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警察盯上小川朝枝的事,很快就从小川朝枝的嘴里传到了大矢的耳中。事态的发展,果然不出大矢所料。

“怎么办!再这样逼着我,我也顶不住了!”朝枝一反蛮横的常态,变得怯声怯气。可见,警察通得很紧。

“你要坚持住。我和你同行的事,你绝对不能供出来。否则,你也是杀人未遂啊!”

大矢鼓励朝枝道。倘若搭车者苏醒过来,即便让警察知道旅伴是大矢也无伤大雅。但是,警察好像怀疑大矢是杀害朝枝室友的凶手。

在作案的时间带里,大矢无法证明自己不在现场。能证明他不在现场的惟一证人是朝枝,但她也会蒙受共犯的嫌疑。杀害搭车者的共犯,会演变成杀害朝枝室友的共犯。倘若同样是共犯,杀人未遂比一级谋杀的罪孽轻。

但是,大矢无法证实搭车者是否真的苏醒了。只是尸体不见了。而且,从大矢来看,他还没有来得及经历杀人的体验,就已经被警方列入嫌疑者的名单,这是他最不愿意的。

“为什么会顶不住?你坚持说与事件无关,不就行了吗?”

“这巳经说不通了呀!”

“为什么?”

“我将俱乐部的卡片,丢失在打死搭车者的地方了!”

“你说什么?”大矢大吃一惊。

“看来警察找到了那张卡片!”

“警察怎么会找到那个地方?”

“杀害我朋友的凶手行凶以后,偷了一辆摩托车逃走了呀!听说那辆摩托车就扔在我们打死搭车者那个地方的附近。”

“混蛋!有那么巧?”大矢自语道。

“但是,现实中真的会有那种巧事啊!”

“凶手真的偷盗了摩托车吗?”

“是中华料理店的摩托车,好像是为居民送菜,将车停靠在附近的路上时被盗的。因为离作案的时间和作案的地点都很近,所以警察认定是凶手偷盗了那辆摩托车。”

“凶手扔掉摩托车后怎么样了?”

“那些事我还不知道啊!”

“等一等。那位搭车者说摩托车熄火了。凶手扔掉摩托车的地点,不就是搭车者拦下我们汽车的地方吗?”

“你难道说,是那位搭车者将我的朋友……”朝枝将后半截话咽了下去。

“刚才你自己也说有那种巧事吧。杀害你朋友的凶手就是搭车者,这样的概率也不能排除。无论是搭车者拦车的地方,还是从时间上来看,凶手和搭车者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很大呀!”

“不过,我朋友被杀的时间,据推定是深夜11点至凌晨1点左右呀。我们遇见搭车者是零晨3点左右吧。从东京到那里,那么快就能赶到吗?”

“也有可能呀!零点左右杀害你的朋友,立即就偷盗摩托车逃走。摩托车拐弯灵敏,遇上堵塞影响也不大。我们在公路上遇上交通堵塞时,他完全有可能绕过那个地方。”

“那么,我们是让杀害安子的凶手搭车了?这样的巧合真是太可怕了!”朝枝的身体颤抖着。

“警察没有发现那件事吗?”

“好像还没有注意到。就是因为没有发现,所以才怀疑你是凶手呢!”

“有件事,我早就想问你。”

“什么事?”

朝枝好像留意到大矢问话的含意。

“那时,你被那个搭车者强奸了吗?还是未遂?”

“那种事,你有什么好问的!”

“不!现在来看,不管怎样都不好。”

“为什么是现在来看啊!”

“杀害你朋友的凶手,强奸了你还是没有强奸你,这问题非常关键啊!”

“全靠你帮忙,所以没有被他强奸到啊!”

“凶手倘若知道你是他刚杀害的那个被害者的室友,准会大吃一惊吧。”

“凶手不可能知道啊!”

“你为什么能如此断定?凶手不是也可能看见你丢失的卡片吗?”

受到大矢的提示,朝枝顿感惶恐。

“你是说,凶手也许知道了我的身份?”

“完全有那种可能。因为是卡片丢失呀!正如警察发现的那样,凶手兴许也已经察觉了。”

“倘若是凶手发现卡片,就会当做是查找我们的线索而带走吧?”

“可以记住俱乐部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呀!嘿!尽管作为査找我们的线索带走的可能性很大,但当时也许还没有想到靠这卡片可以找到我们,便心不在焉地随手扔弃了。”

“倘若没有想到是查找我们的线索,那么就不会知道我的身份啊!”

