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得更猛了。我关上门时,尘土从打碎的玻璃窗和下面的破洞里吹进来。我急切得很,却只能慢慢地往里挪。路过厨房里的餐桌时,我做过建筑师的经验提醒了我,左边的拱门是厨房的唯一一个入口。这讲不通。

正前方还应该有一个门,会更容易走向通到二楼的楼梯。底层的房间被设计得从二楼下来之后得绕过前厅,走过房子另一边的那些房间,最后才能到厨房。沃伦夫人那么大年纪了,不会受得了这么麻烦的。正前方的这堵墙没什么用,那儿安一个门很容易而且很合适。那为什么没安呢?可能那儿曾经有一扇门,我想。我走近一点细看,注意到我前面的墙顶端的吊顶图案和我左边的墙有些细微的差别,是相反的。前面墙的白色涂料看上去也比左边的更亮堂点,灰泥的手感也更光滑些。有人在通道上加了一堵墙,堵上了从前厅进来的路。

是派蒂干的吗?为什么?即使对一个年轻人来说,绕着路进厨房也挺麻烦的。他为什么故意找这个麻烦呢?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答案是派蒂想使入侵者绕很长的路才能穿过房子,他在道上设置了别的陷阱。

当然,厨房没有通向地下室的门。地下室的进口一定在前厅,而入侵者要想到那儿,必须得走过其他那些房间。

风声呼啸,我的眼睛从拱门看过去,盯着我左边的房间。我看见有一把笤帚靠在冰箱上,便拿起它伸过拱门晃了晃,上下左右的摆动了几下,确定一下有没有别的连接到武器上的机关了(例如光波)。

什么也没有。

我把笤帚硬硬的一头按在拱门下的一块地毯上。

地板很坚固。我进了餐厅,察看着长桌子、椅子和边柜,没有什么有陷阱的明显的迹象。我走向另一个拱门,通过它我能看到可能被沃伦夫人称为会客厅的房间,里面有几把带衬垫的旧椅子和一个沙发。

我检查了另一部分地毯,向前面的房间走去。

咔嚓!是地板发出的声音。我的五脏六腑一下子悬了起来。我突然向前一趴,急遽掉了下去,活板门的边儿使劲挤着我的胸口。手枪从笤帚从我的手里飞了出去,我抓着木地板,手一个劲儿地打滑,我用手指钩着地板边儿,悬在那儿。我狂乱盯着地下室露出来的一部分,在我下面的一个木头案子上有很多刀尖伸出来,每个方向都伸出来四寸,只要你掉到上面就一定会受伤。悬挂着的地毯的一头系在地板上,使它不会掉下去盖在刀尖上,那样刀尖就肯定会刺穿我了。如果我没能死得很快,也得因失血过多而死。

我努力把自己往上拉的时候把胳膊弄得很疼。我检查过地板啊!该死的,我怎么那么蠢?一定得有一定的重量压上去活板门才能开。派蒂走过拱门时必须得跨过去。我又使了一把劲儿,设法把胳膊肘搭在活板门的边儿上,慢慢地挪进了会客厅。我躺在地板上,做了几次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我听到了风声。

我想,派蒂可能随时都会回来。

我伸手够到了掉下去时飞出去的手枪和笤帚。我的脑子里满是小心点儿、再小心点儿的想法。我努力控制着急促的呼吸,仔细观察着褪色的家具,天花板,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似乎没什么危险了。透过前窗,我看了看那条通向被风刮着的树林的小路,没有派蒂的卡车的影子。继续行动!我对自己说。我把一把椅子放在我前面,推着它沿房间的四边往前走,小心着是不是还有别的陷阱。

前窗的右边是一个通向走廊的拱门,走廊里有去二楼的楼梯。前门上方的一个平台上又有一枝猎枪系在那里,和前一枝一样,一个绳子系在扳机上。绳子绕过两个滑轮,连到门上端的一个钩子上。门被打开,有人进来时,猎枪会把闯进来的人轰成两半。对派蒂来说,关门时把绳子挂在钩子上不是什么难事,而他回来时,可以把门开到一定程度,伸进手来把绳子从钩子上解下来。然而,对于没有防备的人来讲,死亡只是一瞬问的事。

我找到了所有的陷阱了吗?我使劲睁着眼睛,观察着走廊,我的眼睛盯在了楼梯下面的一扇门上。我敢肯定它就是通往地下室的门。凯特和贾森离我只有几百码远了。

地板上没有地毯,看上去很结实。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沿着走廊的边缘一寸一寸地往前挪着。到了楼梯下的门旁,我试了试门钮,很容易就转动了,但它后面可能有着另一个陷阱。于是,我从腰问拿出手电筒,轻轻地把门开了个一寸的小缝儿,用手电上下照照,看看有没有绳子。

手电没照到的地方漆黑一片。我小心地把门开大了点儿,闻到了一股味儿,好像是樟脑味儿。

是卫生球。

我把门再开大,用手电照着,看见一根木杆上挂着很多上衣和套装。

一个衣橱。不,我生气地用笤帚的一头捅着那些衣服,敲敲地板,墙壁,没有空洞的声音。地下室的入口究竟在哪儿?得快点儿!我想。

我想起前一天晚上我透过窗户观察派蒂的影子的时候,他在做饭。后来他的影子消失了,我以为他是在厨房里我看不到的某个地方吃饭。

但是如果他是给凯特和贾森送饭去了呢?在厨房里?怎么会?那里没有通向地下室的门。

一个想法使我震惊,我努力不让急切使我变得粗心。我沿着过来时的路走了回去,中间只停了一次,从前窗往外看了看,从被风刮过的灌木丛看过去,看看派蒂的卡车回来了没有。然后我跨过会客厅和餐厅之间打开的活动板门,冲进了厨房。

储藏室。我敲着架子上的罐头食品后面的墙,听上去很坚固。我向下看着地板,明白派蒂是怎么干的了。我抓住固定猎枪的工作台,把它拖开。我看到了另一扇活动板门的痕迹。这扇门有个铃。我把门拉上去,盯着下面通向黑暗中的木制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