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爱甲刑事把海原生前的情况作了详细调查。

“海原正司如果是‘三人组’中的一人,其他两人也不会离他很远。”爱甲这样分析。所谓不会离他很远,首先考虑的是职业关系和居住关系。

工资生活者的生活环境比较单纯,他们偶尔出现了“脱离常轨”的事件,说不定就在工作场所和往返家庭的路线附近。所以爱甲认为根据这一思路调查,应该能找到那两个人的下落。

爱甲推论海原就是“三人组”中的一人。由于缺乏充分的说服力,他的意见没有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不过,调查股长对“海原恐吓幻女”之说颇感兴趣,同意爱甲专门围绕海原进行调查。

爱甲首先从工作场所关系着手。关于住处,因为海原住在会社的独身宿舍里,可以考虑他生活的中心,几乎就在会社的中心里。

调查工作没怎么费大事,就查出了平时和海原相当要好的两个人,一个叫山际三郎,另一个是尾贺高良,和海原一起,被人们称作“三只鸟”。他们都是独身,是“日本开发”的优秀推销员,甚至可以说是这家会社的三株摇钱树。

山际有一辆汽车,是180PS型的国产高级大型汽车。深杉启子被杀的时候,家住现场附近的农民曾经作证说,他当时看到的是象外国车一般的豪华车。爱甲至今还记得这个农民的证言。

山际的车从外型看确实很象外国车。

爱甲把自己调查的结果报告了本部。股长认为可以找山际和尾贺随便问问情况。没想到,刑事的突然访问,使山际和尾贺立刻现出了一付狼狈相。先接受调查的是尾贺。爱甲向他出示警察手册的时候,他全身发抖。

尾贺这明显的反应,连刑事本身也没有估计到。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他可能是为了掩饰自己发抖的狼狈相,突然大声叫起来。

“我还没有问你什么哪!”

尾贺被爱甲这么一说,仿佛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那么,你到底要问我什么呢?”尾贺竭力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

“你认识深杉启子和有泽金吾这两个人吗?”

“不,不认识。我怎么能认识他们呢?”尾贺耸了耸肩膀。

“不认识就不认识吧!可是,还有几件事要问一下……”爱甲一边注视着对方的慌张表情,一边说:“去年9月29日夜里7点至12点,以及今年11月9日中午12点左右,你在什么地方?能记得吗?”

这是深杉和有泽被杀的时间。尾贺的表情越发紧张起来。

“怎么,你是在问不在作案现场的证明吗?”

“你怎么知道我问的是这个?”

被爱甲这么一反问,尾贺的脸色苍白,全身抖得越来越厉害。为了让自己镇静下来,他不得不衔上一支烟,可是手指抖得连火都点不着。和爱甲一起来的同事赶快打着打火机给尾贺点上烟。

“我刚才问你,你怎么知道我问的是不在作案现场的证明?”爱甲又紧紧追问。

尾贺好不容易点着烟,吸了一口。

“你……你的问法,谁听了也会这样想。”尾贺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常态。不过,这已经是让人看到了他的狼狈相之后了。

“已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在什么地方,干什么事情,怎么能记得住呢?”尾贺嘴硬地说。

“11月9日的事应该还记得吧?时隔还不算很久。”

“忘记了。不论是以前的,还是最近的,忘了就是忘了。”尾贺提高了说话的声音。

最终,尾贺没有提出不在作案现场的证明。山际接受调查的时候,表情也和尾贺一样。他比尾贺表现得略微沉静一点,但也没有提出不在作案现场的证明。

“去年9月29日和今年11月9日到底出了什么事?”山际假装胡涂地问。

“为了某个事件作参考,来问问你。”

“如果我能协助作点什么的话,我很高兴。不过,突然作不在现场的证明调查,要求一一说明在什么地方干什么,我很难想起来。人不可能每天都记着自己在什么地方作什么活动。”

“希望山际先生能尽力协助我们。”

“那当然。”

“那么,让我们检查一下你的汽车行吗?”

“车?我的车又怎么啦?”山际那刚刚松弛下来的表情,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为了一起案件作参考,必须查看一下。怎么样?请协助一下吧!”

