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和森崎不停地挽留加须子。

“请多多关照弓岛君。”

两人不住说着这句话,最后送到“绢半”的正门口时又说了一遍:

“请多多关照一弓岛君。”

什么意思呢?“多多关照”这话具体指的是什么呢?就他们两人的话来说,有点不合情理了。

森崎和山中都是需要警惕的人物,这两人在同行间早已声名狼藉。要是忽然正颜厉色地一一反问他们,事情似乎反而会麻烦。

在乘着对方派的车回冈谷的途中,加须子又一次认真地思索了一下那句话。

他们的那句应酬话似乎与今天弓岛专务董事的来访有联系。

怪事!“多多关照”这话是应该由处于转包立场的自己向高原光学说的应酬话。

加须子意识到:在这里,他们的语气的重点放在对弓岛个人的感情上。较之关照高原光学,他们更是要自己关照弓岛。

上次从浅间温泉回来的路上,弓岛在车中的低声耳语也好,被他强求握手也好,都使加须子心情忧郁。如果猜中了,森崎和山中似乎从他们自己的立场揣度弓岛的意图,竭力让加须子和弓岛接触。

两人说要在驹根创办新公司,但当然背后有弓岛的援助,所以对两人来说,弓岛是再重要不过的资助者。加须子心想:倘若两人是为了取悦于弓岛而竭力让自己接近弓岛,那简直就是捧场或是拍马屁!

闷闷不乐地一回到家,就听到很高的钢琴声音。那是相当激烈的旋律。

钢琴是小姑子多摩子的,就那样放在她的房间里。那房间是多摩子几年前去东京前一直使用的,至今原封未动地保存着,多摩子回冈谷时像是外出回家似的,若是房间变了样,她会不高兴的。

加须子在房间里换衣服时,那声音突然停了下来,随即打开了隔扇。

“您回来了。”

多摩子探出脑袋,活泼地说。

“我回来了。”

加须子见了多摩子的表情,这才安下心来,刚才听到钢琴声时真担心多摩子的感情。她莞尔一笑。

“邀请怎么样?”

穿着鲜艳的睡衣的多摩子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旋即又把脚悬空伸了出去。

“欸,只是泛泛的寒暄,没有什么事情。”

加须子注意自己的说话,尽量不刺激多摩子。

“是吗?既然是宴请,艺妓什么的也来了吧?”

“哪有那种人啊。”

“真吝啬啊!……不过,若是嫂子,男人们准是盯着看,这要比看什么艺妓的更饱眼福啊!”

“尽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因为多摩子的情绪要比想象的好,所以加须子舒了一口气。

从出门去“绢半”那时她就考虑过,自己的行动大概会被多摩子往邪处想呢!

“多摩子,您好像很高兴啊!”

“哎呀,您怎么知道的?”

“刚才还弹了钢琴,看您按捺不住心里的高兴劲。”

“我很单纯,所以马上露在表情上。嫂子,您知道我为什么这样高兴吗?”

“这,是不是因为好久没有回家了,所以这么高兴?”

“不,才不是这种小里小气的事呢!我来告诉您吧。”多摩子挨近加须子,小声说道,“刚才我给弓岛打电话了。”

“啊?!”

加须子不由得目光严峻地望着多摩子。

“瞧,吃惊了吧?”

多摩子满不在乎似的。

“打电话说什么了?”

加须子心里慌乱起来。因为是这个节骨眼上,所以对弓岛必须小心谨慎。纵然说此事与多摩子无多大关系,但她这么自行其事那怎么行呢!

“这个,我邀弓岛打高尔夫球了。”

“……”

“于是他说明天不行。还说要是轻井泽那太远了,腾不出工夫来。”

“那倒是呀,他很忙,不能你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呀。”

“可是,嫂子,”多摩子哧哧地笑道,“跟弓岛约好了从明天下午出去兜风,弓岛说他有一辆极漂亮的比赛用车,所以我们决定乘它从茅野爬上去到蓼科高原。他说这时候高原美极了。”

加须子无法答话。

“另外还相约了好多事情,还决定去弓岛家瞻仰一下他的珍藏品……真没想到这诹访的乡下还会有那种人!”

