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处长都说出这样的理由了,杨雪也不好再争辩了。可是她心里总觉得领导作出这种决定有些别扭。但自己是才穿上警服干缉私工作的新兵,有些事情也许是自己不懂,考虑问题不周全,还是先摸摸门路看看情况再发表意见吧。杨雪茫然地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路标牌,心里暗暗思忖着。

    王步文也在想着心事。蒋小庆不留情面的责问和杨雪心直口快发表的看法都让他深受触动,不禁产生了先见见曾培松的想法。现在,他对这位老关长渐渐有了一种敬服甚至崇拜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他以前只对严展飞有过。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不能跟既是老师又是战友的严展飞敞开心扉谈一谈?自己心底深处隐隐对他有了些隔膜,这在从前是根本不存在的。他们之间的心有灵犀,肝胆相照,血脉相通,使得他们取得过无数辉煌的战绩,和蒋庆林一起被外界称为“港城三侠”。就这么想着想着,他不知不觉把车开到了海关大楼前。他停住车,对杨雪说要去曾关长那儿办点事,让她在车里等一会。杨雪答应一声,顺手拿起旁边的《侦察学》看起来。

    王步文推开关长室的门,见曾培松正在和分管调查处工作的刘副关长谈事,连忙说了声“我等等再来”就欲退出去。刘副关长起身说,你进来吧,我们的事已经谈完了,曾关长正要打电话找你呢。他说着拿起文件夹走出门外。王步文走到曾培松对面坐下,问他找自己有什么事。曾培松笑着对王步文说,还是先谈谈你的事吧。

    “曾头,蒋小庆是你把她安排到调查处的吧?”王步文开门见山问。

    “你以为只有你关心他们?”曾培松瞪王步文一眼。

    “你怎么也不打声招呼?”王步文不无怨气地说,“对我还用得着保密吗?”

    “对谁我们都必须保密,尤其是你!”曾培松轻叩办公桌说,“这是非常时期采取的非常手段,万一你捅了出去,不是让我们也要犯错误吗?”

    “谢谢你曾头!”王步文眼睛有些湿润。“我为以前错怪你表示道歉。”

    “要谢你也要先谢展飞同志,这主意可都是他出的!”曾培松如实相告。

    “严头!”王步文心里一热,睁大了眼睛。“他不应该也瞒着我!”

    曾培松说:“你就别再怪这个怪那个了,事情有个好的结果就行了!”他话题一转:“你来就是为这件小事?”

    王步文有些迟迟疑疑地说:“我师傅的那个案子,我想……向你汇报一下。”

    “我找你来也就是为这件事。”曾培松拦过话去说,“看样子你也去过调查处见了蒋小庆了,她昨天还为这事找我淡过。我有个想法,小庆她是最后接触过李燕的人,对李燕有些了解,至少对她的模样有印象。你看把她抽出来协助你办案怎么样?我已经跟老刘谈了,他也表示同意。如果你觉得可行的话,我再跟老严通通气。”

    王步文对曾培松如此关心、支持和重视甚为感动。他不得不把严展飞的态度和打算简单地告诉了曾培松。

    曾培松显然感到有些始料不及,低下头沉思了好大一会才扬起脸来用平静的语调说:“既然老严作出了这样的工作安排,那就按他说的办吧。面上的打私的确也很重要,尽管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但对走私犯罪也是一种震慑,你们该怎么进行就怎么进行。”他顿了顿,声音低下来,“至于蒋小庆,暂时就不考虑去你那儿了,先让她秘密摸查李燕的下落,你要暗中保护她的安全,不能出任何差错,明白吗?”

    王步文郑重地点点头说:“明白了曾头,有我在就有她在,我不会让她有任何闪失。只是……”他面露为难之色,有些不便启齿。

    “你是怕她对你有成见,不愿配合对吧?”曾培松一语中的。他见王步文默默地不作声,不由得笑了。“告诉你吧,她昨天在我这儿可是把你骂得不轻。爱之深恨之切嘛!”曾培松最后忍不住调侃了一句,“这说明她很在乎你,失望和期待有时候是成正比的!”

    “曾头,这有可比性吗?”王步文哭丧着脸说。

    曾培松开怀大笑,拍拍王步文的肩膀说:“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把心思用在办案上,小庆她自然就会改变看法,我再做做协调工作,不会有什么问题。俗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们以后说不定真能成为一对欢喜冤家哩!”

    “曾头,你又来了!”王步文脸苦得像黄连。

    “好好,不说这些了!”曾培松面孔变得严肃起来,加重语气叮嘱,“这件事就我们两人知道就行了,不要扩散!”

    王步文似有所悟地重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