听爱甲的语气,山际不能再拒绝了。假若再抗拒,警方就会出具搜查证,那就变成重要事件了。山际的车被进行了仔细检查。

深杉启子被杀之后,已经过了一年多,就是检查,也不抱有很大期望。这么长的时间,估计车内也不会留下启子的什么遗物。

可是检查结果,虽然没有找到启子的什么遗物,却从后部座席下发现了一根唱针!唱针用塑料套包着。一个刑事用小钳子尖把它夹起来的时候,爱甲突然走过来。

唱机被直接拿到了唱片店进行鉴定,证明这确实是“V-3200”型号的唱针。唱针已经磨损得很厉害了。

警方曾推测,“那个女人当时为了换新唱针,肯定把旧唱针从唱机上卸了下来,当样品拿到唱片店里照着买新的。”现在,从山际的车内发现旧唱机,更加深了警方对山际的怀疑。

而且,从唱针旋钮上采集下来的指纹,和海原被害时候从现场上采集的高根泽鸨子的指纹完全一致。

鸨子就是幻女,终于确证下来了。幻女的遗物从山际的车内发现,这一点又证明,山际他们确实就是袭击启子的“三人组”。

青沼畔的杀人事件已经沉没了好长时间没有线索,这一次也看到一起解决的兆头了。警方对山际和尾贺以强奸杀人嫌疑签发了逮捕状。

但是,他们只承认和海原一起强奸了深杉启子,却坚决否认杀人罪。他们说,他们三人轮流对启子施暴之后,就把她扔在现场逃走了。

“你们对那个和启子搭伴的女子怎么样了?”审讯的警官追问。

“对那个女子什么也没干。”

“为什么?”

“她不行。可能是因为她是处女的关系吧,身体十分生涩。最后我们三人谁也没有干成。”

“你们三个人都未遂吗?”

“是的,都未遂。她就象是没有性器官的女子一般。”

想不到山际和尾贺供出了意外的情况。如果他们对鸨子真是未遂的话,那她还有什么必要保守秘密呢?

“你们为什么只把那个未遂的女子放走了?又为什么把那个达到了你们目的的女子杀害了?”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没有杀害那个女人。侵犯了她的身体之后,就把她扔在那里。大概是我们逃走之后,她被谁杀了。”

“你是说被别人杀的?”

“反正不是我们杀的。真的,请相信我们。再说,我们有什么必要把她杀死呢?”

“事到如今,你们不得不这么说。如果不是你们杀的,你们为什么一直不报告?新闻和电视报道,已经怀疑是‘三人组’杀了人,你们不知道吗?”

“我们害怕。我们就是申辩没有杀人,警方也不会相信。再说,就是相信了我们没有杀人,那强奸罪也逃脱不了。犯了这样耻辱的罪行,一旦暴露,我们就毁灭了。”

“不要抵赖啦!你们说没杀人,那她会是谁杀的?你们不但杀死了深杉启子小姐,连有泽金吾也杀了。”

审问的警官对两人,特别是对尾贺的表情反应非常敏感。本部觉察到尾贺的动摇,便集中对他进行攻击。

“11月9日的中午12时左右,你们提不出不在作案现场的证明。你们认为杀死海原的是有泽金吾,有泽金吾作为深杉启子的未婚夫,他是为未婚妻报仇才杀死了海原,下一次必然要追及到你们。一不作二不休,反正已经杀死了一个女人,杀一人和杀二人,都是一样的罪过。这不就是你们的想法吗?”

“不,不是这样!”

“怎么不是这样?说!”尾贺的身体急速地抖动起来。

“我,我没杀人。那都是山际干的。山际说,有泽杀了海原,一旦有泽被捕,他就会把我们的罪行供出来。为了安全,不如在有泽被捕之前,先把他杀了。我是被他强拉着去的。”在警官的审问面前,尾贺首先屈服了。

“杀害有泽的是山际吗?”警官终于感觉到好象钓着了大鱼,便抑制着兴奋,慎重地往岸上捯线。

“是的,是山际计划的。人也是山际杀的。我只不过驾车往复现场。”

“怎样杀的有泽?”