加须子也不能当场责备多摩子的这种轻率举动。如果说了,还不知道这小姑子会对自己怎么顶牛呢!这姑娘从小娇生惯养,感情起伏大,动不动就立即表现在露骨的态度上。

“弓岛是位忙人,你可不要太打扰他呀。”

加须子只能这样消极地说道。

“没有事,弓岛也乐于跟我玩嘛!”

多摩子一点也不领会加须子的意思。看上去也好像故意装着一副不领会的样子。

多摩子说了声“晚安”后便哼着歌曲,飘扬着她那羽毛似的睡衣离去了。

翌晨,多摩子细心打扮了一番,10点半已经穿上了皮鞋。

“这么早就要出门了?”加须子说。

“约定是12点嘛,现在不去,要迟到的。弓岛他一定已经出车准备了。那我就去了。”

多摩子脚不踮地似地出去了,那时她朝加须子瞥了一眼,那视线里充满着斗志。

当晚多摩子很晚才回来。正当加须子在替她担心时,大门口响起了车子到达的声音。

多摩子脸红红的,走路直打晃。

“喝酒了?”

加须子目光严峻地望着她,问道。

“别用那副表情看我。”多摩子喷着酒气,笑道。

“在哪儿喝的?”

“去松本了……今天太好啦!弓岛驾车绕过蓼科到茅野已经是傍晚了。蓼科美极了!中饭是在那儿的饭店里吃的,随后两人一直走到上面。白桦好看极了,真想画几幅写生画什么的!东京的人还没有去那地方,所以可幽静呐!”

加须子捏着一把汗,还不知道多摩子是怎样对弓岛采取熟不拘礼的态度散步的。

“别墅也还没有人进去居住,谁都没有走过,跟夏天的那番混乱情景截然不同,所以我们去了山上……边走边同弓岛聊天儿。他呀,既熟悉画,又精通音乐,还给我讲了许多我所不知道的事呢,最叫我高兴的是他一点也不讲买卖的事。”

“那样给人添麻烦好吗?”

“算不了什么,就是他也挺高兴的嘛。他说希望跟我成为好朋友。”

“……”

“随后,因为觉得下山回富士见的总公司去没有意思,所以我们谈妥干脆上松本去,一口气通过这冈谷,兜了一圈。”

“这主意是谁先提出来的?”

“哎呀,嫂子,你真细心啊。那也许是我呀,因为我不想回到家里来把那种气氛破坏了。”

“弓岛也被你缠着很为难吧?”

“哪里的话呀,就是去酒吧他也把我拽在身边不放……跟东京不一样,地方的酒吧也满有意思哩!那酒吧好像是弓岛常去的地方,老板娘什么的可奉承他呢。不过,她一直露着不乐意的神色偷看我,也许是吃醋了。”

“尽说无聊的话!……后来请弓岛送到这儿了?”

“嗯。不过,因为很晚了,所以他在家门口说了声‘告辞了’就回去了。”

多摩子飘飘然的,就好像她把弓岛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了。并非不能理解这是对加须子的讽刺。

大概是从小被父母太宠爱了的缘故,多摩子养成了一种总是要以我为中心的性格。弓岛来拜访加须子,跟加须子说话,对此多摩子颇为不满,也许是她的这种心情使她没有对弓岛采取过分积极的态度。

只是两个人又是去蓼科兜风,又逛跑到松本喝酒,这不是昨天才见面的人之间所做的。弓岛大概迫于无奈陪着多摩子吧?

可是,多摩子却忘乎所以地汇报着她和弓岛兜风的经过。

“和弓岛交往是可以的,”加须子谨慎地说,“可不要太过分呀。你还没有结婚,呆在这种乡下会立即落闲话的。倘是被人误解了不是太无聊了吗?”

