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怎么回事?让我把钞票往地上撒……”

殿冈打开放在肋手席上的无线电报话机,喘着粗气问道。

“按说的去做,边撒钱边慢慢地开车,如果不干的话,你女儿就没命了。”

无线电报话机里传来羽山冷酷的答复。

“但是……”

“到此为止停止联络。”说完羽山的报话机就关掉了。

殿冈茫然了好一阵儿,绑架女儿的罪犯是疯了吗?

但是,他不敢违抗。他知道对方肯定是经过周密安排的。无奈,殿冈只好把无线电报话机拿到后座上,把装有现钞的大皮箱移放到助手席来。

殿冈打开皮箱盖,里面装满了三亿日元的现钞。其中的三千万是从银行提取的存款,其余的就是以股票、土地、房产和以自已的总社副社长名义作担保向东和汽车销售部借来的二亿三千万日元。

由于职业关系,殿冈早已习惯了以亿为单位的金额数,但那都只是在一张小小的支票上,要说三亿日元的现款,倒还真是初次见到。

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把这么多的钱送给罪犯。该死的罪犯,太可恨了,殿冈恨不得亲手抓住宰了这个恶魔。他不知道这三亿日元能否保住娟子的性命,但他知道罪犯得到这批巨款后,会因每张钞票的号码和涂在上面的放射性物质而被发觉受到逮捕。那时,三亿日元大部份是能够收回来的……殿冈这样想着。但是,现在却要把它从车窗撒下去……

殿冈用英国制的西装袖子擦拭着额前淋淋的大汗。然后启动了奔驰250S轿车。他左手握住方向盘,右手抓起钞票,闭着眼睛狠了心向车窗外扔了出去。

钞票随风飘舞。

正在大街上散步的男人和女人们顿时为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随即,他们中发出阵阵尤如悲哀一般的叫喊,纷纷向着飘舞的钞票扑去……

看见疯狂了的人们,殿冈也就豁出去了。他一边驾驶着车慢慢往前开,一边抓起钞票向外扔去。

很快,从弹子房、冷饮店冲出一群群的男女,他们拼命向路上飞舞飘散着的钞票扑去……几个便衣刑警试图阻拦他们,结果立刻就被潮水般的人流推倒在地。人们为争相抱夺钞票而互相践踏、打斗,被冲倒的女人在地上发出一阵阵凄慘的哀叫。

大群大群的人们很快拥满了整个路面,向已不能开动了的奔驰车伸进了无数双手,他们撕着、抢着……

简直是一幅地狱中的打斗场面。

被哄抢吓得恐佈万分的殿冈死死地按住剩下的钞票。

人群中,那些抢到钞票的人,他们手里的钞票很快又被其他的人抢去。

这时,警视厅四辆载着精锐机动队员的卡本和吉普车赶来了。但是人山人海,根本无法接近殿冈的奔驰轿车。他们估计,群集起来的人们已经超过了万数。

殿冈的三亿日元消失了。他极力想关闭的车窗却始终无法关上,不仅左右两边的驾驶席、助手席,就连前面的挡风玻璃和后窗玻璃都挥舞着一双双抢钱的手。

奔驰车被石块、榔头砸得支离破碎,不成样子。

“没有了!快滚开!”

面对无数双渴望金钱眼睛,殿冈发狂地叫着。

但谁也不听他的。

殿冈的两只手被左右两边的人们拖拽着,没命地拉来拉去。殿冈在将要被撕裂的绝望中惨痛地嚎叫。

过了好大一阵,骚乱才渐渐平息下来,这时,殿冈的奔轿车成为一堆废铁,而殿冈自己也变成了一具死尸。

殿冈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里浮现着绝望和恐怖。被撕扯下来的两只手分别抛到了三百米以外的地方。