“山际事先调查了有泽的活动规律。他从社里下班的时间晚,一般总是在晚上10点前后。那天,有泽晚上10点左右出了会社后,我们从东京一直跟着他。后来,我们超过了有泽的车,停下车来等着他。有泽从后面开车赶来,被站在路旁的山际叫住。他正从窗口探出头来。山际用隐藏的扳手打了上去。

“可以说连一分钟的时间都不到。山际早就预谋说,从外面把车内的人打死,连指纹都留不下。我当时在车内直打哆嗦。”

由于尾贺的屈服,山际也不得不供出自己的罪行,犯罪情节和尾贺交代的大致相同。这样一来,杀害有泽这个问题算是清楚了,可是杀害深杉启子的事,二人仍然拒不承认。爱甲本来是想追查杀害启子的犯人,可是没想到把别的案件的犯人追查出来了。而自己分工的案件,那犯人究竟是谁,仍然没有查清。启子如果不是山际他们三个人杀害的,那么到底是谁杀了她?

山际他们只承认杀害了有泽。如果启子也是他们杀的,他们为什么要拒不承认呢?

山际他们杀害有泽的动机,是为了自卫。他们认为,海原是有泽杀的,有泽是替启子报仇才杀了海原,下一步可能就要轮到山际和尾贺。可以说,杀害海原的犯人不可能是山际他们。

再说,在海原被杀的问题上,山际他们不仅有充分的不在作案现场的证明,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进出高根泽别墅的钥匙。

爱甲早就假想杀害海原的和杀害有泽的不是同一个犯人。他认为高根泽鸨子杀害海原的嫌疑最大。这种假设现在被证实了。

高根泽鸨子再一次被传到了搜查本部,也就是杀死海原事件的搜查本部。但是,岩槻警察署的搜查本部也协同对她进行调查,因为已经知道了她就是和深杉启子搭伴的那谜一样的女人。她肯定掌握着杀害深杉启子的关键性的资料。

可以肯定地判断,鸨子就是事件的目击者,可她为什么要保持沉默呢?山际一伙的供述如果是可信的话,那她并没有遭到奸污。当然,即便是强奸未遂,年轻女子遭到袭击的事,也是很沉重的打击。不愿意公开说出这种不祥之事,完全可以理解。可是,如果她是杀人的目击者,出面报告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尤其是被杀的人,是遭到了奸污的深杉启子,也可以说是鸨子的替罪羊。从心理上讲,鸨子不是更希望这伙罪犯早日落入法网吗?可是实际上,鸨子却一直保持沉默,导致了警方推测她不是杀人的目击者,从而也使警方根据这一点,推测杀害深杉启子的不是“三人组”。

“杀害深杉启子的到底是谁?”

“鸨子有没有一定要杀害海原正司的动机?”

这些问题使搜查本部特别苦恼,他们也必然围绕这些问题进行严密调查。考虑到地理上的便利,自然要求槻岩警察署传讯高根泽鸨子。

2

高根泽卓也去美国出差完成任务后回国了。他回国的时候,妻子正作为杀人事件的重要参考人,被传讯到搜查本部。

高根泽感到很吃惊。他万没想到,在他离家期间,家里竟然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件。他质问妻子为什么不及时告诉他。

“我不想让你格外操心。”鸨子回答。

“胡说!这不是一般的事件,是杀人,杀人事件!妻子遭到这么可怕的嫌疑,及时告诉丈夫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不过,我并不认为我是被嫌疑者。”

“重要参考人和被嫌疑者不是一样吗?”

“那……”鸨子被丈夫这么一说,她才仿佛开始意识到自己被怀疑的严重性。

“警察也太过份了,他们对你怀疑什么……”高根泽虽然很生气,可他也想起了妻子非常讨厌海原。不过,单纯感情上的讨厌,能构成杀人动机吗?连警察也不相信。

高根泽对速水社长也提出了抗议。有泽金吾是高根泽的亲密朋友,有泽被杀,对高根泽来说也是重大事件。

“所以我就没告诉你。再说就是告诉了你,有泽君也不会再活过来。你身在异国他乡,如果把这一不幸消息告诉了你,会使你精神紧张。万一发生了意外,我怎么向你夫人交代!”

