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栋居和菅原再次来到奥阿西斯咖啡馆。根据牛尾从幕别镇带回来的西洋箭分析,津田文吾一案有别于另外三个案件。不过栗山、伊崎、田原三桩案件依然还是有关联的。与三个案子有关的三个参考人的连接点就是奥阿西斯咖啡馆。

本宫桐子所设想的中介人也许就在奥阿西斯咖啡馆的客人当中。栋居和菅原选择了星期日下午客人比较多的时候搞了个突然袭击。但是店内非常清闲,没有见到常客的影子,特别是没有见到他们特别想见到的那四个人。

栋居和菅原与栗山利昭被害案的参考人矢泽宽的会面,就在奥阿西斯咖啡馆。町田警察署的有马与田原干夫被害案的参考人家木路江会面也是在奥阿西斯咖啡馆。

店内充满浓郁的咖啡香气。舒缓的古典名曲如潺潺流水一般沁人心脾。两人随便点了咖啡。目的虽然是想见到那四个参考人,不过,顺便能喝上一杯上好的咖啡也很惬意。

不一会儿,咖啡端来了。

菅原眯起眼睛,嗅着从杯子里升起的咖啡香气。栋居点了点头。咖啡的香味使两个人暂时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他们慢慢地品完咖啡后,还不见那四个人的踪影。

“好久没有见到矢泽先生和家木小姐了吗?”栋居向站在柜台里的老板打听道。

“噢,这么说来,好像好久没有见到了。”老板似乎刚刚才想起这桩事情似的。

“没有见到?他们几个人不是说过如果喝不到这里的咖啡,生活将变得索然无味吗?”

“一定是工作忙吧。”

“末次和星野如何呢?”

“那两个人最近也没有见过。听说住得离这儿很远。”

“您说的这个最近是多长时间?您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们了?”菅原问道。

“准确的日期说不清,大约一个月左右吧。”

“一个月。不是说过这儿的咖啡让他们上瘾,断了一个月谁能相信呢?”

“是不是找到比这儿更好的咖啡了?”

“说起咖啡来,不仅仅是咖啡的味道,还有茶具、砂糖、奶油、店内的氛围、周围环境等综合因素,才使得这爿店与众不同。那四个人不是说过喝不到这儿的咖啡,就像吸毒者吸不到毒那样难以活下去吗?”

“喝奥阿西斯的咖啡的确能上瘾。可它毕竞还是咖啡。”老板苦笑道。

“常客当中有没有一个叫片仓直义的人?”

“片仓?”

“您认识吗?”

两人将视线集中在他的脸上。老板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不。客人当中没有这个人。”老板答道。

“是吗?大概是那个片仓把矢泽宽和家木路江介绍到这儿来的?”

“不。矢泽先生和家木小姐都是偶尔从这里路过,顺便进来瞧瞧。”

“初次是什么时候?”

“这个嘛——,两个人都是在一年半之前来的。”

“您这爿店开了多长时间了?”

“两年多。”

“还比较新嘛。”

“不过,最近客人才逐渐多了起来。”

栋居和菅原扫视了一圈。常客们陆陆续续来了。却没有那四个人的踪影。

两名刑警当然知道他们的住所。栋居想在奥阿西斯咖啡馆等到他们,最后愿望落空了。一个多月没有现身的四个参考人,看来今天也不会来了。

他们又要了一杯咖啡,喝完后离开了奥阿西斯咖啡馆。

“喝了两杯上好的咖啡,总算没有白来。”菅原满意地说道。

“我也有同感。”栋居点了点头。

老板说过这毕竟是咖啡。对特定的人群来说这不仅仅是咖啡的问题。小吃店、大酒店也一样,各自都有各自的偏爱,形成了各自的生活圈。

“听说有个美国人来到日本,被狐馄饨的味道迷住了。他便辞去了在美国的工作,带着家眷来到了日本,就住在了一家狐馄饨馆的旁边。当英语讲师为生,为的是每天都能吃到狐馄饨。”菅原道。