三亿日元的现钞就这样顷刻间消失在山谷居民的手中。得知这一消息的殿冈夫人被直接送进了精神病院。

殿冈就这样死了,尽管他遵守了罪犯的协议。

娟子仍然没有被放回来……于是,警方下决心要公开调査殿冈娟子被诱拐绑架事件。不说清殿冈娟子下落和殿冈撒钞票的反常行为,是无法向国民交待的。

第二天早上,羽山带着几本朝刊来到厚木街道的屋内地下室的牢房里。

娟子关在地下室最里面的牢房里,良子关在左边的牢房,两个人在弥满了污物和尘埃的牢房里苟活着。

两个人象野兽一样,深陷进眼窝的眼珠依然闪着光。这几天里,两个人再也没有什么羞耻心了,她们当着羽山的面,可以伸开两腿,一边手淫,一边悲哀地在地上打滚。有时,她们也会暂时忘记了恐怖,陶醉在自慰带来的一时快活之中。

早上,羽山走进地下室的时候,二人正在手淫。她们每天几乎要干七、八次,精神已经完全堕落,糜烂了。

“早上好,一大清早就这么精神呀!好了,吃饭。”羽山往铁栅栏下的餐具里各放了三个盒子饭,随后,又把朝刊也放了进去。

二人根本不理羽山。羽山听着她们厌厌的喘气声,走到看得到她们的小屋坐下,慢慢地拉来一份朝刊看起来。

调查本部似乎调查过娟子的交友方面的情况。良子的父亲,原陆军中将石田好象没把良子被诱拐的事情向警方报告。也许对良子是采取非公开形式调査的吧。

不一会儿,两位姑娘都累了。又过了一会,娟子才慢吞吞地从床上下来。

“边看报纸边吃饭吧!肯定会给你们增加不少味道的。”

羽山笑着说道。

娟子根本不理会羽山,伸手取了一个饭盒。但是,她的眼睛被朝刊吸引了。朝刊的头版都登满了有关昨天事件的报道。

娟子猛地抓起报纸,目光死死地盯着字面,身体颤抖起来,最后发出一阵尖厉的悲凉叫声:

“是你杀死了他!你这畜牲!畜牲!”

娟子凄惨地嚎叫着,把饭盒朝羽山猛力扣去,结果被栅拦挡住了。

“可怜啊!其实你自己又没做什么坏事。”

羽山嘀咕道。

娟子抓祉着自己的头发,头往地板上猛撞。良子看了报纸也止不住阵阵痛苦的抽泣。

血染红了娟子的头部,她昏迷过去了。良子站在牢房的角落里叛抖着,用痉挛的面庞象是祈求羽山似的,厉声嚎道:

“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拿了赎金还不放娟子回家?”

“本来钱多少都无关要紧,但是,我可不是那种傻瓜,我不是让娟子父亲悄悄报告了警察而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要是我去取赎金立刻就会被捕。至于殿冈自己嘛,那是在恐怖和绝望中死去的。这也许会给东和自工企业带来一定的打击。”

羽山阴森森地说道。

“那我与东和可是毫无关系的!”

“可不是这么回事,你的哥哥和你父亲向防卫厅提供东和卡车,不仅是他们,可以说整个东和汽车工业都是托防卫厅的福才苟延残喘到今天的。当然,如果只因为这个,我还不至于如此,可我死去的哥哥就是被你父亲出卖的阿布利斯岛守备军中的一名士兵。”

“是我爸爸杀死的?”

“不说这个了。你父亲说根本不想知道你是死是活。他还说你要是死了还可以省下一笔陪嫁钱呢!”

“……”

“但是,你那个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顾的父亲似乎只爱惜自己,直到我说要让你定出他在阿布利斯岛的叛变行为,我要复印成传单到处散发时,他才突然同意救你。”羽山对良子冷笑着说道。

“那个家伙,这以前我还叫他爸爸,真叫我感到耻辱。那你又向他提出什么要求呢?”

良子本来就不美的脸这时扭曲得更难看了,她愤愤地问道。

“我要他向三大新闻社承认自己在那场战争中出卖部下,致使他们全部牺牲,而自己还自称爱国英雄得以活下来,现在又在极力倡导恢复战争时期征兵制度的种种罪行。”

羽山说道。

“是啊,可真是个好主意!”