3

在警察署里,无论什么问题,高根泽鸨子都说不知道。由于唱针的发现,以及和山际、尾贺的当面对证,在深杉启子被杀之前,她就是和启子一起搭伴的那个“幻女”,已经确认下来了。尽管如此,她还是一口咬定什么也不知道。

“夫人,你和深杉启子在一起的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山际一伙说过,他们对你什么也没伤害。你丈夫就是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关系。现在只问你一件事,那天晚上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请你说一下好吗?”

“你们所说的那个叫深杉的女人,我不认识。问我完全没有印象的事,我无法回答你们!”

“那么,为什么带着夫人指纹的唱针,能在山际的车里发现呢?”

“经常进出我家的海原先生,是山际先生的朋友。他从我家里无意中拿走了旧唱针,又掉进山际先生的车里,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唱针上却没有海原的指纹!”

“不带上指纹拿着东西,不是也有可能吗?比方戴着手套,或者用纸把东西包起来拿着,不都是可以的吗?”

“无意中拿走的东西,怎么还能为了防止留下指纹而戴手套,或者用纸包起来?”

“……”

“夫人,请你讲实话。你肯定看到了什么。山际说,他们没有杀害深杉小姐。这就是说,杀害深杉小姐的一定是另外的犯人。夫人当时和深杉小姐在一起,有可能看到了犯人。你大概是害怕犯人报复,才守口如瓶不敢说。”

“不,不是这样。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该回去啦!我丈夫出差去美国好长时间才回来。请你们不要再用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纠缠我。”

“你认为是莫名其妙的纠缠吗?”处在束手无策境地的调查官,终于想亮出他的“王牌”。只是,亮出之后会有多大效果,还估计不透。

“那么,我想问一下,在你丈夫回来之前不久,也就是11月十几日的夜间10点左右,和你在西大久保的寿庄旅馆内幽会的那个男子和你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鸨子慌得连气都喘不过来,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这证明她的精神受到了致命的一击。

“恕我直言,那个男子作为夫人的情夫,看起来极不相称!”

“胡说!哪有这样的事?!”鸨子的声音仿佛是在惊叫。

“不是胡说。那天夜里,夫人在新宿大街上转悠了一个多小时。我们一直跟在夫人后面。最后,你和那个男人进了寿庄旅馆。我们看得清清楚楚。怎么,难道还需要把旅馆的人请来作证吗?”

“那,那——”鸨子一时被追到了穷途末路,连话都说不出来。这是一种胁迫。这件事本来和事件没有直接关系,可是由于对对方不利,有可能强使对方讲出实话。

在对方一味抗拒不讲真话的情况下,这是不得已而抛出的“王牌”。

“夫人,我们不想无故暴露你的私生活。但是,如果你不肯协助我们的工作,我们就一定要追究你和这个男子的关系。说不定这和事件能有什么联系。这样,这件事也可能会传入你丈夫的耳朵里。这本来不是我们的本意,但在调查过程中,却无法隐瞒下去。”

调查官一边观察着对方的表情,一边不软不硬地施加恫吓。看得出来,抛出的这张王牌,给了她以沉重打击。可是,她仍然是守口如瓶,什么也不想说。

“你再这样继续固执下去,就要把你当作杀人犯怀疑了。不管怎么说,被害者在被杀之前,是和你在一起的。”听到这句话,鸨子突然从坐着的椅子上跌倒在地上,浑身不停地抖动。

“夫人!”调查官一惊,赶紧跑到了鸨子的身旁。医师被直接叫了来。经检查,她是因为受到了沉重打击,忍受不了精神上的异常紧张,出现了轻度的贫血。

搜查本部不得不暂时停止了对鸨子的讯问。

根据岩槻和长野原两个警察署的联合搜查会议决定,传讯鸨子的是长野原警察署。但是,讯问问题的热点,却是有关杀害深杉启子的事件,这一案件偏偏又是岩槻警察署分担,因为案情发生在岩槻警察署所辖的范围内。至于杀害海原的问题,目前还没有找到突破口。当然,鸨子黑夜出去和过路男人偷情的事,曾经被长野原的刑警跟踪发现了。但这与案情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张王牌一推出去,就使对方精神异常紧张。这使警察意识到,这张王牌的威力确实很大。

