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帮忙……叫辆救护车……”

满身血污的司机上气不接下气地叫着,嘴里一口一口地冒着从肺里流出来的血。

“我问的是你是哪一伙的人。如果不老老实实说出来的话,只好把你杀掉了事。你这样的小爬虫无声无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恐怕会让许多人开心的。”

毒岛一脸冷酷无情的神色,语气阴恻恻的。

“是银星会的人……”

司机有气无力地道出自己的身份。

银星会是一个实力雄厚的有组织暴力集团,它和东光会一样,同属于以樱田为会长的东日本爱国团。

“这么说,你们奉了樱田的命令吧?”

毒岛脸上浮起狰狞的笑容。

“求求你……我只不过是奉命行动。”

那些被捕的旧纳粹战犯在法庭上也说过这样的话,为的是不要被送上绞刑架。

毒岛平端着布里特休·斯坦恩手提机关枪,枪口正正地对着那个司机。

“要杀就杀吧。不过你要当心点,下一个送命的就是你。我们这几千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早已经在各处的大街小巷上撒下了天罗地网。今天,警察们为了不惹麻烦,对我们的一切行动听而不闻,视而不见,睁只眼闭只眼。等着瞧吧,过不了一会儿你自己也会被机关枪打成马蜂窝的。”

司机在黑洞洞的枪口下抖动着身子,硬挺起胸脯大声说道。

“怪不得枪声响过这么久,还一点儿听不到警笛的声音。这可是给我帮了大忙。说老实话,我是不会像你那样糊里糊涂送掉性命的。”

毒岛冷冰冰地嘲笑着面前的对手,一勾扳机,斯坦恩手提机关枪的枪口喷出一道火舌,子弹直直地钻进那个司机的肚子。看见他一下子还没有断气,扭过来扭过去地挣扎着,毒岛又冲他的胸口射了个连发。

公爵轿车的车头顶在电线杆上,散热罩被撞得稀烂,一股一股地往外冒着热气。轿车旁边的地上有十个能装三十发子弹的弹匣。

毒岛把弹匣一一检查一遍,发现其中有七个装着子弹,就一股脑儿全都捡起来,分别塞进几个衣服口袋,这才向停在一边的巴布里克SL轿车走过去。

轿车的车身布满弹痕,引擎倒没有被子弹击中,完好无损。毒岛刚要钻进这辆小巧玲珑的轿车,突然之间又改变主意,伏下身去,照着油箱的放油旋塞开了一枪,把它打得粉碎。

油箱里的汽油哗哗地流出来,他又几步奔到公爵轿车跟前,如法炮制,打碎了油箱的放油旋塞。

两辆轿车上的汽油流得满地都是,他擦燃一把火柴扔过去,火苗眼瞅着就要舐到汽油。

毒岛转过身拨腿就跑。

他窜进另一条小巷子。巷子边上的墙壁下面立着个送报纸的半大小伙子,看到毒岛端着斯坦恩手提机关枪远远奔过来,慌忙两手把头一抱,蹲到地上。

跑出四五百米后,毒岛拐上一条住宅街。就在这时,背后传出一声巨响,那是两辆轿车的油箱一起爆炸了。

他又朝前奔上几步,发现街道正中停着一辆送牛奶的小卡车。开车的小伙子一脸惊恐的神色,躲在一座房子的门廊下边呆呆地望着大步奔向前来的毒岛。

毒岛拔了一下手里端着的斯坦恩手提机关枪,枪口指向那个小伙子,吓得他拔腿就跑。见那小伙子跑得踪影全无,毒岛这才一步跨进那辆本田四轮小卡车。卡车引擎的钥匙好好地插在那里,后边货厢里装着三四百个牛奶瓶,其中有一半是空瓶子,另一半瓶子里装着还没有送出去的牛奶。

他迅速发动引擎,四轮小卡车发出刺耳的噪声开动起来。他把方向盘向右一扳,顺着曲曲弯弯的僻静小巷往驹泽方向驶去。

走了一公里之后,小卡车拐上商业街。这会儿时间还早,每一家商店的金属卷帘门都这关得严严实实的。

街边那一排排的店铺中,有一家规模挺大的药铺。那是一幢二层建筑,楼上像是店主一家的住房。药铺的金属卷帘门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店员外出公费旅行,暂停营业”几个字,并且注明旅行的时间是昨天和今天两天。

