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日后,在青山葬仪所隆重地举行了横井的葬礼。羽山作为横井的猎友,横井死时现场的见证人,以及葬仪委员会的一员参加了此葬礼。

当然,相模原署对横井的死因进行了调查,甚至还进行了解剖,其结果表明:横井是因不知道枪管里塞满了异物而开了枪,在异常高压下枪发生了枪膛炸裂而导致的死亡。象这种因不知道枪管里塞满了雪、泥等物而开枪造成死亡或重伤的人每年都有很多,更为严重的是:有的人误将二十号枪的子弹装进了十二号枪里,然后扣动板机开枪而造成当场死亡。

葬礼上,除了东和销售公司的一群好友外,还有东和自工、东和银行的主要的一群好友,一些政界、财界的大人物们也来参加了葬礼。羽山面色沉着地边与人们寒喧,一边在考虑能使他们大吃一惊的注意。

也许羽山并不只是为他的哥哥诚一复仇,而更是为了他自己吧!他为了使凶暴的本性得到满足,使用复仇这种行为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恶魔。

在穿着丧服的人群之中,横井的女儿幸子的美貌尤为引人注目,沉浸在悲痛中的幸子,穿着黑色的衣服,她并不象往常那样看起来象新鲜的果实一样美丽生动,并且富有性感,今天她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这倒是为她添了些颓废的美。人们说:幸子最漂亮的时候是穿着丧服的时候。

当夜,在横井家的客厅里,设宴款待葬仪员们。

席间,羽山不时地称颂着猎友横井的人格,一边不停地举怀痛饮,幸子在四处应酬着。直到深夜,人们才渐渐离去,而烂醉如泥的羽山却醉倒在沙发上,有人给他盖上了毛毯。

于是,羽山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不久,客人们全都离去了,只剰下横井夫人的哥哥东和自工的副经理三村夫妇,吵吵闹闹的场面终于平静了下来。

“真不知该怎么办,夫人?这个人该怎么办才好呢?”一个佣人问道。

横井夫人回答道:“把他叫起来,让司机送他回去。”

于是,三个女佣人就去摇羽山,想把他摇醒,可羽山鼾声如雷,用梦话回答他们。

“真没办法,就让他在那儿睡好吗?”横井夫人向哥哥三村寻问道。

三村回答道:“这样也行,等早上他一醒来就赶快叫他回去。”

又过了两个小时,整个家里才变得完全安静下来,此时已是凌晨三点了。

昏睡中的羽山因口渴,和想解小便而睁开了眼,然后,他从沙发上撑着坐了起来……,能容纳近百人的宽敞的大厅里,撒满柔和的灯光,五个女佣人已将客厅打扫得干干净净。

羽山顺手端起桌旁的水壶一饮而尽,然后站了起来,拖鞋也没穿,就走到客厅角落里的凤尾松花钵旁。

于是,羽山就在凤尾松树叶长得密集的地方静静地撒了一泡尿。完了之后,又提过一把水壶,冲洗了一下树干。花钵上出现的泡沫立刻消失了。

羽山终于从酒醉中清醒过来,他象猫一样轻手轻脚毫无声响地一直上到三楼,顿时,从酒醉中清醒过来的那种轻松的快意,使他兴奋起来。

他能猜测到幸子卧室的位置,这是因他在一周前的一个夜晚,越过横井住宅的墙,观察过穿着西式睡衣的幸子映在窗户上的倩影。

羽山心中有数地站在门前,从裤子的卷编中取出两根尖端被特别制作过的铁丝。很熟练地捅进锁孔里轻轻拔动。这时,走廊上的光线很暗。

锁终于拨开了。羽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慢慢地拉住把手,小心谨慎地把门打开了。

在大约有三十榻榻米大小的卧室里有一间有顶蓬的大床。一看便知道是路易王朝时代的古董,从顶蓬上悬下的垂幕款款罩在床上。

在间接照明的柔和灯光下,幸子沉睡在垂幕笼罩的床里,她的面庞上映着一层神秘的阴影。

羽山从开了一点缝隙的门闪进了卧室。他与刚打开门时一样,又小心谨慎地将门关扰,然后锁上。

他将穿着的衣服全部脱光后就钻进了床里。幸子一下被惊醒了,正想喊叫……。

羽山迅速用手将她的嘴捂住。然后静静地凝视着幸子。幸子大睁着一对诚惶诚恐的瞳仁,从那眸子里,羽山知道了她内心的极度不安。

“别害怕,我不会乱来的。”羽山细声细气地说。

“……”