“哎哟,我可不在乎这种事。”多摩子目光炯炯地说,“这个地方本身就很守旧嘛,要是介意这种事情,我就不能活啦!随人家怎么议论去。”

“话虽如此,但我想照顾社会上的影响也是需要的啊,特别是你,没有父母,哥哥又去世了,所以格外引人注目。也请你考虑一下我的立场啊!”

“嫂子你也真因循守旧啊!因我的事嫂嫂要承担责任,这种想法本身就是封建的,因为我也已经有独立的人格了嘛。我可不喜欢受嫂子的监督。”

“不是那种意思呀。我没有把你当作孩子,我认为你的行动应由你自己负责,但世人的眼睛充满着好奇呀。就是弓岛,他工作也很忙,即使跟他交往,也需要有点节制。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呀。”

“谢谢您的忠告。”多摩子若无其事地微笑道,“不过我想自由行事,即使在东京,任何事情我也都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嫂子您动不动就说社会上的人怎么样怎么样,可是,即使你讨他们欢心,但一旦有情况,他们替你负多少责任呢?譬如说,这公司倒闭了,分文没有了,可谁都不援助你一分钱呀!那时只是被人嘲笑而已。社会上的人,就是这种东西……我总在想,嫂子您光顾忌这些方面,太束缚自己的自由啦!请您稍微自由自在一点吧。”

“我是不是老脑筋呢?”加须子苦笑道。

“是的,可老呐!”

多摩子说罢目不转睛地看着加须子,她的表情骤然变了。

“弓岛爱着嫂子呐。”

“多摩子!”

这话终于从小姑子嘴里说出来了。这是加须子最害怕的话。

“不,我要说。就是嫂子你也明明知道弓岛的心情,可是……”多摩子露出了一副中年妇女似的神色,“但我是决不把弓岛交给嫂子的。弓岛我一定要把他占为己有,因为我爱弓岛!”

声音强而有力,里面充满着对加须子的嫉妒。

加须子没有出声,她自己也明白脸上渐渐没有了血色。

“是件喜事吧?请你好好记住!”

多摩子脸色苍白,歇斯底里地喊道,旋即跑到自己的起居室去了。脚步还是那样蹒跚。

加须子一时呆立在那里,她觉得四周在渐渐倾斜。

加须子认为自己继承亡夫,是竭尽全力培植他的未竞事业的。她觉得那是丈夫的遗志。另外,在这里替自己干活的以仓桥为首的职工也都是好人,她不想以关闭这工厂辜负职工们的期待,千方百计想使它发展成为一个繁荣的工厂。

现在研磨镜片的转包工厂,哪家都毫无例外地艰难地经营着,这是一种与目前的照相机热截然相反的现象。大资本的照相机公司拼命地推行经营合理化,为获得市场而到处奔波,结果将它们其它方面遭受的影响全都转嫁给了转包厂。流通过程渐渐面目全非。这所谓流通革命反过来又限制了生产过程,使转包厂商处于艰难的境地。

谁也没有想到在照相机趁着旅游热呈畅销趋势的情况下还存在着几百家这样困窘的工厂。

一批批出售的新颖相机、被宣传词句所讴歌的各种特征。为此令人眼花缭乱地进行着旨在拼命推销的式样改良,每次转包工厂都无可奈何地依着母公司的要求去做。到昨天还通用的型号今天却不通用了。至于以前向转包工厂订购的零件,有的公司竟然连废除合同的补偿都分文不付。

大公司使转包工厂头痛的是对缴纳的镜片的“检查”。镜片的微妙的曲率容许范围为千分之二或千分之三,除此之外都为“不合格”。这里面很多是检查员的主观在起作用。即使拿到工业试验场去争辩也无济于事。就是赢了,往后就再也不给你活计了,更何况要是被刁难说“镜片研磨得不干净”什么的,转包工厂就只好忍气吞声了。大公司有一套结构,只要它有意,便能以“不合格”的名义随意调节转包工厂交纳的产品。有名的照相机制造公司的繁荣就是建筑在这种牺牲上的。

