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乱的思绪让荷琳忘记她答应过早上要跟未来的未婚夫雷文熙去骑马。柏丽姿告辞之后很久,荷琳还端着一杯凉掉的茶呆坐在会客室里。

她望着微温的茶,苦苦思索着想找出一个说法,一个能说服萨力原谅她、再次相信她的最好的说法。但这件事似乎无法以优雅的言词说清楚。  她只能完全仰赖他的宽容,并期待最好的结果。嘴角扬起一个凄凉、自嘲的微笑,她想起自己所受过的社交训练中至少包括上百个婉拒男士追求的方式,却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如何重新赢回一颗心。她太了解萨力惊人的自尊,和难以破坏的防御,他绝对不会轻易被说服。他一定会让她付出从他身边逃开的代价——他会要求无条件全面投降。

“老天,有什么烦恼会让你可爱的小脸变得这样严肃?”雷文熙伯爵走进房里,高大的运动员体格穿着黑色的骑马装。他的沈静魅力使得一举一动都简约而自信,绝对是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荷琳挂上留恋的微笑望着他,知道现在是切断一些关系的时候了。

“早安,爵爷。”她用手势请他在身边坐下。

“你尚未做好去骑马的准备,”他察觉。“是我到得太早,还是早上的计划改变了?”

“改变的恐怕不只是早上的计划,我的很多想法也变了。”

“啊,我看得出来你打算要谈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戏弄的微笑着,但是灰眼中却满是警戒。

“华顿,我担心一旦听完我要说的话,我就会失去你的友谊。”

他温柔的握住她的手,翻过来在掌心印下一吻。他再次看着她的时候,眼神严肃、和善而沈稳。“亲爱的朋友,不管你说什么或做什么,你永远不会失去我。”

饼去一个月的彼此陪伴在两人之间建立了强大的信任,让荷琳可以用雷文熙理应得到的方式实话实说。“我决定不跟你结婚了。”

他没有眨一下眼睛,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很遗憾听到这件事。”他轻柔的说。

“你值得拥有彼此相爱的婚姻,”她急着继续说下去。“和你无法缺少的女人一起享有真挚、热烈的美好爱情。而我……”

“而你怎样?”他小心的握住她的手追问着。

“我会试着鼓起勇气去找柏先生,请他娶我当他的妻子。”

他在漫长、深思的沉默中玩味这句话。“你知道一旦和他结婚,很多贵族会认为你完全堕落了。有些圈子会再也不愿意接纳你——”

“无所谓,”荷琳低声笑着保证。“乔治过世之后那几年,我完美无缺的声誉是一种冰冷的安慰。我很乐意用它来换取再次被爱的机会。我只是很遗憾,居然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才懂得什么是真正重要的。失去乔治以后,我很害怕会再次心碎,所以我欺骗了自己和大家。”

“那快去找柏萨力告诉他真相吧。”

她微笑着,很惊讶会得到这么简单的回答。“华顿,你应该要提醒我,我还有责任未尽。告诫我荣誉的重要性,还有我对乔治的亏欠。”

“亲爱的荷琳,”他说。“要面对没有乔治的人生的人是你,尽避用你天赋的理智做出对你和若诗最好的决定。如果你决定把赌注押在柏萨力身上,我也会接受你的选择。”

“你让我很惊讶,爵爷。”

“我希望你幸福。人生中这样的机会已经太少,我不会那么野蛮的挡着你的路。”

雷文熙就事论事的态度,和接受她希望的温和方式,都大大减轻了她心头的枷锁。荷琳对他露出充满感激的灿烂笑容。“真希望所有人的反应都像你这样。”

“不可能,”他淡然的证实,两个人看着握在一起的手微笑着,然后荷琳轻轻的收回。

“你觉得乔治会喜欢柏先生吗?”她听到自己这么问着。

他银灰色的眼中闪过一丝笑容。“呃,不会。我想他们没有足够的相似之处。根据乔治的品味,柏萨力实在有点太粗野又不够正直。然而,你真的在意吗?”

“不,”她老实说。“我还是想要柏先生。”

雷文熙握着她的手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去找他吧。可是你走之前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不想再答应什么了,”她笑着抱怨。“那些承诺害得我好惨。”

“可是这件事我一定要得到你的承诺。答应我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你一定会来找我。”

“好,”荷琳说着,闭起眼睛感受他温暖的唇轻触她的前额。“华顿,你一定要相信我,在我看来,你已经完全实践了对乔治的承诺。你是他最真心的好朋友,而且对我更是好。”

他强壮的手臂环抱住她,以紧紧的拥抱作为回答。

马车驶到柏家车道尽头停下来的时候,荷琳的勇气早已四分五裂。一名男仆打开车门扶她下车,另一名上前敲门。管家包太太的脸在前门出现,荷琳压下一个颤抖的笑声,她从未想过看到管家的脸竟然会让自己这么高兴。这栋房子还有里面所有的仆人感觉起来都美妙的熟悉。她觉得像回到家。然而一想到柏萨力可能一见到她就赶她出门,胃里就因为害怕而一阵紧缩。

荷琳走过去的时候。管家的脸上明显出现不安的表情。她行了礼,双手绞在一起站在门口。“夫人,”她说。“很高兴见到你。”

“包太太,”荷琳开心的回答。“相信你一切都很好?”