幸子吓得一动不动的。

“你父亲托我照顾你的,是他在临终时……托我照顾你,……我爱你。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后,我就爱上你了。”

羽山将嘴凑近幸子的耳畔喃喃地说道。他轻轻地咬了一下幸子的耳朵,然后又吻了幸子的脖颈。且一只手解开她的西式睡衣,抚摸着她的乳房。

幸子的乳房一经抚摸,乳头就变得又硬又肿起来,接着,羽山将手移身幸子那光滑的腹部,他又将手伸向三角裤衩里时,幸子就象刚从懵懂中清醒过来一样开始疯狂地反抗起来。

但是,两人在力量上差别毕竟太悬殊了,幸子挣扎了一会儿后,就被羽山轻而易举地从腰部抚摸到下面……。

幸子虽在反抗,但羽山还是很巧妙地使幸子感受到了感观上的强烈刺激,半小时后,幸子就难以自禁地任他摆布了。虽然她感到不安,但是,出于对未知东西的期待,慢慢地,她的蜜液流溢了出来。

羽山与幸子融为一体之后,就将起先捂住她嘴的左手移开了。这之后,大约过了半小时,幸子的喘息就不再是痛苦的了,而变成了甘甜的呻吟。

过了好一阵儿,幸子可怜兮兮地问道:“真的能相信你吗?爸爸在临终时留下的遗言是真的吗?”

“请相信我,即使你爸爸没那样说,我除了爱你一人以外,没有爱别的女人。我非常爱你,爱你爱得发狂。”

二人又互相吻着。幸子的情感又一次唤起了羽山的性欲。

2

这之后,幸子和羽山经常在外面约定的旅馆会面。刚刚感觉到性快感的幸子,狂热地迷恋着羽山,如果羽山有二三日不与幸子联系的话,她就会自己跑到他的住处去。

羽山那样猜想后,就到神器的旧书店街上去使劲买了许多西洋书来摆在寝室里。书面上只写羽山。如果被幸子问及为什么没有羽山一郎译的书时,羽山就准备这样回答:“是因为我正在努力想成为一名有名的翻译家。”

到了新的一年的二月十五日,猎期终于结束了。羽山一面与幸子交往,一面又将手伸向了在丰岛区市政厅管户籍的老姑娘。

他与她是在池袋的大酒吧里相识的。当然是羽山早就盯上了她的,却装出一副偶然相遇的样子。

那个女人叫石川敦子。不仅相貌丑陋,而且皮肤也极为粗糙。虽然她每天晚上都在渴望着能与男人在一起,从中得慰藉,但她又担心自己辛辛苦苦积存起来的那一点点钱会为此而被抢走,所以,她一直还没有去尝试男人味儿的勇气。

也许因为她是那种让人看了一眼便不想看第二眼的丑女,即使她不需那样为钱担心,那些一本正经的靠工资生活的人也不会去找她。但是,有些经济上贫穷的小流氓却常想着敦子的钱而与她接近。在这种时候,敦子就挑动他们,使他们欲火中烧,然后,又冷不防地跳上出租汽车逃回公寓。她就以这种方式来达到对那些心术不正的男人们报复的目的。不知不觉,她就形成了一种怪癖,在公寓只有一人的时侯,她就会去想那些象野兽一样的流氓的胴体。

那天夜里,敦子在大型酒吧的柜台旁,一边喝着代基里鸡尾酒,一边用眼环扫酒吧间男招待们的脸。

当她正想第二杯酒的时候,一个男招待员就在敦子面前放上亲斟好的一杯。

她一边盯视着他,一边在想:“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呢?”

“对不起,那边有客人在叫我……”招待看到在马蹄形柜台的一角的羽山。

目光看着招待离去的敦子突然发现了羽山,他那微呈黑色的经过修整后的脸,冷竣的眼神有着重量级拳击家一样的魁梧身体,敦子吓了一大跳。

那样英俊潇洒的男子是决不会招待我喝洒的。教子这样想。

去到他前面的招待与他相比真是相形见拙,他不但长得英俊潇洒,而且,好象还不缺钱用。他穿着象英国产的西装,里面穿着富丽堂皇的衬衫,衬衫袖口饰有闪闪发光的绿宝石,胸前别着闪闪发光的蓝宝石领带别针。

当他投给敦子爽朗的一笑时,一个杯子摆在她面前。敦子的心跳一瞬间停止了下来,然后血液升上了脸膛,脸红得接近发紫。

象是受了小费赂贿的招待说道:“那个人……说想与你同桌,称不介意吧!”

“是真的吗?不会是开玩笑吧!”