毒岛从药铺旁边的甬道绕到药铺后面去。后围墙上有一道门,门上上着锁。他把四轮小卡车开到墙根下面停好,爬到驾驶室顶上,纵身跳进药铺前后院。

狭小的后院里停着四五辆送药用的摩托车,还有一辆斯帕尔·桑巴四轮小卡车。毒岛从斯帕尔·桑巴四轮小卡车的工具箱里找又一把扳手,走过去撬开主楼的后门。

他打开电灯,看见走廓两边都是药品仓库,这才迈步往楼上奔去。

一个人影也看不见,完全是一幢空房。毒岛不禁微微一笑,快步从楼上跪下来,撬开药品仓库的门,找到摆着一公斤装的氯酸钾罐子的货架。

他取下五十个一公斤装的氯酸钾罐子,把里边装着的氯酸钾倒出三分之一,又找出用烧焦的椰子壳辗成颗粒制成的除臭剂,掺到氯酸钾罐子里,不过并没有把罐子装满,而是留出一些空间。接着,他又找出和罐子数量相当的试管,在每一只试管里吸入三分之一容量的稀硫酸,用木塞塞紧,管口朝上放进罐子里氯酸钾和除臭剂的混合液体,盖好罐子的盖子。

收拾停当后,毒岛将这五十个罐子一一搬出去,放到后院外面停着的本田四轮小卡车的货厢上,随后发动起车子,把车开到四百米外的一块空地上停好,拔下引擎钥匙。这块空地,是他方才在药铺二楼走廊上的窗户前瞅准了的。

他跳出驾驶室,迅速地把五十个罐子一个个翻转过来,罐底朝上。然后拔腿跑回药铺,从药品仓库里剩下的上百个氯酸钾罐子里拿出几个,又找了一罐除臭剂,和挥发油、细绳子一起带到二楼走廊上。

毒岛把氯酸钾和除臭剂混在一起做成炸药,在氯酸钾罐的盖子上用匕首掏出一个小孔,把代替导火索用的细绳子塞进小孔里。

天已经大亮起来,街道上又现了来往的车辆,那些在远处上班的人们快步向车站方向走去。街边的店铺也有几家已经打开了金属卷帘门。

早上七点半左右,追捕毒岛的暴力组织发现了停在空地上的牛奶车。发现者是一个一脸无赖相的男人。

看见牛奶车后,他马上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枪和无线电通话器,拉开天线,和同伙们取得联系,告诉他们牛奶车的方位。

没过多久,空地周围就停满了大小车辆。那个送牛奶的小伙子也被暴力组织的人找来,确认了空地上停着的四轮小卡车就是那辆被抢走的牛奶车。

二百多个暴力组织成员陆续下了汽车,集中在空地上。四周看热闹的人一见这群凶神恶煞的家伙荷枪实弹,一副跃跃欲射的样子,慌忙四散逃开。

最后,空地上的暴力组织成员增加到三百多人,他们聚成一团,开始布置作战计划。

就在这时,牛奶车上堆着的氯酸钾罐子中的一个轰地一声爆炸了,腾起一股火柱……

当氯酸钾罐子被翻转过来时,罐子里的试管也一同颠倒过来,塞着木塞的那一头落在下面。试管里装着的稀硫酸渐渐腐蚀掉木塞子,流出氯酸钾和除臭制的混合溶液中,与溶液产生化学反应,喷出温度极高的火苗。高温火苗与溶液再次撞击,引起爆炸。

只要有一个罐子发生爆炸,其他罐子中的玻璃试管就会在冲击波的震动下纷纷破碎,立即与每个罐子中的混合溶液产生化学反应,一齐爆炸起来。

五十颗土炸弹几乎同时发生爆炸,那番情景的确令人毛骨悚然。

牛奶车上还装着三四百个牛奶瓶。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牛奶瓶的玻璃碎片四散飞舞,顷刻之间成了威力极大的杀人凶器。强大的冲击波和牛奶瓶的碎片,甚至划破了药铺二楼走廊上毒岛借以观察情形的玻璃窗。

过了一会儿,火柱总算消失了,一股股黑烟也被晨风吹散,空地上的情景渐渐清晰起来。地上横七竖八地卧着一百多具尸体,没被炸死的人也多半负了重伤,动弹不得。

牛奶车停着的地方炸出一个又大又深的坑,引擎也被炸得稀烂,飞将出去,撞在空地另一边一幢大楼的墙上。

一个伤势稍轻的人立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冲进附近的商店去打电话。店铺里的药品被冲击波震得滚了一地,狼籍不堪。没过多久,一辆辆救护车鸣着笛,陆陆续续赶到空地边上。

毒岛脸上露出一丝惬意的笑容,快步走进旁边的一个房间,抓起电话听筒,拨了田渊一幢住宅的号码。

“是我。”电话刚刚接通,他马上就冲话筒里说了一声。

“是你吗?我们正在为你担心。你这会儿在什么地方?”