“也许只记得彩虹俱乐部的名字啊。倘若不是秘密电话号码,向电话公司询问一下就知道了。”

“你不要吓唬我呀!我越听越害怕了。”

“凶手可能已经掌握了查找我们两人的线索。查找我的,就是根据车号,査找你的,就是根据俱乐部的名字。”

“凶手生还,倘若来追杀我们,我们怎么办才好?”

“俱乐部会告诉他地址吗?”

“只有电话号码啊!”

“若是那样,凶手能得到的只是电话号码和你的艺名。不会马上出现呀!”

“倘若出现的话……”

“你就首先通知我。”

大矢想像得出朝枝受到凶手追击后向警察哭诉的情景。警察也许为了抓获凶手而将朝枝当做诱饵了。倘若凶手归案,至少大矢可以洗清朝枝室友被害的嫌疑。

然而同时,大矢的杀人未遂说不定就会败露。尽管是为了救助朝枝,警方也许能认定这属于正当防卫,但要达到这一点,将会付出极大的努力。不管怎么样,大矢绝对不能去警察署。

这时,大矢感觉到内心深处涌动着一种情感。

这种情感的涌动是危险的,令他心意烦乱。

固定性伴侣让他忧郁时,他就感觉到内心里涌动着一种危险的情感。这种情感的涌动,由于朝枝的出现而被打乱了。现在,朝枝坐到了固定性伴侣的位置上。固定性伴侣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危险,但朝枝的存在却是危险的。

倘若那位凶残的搭车者得知朝枝的身份,掌握了查找朝枝的线索,也许首先就会去找她。目前,凶手和大矢还没有任何接触,也许是因为他没有看见大矢的车号。就是说,大矢隐身在朝枝的背后。必须赶在凶手接触朝枝之前将朝枝处理掉。大矢原本就将朝枝的性命当做玩耍的对象而俯视着,此刻他突然觉得自己急于想玩那种游戏了。他漠然地思索着,在与她沉醉于作爱之后,作为游戏的结束,是否要杀害她。现在,他的思绪渐渐地变得清晰。游戏,在渐渐地发生演变,变得不是游戏。

倘若冷静地考虑一下,就不必杀害朝枝。搭车者的死亡还没有得到证实,只是凭猜测。大矢是害怕凶手会追踪而来,为了不被无辜地当做杀人事件的嫌疑者,才想到要杀害朝枝。

但是,大矢没有发现这一事实。他是一个反常的人,他是将杀人当做游戏在憧憬着。

2

将小川朝枝杀了吧!

这样的想法在大矢隆一的内心深处凝固了。他早就怀有杀人的愿望。遇到朝枝这一千载难逢的消遣题材,并被卷入这起意外事件里,他的那种愿望便得到了催生和浓缩。

对他来说,打死搭车者(未经证实),为朝枝的室友遇害而受到警方的嫌疑,这些都并不那么重要。即便不被卷入那些事件里,他也准备着早晚要杀死朝枝。

不!在现实中实施杀人,对他来说,也并不那么重要。将随时都能置于死地的题材(人),放置在自己的生活里进行玩弄和挑逗,他感到其乐无穷。

在他的眼里,人生就是消磨时间,倘若有题材能令他怀有杀人的期待,便是消磨时间的最高享受,正如尽力希望延长最后决赛的性爱游戏一样。但是,猫玩猎物的乐趣已经殆尽。稍有差池,自己将成为猎物。就是说,自己会被当做消遣的题材。除了自己之外,将他人当做消遣的题材,他求之不得,但自己被当做题材,他就极不愿意。

对大矢来说,消磨时间,这就是证明他还活着。在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的人生中,惟独消磨时间,才是体现他还活着的最大价值和意义所在。

大矢开始酝酿杀害朝枝的计划。警察还没有察觉出朝枝和大矢的关系。搭车者还没有找到朝枝那里。必须在他们找到朝枝之前将她抹掉。

这一难以觅到的绝妙题材还没有玩够,便要将它打上休止符号,他感到索然乏味,但这是不得已的事。倘若可能,他想再邀请她出去旅行,在旅行地的大海或高山里下手。但是,现在外出旅行无疑是引火烧身。

她是应召女郎。装作是应召女郎的客人,约她去哪家情侣旅馆下手,这也许是最安全的。

情侣旅馆是都市里的盲点。根据客人不愿张扬的心理,情侣旅馆建立了旅馆服务员尽量不与客人接触的服务制度。那里简直是犯罪或诡秘行为的温床。

大矢制订好计划,便赶紧去约朝枝。

“我想见你。”

“我也想见你。”

朝枝一拍即合。两人成为共犯之后,已经不是客人与应召女郎的关系。但是,大矢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过要将她当做情人。

“警察监视着你吗?”

