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1日,仙波直之来到了西多摩郡的山里。他是借的朋友的摩托车,来到这么远的地方的。

今天已是第二天出来活动,目的是“引蛇出洞”。敌人居然敢在新宿警察署的鼻下底下搞绑架活动,那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更会不管一切地下手呢。仙波对于后面是否有盯梢的,没有予以多大的注意。

照理说会有盯梢的。今天即使没有,那明后天就会有。

他准备天天出来活动,直到被盯上梢为止。罪犯确信仙波持有某种东西,搜了他的房间和汽车。接下去,还有什么地方可搜呢,那只有抓住仙波进行拷问了。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仙波一连几天去山里的同一个地方,那就会引起对方的注意,使他们与自己正在寻找的东西产生某种联想。

摩托车沿着溪流飞驰着。

溪流很窄,水流湍急,溪水非常干净。两岸群山起伏,无不具备东京一带山峦的特点——无论哪座山都坡度很大。

夏天的太阳尽情地发挥着自己的威力。

前方有一辆运送木材的缆车在缓缓移动。一条钢丝缆绳,从路边的广场,一直延伸到对岸的山腰。

仙波放慢了车速。

前面停着一辆轻型卡车。几个木材搬运工人似的人,正坐在路边抽烟。卡车和抽烟的人把摩托车的路给挡住了。

仙波停住车了。

“去哪儿啊?”一个头上扎毛巾的汉子问道。

“去那儿呀。”

仙波对这种无礼的问话很生气。这几个人都是中年男子,似乎悠闲得很。

“能过去吗?”

方才问话的那家伙还在抽烟。

“你自己看吧!”口气象是要吵架似的。

仙波下了摩托车,摘下了太阳眼镜。

那伙人见状,都一起站了起来。

仙波将手往轻型卡车的车头上一搭,纵身跳了上去。

“喔,原来是你们这批家伙!”仙波站在车斗上喝道。

“你预备干什么呀?”其中一个从容不迫地问道。

不过,与那个人的不紧不慢的口气相反,其他人的动作却相当敏捷。他们立刻把卡车围了起来。仙波一数,总共有7个人。

“哈哈,你们中围套啦!我正在等你们自己跳出来呢!”

“你在说些什么呀?你下来,我们让你的摩托车过去哟。”

“不下来又怎么啦?!”仙波说着,将太阳镜往旁边一扔。

“那就没有办法了。喂,把他拖下来!”一个家伙喊道。

话音刚落,其余的家伙就每个人从堆放在路边的柴堆中抽出了一根木柴。

有两个人将手搭在车斗的护板上,往车上爬去。有一个已经爬到了一半。仙波对准他的脸就是一脚。那个脸上挨了一脚的家伙,有点做作地惨叫了一声,仰天倒了下去。

“在让你们瞧瞧我的厉害之前,我有事要问你们。你们为什么要翻我的房间,还要对我搞突然袭击呀?”

“你在说些什么呀?”

说话的,还是种家伙。浅黑色的脸膛,神情显得很紧张。他的衣着姑且不论,他的容貌不象是个工人。

“你们还装什么蒜呢?”

“蒜?我们可不想吵架。你走你的路吧。”

“真的不想吵架?”

“是的。都是你在找岔子嘛!我们工人脾气急躁,别的又没什么。”

“是吗?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想吵架。那你们把木柴丢掉!”

“喂,把木柴丢掉!让这家伙过去吧。”还是那个人向同伙发出了命令。

其余6人都将木柴放了回去。

仙波从车头上跳了下来。他并不相信他们的话。他总觉得,在那伙人身上,有着不同于普通工人的一些东西。不过,要说他们就是上次袭击自己的那伙罪犯,仙波又觉得没有把握。那伙人并没有埋伏起来。要是罪犯,肯定会进行盯梢,然后扑上来的。

虽说昨天也是来的这儿,但今天就未必循同一条路进山。这是一般人的思路。要说这伙人是特意在这儿等候自己的。仙波又觉得有点不可能。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

