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眉尼遭到拉美西斯责骂。

“一份无懈可击的证据,有铁证的资料可以反驳,而摩西竟然还被关在牢里!”

“首相细心过人。”君王的机要秘书小心翼翼地说。

“但是他到底还想怎么样?”

“我再重复一遍,他要见那个亚伯内。”

拉美西斯终于屈于事实:必须满足法官的要求。

“他被传唤了吗?”

“传唤了,可是麻烦就在这里。”

“为什么?”

“亚伯内不见了。各部落长老声称他在几个月前就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谎言!有人企图置摩西于死地。”

“有可能,但是该怎么办呢?”

“要赛哈马纳亲自负责调查工作。”

“得耐心等一阵子……赛哈马纳找到了一条线索,在中埃及,就在异端神教的那座废城附近。那位被杀害的金发少女的身份。尚未被消灭。”

君王再度火冒三丈。他心中挥之不去一个念头:查出坦白地说,他认为赫梯间谍组织。

“你有什么看法,亚眉尼?”

“谢纳过世了,他的党羽不是四处逃逸就是无法追击。但是赛哈马纳对自己的直觉十分自豪。”

“或许他并没有错,亚眉尼,直觉是个本能,超出误导或安抚我们的理性。我父亲用直觉感应,而且操作自如。”

“塞提呵不是海盗”

“赛哈马纳出身打家劫舍的匪人,他深谙阴谋诡计,不听其言会是个损失。尽快找到他,命令他马上回拉美西斯城。”

“我立即调派信使。”

“把我的请求转告首相:我想见摩西一面。”

“但是……他还在牢里!”

“审判已经举行过,事实也已澄清了,这次会面不会影响司法裁决。”

一阵强风扫过那块太阳城匆促建筑其上的高原,剩下的废墟真令人惨不忍睹。当赛哈马纳走在路上时,一片墙垣竟突然倒塌。尽管经常和恐惧打交道,赛哈马纳依然觉得毛骨悚然。幽灵在皇宫和屋瓦问到处游荡。在盘问村民之前,他想一探神的存在,与鬼灵相遇,了解在太阳神阿吞统治下所发生的悲剧。

夜幕降临,赛哈马纳走向临村,准备在进行调查之前,先在那儿用餐和过夜。整个村庄仿若荒芜的沙漠,连一头驴子、一只鹅或一条狗都没有。所有屋舍的大门和窗板均敞开,然而,赛哈马纳依然从刀鞘里取出匕首,他小心谨慎地告诉自己别在危机四伏的地方冒险,尽管他十分自豪自身的经验和力气。

在一间地面坚硬的破房子里,一名老妪席地而坐,头部靠在膝上,一副守丧的样子。

“杀了我,假如你想的话,”她有气无力地说,“这里没什么好偷的。”

“请放心,我是拉美西斯的警察队员。”

“滚开,外国人,这个村庄已经死了,我的丈夫也死了,我现在只想一死百了。”

“你丈夫是谁?”

“一个被诬告为巫师的老实人,他一生都在帮助别人……作为报酬。那个可恶的巫师竟然杀了他!”

赛哈马纳在这名衣着污秽、满头灰尘的寡妇身边坐了下来。

“告诉我那名巫师长什么样子。”

“有什么用?”

“我正在寻找这个坏人=,”

寡妇惊讶地端详着赛哈马纳。“你在说笑?”

“我看起来像在说笑吗?”

“太迟了,我丈夫已经死了。”

“我无法让他死而复生,那是神明的责任,但是我可以逮捕那名巫师。”

“一个高大、干瘪、禽兽脸、眼神冷漠的人。”

“他叫什么名字?”

“欧费尔。”

“埃及人吗?”

“利比亚人。”

“你怎么如此清楚?”

“连续几个月,他到我家来和我们收养的女儿丽妲聊天。可怜的孩子……她本来有些邻居朋友,却自认为是那个信仰异神教的国王的家庭成员。我丈夫和我想尽办法要她冷静思考,但是她宁愿相信那名巫师。有天晚上,她突然失踪,之后我们再也没见过她。”

赛哈马纳把那张被欧费尔谋杀的金发少女的画像拿给老妇人看。

“是她吗?”