“我又不是凶手,没有人监视我啊!”

“即便你以为没有受到监视,警察也会偷偷地盯视着你的。”

“没关系。我会留意不被人跟踪的。在哪里见面?”

“歌舞伎大街有一家叫凡尔赛的情侣旅馆。我们在那里见面。”

“是凡尔赛旅馆吗?那里我去过几次啊。”

“你不能从家里直接去凡尔赛旅馆。先乘坐出租汽车,而且要换乘几辆车。半途中去一家大旅馆,在那里乘坐电梯上楼后,再乘坐电梯下来。”

“你真是老谋深算啊!”

“还是多一个心眼好吧!”

“好了。只要能见到你……”朝枝温情脉脉娇声娇气,俨然是一副固定性伴侣的感觉。

歌舞伎大街上那家情侣旅馆,大矢已经去观察过几次,确认那里的服务制度规定,服务员要绝对回避与客人见面。

旅馆里的整个服务体系是,从大门走进大楼,里空无一人,控电盘上如快餐店里的样品一样,显示着客房的位置和大小。客人根据控电盘上空房间的灯光显示,将规定的费用投入投币口,钥匙便会掉落在钥匙箱里。客人捡起钥匙,就可以直接去客房。

费用以两小时为一个单位,用房倘若超过时间时,客人只要将超过的费用直接投入客房与总服务台连接的投篮里。在结账离店时,客人也完全不用与旅馆服务员见面。

“我不愿意被人看见我们两人一起进房间。你先去办理订房手续,然后与我联络,将房间号码告诉我。”

“我向哪里联络?”

“我在附近的咖啡店里等着。咖啡店里的电话号码,你记一下。”

“我知道了。你要早点来啊!”朝枝的嗓音仿佛已经在发情。大矢的内心深处隐隐地冲涌出一股振奋的感觉。

我现在将要去体验自出生以后的第一次经历。我虽然在以前的半世人生中杀过各种生物,但杀人却是第一次。

已经顾忌不到想要杀掉朝枝的原因。眼下,他的目的只是要杀害她。任何东西都已经阻挡不了他的决心。

晚上9点,大矢已经在咖啡店里等候着。这家咖啡店,坐落在与小川朝枝约定的那家旅馆的附近。等了有二十分钟左右,店内的广播在呼叫他的名字。

一接电话,便传来朝枝的柔声。

“是402号房间啊!房门,我没有上锁。你马上就来。”

朝枝的声音喘息着,显得急不可待。但是,大矢没有马上开始行动。他又等了一会儿,然后装作行人的模样朝旅馆的方向走去。径直在旅馆门前走过去之后,他便伫立在背阴处确认有没有监视或跟踪的人。好像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影。确认安全之后,大矢走进旅馆的大门。穿过无人的大厅,乘上电梯。402室在走廊的尽头。走廊里幽静而肃寂。这个时间里好像来的客人还不多。即便同样是静穆,在周末的夜里客房都订满时,走廊里充满着油腻的体臭味。大矢在402室门前一站下,便轻轻地敲门。没有回答。他想起朝枝说过,房门没有锁上,便推了推房门。房门轻轻地打开了。

走进房门的地方是约半坪大的土间。那里整齐地放着朝枝穿的黑色高跟皮鞋。

从土间通向房间的拉门关着,挡住了大矢的视线。

“朝枝君。”

大矢站在土间朝房间里喊道。本来,朝枝理应已经等得心急如焚,此刻却没有任何应答。

也许是在洗澡吧?

大矢感到纳闷,一边拉开隔扇。

房间的结构是和洋折衷。西洋式房间里铺着地毯,两张沙发围着茶桌,卧室靠着里侧,是一间日本式房间,地板稍稍抬高,铺着席子。日本式房间里已经铺着被褥,朝枝躺在被褥里。枕边点着方型纸罩的座灯,屋内倾洒着淡淡的灯光。大矢这才闻到屋内漂浮着高雅的香味。这香水好像是为了迎接他才第一次使用的。

朝枝的脸正处在背光之处,看不清楚,但她的一头长发漂亮地洒落在枕边,仿佛在勾引着大矢心中期待着的那份愉悦。被褥盖在身上隆起的曲线,显示出朝枝匀称的体型。

“已经躺下了吗?你真急啊!”

大矢无奈地笑着。他感觉到心中的那份欲情巳经在体内膨胀。他的下身早已露出亢奋的反应。看来连洗澡的时间也没有了!他差一点儿忘记了来这房间里的目的。玩够了之后也不迟吧!大矢自言自语道。

总之,只要不留下物证便万事大吉。即便留下,也没有人知道大矢和朝枝的关系。这意味着欢快的消遣将要延长了。

大矢刚开始脱衣服,忽然感到异常。不!静谧,变成一种异常的气氛紧逼上来。即便大矢进屋,朝枝也始终没有任何反应。描绘出朝枝剪影的被褥也一动不动。

“喂!你怎么了?”