“那里会呢!”

“那,我就叫喽。”

敦子喘着气说。

在敦子旁坐下的羽山,很难为情的向她笑笑。

“我是一个厚颜无耻的男人,让你感到不愉快了吧?我觉得你是一位出色的人,于是,按耐不住自己来到你的身旁。”

“哪里的话,你能在我的旁边坐下,我感到无尚的荣幸。”

“那么,为我们彼此相识干杯。”

羽山递给她一杯渗水的威士忌,目不转睛地盯着敦子的眼睛,越看越觉得她是一位长得极丑无比的女人。

敦子兴奋得发出嘎嘎的声音。端起酒杯,与羽山碰杯后,出人预料地一口气将那杯酒喝得一干二净。于是,羽山又叫酒吧招待再给敦子拿酒来。

喝了第五杯后,敦子突然感到醉熏熏的。于是,羽山就对敦子说:“出去稍吹一下凉风吧!”说了之后,就将一万日元的钱递给酒吧招待,挽起敦子的手膀,敦子就象吃了催眠药似的,昏昏沉沉地与羽山一起走出了酒吧。

坐在出租汽车上的羽山,凑近司机的耳朵,告诉他把车开到常盘台的旅馆。敦子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把脸埋在羽山的胸里。终于,敦子捕住了一个梦寐以求的王子。

在车里,羽山仅仅只是温柔地轻轻地抚摸着敦子的头发,除此以外,再未干别的。只有那一头漂亮的波浪型的头发是敦子值得骄傲的。敦子的身体不知怎么的变得热了起来。

在住宅区旅馆前面,从出租车下来的时候,敦子口头表示拒绝。

“真讨厌,太可怕了。这里是旅馆吧!我要回去。”

“只是让你从酒醉的醉意中醒过来,不必担心。”

“是真的?讨厌你干别的怪事。”

敦子满怀着期待那样说道。

两个人被带到了房间。由于房间放有电冰箱,于是,女服务员就马上将电冰箱移开。

羽山在直挺挺地躺着的敦子的眼前,边炫耀着他那丰满健壮的肌肉,边换上浴衣。

“你,洗洗澡吗?”

“我,可不是那样的女人。”敦子勉勉强强这样说道。

羽山冷不防地将敦子从背后抱了起来。用脚将里面房间的门賜开。把敦子放在铺着漂亮被子的床上,将她垫上一个枕头。

敦子虽然进行象征性的反抗,但她那成熟了的三十一岁的身体,很容易地接纳了羽山的身体,于是,敦子象饿狼扑食一样,贪婪地扑在羽山身上,羽山象是受到污辱似地嚎叫着。

敦子虽然相貌丑陋,但她有其与相貌相反的、洋子都赶不上的珍贵的器物。她的处女膜老早以前就用她自己的手刺破了……

第二天,萎靡不振的敦子第一次没去市政厅上班。羽山告诉敦子他是靠他自已在战后的混乱时代里攒的大钱利息而生活的。敦子自称她是商事公司的BG。

到了下午,两个人走出了旅馆。羽山在百货公司给敦子买了一只手表。

欣喜若狂的敦子将自己在丰岛区市政厅工作一事吿诉了羽山。也把公寓的住所告诉了他。她相信他并不是想来搞到她的一点点积蓄。

看了电影后,又去玩滚木球,出了一身汗,于是,二人就来到敦子的公寓。羽山抱了一抱快要抱不下的袋装食品。

敦子住的公寓在杂司谷,是用钢筋混凝土建筑而成的,敦子住在三楼。一间八榻榻米大的卧室,厨房间餐厅以及一个小得可怜的浴室。

饱餐了酒和素烧后,羽山头枕在敦子的膝盜上,敦子充满爱意地抚摸着羽山的头发。羽山轻轻说道:

“啊!要是永远象这样该有多好!如此甜美的幸福还是第一次。我就要成家了。”

“真的?”敦子高声问道,停住了抚摸着头发的手。

“是的,我是个性格非常脆弱的人。”

“你还喜欢别的女人吧!”

“除了你以外没别的女人。”羽山看着敦子,很温柔地笑了。

敦子凝视着羽山。突然,身体哆嗦了一下,边给羽山盖上身,边抽噎着说:

“你的话,当真吗?”

羽山坐起来,将敦子抱在怀里。

“真象做梦一样。”

“能行的话,我想在近斯内举行结婚仪式,但是……”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户籍。”

“……!”