避家太太忸怩的笑着。“还可以,只是……”她放低了声调。“自从你离开以后一切都变了。老爷他……”她突然闭上嘴,显然是想起仆人应该尊重所服侍家庭的隐私。

“我来找柏先生,”荷琳心中的焦急让她像个少女一样满脸通红的结巴着。“我——我很抱歉没有事先通知,而且还这么一大早过来,可是我有急事。”

“夫人,”包太太轻声遗憾的说着。“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可是……老爷从窗口看到你的马车,他说……嗯……他今天不见客。”她降低声音,眼神谨慎的打量着在远方等待着的男仆。“他不太好,夫人。”

“不太好?”荷琳讶异的问。“他病了吗,包太太?”

“不完全是。”

避家太太的意思应该是说他在喝酒。荷琳心神不宁的考虑着眼前的状况。“也许我最好改天再来,”她轻声说。“等柏先生清醒一点再说。”

包太太的脸因为沮丧而垮了下来。“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清醒,夫人。”

她们两人的视线交会。虽然管家绝对不敢表现出自己的想法或希望,荷琳还是感觉到包太太正无声的求她留下。“当然,我不想打扰柏先生,”荷琳说。“可是我之前住在这里的时候,可能把一些,呃……小东西忘在房间里了。希望你不介意我上去找一下?”

这个提议显然让管家松了一口气。“不,夫人,”她马上抓住这个借口。“我一点都不介意。如果你有东西忘在这里,当然要赶快找回来。需要我陪你吗?还是你记得路?”

“我记得路。”荷琳对她灿然一笑。“我可以自己溜到楼上去。可以麻烦你告诉我柏先生在哪里吗,这样我才不会打搅到他?”

“我想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夫人。”

“谢谢你,包太太。”

荷琳走进屋里,房子里的气氛像陵墓一样阴沈。有着金色的柱子和镶银的天花板、空气中飘着花香味的宏伟大厅,显得阴森而黑暗。浓重的阴影中看不到任何人。担心遇到宝娜或丽姿而打乱了原本的目的,荷琳尽快奔上主楼梯。因为奔跑和内心的慌乱,让她的心脏在胸口疯狂的跳着,连四肢都感觉得到心跳的反射。想到可以再次见到萨力,心里的兴奋让她觉得快要昏倒。她全身颤抖着走到他的房门前,门没有完全关紧。她考虑要不要敲门,最后决定还是不要,以免他有机会把她拒于门外。

她轻轻推开门,传来一下几乎听不见的小声响。之前住在这里的时候,她其实从来没有进过萨力的房间。庞大的桃花心木床上挂着昂贵的蓝色织锦与天鹅绒。从四扇长方形大窗户照进来的光芒点亮了深色的樱桃木饰板。萨力站在一扇窗前,拨开天鹅绒流苏窗帘望着正门车道,手里拿着一杯烈酒。他的头发在早晨的梳洗后还潮湿的泛着光,空气中有着刮胡皂的香气。他穿着一件深紫色的丝质晨袍,长度几乎到地上,下襬间隐约看得到一双赤脚。荷琳忘了他是如此难以置信的高大。她很高兴他没有转过身,也就不会看到那窜过她全身的渴望与颤抖。

“她怎么说?”他低声咆哮着,显然以为她是包太太。

荷琳尽力让声音稳定。“她坚持要见你。”

萨力认出进来的人是谁,宽阔的背部僵住,肌肉在薄薄的丝绸下隆起。他似乎花了一阵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出去,”他沈静而不带火气的说着。“回雷文熙身边去。”

“雷文熙爵爷并不拥有我,”她的喉间收紧,低声说。“我也不拥有他。”

萨力慢慢转过身,指尖微微的抖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浆拍打着杯壁。他深深吞下一口烈酒,冷漠的黑眼一直看着她。他似乎很冷静,但脸上却有无法否认的憔悴。双眼下都有黑眼圈,因为花太多时间躲在室内喝酒,原本健康的古铜肤色变得灰暗。荷琳的眼睛贪恋的扫过他,心疼的想要跑到他身边,抚摸他、给他安慰和拥抱。老天,求祢不要让他赶我走,她绝望的想着。荷琳讨厌他看着自己的样子,那双曾经充满温暖戏谵和热情的眼睛现在变得冷淡而不在乎。他像望着陌生人般看她……好像对她再也没有任何感情。

“那是什么意思?”他单调的说着,像是对这件事毫无兴趣。

荷琳激励自己鼓起勇气,关上门向他走去,在他身前几步停下。“雷文熙伯爵同意和我维持友谊关系,可是我们不会结婚。我告诉他,我无法做到答应乔治的事,因为……”看到萨力对这个消息毫无反应,她气馁到几乎说不下去。

“因为什么?”他单调的催促着。

“因为我的心给了别人。”

她的坦白带来令人神经紧张的沉默。噢,他为什么不说话?他为什么那样麻木冷漠?