杀害有泽的案情已经清楚了,只剩下了担当杀害启子和杀害海原的两个搜查本部。当初认为两个本部没有什么关系,可是不知不觉地形成了联合调查的形式。这种演变过程,总叫人感到有点讽刺味道。

他们对这一特点从会议开始之后就注意到了。本来是长野原方面考虑和杀害有泽的案情有关,才出差到岩槻警察署去联系。深杉启子和杀害海原事件没有本质性的联系。开始时大多数人持这种意见,到现在也没有变。

只是偶尔为了找到杀害海原的重要参考人,必须确认杀害启子的目击者,这才发生了联合调查的行动。但在案情分析上,仍然认为两起事件的犯人是各自独立存在的。

持有独到见解的爱甲也认为“启子”和“有泽”这两起事件有关联,而“启子”和“海原”这两起事件没有联系。

可是,杀害启子和杀害海原,能是个别独立的事件吗?

搜查官们根据案情的自然演变,在举行联合搜查会议期间,都意识到这两起事件仿佛有一定的内在联系。

当然,他们应该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可是,他们原来为什么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呢?是什么要素阻碍他们认识两起事件的相互关联呢?

A深杉启子,B海原正司,C有泽金吾。这三起杀人事件连续发生之后,大多数人怀疑A—C的连续性,而爱甲却在考虑A—C之间的关联。

不过,现在已经知道了,C是个别独立的事件,只剩下AB了。本来构成三角形的三点,由于其中的一点独立出来了,就只剩下两点了。把剩下的这两点直接结合起来考虑,这是自然而然的演变。

讯问鸨子的调查官为了让她开口说实话,曾经恫吓她说:“……夫人就要被认为是杀人犯!”鸨子当时失去了意识,警察还认为那是抛出了那张王牌的效果,因为那张王牌暴露了她的丑闻。可是现在怀疑,是不是因为警察当时若无其事地说了“……夫人就要被认为是杀人犯”这句话,击中了她的要害,她才精神失常?

A和B应该是有连带关系的,然而警察却一直没有去认识这个问题。是什么因素阻止了他们的认识呢?现在必须重新思考这个问题。启子的被杀,从那尸体的情况和残忍手段来看,可以相信是“三人组”犯下的罪行。

作为幻女的高根择鸨子的存在,从开始就把她当作配角,在“三人组”的吸引下,没有对她引起注意。

如今,“三人组”的真面目暴露了,他们又坚决否认杀害了启子。从这一点来看,原来被作为配角看待的幻女高根泽鸨子,现在便把主角的灯光聚在她身上了。

最大的怀疑者(另外事件的主犯)被排除了,配角的存在必然引起注目。

阻碍认识鸨子是犯人的重大要素,已经排除一个了。还有一个妨碍要素,那就是残忍的犯罪手段。

启子的身体的中心部位被戳得稀烂,体内又存有不止一名男性的混合精液,把这两者罪行结合起来,可以推断出是心理变态的男性干的。不过,这大概只是感性上的认识,真正要断定犯人就是男性,还没有获得这方面的资料。

即便是女人,和男人一样,不,甚至还会超过男人施行犯罪手段。

最后举出来的要素就是动机。鸨子和深杉启子一起,都是遭到“三人组”袭击的被害者。但是,鸨子杀死启子的动机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再说,“三人组”在鸨子身上没有达到施暴的目的,在当时的未婚夫面前,也没有必要封住启子的口。当然,启子方面反倒要担心鸨子把这事说出去。可见,鸨子没有杀死启子的动机。只要发现不了鸨子一定要杀死启子的动机,A和B就难以联系起来考虑。

尽管这样,两个搜查本部还是进行了联合调查行动。

“有关A事件的情况,高根泽鸨子为什么至今闭口不谈?”