栋居也听说过这个传闻。

“真是了不起。为了一碗狐馄饨就拿人生做赌注。本人也许舒服了,可这样做有点对不住家庭。依我看这是一种以自我为中心、毫不负责的态度,只注重自己的生活方式。谁的心底里都有一种愿望,但并不能都如愿以偿。不管是咖啡也好,狐馄饨也好,无论多么喜欢,不能不考虑到家人的感受。那样做太过分了。”

“我也想辞去警察,住在这咖啡馆的附近,整天喝喝咖啡,是件多么惬意的事情。”

“毕竟只是咖啡嘛。”

两人从奥阿西斯咖啡馆出来,向矢泽宽的住所走去。奥阿西斯咖啡馆离矢泽宽住的公寓很近。

当两人来到矢泽宽的公寓时,才知道一个月以前矢泽宽就搬走了。新住址谁也不知道。两人预感到不妙。

继而他们又来到了家木路江的公寓,她与矢泽宽一样也是前一时期搬走的。她的新住址也没有人知道。栋居和菅原面面相觑,更加感到情况不妙了。

两人分别打电话给矢泽宽和家木路江的工作单位。矢泽宽的公司说矢泽宽一个月以前就辞职了。旅行社方面回答说,家木路江是自由翻译,大约有一个多月跟她联系不上了。

这两个人一起辞职、一起搬家,音信全无。栋居和菅原立即与末次雅俊和星野友信联系,幸好他俩还在。

“最近没有见到矢泽先生和家木小姐。也没有去奥阿西斯咖啡馆。这两个人也没有跟我联系,所以不知道他们搬到哪儿了。”末次雅俊跟星野友信的回答如出一辙。

“这一个来月,末次先生和星野先生好像没有去过奥阿西斯咖啡馆,这是为什么?”栋居问道。

“离家太远了。没有时间。为了喝一杯咖啡不值得跑那么远。”他们辩解道。

“认识片仓直义这个人吗?”

“不认识。”

“在奥阿西斯咖啡馆没有遇见到片仓?”

“别说遇见片仓这个人,连名字也没有听说过。”末次雅俊和星野友信断然否认。

“去过北海道的幕别镇吗?”

“幕别镇?没有。没到那儿去过。”

“听说过这个地方吗?”

“没有。在北海道的什么地方?”

“带广附近。”

“带广知道。但是没有去过。”

“认识堂本和寿美、堂本真人这两个人吗?”

“不认识,那又是什么人物?”

“一个是堂本集团的会长,一个堂本电机的社长。堂本和寿美还兼任H市市长。”

“堂本集团这个名字倒是听说过。但没有见过这两个人,人名也是初次听说。”

结果,从末次雅俊和星野友信那里也是什么都没有打听到。

矢泽宽和家木路江一起辞职、一起搬家,并且杳无音信。这件事引起了各搜查本部的注意。

末次雅俊、星野友信嘴上说不知道这两人的行踪,也许他们之间有联系,只是对警察保密而已。搬家这件事肯定与四桩杀人案有关。

“已经一个月没有消息了。失业保险的手续他们没有办,居民票也没有迁。只要他们办任何一样手续,自然而然地就会知道他们的消息了。现在是不是没有必要那么紧张?”有人这样主张。

津田文吾一案从四个连环杀人案里剥离出来以后,四个参考人协同作案的可能性小了许多。

这伙人竟毅然决然地断掉了上了瘾的咖啡!栋居非常重视这条线索。一般情况来说,搬家也没有必要先辞职。

“这么说来,他们是故意隐瞒行踪喽?”有人提出疑问。

“假如有什么问题的话,只有一个考虑。那就是冲着与四个杀人案有连接点的堂本和寿美。”栋居的发言使得会场一片哗然。

“他们四人与堂本和寿美没有直接的关系。”那须警部道。

“这四个参考人的确与堂本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四个被害者来自同一所中学,在校时是堂本和寿美的喽啰。在中学发生的那起虐待自杀案,主谋就是堂本和寿美,这已是不争的事实。如果四个杀人案与那桩虐待案有关的话,现在只剩下主谋堂本和寿美了。四个被害者的连接点就是堂本和寿美。如果那四个参考人与那四桩杀人案有关的话,难道不应该怀疑他们正在搞某种策划吗?”