“你做错了。”他终于说话了。

“不。”她哀求的看着他。“我离开这里……离开你才是做错了……我回来想解释清楚而且请你……”

“荷琳,不要。”萨力重重吐出一口气摇着头。“你什么都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为什么离开。”他的唇上浮起一抹自贬的微笑。“我花了一整个月在反省——还有像猪一样的狂饮——才终于接受你的决定。你做了最好的选择,你是对的——我们不会有好结果。天知道,我们最好还是保留那些快乐的回忆,就这样结束。”

他决断的声音吓到了荷琳。“请你,”她声调不稳的说。“不要再说了。先听我说。我该说出彻底的实话,你听完以后如果还是想赶我走,那我就走。可是把话说完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你最好站在那里听好,否则……”

“否则怎样?”他问,带着有点像过去的那种微笑。

“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一分钟的宁静,”她强压下惊慌威胁着。“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用最大的声音喊出我要说的话。”

萨力喝完杯中的酒,走到床头桌边,一瓶白兰地放在那儿。这个动作给了荷琳一丝微渺的希望。要是他对她真的毫无感觉,就不会一直喝酒了,不是吗?“好吧,”他粗鲁的说着倒满了杯子。“把你的话说完。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然后我希望你这个大麻烦滚出我家。懂了吗?”

“好。”荷琳咬着嘴唇把手放在身侧。她很难对着他坦露自己的灵魂,但是如果想要重新赢回他,就一定要这么做。“我一开始就爱上你了,”她说着,强迫自己望着他。“我现在看清楚了,可是那时候我完全不了解发生什么事了。我不想面对这个事实,就像你说的,我没有胆量。”她的视线在萨力阴郁的脸上搜寻着他对这番话的反应,却没有看到任何情绪。他又倒了两指高的白兰地,缓慢从容的吞下。“乔治在我怀中死去的时候,”她声音破碎的说。“我也想死。我再也不想承受那种痛苦,我知道最安全的作法就是,再也不要那样深刻地爱上任何人。所以我利用对乔治的承诺,拒你于千里之外。”

荷琳犹豫地停下来,发现她说的话不知为何让一阵红潮涌上萨力的喉咙和耳朵。这泄漏情感的颜色给了她勇气,强迫自己说下去。“我愿意用任何借口不让自己爱上你。后来……你跟我……在凉亭……”荷琳的心情太乱无法看着他,便垂下了头。“我从来没有那种感觉,”她说。“我完全迷失了。我一定要控制自己的心还有想法,所以才急着离开你。从那以后,我一直努力想重拾原来的生活,可是那样的生活已不再适合我。我变了,因为你。”泛滥的泪水让她快要看不清他的模样。“我终于懂了,原来还有比失去你更可怕的事,那就是从来不曾拥有你。”她的声音颤抖,只能小声的低语。“请让我留下来,萨力——不管任何条件。不要让我没有你而独自活下去,我无可救药的爱你。”

房里跟墓穴一样安静,几步之外的男人没有出声也没有动。要是他还想要她、还在乎她,她想着,现在早该来抱着她了。这样的领悟让她退缩到几乎不存在。胸中开始溢出向四处蔓延的钝痛。她想着被他赶走以后该怎么办、该到哪里去,要如何为自己和若诗建立起新生活。她什么也不想做,只想缩成一团在苦涩的悔恨中哀嚎。她凝望着地板,全身颤抖着,用力不让自己发出羞辱的啜泣。

萨力的赤足出现在她眼前,让她吓了一跳,他像只猫一样毫无声息地走到她面前。拿起她的左手,他停下来无言的向下看。荷琳突然明白他在看什么——那只自从乔治为她戴上后就从未取下的婚戒。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声音,从他手中猛地收回左手,用力拉扯着戒指。那很难拿掉,她在一阵慌乱中用力扭着才终于脱了下来。把指环抛在地上,她看了看手指留下的白色痕迹,抬起婆娑的泪眼看着萨力模糊的面孔。

她听见他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然后,在极度的讶异中,看到他跪了下来,感觉到他的手抓住裙子的丝绸皱褶。他像个累坏了的孩子,把脸埋在她的胸腹间。

荷琳在震惊中摸索着他的黑发。指尖碰到还有些潮湿的茂密微鬈发丝,她满怀爱意的抚摸着。“亲爱的,”她一次又一次的低语,摸着他发烫的颈背。

他突然一个动作站起来,望着她向上抬起的脸。他的表情像是刚刚穿过地狱的烈焰,而且一路被无情的烤到皮开肉绽。

“该死的,”他低声说着,用指尖抹去她的泪水。“我真想掐死你,竟然让我们两个都经历这种痛苦。”

“你叫我不要回来了,”她疼痛又如释重负地啜泣着。“我怕到不敢尝试……你——你感觉起来好绝情……”

“我以为快要失去你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鬼话。”把她用力压在狂跳的心上,他的双手梳过她的秀发,把发型完全弄乱。

“你说没有第——第二次机会。”

“我会给你几千个机会,几十万个。”

“对不起,”她哭着。“对不起——”