作为这个问题的回答只能是:“因为她就是杀害启子的犯人!”这固然是推测,可是在搜查本部中倾向于这个观点的人越来越多。

调查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发现启子和鸨子之间有什么联系。各自都去访问自己的未婚夫,碰巧走到了一起的情况也是有的,可能是在电车中坐在一起,相互知道了要去同一个地方,结果就搭成伴了。

也可能她们的未婚夫(高根泽和有泽)是朋友,她们也就相互认识了。不过,尽管是这样,她们也是在各自的婚约成立之后才认识的,不会有太深的交往关系。

两个女人之间,不论从哪方面看,也看不出孕育着杀意之类的交往关系。当然,那看不见的动机原形被什么隐蔽了起来,这种情形也是可能有的。

那天会议的结论就是:一定要查明两个女人的关系。

两个搜查本部是在搜查过程中,自然而然地联合起来了。

AB事件被怀疑有联系,可是没有拿到决定性的根据。杀启子的动机完全不清楚,杀海原的动机也不明白。

“三人组”虽然袭击了鸨子,却没有达到强奸的目的。其中的一人即便是出来恐吓她,她也没有必要害怕。可见,她没有理由一定要把海原杀死。

进而言之,暂且不说动机,那犯罪的方法也很难说明问题。作为犯罪现场的别墅二楼,确实被调换了,这从制成品的号码上已经证明了。海原是在“有泽的家”里被杀之后,又连同尸体一起,把现场“移”到高根泽的别墅上。被交换的现场是单元房间的制成品,制成品上的号码就是不说话的铁证,是毫无动摇的事实。

鸨子若是在有泽的家里杀死了海原,她不可能把现场交换过来。退一步说,即便是她有能力交换现场,她又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招惹对自己的怀疑呢?

现在已经明确了有泽不是犯人。那么,作为犯罪现场的有泽的家,到底是被谁换到高根泽的别墅上的呢?

在两起杀人案件中,鸨子的嫌疑都很大。可是,只要有关杀害A的动机,杀害B的动机,还有那犯罪的方法,这些问题不搞清楚,就不能轻易地触动她。山际和尾贺已经被起诉了,罪行就是对深杉启子的强奸杀人,还有杀害有泽金吾。不过对启子,他们只承认强奸,不承认杀死了她。

4

正在搜查本部对高根泽鸨子无可奈何的时候,速水建设向国际神秘学会要求付款。两家原先签订了200套移动式住宅的买卖合同,总价值12亿日元,当时预付了6亿元,尚欠6亿元。现在速水建设要求对方把剩下的6亿元立即付清。理由是原材料、工费、各种物价急速上涨,已经付过相当100套价值的6亿元,早已大大贬值了,承担的危险太大。

实际上,使用的原材料都是预先采购的,各种物价的上涨对此没有多大影响,这只不过是速水建设为了变更契约的口实而已。

神秘学会对这一点当然不服。他们要求必须履行已经签订了的契约。速水建设针对神秘学会的这一要求强调说:

“这次物价的飞涨,我们在签订契约的时候完全没有料到。商业契约应随着社会形势而变。象这次由于出现了难以预料的经济变动,随之变更契约,或者解除契约,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如果你们坚持原来的契约,那就要求把余欠的6亿元货款立即付清。本社不是要求提高产品价格,也不是降低产品质量,只是因为遇上了无法预测的经济激变,为了减少会社的损失,不得不采取相应的措施。对方如果不满足我们的要求,我们就要把原先签订的200套的买卖契约,缩小到100套。”

实际上,他们从一开始就只生产了100套产品。速水为了扩大会社,一直有他自己的经营方法。按理来说,他们在签订契约之前,就应该查明神秘学会的真面目。

但是,如果这样作的话,就失掉了成交12亿日元巨额的好机会。并且对方当时就照契约金额的一半付现金,这在商业领域中,是很难得的机会。

速水为了得到这6亿元的现金,赌上了余欠6亿元的危险。尽管不了解对方的真实面目,只要他们给钱,就是“上帝”!

其实,速水是想先把总值的一半作为定金拿到手之后,再去了解对方的真正面目,并以此为借口,按照有利于自己的方案,进一步提出变更契约,或者是解除契约。

对方本来就心中有鬼,这边就是违反了契约,对方也不敢正面对抗。这一点,速水已经事先估计到了。经济的变动,又给了他意外的幸运。

神秘学会无力马上筹齐余欠的6亿元,他们以违反契约为理由要求赔偿损失。但是,这只能是小比类卷对速水的一点责难,不能诉诸法律手段。速水已经看透了他不敢这样作。

“我们什么也没有违反,只是要求变更。”速水大声喊叫。

神秘学会果然沉默下来。根据速水的意见,契约数终于被从200套强行削减到100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