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同一时间,猪原·纳尔逊饭店新经理木本荣辅被传讯来到四谷署。他此刻已成为大泽博秀与是成敏彦两起凶杀案的重点怀疑对象。

台风继续逼近,木本来到警察署已开始变天了。可怕的乌云堆得密密层层,不慌不忙地拥过来。

丸之内警察署的那须他们也赶来了。

警方向木本投去十分严厉的目光。在猪原——友纪子的背后,好不容易现出这个重要的嫌疑犯,三个总部的警察都预感到他才是真正的侦察目标,对他全都抱有极大的兴趣。

木本荣辅这个名字是从猪原口中得到的。猪原去“月桂酒吧”之前,只告诉过他一人。据猪原讲,木本向自己问过到什么地方去,自己也无意中告诉了他。

只有木本一人知道猪原十九日夜的行踪。虽然不能肯定木本会不会将此事告诉他人,但是可以肯定友纪子是从木本那里探听到的。

更使侦察总部惊喜的是,通过调查,已基本掌握了木本与友纪子的关系。木本荣辅也是“鹰飞行俱乐部”的成员,而且是俱乐部中有名的“飞机小子”,他有资格单独飞行,而且飞行时间已达六百多个小时。

由于开始被猪原与友纪子的关系所蒙敝,所以忽视了他们背后的木本。虽然他也是友纪子在俱乐部的朋友,但比起潇洒飘逸的猪原来,却显得粗俗而不起眼儿了。特别是飞行俱乐部中没有花名册,这对木本的隐蔽也助了一臂之力。现在看来,友纪子隐瞒与猪原同在一个俱乐部的事,实际上是想要隐瞒木本的存在。

然而,木本终于被从幕后拉了出来。现在调查重点转向木本。通过了解,得知友纪子是木本介绍到俱乐部来的。特别是木本的老家和友纪子的娘家离得很近,两人很早以前就熟识。在友纪子结婚以前,他们俩曾单独去旅行过多次,他们之间早巳不是一般的关系了。

侦察总部还了解到,木本的父亲正是原木本饭店的经营者木本正辅,由于自己的财产被猪原留吉所吞占,痛苦至极而含恨自尽了。

把这件事与凶杀案联系起来,可以看作木本荣辅在采取一种复仇行为。给父亲报仇,将杀人之罪栽赃于猪99lib.net原留吉的儿子猪原杏平身上。

可尼这样推理似乎也有些牵强附会。

不管怎样,也要追查木本在四月十九日夜里所作的行为。负责询问的是四谷署的大川和丸之内署的山路。

刚刚坐上经理宝座的木本,已经随着地位的改变显露出威严与自负的神气。这种神气当然也被他原封不动地带到侦察总部。他清楚,在这种场合更需要这种神气。

开头的是大川。他用温和的话调对木本结子的协助(接受传讯)表示感谢,然后他委婉地说,为了有助于“某案件”的侦破,需要了解一下四月十九日夜木本是否可以证明自己不在现场。由于苏列寐与大泽两起谋杀案的发生,饭店的有关人员刘警方的询问已经司空见惯了。因此,尽管大川委婉地说出“某案件”,但木本也马上就会明白了。

木本的态度爽快而冷静,他毫不迟疑地从衣袋中掏出笔记本,打开翻了一会,回答说:“四月十九日九时二十分左右下班后直接回自己的家了。”

本本的家位于西武线的野方,与妻子和两个孩子住在一起。

“对不起,您能不能详细讲一下当天夜里至第二天早上的情况?”

“详细地说也没什么。回家后就睡觉了。”木本向大川摊了摊手,表示出无可奉告的态度。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二十日早晨呢?”

“当天是去公司了。我们没有休息日,我们的买卖与星期日和长假日是无关的。”

“上班时间是九点钟吗?”

“是的。怎么,好象我被怀疑为杀害大泽君的凶手了?”

木本带着认笑的语调说。他很清楚地认定“某案件”即指大泽被害案,并直言不讳地提出问题。这对侦察总部来说,无非是一种挑战。

大川用慑人的目光盯住木本,示意他答复问题。这不容置疑的目光,显示了总部方面强有力的姿态。

“对了,在上班之前,去打高尔夫球去了。”本本象突然想起似的说道。

“早晨打高尔夫球?”

两位刑警带着怀疑的目光相互望了望。

“早上六点左右,在练马前面的N高尔夫球场打了半场。那里比其他高尔夫球场早开一个小时,上班前正好能玩半场。”

“那么说,是在六点去的高尔夫球场了?”

“是的,早上这里不安排服务员,所以我是和大原君一同去的,问一问他就会弄清楚。”

“大原先生是……?”

“是我们的总务课长,家也住在野方。我们事先相互约定好的。早上场子空着,两个人也能玩。”

“那么,在到高尔大球场之前你见到大原先生了?”

“是的。五点半左右我去他家迎了他。”

大川想,这样木本的空白时间又缩短了三十分钟。即使大原被收买的话,高尔夫球场也是要留下记录的,所以此证人应该是可信的。问题是晚九时至翌日清晨五时半这八个小时左右的空白仍不能忽视。

“那么说从下班以后到第二天见到大原,一直是呆在自己家里,对吧?”

“对,九点以前在公司上班,第二天早上去打高尔夫球,在这期间一立呆在家里。”

木本眯着眼睛笑了。这在刑警的眼睛里似乎是一种嘲笑。

“你能证明那天夜里确实在家吗?”

“在自己家里睡觉,无法找证明人。”

“您家里的人呢?”虽然家属的证明缺乏可靠性,但比没有强。

“几天前,内人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家里只有我自己。”

“也没来过电话或客人吗?”