“我要你嫁给我,”萨力从喉间发出声音说。“我要用世上所有的约定、合约和仪式来锁住你。”

“好,好……”她迫不及待的拉下他的头,用过去一个月里所有的失落,痛苦地吻着他。他发出粗野的声音,在野蛮的激情中肆虐着她的嘴,让她觉得有点痛,可是太过狂野的情绪让她根本不在意。

“我要跟你上床,”他沙哑的说。“现在就要。”

一阵绯红扫过荷琳,她还来不及点头就被他一把抱起带向床边,他那全神贯注的模样,像饿坏了的丛林大猫衔着猎物。她对这件事似乎没什么选择——她也不想选择。她爱他,超越礼节、道德、理想或理智。她彻底是他的人,就像他也完全属于她。

他敏捷的脱去她的衣裳,用力扯着钮扣和钩子,劫掠的手指扯裂所有来不及让开的布料。那样的急切让荷琳不禁惊喘,想要帮他的忙,她坐在床缘解开鞋带,除去袜带和长袜,举起手臂让他从头上拉掉衬衣。完全赤裸之后,她羞红的身体缩回床上,萨力抖去晨袍,在她身边躺下。

他雄伟的身体,修长有力又极度有男子气概,让荷琳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噢,萨力,你真是美。”她倚偎在他胸前茂密的美妙毛发间,玩弄着黑色的鬈毛。双唇和手指轻轻在其间刷过。

她的头顶传来一阵轻声呻吟。“你才美。”他的双手温柔的在她的背脊和腰臀游移,细细品尝着肌肤的触感。“自从在华威克舞会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再也忘不了。”

“你那时候曾看见我?可是外面很黑呀。”

“我在温室吻过你之后就一直跟踪你。”他让她平躺下来,眼睛扫视着她赤裸的身子。“我看着你走上马车,那时候就觉得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小东西。”在她肩头印下一吻,他的舌轻触那娇嫩圆弧,让荷琳为之颤抖。

“然后你就开始行动了。”她呼吸急促的说。

“没错。我找了上百个方法想钻进你的裙子里,终于决定最好的计划就是雇用你。可是在我试图引诱你的时候,不知何时竟然爱上了你。”

“所以你的动机变高尚了。”她愉快的说。

“没有,我还是想钻进你的裙子里。”

“柏萨力!”她嚷着,而他开心的笑着,用一双前臂抱住她头部两侧。荷琳感觉到一只结实多毛的长腿卡在腿间,雄性炙热滑顺的重量亲密的抵着她的下腹,脉搏不禁加速的期待着。

“那天下午在凉亭里,那是我这辈子发生过最好的事,”他说。“可是后来你马上离开我……就像把我从天堂直接赶进地狱里。”

“我害怕,”她后悔的说着,拉低他的头吻着他的面颊,和带着白兰地气味的嘴。

“我也是。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治疗自己对你的想念。”

“你把我说得像是一种疾病。”她带着颤动的微笑说着。

他深褐色的眼中出现一道热流。“我发现什么都治不好『你』这种病,夫人。我考虑过去找别的女人,可是我做不到。真是该死,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人。”

“那你都没有……”荷琳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不在的时候萨力会跟别的女人做爱的想法一直折磨着她,知道他没有这么做,让她被喜悦所淹没。

“对,我没有,”他宣布,放低声音发出似真又假的嘶吼。“我一整个月没有解放了,而你要为此付出代价。”荷琳闭上双眼,听到他在耳边威胁的低语,全身的神经都狂野的冒出火花。“接下来几个小时,夫人,你都得照顾我的需要。”

“我会的,”她耳语着。“那也是我想要的——”萨力低下头到她的胸口,打断了她的话。他发烫的呼吸吹过柔嫩的乳头直到它硬挺,然后含进嘴里。他用舌尖轻捻逗弄着敏感的峰顶,让荷琳全身拉紧。她的手臂放在他肩上,手指在隆起的结实块状肌肉上张开。他把坚挺的乳头往口中深处扯,吸吮了好一会儿,直到感觉到她的双腿在他腿边规律的张合着。

他的手滑进她的腿间,熟练的找到藏在茂盛毛发中的些微潮湿。他低声蜜语着,分开柔软的女体,发现那个发疼的甜蜜尖端。他逗弄她,指尖在小核周围徘徊,却不肯直接碰触,让她喘息着索求的抬起臀部。“求你,”她肿胀发烫的唇间说出。“求你,萨力……”

他的唇轻抚过她的嘴,一阵美好的轻压让她抬起身体急于多要一些。他再次吻她,舌头探访着她的口中,而她也纵情回应着。他的身体移到她身上,她感觉到他的性征在身上轻推着,宽厚的头部窝在三角形的黑色毛发间。被他的私语鼓励着,荷琳伸手向下,找到沉重的坚挺,小手微颤着握住那份硬实。她迟疑的抚摸着,满脸通红的任他的手覆上她的,用一种更粗野用力的动作爱抚。

“难道我不该温柔一点吗?”她既害羞又兴奋的问着。

“男人跟女人不一样,”他嗄声说。“你们喜欢温柔……我们要的是热忱。”

