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餐(一个鸡蛋和一只小面包)后,我整理了一篇采访。这是一篇与一位未来作家的谈话录。这位未来作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曾经说过:是的,这个胡贝尔,他能写。这个胡贝尔就是这位未来作家本人。在他的书里有一些这样的词组,比如像:清澈的早晨,令人深思的节日,无梦的觉,藏而不露的羞愧。

这便是我所整理出来的东西。然后我便开始觉得无聊。我打了一会儿电话。接着,银行里的托姆福尔德先生给我来了电话。他说,您已经从银行的账号上透支了一万马克。我说,当我的账号上没有透支时我是否曾经给您打过电话?您是否要我以后给您打电话,对您说:早上好,托姆福尔德先生!今天我的账号上没有透支?他无言以对。然后,我出去了一会儿。我站在奇波店里喝咖啡,同时用眼睛打量着店里的货物。带褶皱和镶边的靠垫,9.99马克。属于德可多默系列的一种花盆。谁会买这些东西?谁会把它们搬回去陈列在那儿?买这些东西的人是否会因此而得到酬金?我一边喝咖啡,一边望着那些真正在于活的人。这些人被剥夺了一些决定权,比如像“我现在该干什么”的决定权。我又回到了家里。家里没有什么可收拾的。看书吧,我又没有兴趣。于是,我躺在床上看电视。我不知道,其他不工作的人是如何来打发他们的时间的。我觉得,要消磨时间是很难的。读书是一种合法的消磨时间的方式,这种方式已经被人接受。其他人是否也会对白天进行思考?他们会虚构一些故事吗?他们会进行反思吗?他们会有益于人类吗?其他人都在于些什么,特别是那些成双成对的人?有时候,我也会有一个伴。问题是,两个人在一起能干些什么呢?我觉得,这个问题更难回答。两个人可以一起出去吃饭,一起去看电影,可以性交,可以一起去看望朋友,然后与朋友一起去吃饭,或者与朋友一起去看电影。性交的次数会变得越来越少,最后的结果总是两个人躺在床上看电视。成双成对的人会觉得无聊更加难以忍受。你往往会使自己相信,无聊来自于对方。绝大多数没有受过多少教育的人会说:他们说,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是不会感到无聊的,除非是和别人在一起。而那些真正聪明的人则会认识到,无聊是那些不干重活的人所处的通常的情况。我晚上出去,为的是与一帮人在一块儿无聊。广场边上的那个咖啡馆,那儿总有一些我认识的人。那些人所从事的工作都很有意思:比如像摄影师,作家,搞广告的或者是搞电视的。大家坐在那儿,以谈笑和闲扯来打发无聊。这些人虚荣而又自负地谈论着他们所接到的重要委托、他们刚去过的陌生国度或他们所遇到过的重要人物。他们就这么高谈阔论。今天坐在这儿的都是我这个年龄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成双成对的,大都有孩子。他们谈论自己的孩子,谈论确定朋友和夫妻关系的好处。我几乎相信了他们。不过,只是几乎而已。隐藏在确定朋友和夫妻关系的好处后面的是一种真正的恐惧:如果我现在还是单身的话,那么这种状况也许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家室的人寥寥无几。一直得等到四十岁左右才又会有一些人被冲上岸来。在我离开那儿之前,有个家伙上来与我搭话。我们半心半意地交换了电话号码。然后,我走了,很高兴又打发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