仙波慢慢地朝摩托车走去。

正当他要跨上摩托车的时候,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家伙突然动手了。仙波立刻从摩托车上下来。那个家伙低着脑袋,朝仙波撞了过去。仙波飞起一脚,踢在那个人身上。趁那个家伙跌倒时,仙波拔脚就跑。

后面立刻传来了余下6个人的脚步声,和“别让他跑啦”、“打他个半死”之类的叫喊声。仙波拚命地跑着。在狭窄的路上摆开阵势的话,面对众多的对手,自己是无望取胜的。

找个什么东西挡一挡呢?仙波需要一件能用来格斗的武器。哪怕有一根木棍,也好抵挡一阵子。可是,就连木棒也没有。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不知什么东西,呼的一声从仙波的头上飞了过去。原来是一根木柴。紧接着,另一根木柴戳在仙波左脚的小腿肚上。仙波啪地扑倒在地上,膝盖和双手跌得生疼,而且也擦破了。

仙波顾不上膝盖和掌心的伤疼,迅速拔出了戳在左脚上的木柴。拔出来一看,头是尖的,沾满了鲜血。

仙波拿起木柴继续往前跑。后面的脚步声还在响着。

前面是一个广场,是装载着木材从山上下来的缆车卸货的地方。仙波拚命地朝广场奔去。广场不大,有两三个工人在干活。仙波心想,到那里会有办法的。

左脚的疼痛一阵甚于一阵。裤腿上沾满了血,跑起来很不灵便。

可是,眼下顾不上这些了。

仙波跑进了堆放木材的广场,那里堆放着二十来根原木。两个工人惊愕地站在那里。

那一帮子家伙也跑来了。

仙波躲到了原木堆的背后。那伙人把两个工人往旁边一推,夺下了他们手中的长柄钩。

“浑蛋,想活命的快出来!”

两个家伙挥动着长柄钩,爬到了原木堆上,神情与方才迥异。其余几个则拿着木柴,从左右逼了过来。

仙波已经走投无路。他的左脚开始麻木,疼痛一直扩展到了腰部。这副样子还能格斗吗?

显而易见,自己将要被那伙人打翻在地了。

“出来!”

站在原木堆上的家伙,用长柄钩打了过来。钩子打在离仙波70厘米左右的原木上。一块树皮被削去了,尖尖的钩子在阳光下熠熠闪亮。

刚卸下原木的缆车,咯嚓一声启动了,仙波瞥见后,迅即朝缆车奔去。要逃走的话,那只有抓住缆车了。

“浑蛋!”

背后传来了怒骂声。缆车挂在钢丝缆绳上,它的下面有垂着捆原木的绳索。那绳索离岸将近一米了。仙波往上一纵,终于抓住了绳索。这时,他的背上又挨了一棒。这一棒打得仙波连气也喘不过来了。

可是,抓在手中的绳索可绝对不能松手。一松手,人就会掉到溪流中去。这里乱石嶙峋,人掉下去必死无疑。

仙波只觉得掌心钻心般痛。方才摔倒时,皮已经擦破,现在紧紧地抓住绳索,那伤口就更大,血就出得更厉害了。与此同时,他的左脚和背部也疼得厉害。特别是背上挨的那一棒,使他觉得呼吸都有点儿困难。

不一会儿,腰里又重重地挨了一棒。仙波身子一扭,忍住了。原来是那伙人扔过来的木柴。腰部好象也开始出血,击中的那一部位有一种冻僵了的感觉。

有好几根木柴,在仙波的左右呼呼地飞过。

仙波闭上了眼睛,他真想向上帝祈祷。要是木柴打中了头部或双手,那准会完蛋的。还有,要是背部被一头削得尖尖的木柴戳中了,那也准会完蛋的。

恐惧使仙波的身子缩了起来,仙波觉得自己的神经都快绷断了。

耳边传来了溪水冲击山岩的声音。满身是伤的仙波,抓着绳索正在飞越溪流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