荷琳沉默地展现热忱,直到他既诅咒又呻吟地拿开她的手。“够了,”他艰难的说出。“我不想要这么快就结束。”

“我想要。”荷琳的双臂环绕着他,在他的胸前和颈间散布无数的吻。“我要你……噢,萨力,我要……”

“我在凉亭里给你的那种感觉?”他耳语着,眼中闪耀着邪气的了解。

荷琳抵在他颈间点头,在他的身体下面张开自己,她的身体紧绷颤抖着,渴望被俘虏、攻陷、占据。他的手以缓慢梭巡的动作,一路爬过她的酥胸、上腹、小肮,她发出兴奋的声响,感觉他的掌心刷过大腿顶端那片鬈曲毛发。他的手指狡猾而且令人疯狂的难以躲避,以轻柔的动作点进毛发间,却不肯轻易碰触那个变得火热又湿润到令她尴尬的地方。她举起臀部,寻找他一直保留的刺激,然后感觉到他的唇顺着她的肌肤自胸腹滑下。他的手握住她的臀部,轻轻捏紧、抓稳,感觉到他的嘴在湿润的毛发上移动着,荷琳忍不住讶异的弹起身体。她喊着些什么,模糊的声调听起来既像抗拒又似鼓励。萨力黑发的头抬起来,望着她羞红的脸。

“甜美、拘谨的女士,”他柔声说。“我吓到你了吗?”

“是。”她抽噎着。

“把腿放在我肩上。”

她无助且羞怯的望着他。“萨力,我不能……”

“快。”他的呼吸吐在她腿间,让她整个身子为之战栗。

她闭起眼睛照做,把小腿和脚踝放上他肌肉纠结的背。他的手指爱抚扩张,她感觉到他的嘴,他舌头的滑动,那种愉悦让她陷入急速的焚身漩涡。这种事似乎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这样令人生畏的甜美私密将她抛进全然的困惑中。感觉到他啮咬着、舔舐着,快感一再加深,传遍全身,让她喊出从来没有发出过的声音。那低泣的喘息和哀求似乎让她放肆的情人更加兴奋。他嘶吼着抓紧她的臀瓣,催促她向上贴近他的嘴。他的舌头旋转挑逗着,直到她感到一股喜悦冲得太快、太热而再也无法承受……她狂放的高声叫着,折磨渐渐变成颤抖的解放。他的嘴留在原地,直到最后一阵极致美好的颤抖消退,留下无力而茫然的她。

把她发抖的腿从背上放下,萨力移到她身上,精壮有力的身体在她下腹的支点蓄势待发。她感觉到他庞大、强势的性征压着她。“萨力,好心一点。”她干燥的唇低语着。

“夫人,我对你没有好心。”他用手握住她的头,一边吻着她一边朝潮湿肿胀的体内推进。她尖声抽着气,扭动身体适应他,被占有的入侵扯紧。他用自己的腿分开她的,更深入的充满她,直到她的呻吟流入他的口中深处。他的感觉让她无比兴奋,尽避全身无力还是拱起身体迎接。他开始规律的节奏,臀部深掘着,胸前的毛发刷过她酥胸挺起的尖端。她的头在狂喜中向后仰,感觉到他在颈间温柔的亲吻与啮咬。

“你是我的,”他耳语着,加快速度驾驭着,节奏转而急切。“你属于我……荷琳……直到永远。”

“是的。”她呻吟着,同时他将高潮带上另一个顶峰。

“说出来。”

“我爱你,萨力……噢……我好需要你……只要你……”

他的回报则是直达子宫的推进,她在快感中抽搐、战栗地抖动着,被在此之前无法想象的肉体欢愉所淹没。他的身体在她身上变得万分紧绷,肌肉收缩成钢铁般的曲线,喉间梗住一声呻吟。她的身体甜美的律动着,当他在体内推进抽动的时候,紧包住那入侵的坚硬。

荷琳深深叹息,用双臂和双腿紧紧环抱住他,感觉所有的快感化做一阵暖流。她感觉到他想离开身上而低声抗议。

“我会把你压扁。”他低语着。

“我不在意。”

他微笑地带着她翻到自己那一边的床上,两人的身体还密合相接。

“这比在凉亭那次更好。”荷琳恍惚的说。

一阵安静的低笑传过萨力的胸膛。“有很多事情我会很乐于教你。”

想到未来的前景,她淡淡的微笑消失了。“我忍不住想,像你这样的男人,只跟一个女人在一起会快乐吗?”

他捧住她的脸,双唇在额上印下一吻。他退回来望进她质疑的棕眼。“我一辈子都在寻找你,”他认真的说。“我只想要你一个,从现在到永远。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

“我相信你,”她连忙说,手指轻轻抵住他的唇,对着他黝黑的脸深情微笑着。“不用证明也不用承诺。”

“要再证明一次也不难。”他深深往她身体里一推,她轻轻喘息着,紧紧倚偎着他发出愉快的呻吟。

“不,我想说说话,”她喘不过气来的说。“我要问你一件事……”

“嗯?”他爱抚着她的臀,似乎迷上了手中柔软的形状。

“桑先生来跟丽姿提亲的时候,你为什么拒绝他?”