正在脱衣服的大矢停下手,走近睡铺。他还以为朝枝是在与他开玩笑。他喊着她的名字,连着被褥摇动她的身体。透过被褥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大矢大吃一惊。

朝枝的身体随着大矢的手摇动着,却毫无一丝反应。她的身姿因大矢摇动时的力量而改变,脸庞隐隐地从凌乱的头发间显露出来。她脸色肿胀成暗紫色,明显呈现出异常的状态。

大矢吃惊地翻开被褥,看见朝枝的脖子上像蛇一样盘绕着一根腰带。在枕边台灯的照耀下,朝枝从凌乱的头发间窥现出一副痛苦的表情睨视着大矢。

大矢愕然,呆若木鸡。

一瞬间,他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只知道这样一个事实:朝枝已经变成一具没有生气的物体。

绕在她脖子上的腰带,证明她的死因不是突发事故或疾病所致。是有人‘赶在大矢的前面’抢先做了他想要对朝枝做的事。

朝枝说房门没有上锁。大矢接到朝枝的联络后,生怕有人跟踪,还特地拖延了一些时间。这段时间被人钻了空子。

大矢终于能认清眼前的事态。一旦能把握大致的状况,他便明白自己已经身陷险境。

现在这样的场面倘若被人撞见,任何争辩都无济于事。他是为了杀人才来到现场的,不料他要杀害的对象已经被杀。现在的处境是,大矢计划的那种结果已经发生,他即便因此被当做凶手,也无可厚非。

我中了别人的圈套!

忽然,这样的想法在大矢的脑海里闪现。有人知道大矢和朝枝的关系,并杀害了朝枝,将大矢逼入凶手的境地。到底是谁干的?

能够推测的人只有一个,就是那位搭车者。他知道大矢和朝枝的关系。为了报复大矢,首先杀害朝枝。将大矢引入现场的时候,向警察联络。

对了!不能在这里磨蹭下去。

大矢惊醒过来。事态的调查放在以后去做,现在应该马上逃离现场,尽快赶往安全的地方。

自卫的本能促使大矢惊醒,他正要离开房间时,感觉到手指碰到一件东西。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大矢伸手将它捡起来,发现那是打火机。

打火机呈银色,结构精巧。朝枝从不抽烟。大矢也从来没有看见朝枝带着那样的东西。

倘若不是朝枝的物品,那么是谁的?大矢决定以后调査。

他顺手将打火机塞进口袋,走到走廊里。经过走廊、电梯、大厅,离开了旅馆。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旅馆里的服务制度能够保证两人世界的隐秘,这使他得以顺利逃离旅馆。旅馆的四周也不像是有人监视着。

大矢终于赶到安全的地方,长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回到自己的家里,重新仔细研究着从现场捡来的打火机。原以为是打火机,其实是香水喷雾器。倘若是喷香水用的,也有可能会是朝枝的携带物品,但里面的香水与朝枝使用的品牌显然不同。

倘若不是朝枝的,难道是凶手的遗留物品?或是在他们前面订房间的客人遗忘的?倘若是前面的客人遗忘的,就应该会被旅馆的打扫员发现。喷雾器是掉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的。

男性不会携带那样的东两。那么,杀害朝枝的凶手是女性?大矢搜索枯肠浮想联翩。不管怎么样,大矢现在的处境危如累卵。

倘若凶手是那位搭车者,杀害朝枝以后,必然会与大矢接触。不!应该在朝枝之前,首先与大矢接触吧。

事先没有与大矢接触,也许是因为凶手果然没有看见大矢的车号。他按照丢失在现场的俱乐部卡片,一路追査着,找到朝枝后才杀人的。

凶手在杀害朝枝之前,必然会打听到大矢的身份和住所。大矢越发觉悟到凶手已经逼近在自己的身边。

凶手的真正目标是大矢。朝枝是与大矢结伴去旅行的。现在连朝枝都被杀了,所以决不会放过当时直接对凶手下手想要杀他的大矢吧。

3

当天晚上,小川朝枝的尸体便被人发现了。见订房时间已过,客人却没有提出延长的要求,敲门也无人应答,旅馆服务员大为惊讶,便进房间察看情况,不料发现了尸体。

牛尾刑警接到110电话转来的警情,立即赶赴现场。搜査本部非常震惊。因为是重要涉嫌人物被杀害了。警方没有预计到凶手会做出如此果断而彻底的举动。

警方没有放弃对朝枝的监视。但是,将朝枝设为凶手还很牵强,若将她设为共犯,还有一些细节有待查清。因此,警方不可能整天都将她作为作案对象监视着,结果被凶手钻了空子。然而,由于朝枝被害,事件的轮廓变得清晰了。

