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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克服新的障碍,当前有三条线索。即做为替身的嫌疑犯、过滤后剩下来的三名演艺人员。专案小组编成二人一组的侦查组,分别调查他们的不在场证明。

另外还有一条线索,即名古屋电话局的记录,但不知道冬本坐那一班回音号,所以无从调查起。

也有人提出调查所有回音号的发话记录,但上下行共有超过一百二十班次的发话记录,而且已经过了相当久了,要一一调查需要相当大的劳力,而且除了在十七时二十二分,行驶于明古屋至米原西方六公里的回音号记录外,其他都没有意义。

侦查的结果,三名演艺人员中,宫野明与大野一郎的不在场证明成立。只有星村俊弥宣称不到证据。

星村说,十月十四日难得有一天空闲,在市区的电影院里挨家看电影,可是没人能做证,当天,尤其是十七时二十二分左右他在看电影。

“因为被影迷或朋友发现会很麻烦,所以我是戴着太阳眼镜去的。”星村好像当自己是著名的红星,以没有不在场证明为荣。虽然他也说出了电影的名称和故事,以及电影院的名字,但这种事情事前或事后都可以准备好的。

到电影院或咖啡厅,是找不到不在场证明的人最常使用的老套。刑警为了慎重起见,带着他的相片到他所说的电影院,但没有一个从业人员对他有印象。

“你认为星村这个人怎么样?”在“巡视电影院”的回程,负责调查星村俊弥的佐野刑警,对搭档的木山刑警说道。大致上,刑警的搭配是以一老一少为原则,这是为了要在老练的经验中注入年轻的活力,并互相牵制。

木山是已经超过四十七岁的老行家,不过和佐野是相当投机的搭挡。因为佐野最年轻,往往会有莽撞的行为,而木山就适时的让他刹车。

木山刚才听到佐野的话之后,以慎重的口吻说道:

“这三个人之中,好像他最像冬本。”

“不但像,而且最有可能性。现在提不出不在场证明的只有他了。”

佐野似乎对摆明星架子的星村反感。本来佐野就最不喜欢明星和电视上的艺人。既然站在舞台,或出现在电视上,就有义务使观众享受快乐,但他们只想到如何让自已出名。就像是:“我是XX人,请多指教”的选举候选人似的,只顾着推销自己的名字。他觉得那种态度可耻,自己的脸倒先红了。

难道真的这么想出名吗?而且只是出现在影像管的时段,当节目结束的同时,什么也没有剩下。这种虚名很重要吗?而且出现在电视上时,唱着连歌词都没记好的歌曲;演着忽视观众的猴戏,真的是那么光荣的事吗?宁可出卖灵魂和身体,也要得到虚名吗?

现在查访的星村俊弥,本来就还不红,却显然有那种明星的意识。经常注意别人的眼光,只要到一个很多人的地方,就觉得自己是大家瞩目的焦点,自我意识太强了。

即使能受到大家的注目,但也不是出于爱慕或故意。不过是平常在萤光幕上看到,现在是看到真人的好奇心而已。

那和观众在动物园第一次看到奇怪动物的眼光没有两样。这就是一般人投向所谓明星人种的视线。

投以敬佩或羡慕眼光的人,只有那些罹患明星梦的单纯年轻人而已。

佐野就是把演艺人员看成是那种动物之一。至于并非明显的星村之流,不过是不值钱的禽兽而已。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很显然的以轻蔑的态度对待佐野。

原本越年轻的人,对警察的反感越强烈。不论在那一个国家,越年轻的人越是革新的、反体制的。所以,年龄虽然相仿,但对站在体制这一方的警察或军人容易产生反感,因为他们会产生背叛者的情绪。

星村很明显的表现出那种反感。老练的木山刑警虽然敷衍对付,但左野却无法忍受。

佐野坏有自己是国民生命财产的保护者,社会秩序之维护者的自尊心,认为和演艺界那种华而不实的行业完全不同。

他对所谓明星人种产生的反感,他包括同样是年轻人,对方在炫眼的灯光下受到众人的吹捧,而他却要在别人玩耍、别人游乐或睡眠时,钻进社会的黑暗面,打击凶恶的罪犯。不只一、两次遭到生命危险。而这种危险的相对报酬,只是他们的几十分之一,甚至几百分之一。冒着生命危险工作一个月的报酬,还比不上明星在电视上露一下脸,唱一首歌,这种潜在的自卑感。当然,第一调查课的刑警并不是很清楚自己有这种意识。

但是,以佐野的年龄而言,即使潜意识中存有那种自卑感,也不能完全怪他。

两个人拖着疲倦的脚步,坐上国电。除非碰到紧急情况,否则不会搭计程车。

抓住吊环,看着车厢广告,打发当前毫无收获的无奈心情。

因为是在周初,所以周刊的广告非常热闹。

——工作几年才能当上课长?