这个问题让他暂时分心,警觉的望着她的脸,黑色的眉毛垂下来蹙在一起。“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她用双臂勾住他的颈项,微笑着摇头。“请先回答我的问题。”

他低声说了几句粗话,头落回枕头上。“因为我想测试他。”

“测试他,”荷琳重复着。玩味着这句话,从萨力身上分开,感觉他沉重的分身抽搐着从身体里滑出来。“为什么?你该不会以为他想娶丽姿是为了她的——或你的——钱。”

“这不是不可能。”

“萨力,你不可以像操纵棋子那样的控制别人,尤其是你的家人!”

“我只是想保护丽姿的利益。如果就算没有我的同意和我给的嫁妆,桑杰圣还是想要她,那他就通过测试啦!”

“萨力,”荷琳不认同的摇头叹息。拉过床单盖住自己打量着他,而他却毫不在意全身赤裸的在她身边躺下。“你妹妹爱这个人。你要尊重她的选择。就算她和杰圣通过你的测试,他们也绝对不会原谅你做出这种事,你会在家人间造成无可挽回的裂痕。”

“你要我怎么做?”

“你知道的。”她低语着。更紧密的偎进他怀里,轻轻的吹着他胸前鬈曲的毛发。

“该死的,荷琳,我一辈子都照我的方式做事情,它改不了。我的天性就是要保护家人不被外面的混蛋占便宜,我也承认我变得不知变通。要是你想让我变成某种软弱的——”

“当然不。”她伸出舌头舔过他锁骨突出的边缘,钻进脉搏汹涌的凹陷处。“我不会要你变成任何样子。”她把脸贴在他的颈间,让长长的睫毛搔着他的肌肤。“可是我非常希望你妹妹能快乐,萨力。你难道不想让她拥有你跟我已经找到的幸福吗?忘掉这个莫名其妙的测试吧,派人请桑先生过来。”

她感觉得到他内心的挣扎,想要控制一切的欲望和天性中温柔的那一面拉锯着。而随着她不停的引诱跟爱抚,他发出一阵抗拒的笑声。他的手伸到她嫩白的肩上,把她按平在压扁的枕头上。“我不喜欢被操纵。”他咕哝着。

她对他微笑。“我没有要操纵你,亲爱的。我只是对你崇高的天性发出呼吁。”

这样的爱语让他的表情变得饥渴而专注,对眼前的争执也失去了兴致。“我告诉过你,我没有崇高的天性。”

“可是你会派人去请桑先生?”她催促着。“还会为丽姿安排一切?”

“会。稍后、稍后……”他拉开她身上的被单,一只手放在一边酥胸上。

“可是,萨力,”她说着,喘息着让他分开双膝。“你不可能又想再一次……这么快就……”他坚挺的长度滑进身体的感觉,让所有的话化成惊异的呻吟。

“我不会才有鬼。”他埋在丰乳间温柔的呢喃着,用牙齿叼住一边艳红的乳头,谈话就这样停止了很久。

荷琳挽着萨力的手在大宅花园的小径上漫步。她的裙襬扫过一丛丛白紫掺杂的番红花,春天的清风吹动着黄色的鸢尾花和长在草皮步道边上灿白的雪花莲。缎带般纤弱的黄色鸟头花绵延连结着茂密的忍冬花丛。深深吸进芬芳的空气,荷琳觉得快乐在心中点滴聚集,化成遏抑不住的笑声。“你的房子也许是建筑学的噩梦,”她说。“可是,噢,这个花园真是个小天堂。”

萨力握紧她的手,她看到一抹微笑闪过他的脸。这坦诚的一天对两个人来说,都是目前为止最幸福无忧的时光,他们在欢爱与轻笑中度过了几个小时,偶尔也在分享心中的秘密时落下泪来。他们和好之后似乎有成千上万的事要说,时间却怎么都不够。而且荷琳还急着想回戴家把自己的婚事告诉女儿。

可想而知戴家的人一定会气得半死,而且除了对这桩婚事的不快,还加上发现乔治的未亡人竟然违背了他最后的心愿时,感到的万分惊讶。他们不会理解这不是轻率的决定,而是她别无选择;事实上,没有柏萨力她活不下去。

“留下来陪我,”萨力静静的说。“我会派人去接若诗,筹备婚礼的时候你们就住在这里。”

“你知道我不能。”

他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带着她绕过放在地上大理石和黄铜做成的日晷。“我不想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荷琳为了引开他的注意力而提起婚礼的事情,她坚持低调合宜就好。很不幸的,萨力想要的似乎是更加盛大的场面。听到他谈起大教堂、一千只鸽子、十二个号手、五百人的喜宴和其它很多吓人的花样,荷琳坚定的表示她绝不要这种婚礼。

“我们的婚礼要私下静静的举行,最重要的是规模要小。”她说。“事实上这是唯一的选择。”

“我同意,”他立刻说。“再想一想,我们其实只要邀请三百位客人就好了。”