接电话的是坂口。

“东日本爱国团那帮家伙为了干掉我,几乎是倾巢出动了。”

“明白。你现在在哪里?”

“在世田谷弦卷街的……”

毒岛找出药铺的营业执照,把上面写着的准确位置和店名告诉坂口。

“你没有受伤吧?”

坂口像是有些担心。

“没有,一根汗毛也没伤着。弄了一些土炸弹,把那几百个聚在这里的小子们炸得满天乱飞。请派一辆伪装的救护车到这里来。”

“知道了。一定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你那里去。”

坂口一口答应下来。

毒岛挂掉电话,回到走廓上,静静地站在窗前观望外面空地上的动静。空地上看热闹的人围得黑压压的一堆,挤得水泄不通。数十辆救护车在人群中左冲右突,连上半步都动弹不得,只好停在那里没命地鸣着笛,想要把人群驱散。

他用左手抱起三个土炸弹,右手拎着手提机关抢,快步走下楼梯。土炸弹的导火索是用挥发油浸泡过的细绳子,有了这几颗炸弹,遇到紧急情况时足以应付一阵。

药铺的后门被他轻轻拨开一条缝。

远远地传来救护车的怪叫声,这声音一到药铺附近就突然消失。卸下门闩的后门被从外面推开,四个汉子提着担架走进后院,身上穿着清一色的消防队员制服。

这四个人都是坂口的部下。

“我在这里。”

毒岛轻轻喊了一声,打开主楼后门。

那几个汉子应声走进主楼。

“住在附近的自己人都联络上了,一有情况随时出动,你干得真够漂亮。”四个汉子中的一个嘻嘻笑着对毒岛说。

“这些土炸弹弄不好会爆炸吧?真要是爆炸了,咱们这伙人全都得送掉性命。请你还是把它们扔在这里,救护车上准备好了地地道道的手榴弹。”另一个人说道。

“就这么办。”

毒岛照他说的把土炸弹放在地上。

这几个人嘴上说着话,手上也没闲着,几下子用绷带把毒岛的脸缠了个严严实实,只有眼睛和鼻子露在外面。看看包扎得差不多了,又有一个人掏出个瓶子,把里边的鸡血撒在绷带上。

毒岛躺到担架上,手提机关枪严严地抱在怀里,从头到脚蒙着几层毯子,四条汉子将担架抬到后门外面,搬进等在门口的救护车。

这几个扮作消防队员模样的汉子把制帽拉得低低的,几乎盖住眉毛,脸上也戴着大口罩。救护车一阵怪叫,车顶的红灯一闪一闪地开上玉川大道。

这会儿正是早晨车辆来往的高峰时间,上行线和下行线上都挤满大小车辆。在日本爱国团的那帮成员穿着警察制服,腰间堂而皇之地别着手枪,沿途设下道道关卡,随意截住可疑的车辆仔细盘查,连行李厢都不放过。

毒岛他们乘坐的救护车鸣着笛,一阵旋风似地掠过下行线边_上的那道关卡,在用贺附近向右一拐,朝赛马场附近田渊的那幢住宅驶去。

就在离田渊那幢住宅不到一公里的地方,他们的车被另一道关卡拦住。路的两边全是高高的住宅围墙,连一条人行道都没有。一道路障从左到右横在马路上,将路面封得死死的。左右两边的围墙下面,站着十来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东日本爱国团成员。

“见鬼……情况不妙就只好开枪射击,请你也提前做好准备,留点神。”

坂口的部下中那个名叫木下的人轻声对躺在担架上的毒静说道,顺便把手伸到消防队员的制服下面,松开腰上手枪套的安全带,做好拔枪射击的准备。

车厢里的其余三个人也迅速完成了同样的动作。

“我的枪一晌,你们马上趴到地上。”