敦子转过脸看着羽山。

羽山显出很寂寞的样子,嘴边浮现出一丝灰心断念的愁容。

“使你吃惊了吧?如果使你吃惊了,请你原谅!我是一个战争孤儿。我的家在浅草,在东京的那次空袭中,我父母都死了,只留下一个小学生的我。亲戚怎么样?我不知道。总之,我参加了上野流浪儿那一群,靠拾烟头呀、当小偷呀,卖苯齐巨林兴奋剂等东西而慢慢长大的。户籍之类的事与我毫不相关。”

“当我十七岁时,我就给一个专业生产汽车的公司头目当保镖。有一次,头头叫我将咖啡罐打开,于是我就若无其事地将它打开了。”

“……”

“这就成了命运变化的契机了,在咖啡罐里有钻石……,全部共有一千克拉重。我立刻发现这是走私货。于是,我鬼迷心窍,顿生邪念。以一亿日元卖给了宝石商后,我就逃跑了。”

“一亿日元!”

“是的,我带着那钱在全国来回逃躲。后来,终于有了转机,我以前的老板因病去逝了,暴力集团用武力将老板以前使用过的人们驱赶得七零八散的,因此我才得以返回东京。一亿日元不仅没有减少,而且增加了不少利息。但我仍感到寂莫难挨。在这种时候,与你相识了。”

“……”

“这是当时我为将来爱我的姑娘而留着的一颗钻石,请你收下吧!”

羽山从钱袋里取书用纱布褒着的钻石,这是洋子在阿姆斯特丹买的那颗含金量为三克拉的绿色钻石。

“这……是,真的……给我的?”敦子吞吞处吐地问道。

羽山细语道。“你胜过这样东西的万倍价值。”

“真可怕,这不是在做梦吧?”敦子满脸带着神秘的色彩久久不忍把视线从钻石移开。

3

初夏,和风习习,在远离都市的多摩川职伊布纳其俄教会里,一组结婚仪式为了避人耳目悄悄地举行了。

真是一个奇妙的结婚仪式。新郎这边的直系亲戚一个也没参加。不仅是直系亲戚、旁系亲戚也没一个参加,就连新郎的朋友、恩师也没有参加。人们一看穿着婚礼服的新娘,就立即知道她怀孕了。

新郎是名叫一郎户籍名的羽山贵次,新娘是横井幸子。幸子的母亲的哥哥东和自工的副经理三村和其妻代成了羽山的亲人。

神父向羽山慎重其事地寻问道:“……你要发誓你俩要至死不渝、永不变心、白头偕老吗?”

“要!”

羽山手捧圣书,很昴然地宜了誓。他穿的礼服非常合身,白色的衬衫和蝴蝶结的领带照在他那微呈黑色的脸上,新娘这边的人都赞叹他是一位仪表堂堂的男子。

神父向幸子寻问道:“羽山一郎作为你的丈夫,你要发誓不会改变对他的爱吗?”

“要!”幸子大声地回答道。

于是,两人拥抱在一起。羽山将含金三克拉的钻石结婚戒子戴在幸子手上。幸子感动得脸上泛起了红晕。幸子也给羽山戴上了蓝宝石的戒子。

幸子的脸上出现了轻微的雀斑,这是因她正在妊娠的原因。她怀着的是羽山的孩子。羽山一边用慰籍的眼光看着幸子,一边想着已死去的石川,还有敦子的事。

羽山曾向敦子提起过:为了正式结婚,无论怎么说,户籍是缺一不可的,对于这个问题,敦子回答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提出恢复失去权力的诉讼就行了。

“我知道可以那样做。但是,我的户籍在哪里?我不知道。在空袭前,我家住在浅草,台东区市政厅的户籍原本也因空袭全部被烧毁,所以新造的户籍簿上没有我的家系。即使想用审理来证明这件事,不知要花多少年。”羽山这样说道。

敦子为了讨好羽山,使劲地说:“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俩人就住在一起吧!法院终究会证实你所说的。”

“讨厌,我讨厌稀里糊涂地与你同居。我想申请结婚申请书,成为正式的夫妇。如果不这样的话,笫一,你会非常可怜的;第二,生的孩子也很可怜。”

“你要孩子?”敦子非常高兴地问道。

“如果正式结婚后,那是理所当然的喽!当然,我们结婚后,我不想你再工作。”

“那怎么办呢?怎么办好呢?”

“你,不是说过你在丰岛市政厅工作吗?谁与管户籍的是好朋友?”

“管户籍的?我呀,我就是管户籍的。”

“是那样吗?这也许是命运哦?我们也许是前世有缘。如果你是管户籍的,就能给我造个户籍吧!你尽量从原本中找出活着的很少姓羽山的户籍来,再在此户籍里写上我的名字就行了,你在办事处有知己吗?”