荷琳不可置信的瞪他一眼。“我说『小辨模』的时候,心里想的人数跟你不一样。也许五、六个人吧。”

他固执的绷着下颚。“我要全伦敦都知道我赢得你了。”

“他们会知道的,”她自嘲地说。“我相信那些贵族除了这件事没有别的话题了……而且不管豪华与否,我那些对丑闻避之唯恐不及的朋友绝对不会参加的。”

“我所有的朋友大概都会来。”他开心的说。

“毫无疑问,”她也同意,知道他说的是那一群流氓、花花公子、攀权附贵的人,这些狐群狗党上自堕落贵族到放荡废人一应俱全。“无论如何,婚礼一定要尽可能低调。你可以把鸽子、号手那些东西留给丽姿的婚礼。”

“我想这样我们会比较快达成协议吧。”他勉强说。

荷琳在鹅卵石小径停下脚步,对他微笑着。“那我们的婚礼小小的就好,就这样了。”她的手臂绕上他精瘦的腰。“我不想多花不必要的时间,我想尽快属于你。”

不需要进一步的鼓励,萨力低下头把她吻了个彻底。“我需要你,”他呢喃着,把她压向自己昂扬的胯下强调这个事实。“现在跟我回屋子里去吧,甜蜜的爱人,让我——”

“等我们结婚以后才可以。”她急促的呼吸着,把耳朵贴在他大声狂跳的心上。虽然她也很想跟他做爱,她还是希望能等到正式结婚后。“我今天已经很让步了。”

“噢,不,还不够。”他的手隔着她的上衣游移着,同时亲吻她颈项。他低声引诱着,把她带到一面爬满稀有黄色山茶花的古老石墙边,开始伸手撩她的裙子。

“你敢,”荷琳以抖颤声音笑着警告,从他身边闪开。“绅士应该尊重他的情人——”

“这起立致敬的我充分表明了我对你的尊重。”他拉着她的手放在肿胀的胯下。

荷琳知道应该要斥责他,可是她却发现自己正紧握着那又长又硬的东西。“你真是无可救药的粗俗。”她贴在他耳边说着。

萨力抓住她的手好更密合的握住自己。“那是你最喜欢的一项特色。”

“谁说不是呢。”

他用鼻子磨蹭着她蕾丝领口和颈间温暖肌肤交界的地方。“让我带你到凉亭去。几分钟就好,没人会知道的。”

她抗拒的躲开。“我会知道。”

萨力在带着呻吟的低笑中摇头,转身把手放在繁花覆盖的墙上。垂下头,用力的呼吸着,奋力控制住奔腾的欲望。荷琳略带迟疑靠近的时候,他欲火闷烧的黑眼望向旁边。“那好吧,”他用带着一丝火气的软性威胁语调说。“在新婚之夜前我都不会碰你。可是你那时一定会后悔让我等那么久。”

“我已经开始后悔了。”她坦承,两个人微笑的眼神久久缠绕在一起。

虽然萨力打算隔天就派人去找桑杰圣来,但这个年轻人却意外的一大早来访。萨力整个月来第一次深深熟睡,直到八点才起床,这样的时间在他算是晚的,但他似乎已许久不曾如此放松,似乎在这么多年的努力与苦苦挣扎之后,他终于抵达了一直在寻找的顶峰。也许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感到快乐……而原因是如此特殊又普通:他恋爱了。他终于把心献给一个人,而且发觉她也爱他。这简直是一项奇迹,不像是真的。

他单独吃早餐的时候仆人通知访客到来,于是萨力请管家带那位青年进来。桑杰圣满脸苦涩、苍白,身上穿的衣服活像是要参加葬礼,像浮夸的罗曼史一样,以悲剧英雄之姿出现。萨力想起上次和这个小伙子会面时发生的事,感到一点点类似自责的东西,那时他冷淡又不留余地的回绝了桑杰圣向丽姿提亲的请求。毫无疑问,桑杰圣记得那次不愉快场面的每一个细节,这也许可以解释他脸上决绝的表情。事实上,他的表情简直像一个英勇的骑士冒险闯入恶龙的巢穴。

萨力胡子还没刮,身上也还穿着晨袍,坐在早餐室的桌边,挥手请桑杰圣坐下。“请原谅我这副模样,”他温和的说。“可是现在就一般的拜访时间有点早。喝咖啡吗?”

“不,谢谢。”桑杰圣还是站着。

放松坐在椅子上,萨力花了很长的时间喝了一口热咖啡。“你选择在今天来访真是太好了,”他指出。“我本来想派人请你过来。”

“是吗?”桑杰圣专注的瞇起绿眼。“有什么事吗,柏先生?我想应该是为了德文郡的房子吧?”

“其实不是,是我们那天讨论过的事。”

“就我所记得的,我们根本没有『讨论』什么,”桑杰圣冷淡的说。“我那天请求你允许我跟丽姿结婚,而你拒绝了。”

“没错。”萨力生硬的清了清喉咙。“呃,我——”

“你让我别无选择,先生。”虽然桑杰圣显然因为紧张而满脸通红,但说话的语调还是很镇定。“出于对你的尊重,我特地来亲自告诉你,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跟丽姿结婚。不管你和其它人会怎么想,我这么做绝对不是贪图你的钱,我只是爱上了你妹妹。如果她愿意接纳我,我会负责养她,为她做牛做马,给她所有身为男人所能给妻子的尊重和体贴。如果你觉得一个男人做到这些还不够,那就见鬼去吧!”

