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早上,乡长刚刚起床,派去设伏抓伐木材者的人回来说,连续三天三夜,都没有人来。他们问,还在不在那里守?

乡长说,照理呢,那些人受了惊吓不会再来了。可隆村村长会说我包庇交则人,他们又有世仇。就再守一天一夜吧。

公安员答应了。转身出去时,乡长又说,那些木头找人收拢来,量量多少米,报到县上。他们也该给点奖励,不然,来个人连招待费都没有一点儿。大家辛苦了,买点烟酒,发票我签字。

守候的几个人,中午时分等来了带队的公安员和好烟好酒。到了下午,公安员说,乡长叫再守一夜,我看不会来了。喝完酒,天再黑一点儿,我们就回去吧。

这个时候,正是呷嘎和洛松旺堆开了车去叫金生的时候。

金生却睡在床上,起不来了。几个人中,他体质最弱,喝多了酒,中途又出去一次,现在正感到头痛欲裂,脸色苍白。他说:“我去不了,你们去吧。”

呷嘎说:“那我们也不去了。”

“你在疑心我吗?”金生问,“我阿爸跟你们去。”

看到村长为难的样子,洛松旺堆说:“哪能这样!我们现在还不信你,什么时候能相信你!”

呷嘎又很认真地看了金生一眼。

金生说:“小心啊。要不等我好了再去?”

“检查站那边约好是今晚。”

这时,月亮看着看着就升起来了。

两人开着车,车厢里装着金生手下的人。车灯强劲的光柱把月光下不太分明的景物照得细致起来。车子经过乡上时,乡长的老婆站在饭馆前的台阶上招一招手,车子却刮风一般飞驰着过去了。

乡长老婆说:“咦?隔三差五,他们就要这样发一次疯,饭也不吃,酒也不喝。讨了老婆这冒失劲还是改不了啊。”

正说话时,乡长从马路那边踱过来,说:“过去的是谁?”

乡长老婆说,还能有谁,不就是谁谁谁吗?她又说,你来叫我关门吗?

乡长说,本是来叫你关门的,可现在别关,今晚好热闹,你的生意也坏不了,只管备下酒菜。

说完,乡长就在月光下的马路上踱开了步子。这一来,乡上要是抓住了盗伐盗运木料的人,两个村的仇就更深了。想到这个,乡长皱紧了眉头,对着空荡荡的马路深深地叹了口气。乡长回到饭馆里坐下来,叫打杂的小工去叫农机修配站站长。站长来得很快,问乡长有什么事情。

“隆村那台破解放在你那里扣着?”

“是金生那台?”

“就是,除了他,咱门全乡谁还有那么破的车?”

“他交不够钱,交够了就取走。”

“那台车发不发得动?”

“推一下能发动。”

“那你就推一下发动起来,把那父子两个拉来。就说我找他们。”

“那不够的修理费……”

“去吧,今天晚上他们要得奖金了。”

那破汽车的声音把整个小小的镇子都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