“可多啦。白天休息时常来聊天。”

“那么,在市政厅的原本里请给我添写上事务所。”

“我真害怕,万一被发现了……”

“不用担心,你将是我的妻子。万一被发现了,也只是使劲罚你款吧!如果市政厅想开除你,而你老早就辞职了,毫无痛痒。”

“……”

羽山站起来说道:“爱着你的只有我一个人。再见!祝你幸福!”之后,做出要想离开的样子。

敦子一把缠住羽山,说:“等一等!——”

“干吧,试试看吧!这是为了我们俩的幸福。”

羽山闪着那微呈黄色的眼睛这样说道。

一周之后,羽山来到敦子的公寓。敦子将她复印的作为居住在丰岛区干早街居住的羽山正信和律子夫妻的嫡男——羽山一郞名义的副本以及成为本地居民的居民证默默地拿给羽山看。

羽山正信夫妻均已逝去。兄弟、老人也一个不在世。夫妇俩真的一个子女也没有。

“非常谢谢,这样,我们就能成为正式的夫妻了。”

羽山将敦子轻轻地抱起来笑了。

这样一来,羽山就拥有三个户籍。当他侵占东和垄断联合企业时,真正的户籍上的名字是羽山贵次,他的阴谋被暴露之后,他就在横滨的一个简易旅馆买了一个叫北川的户籍,在使用中,他发现北川仍活着,于是此户籍就不能使用了。这次,他又得手了一个新的户籍。

又是一周之后,敦子说她要在北海道秘密举行婚礼,就辞去了市政厅的工作。公寓的行李由羽山派人送到早就从驹场借来的作为第二个隐居地的普通公寓里。

朋友们目送敦子乘上去札晃的日航班机。

在北海道比她早到的羽山正拿着凶器等着她。羽山将敦子的尸体处理后。就马上返回东京。把送到驹场的隐居地的敦子的行李用租用来的小型卡车运到丹沢的山口烧毁了。当然,他也从敦子的尸体上取回了钻石……。

横井幸子与羽山的结婚宴会在靠近多摩川的川鱼专门小菜馆举行,虽然只是一些亲朋至友参加的。但这里面没有一个是羽山的一个亲戚。

在通宵达旦的结婚宴会上,可以看到东和垄断联合企业的大人物。因田城健作那件事,羽山和洋子得到了二千万的堵嘴钱,交涉的事是由律师浜田一人干的。他们都不知道羽山坏的一面。

婚宴很快就结束了。羽山和幸子出发到九州去新婚旅行。在飞机上,幸子因妊媛反应而呕吐不止,羽山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

羽山从旅途归来后,就住在涉谷松涛町的横井家里。杉并善福寺的宅第以二亿日元卖给了一个钻井队的经营者,给了两个家里的女佣人毎人二百万元的退职金后,就将余下的钱锁进了箱子里。在给女佣人退休金时,羽山吿诫她们不要到外面去随便说。洋子的儿子键一寄养在东北的洋子的亲戚家里。

五天时间旅行后归来的羽山,被安排当了东和自工调查科统计调査科长这一无足轻重的职务。

羽山在这之后大约半年时间里,开始平静下来,过着安定的生活。肚子慢慢大起来的幸子,对羽山这个模范丈夫感到非常满意。

4

第二年的正月初七日一过,幸子生下了羽山的孩子,是一个男孩,取名字时在他哥哥诚一的姓后加上了“进一”二字。

羽山到产院去看望幸子,他一手抱起自己的儿子,贴着小孩子的脸蛋。幸子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们犹如圣女一样。

羽山感到自己斗志昂扬。他常常吿诫自己不要软弱。此刻他想如果自已不向东和垄断联合企业的心脏射一支复仇的箭,自己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不是人。

羽山悄悄地开始收买东和自工的股票。由于经理和副经理的死,东和银行把这两个职位派给不精通汽车产业的另外两个人去担任,为此,东和销售公司的经营额立即下降,一时间,接近四百日元的东和职工的股票价值降到二百日元左右。在这之前,羽山靠残酷的手段积存起来的大约有十亿元,能买五十万股票。而且还有从洋子那里得到的约十万股票。他要以此发展自己的实力。

在春之初的股东总会上,羽山宣布就任东和自工的董事。在东和自工的资本金额的五百亿中,股票最多的股东有:东和银行,拥有五百万股票。作为个人,拥有股票最多的是经理新藤,有百万股票。少的只有二、三十万。