“我还说:要把他交给阿布利斯遗族会,让他们没收他的全部财产……”

2

星期天,良子的父亲石田正吾和把东和汽车工业的汽车纳入防卫厅采购之列的儿子正一在汤河原的郊区俱乐部里,接待某一个省的计划课长和次长,四人在一起打高尔夫球。

不用说,这场高尔夫球赛是赌博性的。石田父子故意打不进球。二轮过后,父子俩已向计划课长和次长先生付了三万日元的赌金了。

不论如何有意谦让,总之石田父子的精神状态都极不佳,大不如往常那种如鱼在水的自如应酬。良子被诱拐以后,罪犯给的考虑时间只剩下三天了。

石田正吾是铁了心的,只好眼看着良子被杀死。但如果自己对良子的死不管不问,罪犯就会把良子暴尸于繁华地带,并且还要把列数自己丑行罪状的传单四下散发。“到底良子对自已的事知道多少呢?”

石田确实有点昏了,他恨自己干嘛要对良子讲自己的过去那些事情呢?想到这点,他总会情不自禁举起拳头往自己的脑门上狠狠地砸。不过,他转念一想,也许不会那么严重,就当是罪犯疯了,强迫良子,而良子只好为他胡编乱造一通吧!这些到时候能解释得通的,可以不怕。

这样一想,石田心里轻松了一些。

但是,他会向三大新闻社发告白文书吗?石田对罪犯所讲的阿布利斯遗族放心不下。如果他们真的知道了真象,就一定会找我报仇并杀死我。那样的话,肯定每天夜晚都会有各种威胁电话打来,自己也会整夜做恶梦的,去梦见那些被自己出卖了的副官们。

儿子正一的担心更是要发狂了。在防卫厅作顾问的父亲的假面具一旦被揭穿,自己那份企业——协立汽车公司会因得不到防卫厅的扶持而很快倒闭。

但是,两人都没把那种内心的不安和恐惧表现出来。父亲石田正吾膀大腰圆,赭红色的脸庞闪着红晕。儿子石田正一身材硕长,有着石田后代具有的稳重模样。

“啊!我来了。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场合,你老兄的本事都大……每次看到你都是有大的长进。”正吾不停地赞美课长的球艺总是技高一筹。

“哪里的话,今天无非是情绪较好而已。”

课长满脸嬉笑地说道。看来他对一赢再赢很是满意,对他们来说,打高尔夫球赢点钱恐怕不能说成是贪污。

一行人洗完淋浴换上衣服就在俱乐部里喝起啤酒来。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晚霞照得天空一片绯红。

“还是在宿舍玩会儿这个吗?”正一做出玩麻将的手势。

“等会儿,还是按照惯例预定好美女再玩。”正吾在课长的耳畔低声嘀咕道。

这时,俱乐部酒吧的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新闻节目,其中有殿冈在山谷被暴虐残害的消息,还报道了殿冈的女儿娟子被诱拐、罪犯指令殿冈把钱送到山谷等一些事实。同时,电视上还放出了娟子的相片。

看到这些,石田父子的脸色都变了。

“还有这种可怕的事情。”

“罪犯恐怕是疯了吧!”

正在想别的事情的课长和次长饶有兴趣地在一旁议论着,对电视上播放的新闻显得满不在乎的样子。

要是诱拐良子的罪犯同诱拐娟子的是一个人的话,那就很麻烦了。不要金钱而要我发表告白文书就是证据。对疯子来说,拒绝他的要求或是答应他的要求,会发生一些什么样的后果,对此石田父子不得而知。

“怎么的?感到疲倦了吗?你脸也很难看的。”

次长环视了石田父子一下说道。

“嗯,是有点累。在这世界上,竟有这么可怕的人?我看抓住了非处以死刑不可。”

正吾高声地叫道。

“好啦,我们现在就回去吧!”正吾站起身来。

一行人起身驾车朝汤河源深处的一家俱乐部经营的高级旅馆开去。在车上,石田父子为掩饰内心的恐慌,便拿女人胡乱开了一道玩笑。

旅馆外观是西洋式的,房间里面却是日本式的,预订的四个房间紧挨在一起。几个人便聚在正吾的寝室里吃完晚餐,就一边继续喝着酒,一边围着麻将桌搓了起来。

到晚上十点钟,石田父子又让课长和次长赢去了二十万日元。于是课长和次长满怀喜悦回到各自的房间,与等着他们的艺妓寻欢作乐去了。

“看来协立汽车公司的五十辆东和2000型豪华汽车就算是销售出去了。”正吾心想道。

房间里只剩下石田父子两人时,两个人却叹了一口长气。

“刚才的新闻你怎么看?”