当然转包厂商也有横向的联系,但那是一种附属于特定的母公司的转包厂商的亲睦团体,既不为捍卫共同利益开展斗争又不团结,甚至是一种一朝有事便企图拉对方后腿的豺狼群。

加须子之所以为高原光学的弓岛的话所吸引,也是出于这种经营状态。

但是,在东京学画的多摩子丝毫不理解这种事,她以为哥哥留下的工厂会自动运转,会自动提高盈利。

对此加须子心里十分惆怅。

丈夫死时她曾下决心离开婆家,是以仓桥为首的职工们劝阻了她。他们想靠自己的力量设法使这中部光学发展下去,所以恳求加须子务必留下来。这大概也被世人曲解了,以为加须子对丈夫遗留下来的公司恋恋不舍,侵吞了这家公司。

不能断言多摩子内心没有这种世俗的偏见。她是个要招赘的姑娘,她也许认为,若是继承了这家的财产和中部光学的经营,自己便才是正统的。这就是说,从别处招个女婿,让他当这家公司的经理维持业务。这种例子在社会上是极多的。

加须子这种情况又如何呢?留在婆家经营丈夫遗留下来的公司,这使得她不能再婚了。说穿了,这是一种为死去的文夫作出的牺牲。事实上如果她想获得自由,那么离开这儿远比留下来无拘无束。

翌日,弓岛给加须子打来了电话。

“啊,昨天带着多摩子到处跑,真过意不去。”弓岛彬彬有礼地说道,但话语里充满着深情,“本想早点打发她回去的,但不知不觉拖延了,让您担心了。”

“不,倒是我多蒙您帮助。多摩子那个样,想必一定给您添麻烦了吧。”加须子道谢道。

“很开朗的姑娘,我可是托她的福,昨天忘了工作,愉快地度过了一天啊!后来去了酒吧,可能稍喝多了一点酒。”

“是的,好像是那个样子呀。”

“她本人说能喝酒,所以我没有制住她。”

果然如想象的那样。一定是多摩子得意忘形地在酒吧主动要求喝酒的,不是弓岛敬的。

“净给您添麻烦,真对不起。”

“可是,请您不要训斥她。她说下次想看看我收集的一些东西,到时也请您,当然还有多摩子一起来好吗?”

“好的,谢谢。”

“请务必光临。我虽然陪多摩子也觉得很愉快,但我想跟您也有那么一天。过几天您能腾出这种时间来吗?”

“好的……”

“这务必请您考虑一下。那就再见了。”

“您特意打电话来。实在不敢当……这个,多摩子在房间里,要叫她来接电话吗?”

“不,不用了。再见!”

弓岛直接向加须子提出了邀请。虽然是电话,但作为说话的顺序是很自然的。从寒暄这点考虑,不像是泛泛的客套话,加须子又回忆起了上次晚上在车里被他握手的情景。

弓岛亲自参观了工厂,所以大概会以某种形式使其希望具体化吧。那完全是生意上的事,不是夹杂个人感情的商谈。或者是弓岛自己提出条件来,或者是派别的董事来作为他的代理,总之过几天高原光学会表明态度的,但弓岛个人的心情会怎样左右这条件呢?就连加须子也急切地等待着这一天。

加须子去工厂转了一圈。

车间的哪个姑娘都向女经理投来亲切的目光。职工们说要是加须子一天不来一次她们就感到寂寞。

仓桥在取芯车间操作,加须子一来他就抬起头来,“那边还没有来说什么吧?”

因为旁边有别的职工,所以声音很小,也没有明说高原光学的名字。

“还没有呀。”

“奇怪。最近专务董事本身那样热心地跟我们接触,可关键的生意上的事却迟迟不谈,这是什么原因呢?”