萨力察觉自己的眉毛轻轻扬起。他无法不被这个年轻人感动!没有多少人敢这样顶撞他。“可以请问,”他平静的说。“你为什么会爱上丽姿吗?”

“在所有重要的方面,她都是我最完美的伴侣。”

“在社会地位方面不是。”萨力指出。

“我说过,”年轻人冷静的回答。“在所有重要的方面。我才不在乎她的社会地位。”

萨力很满意这样的答案。他的直觉告诉他,桑杰圣是个正直的人,而且真心爱着丽姿。“那么我同意你跟丽姿结婚——可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桑杰圣似乎太过惊讶而一时无法回答。“什么事?”他终于带着狐疑的语气问道。

“我有另外一个案子要交给你。”

桑杰圣立刻摇头。“我不希望整个职业生涯都在受你雇用,甚至因此被说成是利用裙带关系。我非常重视自己的专业能力,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我帮别人做设计就已经足够了——我会介绍别的建筑师给你。”

“这其实是个不赚钱的计划,”萨力说,完全不理会他的拒绝。“我正在拆除伦敦东区一块地产上的贫民窟大杂院。我要你设计一种新的公寓,跟现在那些都不一样的建筑。一座可以住几十户人家的大房子,房间要有窗户,要有合理的居住环境,让他们可以烹煮食物、吃饭和睡觉。而且外观还要够好看,不会让进出的人觉得可耻。最重要的是,我要用最经济的方法建造,这样才能启发别人来模仿。你做得到吗?”

“我做得到。”杰圣静静的回答,似乎领会到这个想法的重要性及它可以改变多少人的生活。“而且我愿意做,只是我不希望我的名字和这件计划有任何关联。你知道——”

“我了解,”萨力没有任何不悦。“如果贵族怀疑你也为庶民做设计,就再也不会雇用你了。”

杰圣一脸好奇的打量着他,绿色的眼中浮起一个奇特的表情。“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有地位的绅士会那么关心平民的生活。”

“我也是平民,”萨力指出。“只是我的运气比别人好一点。”

杰圣的唇角出现一个淡淡的微笑。“容我保留自己的看法。”

对成功习以为常,毫不在意刚刚订定的安排,萨力松开交叉的十指,闲闲的敲着桌面。“桑杰圣,你知道,就算整个职业生涯都接受我的雇用也没什么不好啊。有你的才华和我的财力——”

“噢,不。”年轻人突然爆出一阵笑声,打量着萨力的眼中第一次带着几许真正的友谊。“我尊敬你。柏先生,可是我不想专属于你。我不想要你的钱,我只想要你妹妹。”

萨力的心头涌起上千个训诫,关于他希望妹妹受到怎样的对待、丽姿需要又值得些什么、要是桑杰圣让她失望,会面临怎样可怕的下场。可是当他望着桑杰圣英俊、自信的年轻脸庞,所有这些话都被他锁在心里。萨力明白自己再也不能全盘操纵家人的人生,或是安排他们每分钟的时间。该是他们——包括他自己——去过自己人生的时候了。把妹妹交给别人照顾、相信她会得到幸福和爱,他玩味着这件创举,陌生的情绪纷至沓来。

“好吧,”他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一只手。“你可以在我的祝福下带走丽姿。”

“谢谢。”他们真诚的握了手,桑杰圣忍不住咧嘴而笑。

“关于嫁妆,”萨力说。“我希望——”

“我之前说过,”杰圣打断他的话。“我不想要什么嫁妆。”

“那是给丽姿的,”萨力说。“女人在婚姻中还是应该保有一些独立。”这不只是他个人的信念,他目睹过许多贵族婚姻的状况,妻子嫁入夫家的时候若有个人的地产和钱财,通常会得到丈夫额外的重视。此外,当丈夫过世之后,不论他的遗嘱如何安排,女人都可以依法保有自己的财产。

“很好。只要对丽姿有好处,我都愿意同意。如果你不介意,柏先生,我要先告辞了。虽然我还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讨论,可是我想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妹妹。”

“谢谢,”萨力真挚的回答。“她过去这几天一直当我是个毫无爱心的大怪兽,我真是受够了。”萨力和杰圣互相行礼致敬,看着他向门口走去时,忽然想到最后还有一件事。“噢,杰圣……我想你应该不会反对由我来筹办婚礼吧。”

“随你高兴怎么办。”杰圣脚步不停的说着,显然是急着想去找丽姿。

“好极了,”萨力满意的咕哝着。不久,他来到书房的书桌后坐下,拿起笔来在墨水瓶里沾了沾,开始列一份清单。“教堂要安排一千只鸽子,在庭园举办的喜宴上要有五个乐团……还有烟火,十二个号手——不,还是二十四个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