“四个参考人在这四桩谋杀案中的不在现场都是成立的。还有,津田文吾被杀应该另当别论。”

“这四个人的不在现场,我无论如何也不能释然的。”

“那他们是协同搞的不在现场?”

“对他们不在现场的疑虑是没有必要的。除了四个参考人以外,仇恨那四个被害者的,还有因虐待致死的学生的父亲片仓直义。也就是说片仓直义对四个被害者有复仇的动机。片仓直义的音信从北海道的幕别镇那儿断了。假如片仓直义和那四个参考人有联系的话,也许最后的目标就是那个虐待案的主谋堂本和寿美。”

“矢泽宽、家木路江与片仓直义合谋?”

“至少应该怀疑这三个下落不明的人有同谋的意图。”

“你的思维是不是太活跃了?虐待自杀案发生在十五年前,四个参考人与四个被害者之间的过节,时段也各不相同。即使这四个参考人是同一家咖啡馆的常客,可他们与片仓直义没有缺少连接点。”

栋居联想起桐子所讲的中介人一事。但是,就算片仓直义是中介人的话,他们之间没有连接点。刚才从奥阿西斯咖馆的老板那里已经证实,客人当中没有叫片仓直义的。

“末次雅俊和星野友信还是住在原先的地方?”那须警部问道。

“我们去会过那两个人了。”

“这四个人,包括片仓直义五个人,要进行联络的话,也许不久末次雅俊和星野友信也要采取行动的。”那须警部那深深的眼窝里的目光炯炯有神。

“监视他俩吗?”

“不,不能仅靠推测就让警员们去做那些无谓的工作。比起末次雅俊和星野友信,更需要注意的是奥阿西斯咖啡馆。”

那须警部若无其事地说道,栋居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那须警部的话给了栋居很大的启发。

四个人的连接点是奥阿西斯咖啡馆。桐子所说的中介人也应该在奥阿西斯咖啡馆。这个中介人是不是一直待在奥阿西斯咖啡馆?目前要找到这个中介人。在寻找的过程中进入了盲区,这个盲区在哪儿呢?

栋居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老板——!”

栋居不由自主地嗫嚅道。作为四个参考人的连接点,老板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作为四个人的中介人,老板是最佳人选。假如这个中介人是片仓直义的话,老板很可能就是片仓直义。这个假设合乎逻辑,没有漏洞。

假如老板就是片仓直义的话,他可以将四个人与十五年前的自杀案联结在一起。以自杀案为起点,四个加害者在十五年后相继被害,这与老板与四人在奥阿西斯咖啡馆会合的时间也是吻合的。

片仓直义三年前离开幕别镇。两年前奥阿西斯咖啡馆开张。这个时间也符合。老板回答不知道片仓直义。但不能保证他的陈述具有真实性。

如果他的陈述是谎言的话,就不得不怀疑他与三桩案子(当初为四桩案子)有关系。

栋居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片仓直义就是奥阿西斯咖啡馆的老板这一设想在搜查本部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假如栋居的设想正确的话,片仓直义和四个参考人的连接点就找到了。搜查本部对这一点,决不能等闲视之。

去调查奥阿西斯咖啡馆的老板,比无谓地监视末次雅俊与星野友信更加直接。

2

栋居和菅原飞快地向奥阿西斯咖啡馆奔去。但是,两人没有见到老板。两人站在奥阿西斯咖啡馆的门前,不禁瞠目结舌。奥阿西斯咖啡馆的门锁上了。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CLOSED”。旁边还有一个补充说明:“暂时停业”。

栋居和菅原访问奥阿西斯咖啡馆是前天的事情,当时老板没有说起停业休息的事情。

两人呆呆地站在门口,这时,一个常客模样的人来了。

“除了定休日以外,从没有关过门。老板是不是病了?”这位常客感到非常纳闷。

栋居连忙喊住他问道:

“哪天是定休日?”

“每周的星期三。自开店以来,除了定休日,从来没有休过业。冷不丁休业了,也不知道休到什么时候。”常客答道。

“他连你们这些常客也没有通知一声吗?”

“没有。要是喝不到这里的咖啡,人生的乐趣就减去一分喽!”常客一副遗憾的表情。

“您知道老板他叫什么名字吗?”