一年多的时间以来,担任董事一职的羽山竭力收集一些董事们中饱私蘘的证据。

自工的经理新藤在担任资料采购部长的时候,与手下的采购人员预先商量约定,要给他大量的回扣金额。他现在还在二新印刷机配件输入公司任秘密董事,他总是叫公司的人从三新印刷配件公司购入价格昂贵的配件,以便从中捜取回扣的份儿。

副经理三村除了是叫做多摩绢丝的引进东和汽车的金属薄板材料公司的经理以外,也是东和自工所属的气体焊接公司的大股东。

汽车的门电盘、仪表板、计算器、车头灯等东西自不必说,就连作为奉送给买方的汽车里的铺垫物甚至新车里应配备的毛掸子都成为了董事们肥私蘘的材料,羽山为了从承包公司取得这些情报,将这些情报弄到手,花费了他近亿元的金钱。

下一次股东总会是在五月十五日举行。在参加会议约五千名的大小股东们面前,经理们简单地做了个总结报吿。担任议长的副经理三村说道:

“如果诸位再没有什么意见的,我想会议就开到此吧!”

被搜取了大量钱财的小股东们并不是没有异意。三村满脸堆笑说:“那么,就到此吧,此次会议是值得可贺的……。”当他说到这里时,羽山从董事席上站起来叫道:“我有异意。”整个会场一下骚动起来,经理们惊慌地向羽山吼道:

“你怎么啦,是不是发神经病啦?”

“请先安静,看他说些什么蠢话。”

羽山昂然地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并未发神经,我这里有经理以及董事们贪污公司钱财的一部分证据。你们要反驳的就请便吧!为了慎重起见,除了我带来的这份外,还复印了许多份,因此,在此我可以将它撕了。”

会场顿时大骚动起来。新闻记者们蜂蛹而至,不停地按闪光灯,公司雇佣的小股东们也跳上了讲台,挤近羽山。

被麦克风包围住的三村议长大声叫道:“现在宣告会议流产,开会的时间以后再通知。”

但是,一般的股东都没沉默,他们一起喊道:“快说!”“我们有权知道事实的真象。”小股东们不愿退开。

围在羽山附近的小股东们从羽山那假面具后面感到了他那冷酷的眼光和放射击来的杀气,一时间,人们站满了讲坛。

三村不停地叫着会议流产的话。经理们面如死灰,冷汗淋淋。

正当此时,一个老人柱着一根拐杖,在三个保镖的保护下靠近董事席。他是被称为财界一匹狼的阿拉伯石油会长三本吾郎、东和自工的社外大股东。

自工的经理们、小股东们看到山本,更加呈现出一种狼狈的表情。小股东们纷纷从讲台上下来。

山本用手杖指着新藤说:

“我作为股东代表要求允许年轻的职员发言,我们作为股东,完全有得知其他股东们在背后干了什么事的权利。”

新藤早辩道:“会长,羽山一定是发疯了。”

“这只是你们那样说的。让他们发言,你们是害怕让年轻的职员发言,你们害怕真实被暴露吗?”

“但是,……随便地乱说会造成混乱……。”

“那么,现在就立即考虑一下股东们对你们的免职提议吧!”

新藤放下架子回答道:“是,那好吧。”

山本又把手杖指向三村说道:“请允许羽山职员发言。”

三村咕嘟了一下。

羽山,把满满一手提包的证据边拿出来看,一一列举经理以下手的一些人渎职侵吞财产的丑行。

股东们到现在才得知被骗的事实,于是立刻发出了愤怒的吼声。经理们象得了虐疾似的浑身发颤。

羽山弹劾经理们花了二个小时以上。山本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听着羽山讲经理们渎职贪污的事。尔后,山本用柱杖一个一个地指着除了羽山在外的董事们问道:“你们现在承认你们的渎职贪污行为吧!”

“不承认。”

“没有那样的证据书,一定是伪造的。”

董事们一个接一个地边叫着,一边踉踉跄跄地退出了会场。股东们纷纷谴责了他们的贪污渎职行为。速记员们也纷纷退出了会场。

只有羽山一个人还留在讲坛上,山本再次登上讲台,一手拿着麦克凤发表意见说:“我们现在觉醒了,我想把经理以下的除羽山以外的全部职员上告到地方法院去。”一下,记者们的闪光灯又不停地闪着。