毒岛打开手提机关枪的安全装置,小声叮咛着周围坐着的四个人。

救护车的速度突然放慢。

路障左右的那些冒牌警察并排站在路障前面,挥手命令救护车停下来。

救护车吱地一声刹住,停在路障前面。

“车上的伤员伤得很重,请把路障移开。”

驾驶室里的松尾放下车窗,装出一副焦急神色恳求着冒牌警察们。

“我们只不过想问一下那边的情形怎么样?”冒牌警察中的一个搭上话头。

“可怕极了,像地狱一样。”松尾忙不迭地对冒牌警察们说。

“真有那么可怕……伤员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他的伤势太重,说不出话来。”

“麻烦你让我们看一下,行不行?说不定他是我们这一伙……我们署里的便衣刑警。”冒牌警察们盯住不放。

“别白费力气了,他头上缠着绷带,根本看不到他的面孔。”松尾支支吾吾地推诿着。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我们也闲得无聊,只好让你等一下了。”

说话的冒牌警察没等话音落地,拔腿就往救护车后面走去,其他几个也跟在后面。

木下等人见躲是躲不过去了,索性一不作二不体,打开救护车的后厢门,把放着毒岛的担架抬下车。

他们把担架往地下一放,抽身退到后面去。

冒牌警察们团团围住担架,有一个人走上前去,动手解开毒岛脸上的绷带。

没等他把绷带拆完,毒岛那只隐在毯子下面的手就勾动了扳机,手提机关枪隔着毯子嗒嗒地响起来,枪口从左到右扫射一圈。木下等人也伏在地上,有一枪没一枪地把手枪子弹送进冒牌警察的脊背。

等到毒岛手中那枝布里特休·斯坦恩手提机关枪上的弹匣打空了时,周围的冒牌警察们已经全都倒在地上,每人都是满身血污。木下他们立起身来,冲那些还没断气的冒牌警察补上两枪,结结实实地打发掉他们。

毒岛一把扯开被枪口的火舌引燃的毯子,霍地一下站起来,扔掉空弹匿,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预备弹匣,装到斯坦恩手提机关枪上。

不知不觉地又过了一个星期。

田渊那幢住宅的地下射击场里,毒岛正举着22毫米口径手枪,把子弹一发一发地射向忽隐忽现的人体靶子。这会儿已是黄昏时分,田渊差手下人来叫他上去。

他故意慢慢吞吞地洗着手,然后才磨磨蹭蹭地走进客厅。田渊早已等在那里,喝酒喝得满脸通红透亮。

“来,喝杯酒。”

毒岛坐下来后,田渊端起酒瓶。

“好。”

毒岛伸过杯子,让田渊把酒斟满,一仰脖子喝下去,顺手挑起一块鱼子酱塞进嘴望。田渊又从火盒上取下另一个暖好的酒壶,把毒岛喝干的酒杯斟满。

“看来,这会儿风声总算是不那么紧了。被你痛下杀手收拾一番,打了个落花流水的东日本爱国团那帮家伙,全部是樱田手下的精锐力量。这一回樱田吃的亏的确不轻,恐怕好久都缓不过气来。”田渊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是这样。樱田挨了顿痛打,暂时不会再次纠集他的部下来追杀我。”毒岛淡淡地说道。

“说得不错。经过这些天的休养,你的身体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了。所以,希望你能着手进行下一步的工作。明天就开始。”

“让我去搜集江川派利用新一代主力战斗机大做文章,诈取巨额回扣的证据,是吧?”毒岛嘴里嚼着东西,咕哝着问一句。

“没错。回扣的一应交涉,最近全部由野心勃勃的樱田揽了过去。”

田渊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中的酒盅。

“这个畜生……”

“最近一段时间,事情总算有了点眉目。我记得上次曾经对你说过……F104J战斗机的生产停止之后,三星重工业公司为了不让自己那套生产喷气式战斗机的设备和厂房白白闲置,就向江川派提供了巨额捐款。江川首相等人得到捐款后,立即授意防卫厅积极主张将F4E鬼怪式战斗机国产化。但是,F4E鬼怪式战斗机若是进口,每架售价不过是十三亿元,加之越南战争已经结束。每架飞机的售价还有可能降到十亿元左右。一旦国产化,每架飞机的造价将高达二十亿元。江川派以新一代主力战斗机的国产化为条件,向三星财阀要求七十亿元固扣。三星财阀舍不得花这么大的血本,苦苦哀求江川派打个折扣,把回扣的价码降到三十五亿。于是,江川派利用大藏省激烈反对将F4E鬼怪式战斗机国产化,以此来要挟三星财阀……”