不难推测,凶手在朝枝的帮助下先杀害了持田安子,接着便杀朝枝灭口。杀人现场也是都市里的盲点。凶手利用旅馆里保证情侣隐秘的服务制度杀人。旅馆服务员压根儿就没有看见过凶手的影子。

“好比是幽会的自动售货抖啊!”牛尾颇感抚然。

“它变成了杀人现场的自动售货机。”青柳颇有同感。

案发现场是在402室。被害者于晚上9点15分进入402室,晚11点15分订房时间已到,见客人没有要求延长时间,旅馆服务员便于晚上11点30分时前去察看402室的情况,结果发现了尸体。尸体的身上没有留下生前情交或抵抗的痕迹。

凶手是趁作爱前被害者毫无防备的空隙一举勒死被害者的。被害者只是浴后裸身穿着旅馆房间里备有的浴衣。被当做凶器的腰带,是浴衣上两根腰带中的一根。两件浴衣中只是被害人使用一件,另一件浴衣还折叠着没有使用过。而且,房间里还备有两条浴巾,现在也只使用了一条。

屋内微微地漂荡着高雅的香水味,与悲惨的尸体形成明显的对照。

“应该看作与杀害持田安子的凶手,是同一个凶手作案吧。”青柳探寻着牛尾的神色说道。

“目前还不能断定吧。同住一室的应召女郎相继被害。两者必有关联。我们不能无视这两者的关联。”

“尽管如此,有一点我有些不明白。”青柳将目光望着空间。

“我也觉得有些不协调。”牛尾和青柳的目光交织了一下。牛尾用目光催促着青柳先说。

“杀害持田安子的凶手,强奸被害者以后还盗走了被害者的贴身衣物。但是,这起事件的凶手却既没有与被害者情交,也没有盗走被害者的衣物。”

被害者脱下的贴身衣物和衣服一起留在衣橱里,而且还是当今流行的女式贴身衬衣,黑色透明的长衬裙,和超比基尼型的三角内裤等。这些也许正是偷盗贴身衣物小偷垂涎的目标。但是,凶手将这些衣物留着,没有带走。

“这些疑点,我也在考虑。倘若与杀害持田安子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就不会放弃这些东西。”

“凶手甚至还与被害者一起出去旅行过,自以为与被害者关系亲密,没有必要特地偷盗那些东西吧。”

“但是,无论关系怎样亲近,女性绝对不会将自己的贴身衣物送给男性吧。”

“应召女郎是出卖肉体的,所以倘若求她,她会卖钱呀!”

“贴身衣物的主人死了,所以就没有必要花钱买了。”

“用腰带勒住脖子,这和杀害持田安子的手段也不一样。”

“假设与持田安子被害无关,这会是怎么回事啊?”

“凶手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的,与持田安子不同的角度……显而易见,每个应召女郎都会有着许多异性关系。她的异性关系也不能忽视吧。”

“女大学生披着连虫子都不敢踩的假面目,却心安理得地当着应召女郎,东京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呀!”

牛尾回想起持田安子亲属的悲痛场面,现在又将不得不面对同样的场面。刑警即便能将凶手抓获,也已经无法取回被害者的生命。遗族们的悲痛,令刑警们痛感自己的能力局限。

经过解剖,大致证实了检尸的初步意见。被害者进房间以后,好像是冼澡、钻入被窝里等候着伴侣时,被人勒住了脖子。解剖再次确认,被害者生前没有情交以及服用毒药的迹象。

警方在新宿警署设立了歌舞伎大街情侣旅馆杀人事件搜查本部,但本部的人员几乎就是持田安子杀人事件搜查本部的搜查班子。

第一次搜査会议的议论焦点也集中在是否与持田安子被杀有关这一点上。本部大多数人的意见认为,这是一起同一个凶手作案的连续杀人事件,小川朝枝参与了持田安子被杀事件,因此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为了封住共犯者的嘴。这一种意见始终都认定小川朝枝是共犯。

但是,要将小川朝枝设为共犯,持田安子被杀的作案手段和凶手的逃窜方法还有待查证。连续作案一说也依然保留着这些尚未攻克的瓶颈口。因此,尽管是少数,但使得小川朝枝被杀是一起独立事件的意见仍然得以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