——令你的爱人醉心的说话技巧

——惊人消息!某某人有地下夫人

这些周刊特有的专辑广告,每一周都非常热闹。

其中,某家商业周刊的宣传口号是:

——电脑时代的新思考法,以“水平思考”在你的工作中发动革命。

“水平思考……”佐野随意念着,以愣愣的视线看着广告,马克尔汉旋风刚刚过去,接着而来的是“断绝”。而现在又是水平思考。商业社会不断出现的新经营理论的名称,佐野还是知道的。

(商业界的薪水阶级也不简单。)佐野心里想。

他们也许没有追捕凶杀犯的辛劳,但由于企业间竞争激烈,与薪水阶级意识的变化,为了追求利润、彻底执行效率的原则,不断地受鞭策。

现在经常有人高呼“没实力的人滚蛋”,“学历无用论”等口号,这是因为他们竞争越来越激烈的关系。为了公司的生存与繁荣,把自己身心所有的精力都耗在职业上。这是个如果不能把自己的人生目标,与企业的目标高度结合,就无法生存的社会。看起来相当残酷,也非常无聊,说越来是“帮助别人赚钱”。

(幸亏我不是那种薪水阶级。)

至少,刑警从来不会有:为了帮助别人赚钱,而耗掉这一生唯有的一次生命的空虚感,佐野一面这样想着,一面看着下面的文字。

——水平思考的根本,是把一件事情倒过来看有一个大方向,必定会有相反的方向——

“相反的方向?”佐野的眼光突然停滞在半空。

“你怎么了?”木山看佐野的样子,问道。

“木山刑警!”佐野说话的声音几乎大的足以引起全车人的注意。

“究竟什么事?”木山对他的态度感到吃惊。

“是我刚才突然想到,冬本会不会从相反的方向,也就是从东京的方向下行呢?”

“你说什么?”

“我们一直把冬本搭乘的‘另一班回音号’限定是上行车。可是他照样可以坐下行车,不是吗?”

“可是从东京到名古屋以后,绝对不可能换乘闪光六十六号。”木山刑警也开始进入佐野的话题。

“那是因为把回音号限定为上行车的关系。的确,在上行车中,十七时二十二分必须行驶在米原西方六公里与名古屋之间,而且要能改搭十七时五十三分开出的闪光六十六号,根本找不到这样的回音号。可是只要在十七时五十三分以前到达名古屋,在十七时二十二分左右能行驶在名古屋区的话,也可以啊。如果照这么想,冬本离开大阪旅馆后的那一段时间就可以解释了。他在这一段空白的时间里可能赶回东京。只要利用飞机或新干线的上行车,我认为他能够搭上十七时二十分以后,行驶在名古屋区的‘下行回音号’”

“佐野先生,这是很了不起的发现!”这一次木山刑警的声音惊动了四周的乘客。

“很遗憾现在没有火车时刻表,所以还无法判断。到车站时买来看吧。”佐野似乎等不及回到专案小组。

“可是买不到那个时候的时刻表吧?”

“新干线的行车时间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先看一看再说吧。”

这时侯列车停在某个车站,离开他们应该下车的车站已经很远了。

2

回到专案小组,和旧的时刻表比照的结果,行车时刻并没有改变。所以佐野把自己在电车上发现的事情,按照原来的想法报告出来。

“因为我们限定冬本是搭上行的‘第一班回音号’,因此他的通话范围也限定在米原西方六公里的地方,到名古屋之间,而且超过名古屋以后,就绝对不能再换乘闪光六六号。因为这种情况,我们就没有去注意名古屋以东的地区。”

那么,为什么限定在“上行”车呢?闪光六六号,和回音一六六号都是上行车,所以,突破不在场证明的焦点,完全集中在十分钟以后出发的回音一六六号,如何换乘闪光六六号的问题上了。

这时候又出现替身,于是推测冬本所搭乘的“另一班回音号”,是比闪光六六号先开出的列车(相同方向)。因为两班列车向同一方向进行,所以第三班列车也必然向同一方向行驶,利用“垂直思考”法,经由名古屋以东绝不可能换搭闪光六十六号的事实,更使其思考凝结。