“这些情况你上次已经对我说过。真要这么干了,得耗费二千亿元国家税收。”

“据说,三星财阀和江川派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将回扣的数目确定为五十亿元。回扣的问题一解决,其他问题也就不再成为其为问题。所以,前天召开的内阁会议最终决定将新一代主力战斗机国产化,防卫厅的主要合同公司当然就是三星重工业公司,这是用不着多说的。”

“真是一场瞒天过海的把戏。”

“你能不能想象出大藏省的态度?池们早先说国产化战斗机造价太高,是随意耗费国民交纳的税金。其实这不过是幌子而已,骨子里面,他们关心的只是回扣的数额。这不,他们翻手云覆手雨,马上又改变腔调,说什么进口一架主力战斗机至少要十八亿元;_和国产化后的造价相差无几。甚至信口胡说八道,乱扯一通从国家的角度出发,为了推进日本工业力量的前进,应当鼓励并且欢迎主力战斗机的国产化。全然忘记了过去曾经说过每架进口飞机只消十三亿元就可以买到。”

田渊用鼻子哼了一声。

“这个那个,没一个好东西。和他们比起来,连我都成了大善人。”

“你必须搞到三星财阀将五十亿元回扣交给江川派的证据,而且,还要搞到将新一代主力战斗机的机种确定为F4E鬼怪式战斗机时,进口代理商日本飞机销售公司向江川派提供回扣的证据。证据落到我的手里后,我就可以去找江川派的麻烦。当然,我不会把你的名字泄漏出去,对江川他们只说是从一个不认识的人那里买来了证据文件。”

“那么,一旦得手,你打算分给我多少?”毒岛突然问了一句。

“上次不是告诉过你吗?一旦成功了,就让江川派那伙人放过你,不再追究……”田渊翻起白眼瞟着毒岛。

“我早料到你会这么说。只消做这么一件事,你就算是大大地酬谢了我,是不是?”

“一点不错。对你来说,能够摆脱警察和樱田那些部下的追杀,不再是恶梦缠身,惶惶不可终日,的确是最大的酬谢。”田渊傲然答道。

“请容我实话实说,如果有什么冒犯之处,请千万不要当真。一旦我搞到证据,干成了这桩事,你的地位安然充恙,我又会怎么样?你难道不会和江川携起手来,将我干干脆脆地干掉了事?我可是不得不这么盘算。”毒岛咧了咧嘴。

“少说这种混帐透顶的话!”

“这不过是打个比方……不必当真。”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臭小子!我要是现在把你赶出去,你会落到个什么下场,仔细想过没有?不消片刻功夫,就会被机动队和樱田部下的枪弹打成个马蜂窝。难道你忘了我把你从坟墓边上救出来的这份情义?”

田渊举起酒盅,像是要朝毒岛扔过去。

“这笔帐早都一报还一报结清了。你不是托我的福凭空捞到十亿元吗?”

“闭嘴!”

“是。”

毒岛面色一变,嘻皮笑脸开了。他早就感觉到客厅里屏风的后面躲着不少人,透出森森杀气,因此不得不收敛起来。

“别发这么大的火,先生。会得高血压的。”他嘻嘻笑着对田渊说。

“不懂规矩的家伙!再要惹得我动怒,非让人杀了你不可。”田渊气得双手发抖,哆哆嗦嗦把酒盅斟满。

“我只求一死,先生的命也长不了。好,不扯这些了。我第一步应当从哪里下手?”毒岛耸耸肩膀。

“捉住具体交涉回扣事项的樱田,让他写一份自供状。樱田眼下躲在市谷自卫队基地里,因为他的部下让你收拾得差不多。”

田渊仍旧在把玩着手中的酒盅。

“他躲在那么个地方,一时恐怕还难以下手。”

“也好,那就先拿日本飞机销售公司的老板和高级职员开刀。给他们点苦头吃,让他们写出自供状,同时逼问他们涉及到江川一伙受贿活动的备忘录和秘密账簿藏在什么地方。这件事的准备工作交给我,我会尽快办妥的。”田渊说着说着,脸上浮起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