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惚想到出去清理出烟口的堆积物,又多找了点燃料。别的一切都模糊不清了。我醒来时已过了几个小时,火灭了。那会儿,是卵石吸收的热量使我免于冻死的。

我注意到我的左前臂的绷带全被下面的血染成粉红色了。我并没有惊慌——那只胳膊似乎属于别人了。即使我看到阳光照在棚子入口的树枝和堆积物上,我还是仿佛置身事外。终于我明白整整一天过去了,但我被困在棚子里的时候,时间似乎停滞不前了。

如果不是棚顶上的水滴下来,我可能会在昏迷中躺到能量完全消失。

冰冷的水滴打在我的眼睑上,把我惊醒了。阳光明亮得刺眼,我动了动头,水滴掉进了我的嘴里,迷迷糊糊地尝到松树枝上的树脂带来的松油味,我呕了一下,把水吐了出去,向上坐到一块干点儿的地上。

越来越多的水滴在我的周围溅落,几乎灭了的火堆上升起了烟雾。我咳嗽着,抓过背包,踉踉跄跄地向外面走去,膝盖撞开了入口处的树枝和堆积物。太阳释放的热量令人十分舒适。雪从树上纷纷落下,成了一股细流。站在融化的雪里,我的脚和胫部又湿了,但这是一种不同的湿。

太阳温暖着我,所以我没有发抖。看东边的太阳的角度,我判断出时间是上午的十时左右。实际上我的身体不想再动了。我知道,如果我不趁着变好的天气走,我可能永远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我回头长长地看了一眼那个棚子,松松垮垮的,做工粗劣,似乎一个孩子都能搭起来。然而,我从来没有为我设计的东西比这个更自豪过。

我开始下山,雪上反射的光刺着我的眼睛。太阳正对头上时,很多雪都化了。我穿过开始那片草地时,路变得泥泞了。路仍旧是隐蔽着,看不清楚,几乎没有路标。我能做到的只是保持住往下走的方向,目标是可能有路穿过的树林中间的豁口。我记不清是否到了九号公路,或是倒在哪儿了,或是被一个过路的摩托车手发现。显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我在一个叫旧金山的镇子里的一家小诊所里醒来。

然后,一个州警被叫过来,他斜靠着床,想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后来发觉他用了二十分钟才听到我的一份连贯的陈述。我为贾森大声哭喊着,似乎我的儿子近在咫尺,我能救到他似的。

医生缝合了我的左前臂,又给我的手消了毒,包扎好。他担心我的手可能会有冻疮。

州警放下正接着的电话,回头对我说:“丹宁先生,丹佛警察局派一辆巡逻车去了你家。灯关着,按门铃也没人答应。他们发现从一个车库的窗子透出一丝光亮。他们看见了你的福特越野车。”

“在车库里?没道理啊。派蒂他为什么要回到我家?”某种可怕的念头在我的脑子里冒出来。“上帝!”

我试着从床上爬起来。医生和州警两个人按住了我。

“警察打碎了一块玻璃,进了你家。他们进行了彻底的搜查,空无一人。丹宁先生,你还有别的车吗?”

“别的什么……”我的头又“轰”地一下。“我的妻子有一辆沃尔沃。”

“它不在车库里。”

那也没道理啊。“那个骗子一定开走了它,为什么?我的妻子和儿子在哪儿?”州警脸上越来越多的忧虑的神情使我意识到他没把一切都告诉我。

“主卧室和你儿子的卧室被洗劫了。”州警说道。

“什么?”

“抽屉被拉出来了,衣服散乱着。在丹佛警方看来,似乎有人非常匆忙地把那些卧室搞得乱七八糟。”

我大声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