不错,因为是向同一方向(向东京)进行时,在名古屋以东,想换乘名古屋到东京间不靠站的闪光号是不可能的。可是,从相反的方向下行时,在闪光六六号从名古屋开出的十七时五十三分以前,位于名古屋以东,应该不成问题。总之,只要在十七时五十三分的“连接点”,能够到达名古屋就可以了。在这之前,无论在名古星以东或以西,或在名古屋区,一点都没有关系。

“看火车时刻表有没有适合这项条件的班车?可以发现十四时五十分从东京开出的下行回音一五三号。这班车到达名古屋是十七时三十五分,有足够的时间来换闪光六六号。而且在十七时二十二分左右,行驶在丰桥与名古屋之间,完全进入名古屋区。”

这时候佐野刑警的声音非常兴奋,终于打跨了冬本坚固的不在场证明。

“其他下行的回音号,十七时二十二分不在名古屋,而且都不能满足赶上闪光六六号的条件,所以冬本一是搭乘回音一五三号。冬本在这一天下午两点钟左右离开大阪,所以可能坐上行的回音号回到东京。从这个角度来看当天下午两点以后,从新大阪开出的回音号时,从十四时十五分开的回音一五零号开始,有三六六号、三九四号、一五四号、一五六号等五班车。这些班车都在下行回音一五三号到达丰桥以前到达该站。冬本一定是坐这五班上行车其中的一班回到丰桥,在这里转换下行的回音一五三号,然后再发出第一次通话。”佐野的声音充满信心。

“佐野先生,你的发现太妙了。马上去调查回音一五三号上的发话记录吧。”石原警部的声音也很开朗。

冬本建立起来的不在场证明,现在完全明白了。

首先是十月十四日十七时九分,冬本从丰桥车站搭上回音一五三号。同一天的十六时四十五分,山口友彦坐闪光六十六号从新大阪出发。晚十分钟后,冬本的替身,可能是星村俊弥坐回音一六六号从新大阪出发。到了十七时二十二分,完全按照预定的时间,冬本从回音一五三号,替身从回音一六六号,同时向东京二六一——四八六一打电话。因为二六一——四八六一是代表号码,所以同时接到也不会造成通话中的情况。替身的电话是假装向柜台订房间。

十七时三十五分!冬本坐回音一五三号到达名古屋。换乘十七时五十一分进站的闪光六十六号。接近东京时,可能是十九时四十九分左右,通过新横滨附近时杀害山口友彦。十九时五十五分,完全按照时刻表,闪光六十六号到达东京站,冬本就混在下车的旅客中逃走,又立刻坐上开进十六号线的回音二零七号去新横滨。到达新横滨是二十时二十三分,在这里换乘二十时四十六分进站的回音一六六号。不希望在这里碰到替身,所以替身可能在名古屋一带下车。

回音一六六号从新横滨开车后,立刻要求第二次通话。此时为了让服务员留下印象,特别赠送招待券、聊天。

列车的公共电话,是在五号与九号两车,所以使用哪一边的,可能和替身事先商量好。

可是,冬本在第一次用替身通话时,为什么不在名古屋内进行呢?检讨过火车时刻表后,这件事就很容易解决了。

也就是替身搭乘的回音一六六号,十七时四十二分(米原开)进入名古屋区以后,冬本的回音一五三号已经到达名古屋(十七时三十五分)。这时候冬本已经没有办法打电话了。

“为什么不让替身搭上行的回音一六四号呢?这班车在十七时二十一分,会通过米原进入名古屋区,发话区应该是一致的。”木山刑警很自然地提出疑问。

“答案我也知道。”石原警部把上身微徽向前倾。“回音一六四号比闪光六六号早十分钟从新大阪开出,而且十七时五十四分到达京都,有足够的时间换乘十七时四分进站的闪光六六号。这么一来,任何人都会想到第一次通话是替身。这一次不在场证明最重要的地方,就在于比闪光六六号晚出发,中途绝对追不上的关键上。所以,先出发不行。”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发话区不一致,不是冬本犯错,而是不得已的事。”

“是啊。可是为了解决这种不一致的矛盾,也让我们花了不少时间。”

警部的话并非挖苦,而是含有慰劳的意思。接着在第二天调查时,证明十月十四日从回音—五三号,对东京二六一——四八六一发话,而且有记录。发话时间是十七时二十二分有两通。

很遗憾的,服务员的记忆很模糊,对调查员提示的冬本照片,没有办法认定就是那个要求打电话的人。但是冬本当然会化妆,或尽量不让服务员留下印象,所以这也难怪。

可是从新大阪站上车,当天下午二时以后的五班回音号中,实在没办法调查出冬本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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