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贾森!”他们的名字在我的身后回响着。没有人回答我。

我把活动板门斜着靠在它后面的架子上。我挪了一下工作台,这样如果活动板门突然掉下来,也会在关严并可能锁上之前被工作台挡住。然后我用手电筒往黑暗中照照,看到下面五步远的地方的接线柱上有一个开关。我试了试第一级台阶,很容易就能下去打开地下室里的灯。

不,我警告自己。派蒂不会不在地板上设陷阱,也不会不在地下室弄什么花样。我能走到这步是因为我把自己放在派蒂的位置,像他那样思考。派蒂会采取什么措施保护他的地下室呢?笤帚把儿还在我的手里。我把它向下伸出去,按动了开关……

开关那儿发出一缕电弧光使我往回一缩,笤帚把儿熏黑了,光灭了,电击的力量很大,击打着我手里的笤帚把儿。电流传到我这里时,我的手掌一阵刺痛。

伪装的开关那儿升起了一缕烟。我闻到了燃烧的电线味儿。我用手电照着,小心翼翼地往下走着。我尽量减轻每一步对台阶的压力,一直紧抓着身后的扶手,这样即使一步踏空,也有支撑的东西,就掉不下去。我越往下走,听到的风声越小。我观察着手电筒照到的地方,一些盒子,一个杂工的长长的工作台,长凳上面的墙上挂着工具,放食品的架子,一台洗衣机,一个烘干机,一个煤油炉,一个洗衣盆,还有一个热水器。洗衣盆上面的一扇窗户用木板钉住了。墙和地面是很早以前用水泥抹的,天花板上有管道、电线和露出来的檩子,一股湿气扑面而来。

我再往下走走,看到了另一个接线柱上还有一个开关,这回安在底下。我捡起掉在地上的笤帚把儿,伸出去,再一次用它按动开关,这回这个开关是真的。地下室天花板上的灯亮了,光线暗淡——六十瓦的灯泡——不过还是晃得我眯起眼睛了。

“凯特!贾森!”

我再一次听到了回声。我再一次没听到什么回答。

我确认了一下方位。面对房子后面那块地的墙在我的左边,没有门,只有高高的像书架似的东西,上面放着一些罐装的桃子和梨。我从各个角度琢磨着它,寻找着有一个陷阱。我往左边迈出了安全的一步,用笤帚把儿推着架子。

架子滑动了。

我把头一点点地伸向角落,往里面瞧着露出来的空地。这是一条大约十五英尺长的隧道,水泥很光滑,看上去是新抹的。派蒂模仿了奥维尔·但丁的做法,不同之处在于,派蒂用混凝土代替了木制的天花板。

隧道尽头是一扇包着金属皮的门,安着一把死锁,但是这个门没有需要转动的门钮,而是要有一条放钥匙的窄缝儿,我一点也没有怀疑这扇门是锁着的。

我想撞开它,但是我犹豫了。为什么派蒂特别修了这条隧道,而没有把天花板直接接在房子下面呢?那样会建得更快更容易。派蒂只是模仿奥维尔用过的方法吗?还是这条隧道里还设着陷阱?我观察着光秃秃的地面、墙壁和天花板,没看出有什么危险。我刚要再一次地大声喊凯特和贾森,突然明白了建隧道的目的:如果有陌生人来到地下室,凯特和贾森会因为离得太远而听不到,他们的动静也不会被别人听到。

但是我怎么能打开那扇门呢?我注意到它的折叶安在隧道的一边上,我向右转身,走向工作台,抓起一把锤子和一把凿子。

我又停住了,有一种声音使我很惊讶。

像是有东西滴下来。在寂静的地下室里,轻轻的声音似乎显得很大。

我看看洗衣盆,它的水龙头关得紧紧的,没有渗出水来。

滴答。我转过身去,努力分辨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滴答,滴答,一直持续不断。

我的注意力集中到楼梯底下一根从墙上伸出的管子,滴答,滴答,我闻到了它的气味,滴答,是汽油。滴下来。汽油正从管子里滴到水泥地上。一定是我在楼梯上按动伪装的开关引起的。派蒂设置的最后的陷阱。如果前面的都失败了,当足够多的汽油流到地上时,一根起爆管就点着了。房子和闯进来的人,连同控告派蒂的证据——一切都将消失在火海里。

我紧抓着锤子和凿子,跑进隧道。我试试门把证实门是锁着的。我的狂乱的动作弄出了回声。我把凿子举到一个钉子头下面,锤子在上面,把钉子凿松动了,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我同样弄下了另外两个钉子,拔出了折叶,使劲晃动着门。

“凯特,我来了!”我使劲敲打着门,“贾森,是爸爸!我来救你出去!”

但是他们没有敲打门的另一面,我没有听到一点回答我的声音。

门晃动了,我盯着插钥匙的机关,希望能从金属板上把螺丝拧下来,把锁拆开,但是派蒂把螺丝头都弄掉了。

我用锤子和凿子敲着锁旁边的混凝土。有水泥块掉下来,我更加劲地敲打着,胳膊都疼了,大块的水泥掉下来。我担心敲击出的火星会引爆气体,但我没有别的选择。在房子点燃之前,我必须得干点什么。干我能干的一切。我希望露出锁头的螺栓,但螺栓被放在一个坚固的金属套筒里,就我所知,金属套筒伸进墙里得有几英尺,我得用整天的时间敲掉更多的水泥。

我跑回工作台,察看着上面的工具,寻找着一根撬棍。没有。我转向工作台边的铁锹和锄头,想找把斧子,好用来劈开金属包着的门。

没有。

汽油的气味更大了。我看见地上的一段有三英尺长的管子,可能是设陷阱剩下的。我没注意它,又一次盯着工具台上的工具,回头看到管子,抓起它。我带着弥漫的汽油味,沿着隧道跑过去。我用锤子和凿子敲着中间的折叶旁边的水泥,水泥块儿又一次飞溅起来。

我的胳膊痉挛了。我顾不上疼痛,更猛烈地敲着凿子。我看不准目标了,我敲到了自己的拳头上,大声尖叫起来。

我不顾从我的指关节渗出的血,用更大的力气敲打着凿子。敲出一个洞时,我放下了锤子和凿子,把管子插进洞里,把它当做杠杆,用尽全身的力气压下去。我流着汗,一直不停地压着管子。突然,门松动了,我使着劲,沟更宽了。门砰砰地移动时,我一趔趄,差点摔倒,门缝大得足够我挤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