正一把冷酒灌进喉咙,苦声问道。

“畜牲!诱拐良子的肯定也是同一家伙,真想杀死他!”

“这样的话,那是否报告警察局呢?”

“不,等一下再说,殿冈不是报告了警察吗,还是倒了这么个大霉。”

“可那家伙是个疯子!”

“所以就更可怕了,我想多半是阿布利斯那些死鬼遗族中的人,说不定真是疯了……如果让新闻界嗅到在战争中的那些事,那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泡影。”正吾喃喃地说道。

“那么我们现在就没有办法了吗?”

“当然要想点办法。究竞怎样办才好,我也不知道。我看等局势平静点后,找个杀手把他干掉。让他知道我不是好惹的。可惜还不知道罪犯是谁……”

“不如想个办法把罪犯引出来,然后让正三把他杀掉!正三这小子只晓得吃饭,其它什么事都不会干,一辈子也不能为石田家干件好事。”

正一恶狠狠地说道。

他弟弟正三虽然挂着协立汽车公司专务的名,可除了对赌博和女人感兴趣外,其别的什么都毫无热情。

第二天夜里,石田在家里接到了羽山的电话。

“下决心了吗?”

“你就是害死殿冈的那小子吧!”石田嚷道。

“不知道,如果不想你女儿死的话,还有一条件你必须接受。”

“你说,还有什么?”

“向阿布利斯遗族会寄付三亿日元。你可向银行借一亿五千万不动产资金,剩下的一亿五千万就当是你宝贝女儿的陪嫁费。”

“等一下!我要见你一面,见面时我把三亿日元当面交给你。但向新闻界公布告白的事,求你无论如何要饶恕我。”

石田怔怔地哀求道。他的周围是三个儿子拿着耳机在听。

“你想设圈套抓我是白费心机。不过,发表告白文书的事可以免了,三亿日元必须向遗族会交付,好了,三天之内再听电话吧!”

“等一等!”石田喊叫着,电话被对方切断了。

“畜牲!……看来我们非出面不可了。”

三儿子正三一边玩弄着原陆军十四式手枪,一边说道。

“要是打死了罪犯,就能领到一亿日元的奖励。”

“那么,爸爸,你真的打算把钱交给遗族会吗?”

老二正二问。他是防卫厅负责处理、转让物资的公司的社长。

“嗯!是这样打算的。”

“真的吗?”

“你不是疯了吧!即使要付也不要用现金要用支票,先把钱集中在银行,等良子一回来就不用交支票了,要是我们了解到良子被杀也不用交。”

“但是,不交付支票,把事情捅到新闻界的话……”

“不!我们事先要与遗族会达成一个协议。”

“就说我们支付的是公款,可能会被追究逃税的事,请他们最好不要把事情公布出去……”

正吾脸上浮出了得意的微笑。

“对,这样的话,我们就没什么太大的压力了。”正一说道。

“嗳,看来不得不辞去防卫厅顾问的职务了。不过比起三亿日元来,工资又算得了什么呢……与其以后被迫辞职还不如自己先辞的好。对,明天就交辞职书,这样还可以领到退休金。”正吾一条一条地盘算道。

第二天,调查殿冈娟子交友关系的警察来到石田家。在家的石田正三告诉他们说良子去北海道相亲去了,已替良子向学校请了两周的假。

正三向警察解释道:“一般大学里都较自由,要休几天假是非常容易的事。学习院女子短大就更不用说了。”

3

石田以近千坪的房屋、定期存款和有价证券担保,贷款三亿日元存到东和银行练马支店的活期户头上。向提供贷款的银行声称是事业的需要。

这期间,羽山并没有闲着,他向四谷若叶町一幢叫大进的大楼的三楼租了一间房,打出一块“东和经济研究所”的招牌。又到旧书店买了一些经营方面的书籍放在书架上摆弄了一阵,看起来挺有气派的了。

