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我们和大家在东京地铁的表参道站分开了。时间才晚上七点出头,你挽着我的手,显得开朗许多。

“哭完之后,总觉得肚子好饿喔。我们去吃点晚餐,之后再去逛街吧。”

我都忘了,你说过要我陪你去购物。

“好啊,你想吃什么?”

我直直地注视着你,而你却不悦地别开目光。

“如果你只是想问这种问题,就不必用那么认真的眼神看着我嘛。太一你想说什么,我十之八九都知道。”

这是因为你对麻理说过的话,我都照单全收了啊。你嫣然一笑说道:

“我想离开涩谷去吃博多拉面跟高菜炒饭,煎饺我们就一人一半吧。太一,今晚你就请我吃饭吧,打工的薪水已经发了吧?”

“好啦好啦。”

说完后我们搭乘手扶梯下去地铁站,你转头瞥向车票自动贩卖机,看着挂在上面的路线图。

“说不定看着那张地图找站名、买票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件难事了,还好现在有这种便利的东西。”

我们从口袋里抽出地铁卡,通过自动验票机。你倚在我的手上,边走边说:

“跟你说,今天我想买的东西是iPod哟,我想买一个容量最大的。”

地下铁的硬铝车身驶进半藏门线月台,卷起一阵风,我以不输给这真强风的音量对你说道:

“为什么?你有什么想听的音乐吗?”

我想起最近看过的讲述如何防止大脑老化的书。记得里面写着聆听莫扎特长调中轻快地曲子,可以有效抑制脑机能衰退。

“不是,我不是想听音乐。我只是在想虽然我不能写信了,但是还能说话,所以我想要多数一些话,然后再把它录下来。”

我们走进了地下铁车厢。晚上七点正巧接近尖峰时段,所以车厢内非常拥挤。你说的话,烙印在我的胸膛,我们被人群推挤到门边,于是便以一副拥在一起的姿势,紧贴在门上。

你撒娇地对我说道:

“你一定会觉得烦喔,因为我的声音被录了好几小时、甚至是好几十小时啊。我要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的声音。”

我在人满为患的电车中抱紧你的身体。

“喂,干嘛啊?”

你吓得一片慌乱,但我依然没有放松手臂的力道。

“不敢是几十小时、几百小时都没关系,把你一辈子要说的话都留下来吧。要是刚刚在露天咖啡厅的台词也有录下来就好了,那段话让我不由得想哭。”

“你想听的话,我可以再说一次。”

接着,你像小猫般地将藏着毛线棒球帽的额头贴在我胸前。我们在前往涩谷的电车中,舒适地摇摇晃晃。我不禁心想:如果电车就这样一直在夜晚中不停奔驰就好了,这样一来,我就可以一直抱紧你、守护着你。

然而,不论是什么样的列车,都会有到达终点站的时候。虽然速度变得缓慢了一些,但是那么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的你,还是没有熬过今年的圣诞节。我俩待在穿梭于阴暗隧道的车厢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前方等着我们的——真正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