“这么说来,我还没有问过。一般都称他老板。”常客像突然发现这桩事似的。

“听说过片仓直义这个名字吗?”

“片仓……这个嘛。”常客思索着。

从未歇过业的老板,突然宣布休业。不能不考虑到是因为栋居和菅原找过他的缘故。换言之,片仓直义意识到了警察已经将调査的触角伸向了他,他立即藏了起来。

奥阿西斯咖啡馆突然关门是老板的韬略,与矢泽宽和家木路江的失踪对应起来,问题非同小可。栋居必须见到堂本和寿美。

堂本和寿美身边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栋居个人的预测不过是瞎担心而已。栋居感到应该扩大调查网,查清与被害者有关人员的情况。

四个警察署曾召开联合会议决定了联合破案,自从碑文谷一案分离出去以后,联合关系便瓦解了。

“民间外交”搞来的情报,对调査作用并不大。

町田警察署的田原干夫一案陷入了胶着状态。代代木警察署、新宿警察署的情况也差不多。碑文谷警察署怀疑被害者与堂本夫妇有三角关系,申请对堂本真人实行“任意同行”,但至今还没有批准。

家木路江的突然失踪,使町田警察署搜查本部慌神了。但是她的不在现场是成立的。

家木路江是旅行社的自由翻译。也许不通过旅行社,私自陪同客人长期旅游去了。

矢泽宽的情况也一样,一个月来没有任何消息。因为他既不是嫌疑人,也不是刑事案的被告,警方没有理由限制他的自由。

这三个消息不明的人当中,最最令人感到可疑的是片仓直义。他与那四个参考人不同,他们分别仇恨某一个人,而片仓直义与四个被害者都有仇,加上四个被害者的幕后人物堂本和寿美。也就是说,仇恨五个人的只有片仓直义。

但是,既然不能证明十五年前的虐待自杀案成立,也无法说片仓直义有复仇的意图而下通缉令。

警方虽然能感觉到了四个参考人有复仇的气息,可各搜査本部却什么也不能做,调查工作陷入了僵局。

3

碑文谷警察署搜査本部的水岛和河原执拗地追查津田文吾跟堂本和寿美的关系。假如能证明他们俩有关系,便可以对堂本真人实行“任意同行”。如果不对堂本真人实行“任意同行”,就打不开突破口。

松泽清实的新证言,对调查会议也没有什么影响力。但是,水岛却认为调查工作向前迈了一大步。女人的感觉非常敏锐。松泽清实嗅到了津田文吾与堂本和寿美的关系,她的第六感是不会有错的。

在调查会议当中,认为现在对堂本真人实行“任意同行”还为时过早,否决了水岛的提议。水岛虽然碰了一鼻子灰,但他却凭借像猎犬似的鼻子闻到了某种气味。

“脚。”

“脚怎么啦?”

河原见水岛一个人低声嘟噜,便凑到他耳旁轻声问道。

“脚。就是脚。即使有保镖,也得有脚啊!津田文吾与那女人幽会不会用脚走着去的。虽然调查过津田文吾的司机,不过那只是针对被袭击的事情。津田文吾与堂本和寿美去幽会,也许司机知道。”

“他不会换一辆车吧?”

河原本来是搜査一科小林班的年轻调查员,被署里的老手水岛选作助手。

“黑帮的头目做这种事不会包车或坐出租车的。津田文吾在汽车上都安装上了防暴装置,弄得跟装甲车似的。被射杀时也是在下了汽车以后。说不定司机知道津田文吾与堂本和寿美幽会的地方。”

“那保镖山内怎么样,他知道吗?”

“当然要问山内的,大概他不知道内情。”

“为什么?”