羽山租用的房间下面的二楼,恰好是阿布利斯遗族会的事务所兼黑川法律事务所的办公室。黑川律师的哥哥是阵亡的阿布利斯岛守备部队一名小队长。

就在租来房间的当天夜里,羽山用电工钻头在地板上打了一个小洞,从那里用软线把监听用的扬声器连结起来安放在黑川法律事务所的空气冷调机上。

羽山把监听装置安放在自己的写字台里,再在房间入口处安装上屏风,其他人也就注意不到羽山监听的情形了。

监禁良子之后,在指令石田向阿布利斯遗族会支付三亿日元的一周期限的前一天夜里,羽山用公用电话给石田打电话。

“钱准备好了,以活期存在东和银行练马支店。另外,在把这三亿日元交给阿布利斯遗族会之前有个条件,就是把钱交付之后,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要放良子回来。”

石田向羽山提出条件。

“明白了。”

“明天下午二时,我去阿布利斯遗族会的事务所,担心钱在路途中被强盗抢走,所以只带支票去。若把交付的三亿日元现金的事公开了的话,会引起税务署的注意,所以请向新闻界保密。你如果真是阿布利斯遗族会的人的话,就会立刻明白我是否遵守诺言。”

“好,明白了。为了防止反侦察,电话联络就此结束。”羽山说完就放下了电话。

第二天从早上起,羽山就在东和经济研究所里闭门不出。他一边要吃些灌肠和蜜柑,一边戴着耳机监听。

上午十点,石田打电话给黑川法律事务所,说为慰籍在阿布利斯岛长眠的灵魂,他准备送给遗族会一笔费用,希望见一下遗族会的成员们。还要求不要把这件事透露给新闻界。

因为羽山使用的是高敏度监听器,只要把书桌上装置的音量提高一点,连电话的声音都能听清楚。羽三听到,石田挂上电话不久,黑川便开始打电话通知遗族会的成员们。

午休过后,遗族会的成员陆陆续续来到了事务所。

成员们多半估计石田赠送的这笔钱数额为五十万至一百万之间。并且商议如果超过一百万日元,就派代表去阿布利斯岛修建一座慰灵碑。似乎其中没有人知道石田在阿布利斯抛下部属众人,只顾自己逃身和叛变联合国军的实情。因为阿布利斯守备军中,除羽山的哥哥诚一以外,其余的从军官到士兵全部“玉碎”阵亡了……

下午二时——按约定的时间,石田带着三儿子正三和保镖来到了遗族会的事务所兼黑川法律事务所。

“就是这位阁下。”黑州向大家介绍道。

大家对石田投去了由衷的敬意。

“想方设法积蓄了一些,真是没有办法。我的命运不佳,不能同阿布利斯的部下们同生共死而苟活到今天,对此感到非常惭愧,现在准备辞去防卫厅的顾问职务,去过一下隐居生活,故而打算把全部财产交与遗族会。”

石田严肃认真地说道。

“辞去防卫厅工作!”

“全部财产!”

遗族会的成员们惊讶地叫了起来。

“是的,是全部财产。只是现在还没有全部整理清楚,今天先把支票带来了。”

“真是太感谢了,请您出面当团长,我们一定要把修建阿布利斯慰灵碑的运动搞得轰轰烈烈。”黑川激动地说。

“在交付之前,我想提两点要求。第一就象这以前所提到的那样,不要向新闻界发表。第二,万一被新闻界打听到了,也一定要把我名子隐蔽起来,就说是一个匿名的人赠送的。”

“明白了,阁下这种高尚的精神真让人敬佩万分山……我是名律师,一定会为您保守秘密,本来在遗族会的决算报告书中一定要写上收入来源的,既然你一再强调用匿名记载,我向阁下保证绝对不会提出你的名字。”

“多谢!那么就请你收下这张支票。”石田认真地说道。

在这一瞬间,会员们发出了惊诧不已的唏嘘声。

“三亿日元。”

“阁下,这是真的吗?”