“可能是有多种原因吧。”

实际上,虽说弓岛专务董事独揽大权,但还有公司经理,还有其他一批董事,要想统一合同的条件,还要进行诸多方面的调解,这一定需要时间。

但仓桥的疑问不单纯是这意思,他言外暗示弓岛唯对加须子一人抱有野心。

仓桥露着不高兴的神情。像他最近这样始终现出闷闷不乐的神色也是很少有的。自弓岛开始接近以来他一直这样。加须子想设法使这工厂的举足轻重的仓桥情绪缓和下来,但没有马上想出什么方法来。

在小转包工厂一出现大变化,几乎必定要给一直就在厂里的老职工带来不安。这是出于担心自己的领域将被大势力侵烛和对新的入侵者的本能的反感。这不仅是仓桥,而且也是现在老老实实地从事着自己工作的全体职工的心情,因为谁都爱护自己的工厂,对工厂有着深厚的感情。

然而,仓桥的情况是:他对弓岛个人的反感驱使他对加须子产生了不满。加须子正因为理解潜藏在仓桥这种心情深处的东西,所以心里更加郁郁不欢。尽管如此,在没有明白高原光学提议的谈判是屈辱性的从而全面地拒绝的今天,也不能拒绝它。转包企业软弱就软弱在这里。

“经理,”事务所的事务员来叫加须子,“拉维托光学的权藤先生来了。”

“是吗?”

中部光学所转包的活计中,一半转包的是拉维托光学的产品。

权藤三郎是拉维托光学的营业部长,胖胖的,体重有80多公斤,脸也圆圆的,下巴像婴孩一样呈双层。

总是满带笑容很会应酬的权藤询问了现在订的产品的完成情况,提了一些希望,例如再提前一些时候交货啦,因为目前哪家公司的镜片精密度都有进步,所以希望考虑这一点研磨时也多加注意啦,等等,但说着说着才知道他的这番话是聊天性质的开场白。

“远泽,最近时而听说你们公司和高原光学搞起了协作,这是真的吗?”

难道那种事已经成了同业界的新闻在流传吗?

“不是。还没有那种事呀。”

鉴于生意,加须子也不得不暂且加以否定。那是因为不仅是自己这方面,而且也考虑了高原光学的立场。

“是吗?”权藤依然笑容满面,“我也不清楚是从哪儿传出这种消息的,在同业界都在传说。这事我有点放心不下啊。”

他用他那小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加须子。权藤所担心的是:拉维托光学是先驱者光学的系列公司,先驱者光学出售的单透镜反射式照相机其实是拉维托光学制造的,所以倘是中部光学与高原光学签订转包合同,作为拉维托光学来说就有所顾忌了。事实上先驱者光学和高原光学展开着猛烈的销售竞争,特别是百年老厂先驱者光学把新兴公司高原光学视作它的眼中钉。

另外,高原光学则提出了赶超先驱者光学的口号,激烈的竞争通过东京、大阪的大批发店反复进行着。

譬如说,先驱者一生产出新产品,高原就马上生产出那种赶上它的产品;高原一生产出新型相机,先驱者也立即生产出与它几乎是相同型号的相机。哪边都在说对方仿造自己的产品。

权藤听了加须子的说明好像大体谅解了,他又回到了他那张无忧无虑的笑脸:

“唉,同业界里也是五花八门嘛。说实在的,我们正如您所知,一直承蒙先驱者光学的关照,可这回社会上却流传着相当多的怪闻呀。”

“怪闻?是些什么呀?”

“哎呀,您还不知道?”

权藤说了声“那我就……”就喀哧喀哧地翻找着口袋。

“其实就是这个。”他掏出茶色的信封,说道,“哎,请您先读一下这封黑信的内容。”

加须子打开信封。里面订缀着3张铅印的小册子形式的薄纸。看到那标题一样的文宇时,加须子瞪大了眼睛。

先驱者光学经营面临危机——头头们为摆脱困境而苦思焦虑

加须子看了一下信封的邮戳。是东京的“四谷局”。

加须子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山中和森崎的脸来。

但这两人的根据地应该是安置在驹根。

加须子在脑海中抹掉了那两张脸,开始读印刷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