“幽会的对象是堂本和寿美,去的时候人数一定要控制到最小限度。即使他不是走着去,也不会带保镖同行的,以免使堂本和寿美感到讨厌。再说现在关东门传会已经没有敌对派了,对津田文吾的威胁也不太大。和一个女政治家幽会还不跟回家一样嘛,政治家和黑帮是一路货色。”水岛讽剌地笑了。

“那还不赶快去找司机!”河原也注意到这一点。

津田文吾死后,他率领的津田小组的大部分人员被关东门传会的其他小组吸收。一百来号喽啰中,有一成人借此机会金盆洗手了。

津田文吾的专职司机姓堀川,津田组解散以后,来到了都内的一家包车出租公司(关东门传会管辖)。

堀川原本不是黑帮里的人,从前在一家别墅当管理员的时候,经常到别墅来玩的津田文吾看中了他,他便成了津田文吾的专职司机。

在位于参宫桥的包车出租公司的营业所里找到了崛川。

“那个案件的情况,我已经全部讲了。”

堀川毫不隐瞒自己不满的情绪,一脸的不高兴。

“今天来不是为了那件事情,也耽误不了您多少时间的。问完了我们马上就走。”

水岛圆滑地说道。但是话语里有如果您不坦率地说出来的话,也许就不走的恐吓成分。

“什么事情?”堀川摆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姿态。

“长话短说。津田文吾生前跟这个女人幽会过吗?”

水岛将堂本和寿美的照片递到了堀川的眼前。当堀川那狐疑的目光看到照片的一瞬间,表情微微有些变化。这正是水岛他们两人的目的。

水岛与河原紧紧地盯着堀川。

“司机只管将雇主拉到目的地,跟谁见面不应该记得。司机在某种意义上不是人,是主人的脚,是车的一部分。不看、不问、不说,这是做司机应该遵守的铁的规则。”

“没错、没错。”水岛点头赞许,“不过,雇主已经被杀了。难道您就一点儿也不想合作?还是不看、不问、不说?如果我们知道雇主生前与谁见过面,也许能从中找到凶手的线索。司机那个铁的规则是为了雇主的利益对不对?雇主被杀后,协助警方调査抓住凶手,不应该算违反做司机的原则吧?”

面对警察的反驳,堀川无话可说。

“还不想帮忙吗?您的证言说不定就是解决案子的钥匙。”水岛不失时机地追问道。

“明白了。我的确陪着社长去过那个女人的家。”堀川终于承认了。

“是这个女人吗?没错吧?”

“不会错的。我见过好多次了。”

“您把津田文吾拉到这个女人的家,她的家在什么地方?”

“在热海。这个女人的别墅在热海。我们到那里去过好多次。”

“到热海的时候,保镖山内也一起去吗?”

“不,去热海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

“津田文吾是不是不许您对别人讲啊?”

“是的。社长跟她幽会的事情绝对不许对别人讲。”

“津田文吾跟她幽会的时候,您做什么?”

“如果不留宿的话也就在那儿待两三个小时,这时我去热海的市内转一圈,然后与社长一起回来。假如留宿的话,我就回东京,第二天再去接他。”

“大约多长时间见一次面?”

“一般情况一个来月,三个月见两次面。”

“幽会的时间是固定的吗?”

“不,不定期。”

“津田文吾跟她幽会这件事情,除您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我跟了社长将近三年,我想,除我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不过以前的事情不知道。”

水岛想起四年前的松鼠事件。

两个人的关系看来已经很久了。也许在中学时候就有了关系。

“您知道这个女人的性情吗?”

“不知道。没有必要知道。也不关心。”

“津田文吾去的时候,她那边有其他人吗?”

“好像有个年轻的女秘书。”

“您还记得热海的别墅在什么地方吗?”

“当然。”

“到现在为止,您为什么还保持沉默呢?”

“社长不允许讲,再说我也不认为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您跟那个女人交谈过吗?”

“仅有过一次。”

“说了些什么?”

“她说我辛苦了,并给了我一些小费。”

“仅仅这些吗?”

“仅仅这些。”

根据津田文吾的司机的证言,可以确定津田文吾和堂本和寿美的关系。

堂本真人对津田文吾有杀人动机。有人认为妻子的不贞必然导致丈夫产生杀人动机,下这种结论太危险。为慎重起见,搜査本部决定再次要求对堂本真人实行“任意同行”。

4

堂本集团的商业圈以埼玉县为中心,向关东、中部及东北地方的南部、近畿地方辐射,总社设在东京。堂本集团的发祥地虽然在H市,可东京的警察也不得不买堂本家的账。

堂本真人每星期三都进京出席堂本集团的社长会议。会长堂本和寿美因兼任H市的市长,不定期与他同行。搜查本部瞄准了堂本真人进京的日子,要求对他实行“任意同行”。

10月19日星期三的正午,碑文谷警察署及赤坂警察署的十二名警察来到位于港区赤坂二丁目的堂本大厦,要求堂本真人“任意同行”。

警察们在堂本大厦的休息室等到正午社长会议结束。水岛代表警方通知堂本真人:

“向您询问有关津田文吾被杀一案的情况,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堂本真人的表情刹那间僵住了。

搜査本部将堂本真人带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堂本大厦附近的一家宾馆的会议室。由于牵涉到对中央政界都有影响的大人物,即使调查,也要最大限度地缩小影响。

向堂本真人进行讯问的,是负责现场调查的小林警部,由所辖警察署的水岛及搜査一科的河原辅佐。发现堂本真人破绽的牛尾也列席参加。

“在您百忙之中打扰您,实在感到不安。”

小林警部采取了低姿态。

“突然把我叫来,感到十分吃惊。”堂本真人从最初的惊恐之中,已经有些缓过神来。

“由于您公务繁忙,咱们直截了当。听说您会射箭。”这一点警方早就调查清楚了。

“过去作为兴趣曾经爱好过。最近不搞这些活动了。”堂本真人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您太谦虚了。听说在大学时代,您还得过全国大学生西洋箭比赛的优胜奖呢。”

堂本真人有些吃惊了,原来警察连这些细节都调査清楚了。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腕力不行了。”堂本真人道。

“不,不。您腕力依然很好。听说您在幕别镇还一箭射中了一只松鼠呢!”

小林若无其事的一句话,令堂本真人大惊失色。这个反应,水岛、河原、牛尾都看在了眼里。

“会射箭又怎么样?”堂本真人故作镇静地反问道。

“认识津田文吾吗?”

“津田?”

“6月12日零点刚过,在柿木坂被射死的关东门传会的若头助理,津田组的组长。”

“那不是暴力团之间的倾轧吗?”

“那可绝不是暴力团之间的倾轧。”小林立即反驳,堂本真人一时语塞。

“我以为黑帮的头目被杀,肯定是暴力团之间的倾轧。”

“津田文吾是被西洋箭射死的。暴力团的人不使用西洋箭的。”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呀?这可真是笑话!您知道全国有多少人会射箭吗?”堂本真人气势汹汹地说道。

“会射箭的人数我当然不知道。但津田文吾不是被暴力团的人射死的。”

“这么说来,您非要把这桩事和我过去的爱好连在一起啰?”

“例行公事,请问6月11日夜里您在什么地方?”小林直奔主题。

“我不在现场。”

“凡是有关系的人我们都要询问的。为了收集情报,请您理解。”

“我跟黑帮头目没有任何关系。这些人跟罪犯差不多。你们这是滥用权力,将我叫来无礼盘査。在警视厅里我也有人,过一会儿就会知道你们搞错了。”

堂本真人想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恫吓小林警部。

“您夫人和津田文吾有秘密交往。他们在热海的别墅里幽会,一个来月一次,或者三个月两次,这件事情已经得到了确认。”

“那,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堂本真人有些结巴了。

“不能说没有关系吧?您夫人的情夫被人用箭射死并且,您会射箭……”小林紧追不舍。

“不知道。那跟我完全没有关系。内人和谁有关系,我不知道。”

堂本真人已经语无伦次了,表面上还在抵抗。小林给水岛使了个眼色,水岛把事先准备好的两支箭取了出来,放在了堂本真人的眼前。

“请您看看这两支箭吧,都是西洋箭。一支是杀死津田文吾的,还有一支是在幕别镇的堂本别墅里射中松鼠的。请您仔细看一下,这两只箭完全相同。也就是说,可以推断这两支箭是同一射手射的。”

“我不知道。上面写着我的名字了吗?说这箭是我射的,证据在哪儿呢?把我的律师叫来之前,我什么都不说。”

那天讯问完后,没能将堂本真人拘留。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虽然不能拘留他,但是效果已经达到了。堂本真人不能证明自己不在现场。

但是,还不能证明射中松鼠的射手就是射死津田文吾的凶手。因为即使用同一把弓,也可以是其他射手射的。搜査本部已经接近嫌疑人,离破案只差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