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犯人被送到家庭法院后,牛尾来到了被害人被杀现场。这里同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孩子们在结群欢娱。

一派和平景象。好像他们根本不知道几天前在这里有一位流浪汉惨遭杀害。

来到被害人曝尸于此的公园一角,牛尾不禁惊得目瞠口呆,因为那里已供上了一束鲜花。本来以为被害人是举目无亲的流浪汉,却有人在他遇难的地方献花!

那束以白康乃馨为主的鲜花,显示出这里有被害者的熟人。

仿佛是刚献上不久,花儿还十分新鲜。牛尾向旁边看孩子的主妇询问了有没有看到献花者,对方答道:

“啊,看到了,刚从这条路向大久保街走去。穿一身粉红套装,是位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你要是现在追赶,也许能追得上她。”

牛尾顺着主妇指向的大街朝大久保街跑去。当穿过大久保街正想径直奔去时,突然觉得右边有块粉红的色块在闪动。

身着粉红色衣服的女子正匆匆朝大久保街和明治街的交叉点方向急行。虽然是个女的,但步点却非常快。

在快到明治街和大久保二丁目的交叉点时,牛尾终于追上了她。

她发觉牛尾追来,便转过身子。但见她一副风尘女子般的浓妆,但脸上仍留有天真。与其说这脸蛋天真,倒不如说还没被这都会的污泥浊水浸透。

“请等一下。”先叫住她,然后再喘口气。面对着满面狐疑的那位女子,牛尾气喘吁吁地问道:

“刚才在西大久保公园献花的是你吧?”

“是的……怎么啦?”她摆好姿势,反问道。

“噢,对不起,我是警察。我想询问一下,你与被害人是什么关系?”当弄清献花者就是她时,牛尾才问了第二句。这时,他才有空擦拭了一下汗水。

“还是在前年来东京时,我和这位大叔同乘一辆列车。”知道牛尾的身份后,她才如实回答。

“同乘一辆列车?那么,你肯定知道被害人的身世喽?”

“不知道。只听说他姓箱守。说老家在长野县的山沟里。我所知道的就这些。因那时他不大想聊,所以我也没问他什么。”

“箱守,住在长野县的山沟……”不管怎么说,通过这次与岩佐夕子的邂逅,总算判明了被害者的姓氏。

“能碰上刑警,我感到很安心。”岩佐夕子叙述完献花的过程后叹道。

“放心什么?”

“原来我想,一个流浪汉死了,警察是会不闻不问的。然而,现在我才知道,他们不仅捉到了凶手,而且还要调查被害人的身份,东京的警察并不那么冷漠。”

“在破案方面,我们不管被害者是谁都一视同仁。”牛尾意外地受到称赞,苦笑道。因为他心知肚明:警察并不是那么公正的。对那些违反选举法、渎职案等,他们基本不插手;对那些右翼组织、过激派的内讧也过于放任。

当然,总理大臣遇刺与流浪汉之死决不能相提并论,但警察这块招牌必须保持“公正”、“正义”。

“以前我不相信警察,可我现在正慢慢转变观念,觉得警察也可信赖。”

“希望你有大转变。”

以上就是牛尾和岩佐夕子的不期而遇。

2

牛尾不久便知道了夕子干着应召女郎的活计。从她的化妆来看,可以推测出是从事夜生活工作的,但未曾料到她卖身。的确,从她脸上看不出受皮肉生意污水浸染的痕迹,好像她自己对卖身这行当没有什么抵触。

“我觉得你应该干一种更适合你的工作。”牛尾和蔼地劝她。虽然他不是分管风俗业的,但作为警察,他也不能完全装不知道。但是,他也不想尽显警察职能,毁掉与她刚建立的和谐友情。她也似乎对牛尾打开了一点心扉。

“有适合我干的工作吗?我已不能过从早上9点就要被束缚一天、月薪只有七八万日元的生活了。在东京,一个单身女子要想不太受苦地生存下去,没有其他出路哟!在酒吧或夜总会工作也好,在白天工作也好,只要女子想挣钱,就得干同样的活,只不过有的道貌岸然,有的遮遮掩掩而已。”

“我所说的是既不遮遮掩掩,也不道貌岸然的工作。”

“我可不需要你来说教啊!”

“我可不想说教,只觉得你不适宜干那种工作。”

“现在这工作最适合我。我呀,是性的救护车!”

夕子在箱守活着的时候谈了同样的话题。那时她自称为“消愁窟窿”。不论是性的救护车,还是消愁窟窿,说穿了都是同一个意思。

她并非无理争三分地自己给自己的工作下定义,而是不想听别人喋喋不休地劝她卖春是社会丑恶现象等等,所以才找了这个不是借口的借口。

牛尾看出了她的这种心理,没敢再深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