还在蟾蜍体外,死命的挣扎——这一幕,实在是诡异而恐怖。

落钱金蟾伸了两下脖子,就把整条青蛇吞了下去,然后,转过身来,瞪着猩红的眼睛,就这么盯着我。

我被它看的毛骨悚然,一动也不敢动,我虽然想要抓它配药,但是就它刚才的速度,我能够抓到它吗?还有,它连着剧毒的竹叶青都吞食了,其所含剧毒,非我能想象,我现在只求着它别来咬我就成了。

该死的青囊经补术,怎么就没有提到落钱金蟾含有罕见的剧毒?

落钱金蟾、肉桂、冬麦,金线兰花……可化腐生肌,是疗疮祛毒之良药。

那落钱金蟾瞪了我一阵,陡然金光一闪,就没入草丛中,瞬间不见。我这才大大松了口气,感觉背心上凉飕飕的,山风一吹,遍体生寒,刚才竟然被一只蟾蜍吓得冷汗直冒,我也算是无能得紧。

但转念想想,如此诡异的动物,实在不是好招惹的。可惜青囊经补术上只记载着这落钱金蟾的用法,却没有写明白如何捕捉,这次回去,非得翻翻书籍,看看如何捕捉这等有毒的动物,将来总有用得着的那么一天。

我也顺着灌木再次攀爬回来,顺着山间羊肠小道,加快脚步,赶着去采摘那天蚕土豆,只是被那落钱金蟾一打扰,太阳已经下山了。这时晚霞满天,绚丽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