以社外二十名大股东为代表组成的股东团,花了整天整夜时间浏览了羽山找的那些证据书,于是,股东团决定申告地方法院。

第二天早上,东和自工的股票一下大量出售,股价继续下跌。

5

半年之后。

除羽山以外的包括经理以下的全部股东都被罢免了职务,新经理由山本担任,副经理由担任东和银行经理的董事担任。

羽山也许是被山本信任的缘故吧!担任了该公司的常务董事一职。当自工的股票价格下降到近五十元一张时,羽山就悄悄地将横井家的房产作了低押,从反东和垄断联合企业的西急银行借了五亿元的贷款,购买了自工的股票,现在自工只剩下四百元的股票了。

羽山将涨价的一部分股票卖掉,用一部分钱换回作为抵押物的房屋,还剩下约八百万的股票,再加上他以前的六十万股票,成为了公司的最大股东,超过了这以前的自工的第一大股东的东和银行所拥有的五百万股票。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羽山终于得以喘上一口气。他唯一的愿望就是盼望着幸子和儿子的幸福。

但是,一个作恶多端的恶灵,在他喘上一口气恢复为人时,他的面前正开着一个黑暗的陷井在等着他。

这是一个星期六的事情。羽山中午过后才回到家里,他和幸子坐在草坪上的桌旁,沐浴着秋日的阳光,心情特别畅快,幸子抱着儿子进一,他们边聊着天,边饮着叫女佣人端来的啤酒。

他们谈的是有关羽山自已最近在瑞士买别墅的事情。在日本,那些财界的人,不仅把钱存在瑞士银行,而且还为了防备革命和战争的发生,纷纷在瑞士购田置地。而瑞士人却牢骚满腹地说这样一来,他们自己的住地就要失去了。

羽山所买的是在勒马湖畔的三千平方米的地方。叫那些土地出售者们给他建造一所山上小屋式的别墅。

羽山对幸子说:“别墅建起后,我们就立即去看看。”

幸子的美貌依然如故,有一种年轻夫人的风韵。

“真令人高兴,我们在瑞士拥有别墅,真难以令人相信。我有世界上第一好的丈夫,感到非常幸福。”

“我拥有你这样的好妻子,也感到很幸福,而且还有儿进一。进一长到三岁后,我还想要个孩子。”

“随便生多少都可以,让这个家庭变成一个幼儿园,不是更快乐吗?”

羽田问幸子道:

“你没因伯父的事而生气吧?”

幸子说道:

“已经不生气了。我虽然很同情伯父,但是,等到判决下来不知需花几年,也许会罚以大量的罚金,判处缓期执行吧!以前靠干坏事而积存下来的大部分钱还在,他生活上不会有什么困难吧!已经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忘记了好!我只希望只考虑我、你和进一的事情。”

这个时候,进一开始闹起来。

“别了孩子该睡午觉的时间了。等一会我把孩子哄睡着后就来。和我一起去午休吗?”

“不用,你一个人去午休吧,我想吃了午饭后到池溏边去钓鱼。”

羽山笑着站了起来,吻了吻幸子和进一的脸蛋。女佣人端来了午饭。

吃完了午饭后,羽山就到深山一样的林子里去了。林子里有一个天然的约有二百坪(六六〇平方米)大的池塘,在其旁边有一个亭子。池中央有喷水,喷水涌起小小的漩涡。水鸟看到羽山影子后就钻进了水中,出来散步的一对骨顶鸡惊慌失措地跑进了芦苇丛中。

亭上挂着钓具杆和工作服,羽山换上工作服后,翻开一块石头找到一条蚯蚓,然后把它穿在钓鱼钩上,拽到水里,等着鱼儿上钩。

羽山钓鱼,也仅仅只是将鱼杆拽出去而已,比起钓鱼本身来,他更喜爱置身于静寂的杯境中,使身心得以安宁。

他想起了出狱后的许多事情来。因我而死的究竟有多少人呢?在这短暂的时期中,羽山感到自己严重衰老了。

从羽山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鱼咬钧了!”

羽山回过头来看到一个男人淡淡地微笑着,正站在他身后,此人年龄与羽山差不多,扁平的脸,长着一双如蛇一样的眼睛。穿着象是从当铺里买来的西装。

“北川!”羽山控制住自己想喊出这个人的声音,问道:“你是谁?我要以你侵犯住宅罪控告你。”

“你已忘了我了,羽山,我认为叫你北川为好,因你曾买过我的户籍。”

羽山吓得冷汗直冒,冷冷地回答道:

“我不明白你说的话!”