“是的,是我的女儿,丽妲……她是否……”

赛哈马纳不善隐藏事实,他肯定地点点头。

“你最后一次见到欧费尔是什么时候?”

“几天以前,他来探望我卧病在床的丈夫。是他,是那个欧费尔让他喝下了一种丧命的药水!”

“他躲在这附近吗?”

“在悬崖上,那些鬼灵出没的古墓里。杀了他,警察,踩烂他的尸体,然后把他烧了!”

“你得离开这个地方,老太太,不要跟鬼住在一起。”

赛哈马纳离开那间破屋后,跳上马,直往古墓的方向奔去。天色渐黑,他将马抛在斜坡脚下,一手紧握长剑往上跑,他不希望看到惊人的后果,宁愿活杀痛宰。拉美西斯的私人侍卫长选择了那间入口最雄伟的陵寝,奋不顾身地直往里冲。

到处一片空寂。只有那些被雕刻在墙上,时至今日仍为那个叛乱时代服务的人物件在这些墓穴里。

梅丽妲蒙,拉美西斯和妮菲塔莉的女儿,正为皇家夫妇演奏竖琴,其纯熟的指法令国王激赏。法老王和大皇后手牵着手,坐在蓝莲盛开的水池边的折椅上,享受着片刻的幸福时光。这个八岁的小女孩已慢慢显露出优秀演奏家的架势,夜警四脚张开趴在刽子手狮子跟前,好似陶醉于梅丽妲蒙演奏的优美旋律里。

最后几个音符渐弱渐缓,余音缭绕。

国王亲吻女儿。

“你喜欢吗?”

“你是个很有天分的音乐家,但是还得加强练习。”

“妈妈答应送我去哈托尔神庙,我在那里可以学到最好的技巧。”

“假如那是你的心愿,将可以如愿以偿。”

小女孩貌美如花酷似妮菲塔莉,眼中也闪着同样的光芒。

“假如我成了神庙的乐师,你会来看我吗?”

“你想我抵挡得了你所演奏的优美旋律吗?”

凯愁容满面地走了过来。

“你好像不太高兴?”皇后一眼看穿。

“有人偷走了我的东西。”

“你确定?”

“我每天晚上都把文具整理一遍。有人偷走了一枝我很喜欢用来写字的旧毛笔。”

“不是你把它搞丢了?”

“不是,我把所有地方都找过了。”

拉美西斯抓住儿子的肩膀。“你提出了一项严重控告。”

“我知道不可以乱说话,这就是为什么我考虑了很久之后才说出来。”

“你想会是谁呢?”

“目前还不确定,但是我会继续找下去。我很喜欢那枝毛笔。”

“你还有其他的笔。”

“对,可是我要的是那一枝!”

狮子仰起头,狗也竖起耳朵。有人来了。

朵兰特无精打采地出现。她戴着一顶长辫假发,穿着一袭和晦暗肤色一样的深绿色长袍。

“陛下想见我?”

“在摩西的公听会上,”拉美西斯说,“你的表现令人称奇。”

“我实话实说。”

“要毫不隐瞒地描述你丈夫需要一些勇气。”

“在首相和玛亚特面前不能说谎。”

“你的证词对摩西很有利。”

“我只不过恪尽职责罢了。”

皇家司酒官送来一种新酒,饮酒之间话题绕着如何教育两名小孩获取知识。

步出御花园之后,朵兰特确定她已经赢回国王的信任。在亲切的外表下,猜疑已瓦解,和蔼友善紧随而至。

朵兰特将轿夫打发走,她希望四处走走,徒步回家。

那位向前和她攀谈、衣着破旧不堪的挑水夫,谁认得出来是消瘦了、留髭、蓄胡的谢纳呢?

“结果令人满意吗,亲爱的妹妹?”

“你的策略真成功。”

“姐弟情谊蒙骗了弟弟;替摩西解围,你成了拉美西斯的同盟。”

“既然他对我深信不疑,我们便可轻易地击败拉美西斯。现在我该怎么做?”

“张大耳朵,任何一丁点儿的消息都很宝贵。我会以同样的方式和你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