“没有。”

木本回答得很干脆。

“夫人回娘家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不,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因为前些天岳母留说过让带着孩子去玩。”

这个借口是合乎道理的,但正赶上这个时候总感觉不自然。大约有八个小时无人证明其所在。八个小时,是能够往返于东名高速公路的一半路程的。在没有想到那须的“尸体交换法”之前,这八个小时足以证明木本不在作案现场,可现在这八个小时已失去了效力。

大川和山路又一次交换了眼神。是拿出最后王牌的时候了。

山路忽然问道;“是成友纪子女士您认识吧?”

“啊!怎么?”

木本面对这夹加其来的问话有些不知所措了。总这样冷不防中途改换人提问的情况,是木本没有料到的。

“你们两家离得很近,而且两人曾多次单独旅行过,可以说关系非同一般吧。”

面对山路如此自信的推理,木本深知无论怎样解释也无济于事,他不作声了。

此种场合的沉默,即意味着肯定。他非常清楚,刑警己明确提出自己与被害人之妻的特殊关系,如果自己对这一点继续保持沉默的话,肯定会更加怀疑自己,木本感到自己的处境很不利。

“你知道四月十九日夜里九时左右猪原杏平在银座的月桂酒吧,对吧?”

木本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没有作声。

“是怎么知道的?”山路不容木本考虑对策,穷追不舍地问道。

“这是好久的事情了,我有些记不起来了,也许是事先问过前任经理。”

“快九点的时候,大阪的友纪子往月桂酒吧给猪原打了电话。”

山路对友纪子已经是只呼其名了。从这种直率的口吻中,可以感到他的信心和魄力。

木本仍不动声色,但目光中已流露出惊恐不安的神色。

“可是,猪原只把他当天夜里的去处告诉你一人了。”山路提高了音调在“一人”二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拉长了音调。

“这,这个混蛋!”

木本的脸色刹时变成了灰色,神情惶恐不安。在被传讯之前,他已料到警方一定会询问自己与友纪子的关系和当天夜里的去向,对此也有所戒备。然而,山路这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突然提问,木本着实有些招架不住了。

“只告诉过你的事情,友纪子怎么知道了?”

“这,这个……”

木本张口结舌地答不上来了。

“是你告诉友纪子的吧?”

“不,不是。可能是经理自己弄错了吧。”

“我想你是会这样回答的,因此和猪原氏核对过多次。据他讲绝对是只告诉过你—个人。”

“哪里会有这种事,人的记忆是不可信的。经理的去向可能我问过,但我完全可能告诉了其它人。”

“告诉谁了?”

“这可记不清了。象经理在什么地方这样的事情,总是要被大家问及的。现在我到这里来,也是有许多人知道的。因为不知什么时候会有什么事要互相联系。况且猪原经理是否忘记了把自己的去向还告诉给别人了。”

木本又有了喘息的机会。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对他来说,这样的辩解似乎是无可非议的。可是山路对此早有所料。

这次传讯到此结束了。虽然距离招供还差很远,收获还是不小的,即:

⑴四月十九日夜,木本有大约八小时的空白。

⑵默认了与友纪了的关系。

⑶对“月桂酒吧”一事反应惊慌失措。

与此同时,横渡和林赶到位于琦玉县上尾的猪原杏平自用机场,从附近居民口中得知,赛斯纳飞机是在三小时前起飞的。

虽说是飞机场,但不过是将农田辗压出长六百米左右的跑道。飞机库也是简易房,而且没有机械师和管理人员。

横渡和林呆呆地站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茫然若失地仰望着那阴云密布的天空。

猪原的飞机杳无音信,无奈只好对证查实木本的供述。

首先针对木本的八小时空白,对饭店方面和高尔夫球场进行了调查。

调查结果,四月十九日木本的确是在晚上九时二十分左右离开公司的,第二天早上六时也确实出现在高尔夫球场。继而找来了总务课长大原。从他身上可以明显看到那种好容易熬出头来的公司小职员特有的谨小慎微明哲保身的态度,以及那一切照规章办事的呆板固执。他的证言表明,木本早上打高尔夫球并不是从四月二十日早上开始的,而是持续了一个多月了。

“专务,不,经理现在虽然不象以前那样坚持了,但偶尔还是去玩玩的。经理常说这对健康有益,我开始也和经理一起去了,可是我们作买卖的人总是睡得很晚,所以我不能象经理那样坚持到底,只好中途掉队了。”

“你和木本经理一同去过几次?”

“其实我也不大愿意去,可是离经理家很近,一经邀请便……”看得出来太原在极力揣摩刑警们的心理,谨慎地回答着每个问题,生怕一时失言惹来麻烦。

山路刑警一面听着大原的话,一面想象着公司职员的苦衷。一旦被上司邀请,即使不愿意去玩高尔夫球,也得揉着那困得睁不开的眼睛陪着上司去玩。

侦察总部将木本从一个月前就开始打高尔夫球的作法,看作是为掩饰在被询问时的不自然而做的准备工作。猪原正因为没有这样的准备,才出现了早晨去玩滚球这种不自然的现象。而且友纪子为了增加这种不自然的因素,又特意将他叫了出来。

不过这种工作单对猪原的行踪来说,并起不到什么作用。

侦察总部碰到了巨大的暗礁。木本在这八个小时的空白中要和友纪子接触,必须能够独自驾驶汽车。可是,木本确实是在今年四月十日,因轻微的人身事故而被吊销驾驶执照一个月。此种犯罪只能按照精确的程序行动才能成功,因此,很难想象吊销驾驶证的人能够驾驶装有死尸的汽车往返五百多公里。

猪原空白时间的防栅,同样保护着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