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乘客没有离开过甲板,他不动声色地望着这一切进行。

布瓦斯贝特罗走到他身边。

“先生,”他对他说,“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现在我们已经紧紧抓住坟墓,我们不会放松的。我们不是敌舰的俘虏,就是礁石的俘虏。或者向敌人投降,或者触礁而死,没有别的道路。我们只剩下一条路:死。战斗而死比沉船更好。我宁愿被枪炮打死,不愿意被水淹死;对于死,我愿意死于火而不愿意死于水。可是死是我们这些人的责任,不是你的责任。你是亲王们挑选出来的人,你负有指挥旺代战事的重大使命。少了你,王国也许就要灭亡;因此你必须活着。我们这些人的荣誉是留在这里,你的荣誉是离开这里。将军,你必须离开这只船。我准备给你一个人和一只舢板。绕道登陆并不是不可能的。天还没有亮,浪头很高,海里很黑暗,你一定能够脱逃的。在某些情形下面,脱逃就是胜利。”

庄严的老头很严肃地把头点了点,表示同意。

布瓦斯贝特罗抬高了嗓音。

“兵士们和水手们!”他喊起来。

一切动作都停了下来,所有的脸都从船上的各个角落里转过来向着舰长。

他继续说:

“在我们中间的这个人代表王上。他是王上信托给我们的,我们必须保护他。他是法国王朝最需要的人;既然没有亲王,他就要充当旺代的领袖,至少这是我们的希望。他是一位伟大的将军。他本来要和我们一起在法国登陆,可是现在他必须离开我们单独登陆。救出领袖,就是救出了一切。”

“对!对!对!”全体船员都这样叫着。

“他也要冒很严重的危险。到达海岸不是一桩容易的事。这只舢板应该相当大,才能抵御得住风浪,也必须相当小,才能逃避巡洋舰队的视线。这只舢板的任务是在任何一个地点靠岸,必须是一个安全的地点,最好是富耶尔那边,比库当斯那边更好。我们需要一个体格强壮的水手,精于划船和游泳,而且是生长在这里,熟悉路径的人。现在天还很黑,舢板还能够离开大船而不致被敌人发觉。何况马上就有炮火的烟雾帮助它隐藏起来。它的小船身可以使它毫无困难地渡过水浅的地方。凡是豹子被捕的地方,鼬鼠可以逃走。我们没有出路,它有。这只舢板划着桨驶开去,敌舰是不会看见它的;而且那时候我们在这儿就要吸引住它们的注意力。大家同意吗?”

“同意!同意!同意!”全体船员叫喊。

“现在一分钟也不能耽误,”舰长继续说,“有谁志愿去吗?”

黑暗中一个水手从行列里走出来说: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