北川笑嘻嘻地说道:

“你没想到吧,我依然活着,你害怕了。我那时想到,我可能没救了,但是,社会福利协会的一群人将我送进了医院。在医院住了二年,后又在结核病疗养院呆了三年……,现在我的身体状况,如你所着到的,依然硬棒棒的。由于以前将户籍买给了你,现在我取名为南村……,我在赛马的小酒馆里当老板。在店内,当我从经济报上看到你的照片时,想到在世上真有那么凑巧,居然有和我如此酷似的人。有一天,我在去东和自工的工厂和工人们赌钱时,偶然看见你在前面走,但是,可能你没发现我吧!于是,我就非常清楚叫羽山的这个人究竞是谁了。”

“我从工人们那里听说,你是最近才在东和自工突然得势起来的,三年前,你并不是东和自工的职员。”

羽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说:“你在说什么,我一点也不明白,赶快滚开,不滚开的话,我要叫巡警喽!”

“我到图书馆去,翻阅了以前的报纸。在医院、结核病疗养院期间,丝毫没有想阅读报纸的情趣……,此次到图书馆去翻阅,看取了在七年前的报纸里所登载的关于你因盗窃和过失性杀人罪而被逮捕的事。”

“混帐,难道你不知道我叫羽山吗?”

北川拍拍自己胸前的口袋,再次微笑着说:“你别绞辩,请听我讲。我刚才借用了一下你挂在亭子上的西服的口袋里装的烟盒,我只要把这个带到警察局去进行指纹检验,就会立刻知道你究竞是谁。”

羽山哈哈地说道:“难道警察会那么傻乎乎的听信你的一派胡言吗?他们不会理会你的!”

“你是知名人士吧?说实话,以前的经理们非常憎恨你,我想在我报告警察以前,还应该去向他们打听些关于你的情况。”

羽山丝毫不受威胁,面色一点不惊恐地回答道:“好,我懂了,你要多少钱才满意,我可以加倍给你钱,你究竞要多少?”

“你懂了,你真是一个聪明的人!那么我就不向他们打听了,我想要十亿。”

“十亿!”

“这么点钱,对你来说没多大损害,如果我告诉了警察的话……。”

羽山听了之后,突然出人意料地扑向北川,右手握着刀。

但是,对方的动作却意外地敏捷,往后一倒一个翻滚又迅速跳了起来,从别在西装里面皮枪套中取出HSC自动毛瑟手枪对准羽山,说道:“羽山,你终于中了我的圈套,露出了马脚。我不是北川,是真田警备部的警察,北川已经死了。我是从全国警官中被选出来的与北川长得最酷似的人。”

羽山哼了哼,“……”

“羽山,现在是你罪有应得的日子。国税厅已调查清楚了你所有资金的来源。我们警方对你进行了调查,发现你是超过五起杀人事件的嫌疑犯。你反抗是没用的。你的住宅周围全被植村主任指挥的一百多名警察包围了。”

真田警察站起来,用左手从口袋中取出口哨,使劲地吹了起来,一时间,警察们纷纷从树萌处、庭院的石头后面赶了过来。

就在真田吹口哨时,稍微放松了一点对羽山的注意。

在那一瞬间,羽田想去致真田于死命。他冷不防地朝真田的跨间猛的一蹋。同时用手折住真田的右手腕,从其手中夺下了毛瑟枪。象掉进陷井里的豹一样面孔的羽山“砰”的一声先打死了真田,迅速地弯腰下去用手从真田的皮带上取下他事先准备好的装满子弹的两个弹匣。

从林中传来指挥官植村用扬声器喊叫的声音:“把枪放下!”

“叭!”

羽山向林中开了一枪。

就在此时,警官们也开始了向羽山的射击。几十支手枪一齐射击的声音,象打雷的声音似的,轰隆轰隆直响。

羽山的脚和侧腹被子弹打穿,滚倒在地上,他一边骂着,一边用毛瑟枪还击。很快,羽山的枪就打不响了,顿时从警官队传来一阵惊喜的喊叫声。由于这种该死的警官手枪只能装五发子弹,就这么一会儿,毛瑟枪里的子弹全打光了。

羽山又重新换上一夹子弹,他一点也不感到被击中处的疼痛,只有一种强烈的挫折感和象掉进陷井里的野兽似的那种愤怒。

警官们又一次一齐向羽山射击。羽山全身中了几十发枪弹,身体被打出几十个大窟窿,血肉模糊衣衫也被打得稀烂。他每中一弹就跳一下。他不顾身上血流如涌,还胡乱的反射着。

羽山几乎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他吃力地说道:“虽然我的野心未能实现,但我的灵魂会从地狱中复苏过来的。到那时,我会再次给世界带来灾难,让你们瞧瞧!”说了之后,羽山头一歪就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