“是的,三亿日元,并不是我疯了,确实是我由衷的心意。”

石田这样说道,心里盘算着三天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支付这笔钱。

大约暄闹了半小时左右,石田父子回家去了。

羽山听到是三天后支付的支票,就在心里推测石田的想法。

他想如果是明天或后天支付的话,都还讲得通,那样在良子放回后也就交付齐了。但是如是三天以后的话,那就是说良子回到家已经过了整整一天,到那时他就可以不支付了。存在银行里的钱,可以通过隧道会社换成现金,然后再回到自已的手中。要是与遗族会打官司上法院的话,恐怕花上十年,送到最高法院判决时谁也弄不清怎么一回事了,即使要判刑,因为年老也不会关进监狱……

“真是一条老鬼呀!”羽山不禁吸了一口气。

羽山从事务所窗口看着石田父子钻进了轿车,周围似乎没有暗探尾随。

羽山立刻拎起提包出了事务所,当他坐电梯下到一楼时,石田的车子正好开动起来。

羽山跨上停在后门的雅马哈305CC摩托车,从包里掏出手套戴上,转身把空包挂在后座上夹好,随后启动引擎……

羽山的摩托车性能优良,很快在四谷见附近追上了石田的汽车。摩托车加速行驶的时候,羽山感到迎头刮来的风特别冷、特别刺骨。

快到上石神井石田家时,羽山放慢了速度,随后把车停到附近的工厂门前的职工停车场里。取下头盔、摘下防风镜和面具塞回包里,然后向石田家走去。

他爬过电杆,翻过围墙,潜入拥有上千坪建筑面积的石田家,躲藏在石田家的后花园中。后花园里是以悬铃木为主的杂木林,周围有一些水池,这里还保留着昔日武藏野的风貌。

羽山隐藏在茂密的树叶后面,重新把防风镜和面具戴上,等着石田出现。

傍晚,石田穿着和服,叼着烟,一个人来到后花园散步。当他走到羽山躲藏的杨桐附近时,羽山突然从后面冲上来,用PPK手枪猛击石田后脑部……石田哼都没哼一声就昏过去倒在了地上。羽山用和服带子把石田手足缚牢,撕下一块和服衣襟堵住他的嘴。蹲下腰将他扛起来……

当羽山用停在石田家附近停车场里的兰鸟SSS轿车把石田运到隐秘小屋地下室的时候,已是晚上七点钟了。

羽山把石田关进良子的那间牢房中。正在陶醉于自我快乐之中的良子猛地看到父亲这个样子,便禁不住悲惨地吼叫了起来。她马上扑上去,解开拴在父亲手脚上的和服带子,扯下塞在嘴里的衣襟。

石田跃起身来并不管良子,立刻冲到铁栅栏边高声地喊叫:

“你给我滚出来!为什么不遵守协议?快滚来!”

“协议?你交了支票恐怕并不想付钱吧!”羽山取下防风镜和面具冷冷地笑道。

“求求你,别杀我!”

见羽山揭穿了自己的企图,石田一下就软了下来。

“啊,不杀你,至少三天内不会。等到支票兑现了再说,如果你就这样死了,那我怎么领钱呢?要是你在外面少耍些花招的话,哪会有今天这样!”

“你,到底是谁?说出你的名字!你真是阿布利斯遗族会的吗?”

石田摇晃着铁栅栏喊道。

“他是那个叫诚一的阿布利斯幸存者的弟弟羽山。为了向东和自工公司复仇,如今都疯了。”良子对父亲说道。

“疯了吗?”石田怔征地说。

“唉!就当我疯了吧。我看阁下最好还是多安慰一下你的宝贝女儿吧!!”羽山脸上浮起一恶魔般的微笑。

“她怎么了?”

“你宝贝女儿每天自己慰劳自己,你现在好好爱抚她一下吧!”

“滚开!”良子嚎叫着。

“意思你都明白了吧!那好,现在就开始,如若不然,马上就杀了你。”

羽山抽出PPK手枪,伸在栅栏中间,扣动了扳机。

子弹在石田脚下溅起了火花,石田慌乱而绝望地叫了起来,急忙纵身跃起,把披在身上的和服和内衣全部抖落掉,转身扑向自已的女儿……

“饶了我吧!”良子喊叫着跳了起来。

石田不理睬女儿的乞求,径自撕裂了作殊死抵抗的良子的内衣,把她按倒在床上。

在那种异样的快感中,七十岁的石田一身雄性复苏了。

这真是一幅活生生的地狱图。

羽山冷冷地看着那两个屈于本能而痛苦的模样,露出了复仇者胜利喜悦的微笑。

这时,石田听到从背后传来的抽泣声。转过头一看,殿内娟子正扶在铁栅栏上祈求那个男人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