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刘燕妮就要离开,高寒依然坐着纹丝不动。他很清楚刘燕妮的为人,她知道今天哟有事相求,就故意拿架子,站起来要走,希望高寒能阻止她。

 在高寒面前,她从来都是主动者,这次,她要被动一回。

 等刘燕妮刚走出两步,高寒果然主动起来,清清嗓子说:“你总是这么沉不住气,还没听详情,就要离开。我可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如果你今天走了,你会追悔莫及。”

 刘燕妮本来就不想走,现在又听到高寒说得如此神秘,就转过身来,走到高寒的身边坐下,问道:“你不会是要和黄珊离婚然后娶我吧。”

 高寒知道刘燕妮在开玩笑,就呵呵地笑着,说:“以你现在的表现,就是有这种可能,我也会打消这种想法,你也不想想,谁愿意娶一个脾气这么暴躁的女人当老婆。”

 在刘燕妮面前,高寒说话从来没有这么自由自在,这反而让刘燕妮感到了轻松。而高寒之所以要以这种姿态和刘燕妮说话,就是想拉近和刘燕妮之间的距离,他要给刘燕妮造成油嘴滑舌的错觉,从而方便和她的交流,即使以后刘燕妮再向他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他也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应付自如。

 “我现在不需要任何人给我介绍对象,因为我就快要和白宝山结婚了。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我却是患难老公不出局,他虽然先负于我,但我 不会和他计较,一定要和他破镜重圆,你就等吃我的喜糖吧。当然,你要是对我另有想法,我倒是可以考虑,把他踢出局去。”刘燕妮说着,用火热的眼睛看着高寒。

 从来都是痴情女子绝情汉,虽然高寒从内心深处从来没有接纳过刘燕妮,但刘燕妮从见到高寒的那天起,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对高寒从来不死心。

 在刘燕妮的心中,高寒永远是一片海洋,而刘燕妮情愿做一叶扁舟,随心所欲地荡漾在这片海面上。

 在刘燕妮火热眼睛的注视下,高寒突然板起脸来。等刘燕妮转移了目光,高寒板起的脸上才露出一丝讽刺的微笑,以行家的口吻说:“你这种谎言对别人说说也就罢了,千万别蒙我。白宝山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还要清楚,他和结婚后,借着你和某个人的特殊关系被调到了市委,当了黄江河的司机,之后就抛弃了你。抛弃你之后不久,就和年轻貌美的米兰结了婚,等玩腻了米兰,又和黄江河家的保姆小李子鬼混在一起。依照你的性格,像白宝山这样的男人,就是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你也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至于你答应要和他结婚,我想可能是为了报复。我虽然不知道将采用什么样的报复手段,但有一点很确定,白宝山一定会死得很难看。无论怎么说,你都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我今天把你叫来,就是要给你介绍一个年轻有为的正道青年。如果你愿意,就听我说下去,如果你反感我说的话, 请你现在就离开,我不会挽留你的。”

 高寒的眼光够毒辣,思维也够敏捷,几句话就点到了刘燕妮的软肋。对于高寒的分析,刘燕妮没有提出异议。她很清楚,即使她是个高明的魔术师,任何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高寒的眼睛。她对高寒介绍的所谓的年轻有为的青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但高寒没有主动说出来,她也不便于问,免得高寒笑话自己忍不住寂寞。

 刘燕妮给服务员拜拜手,示意她过来。

 “请上茶,一份桃花玫瑰茶。高寒你呢?”

 “我要普通的花茶,加两片苦瓜。”高寒对服务员笑笑,客气地说。

 “你口渴了,我请你喝茶,润润喉,我还真的想听你的故事。”刘燕妮委婉地说。

 明言的高寒一眼就看出了刘燕妮的心思,知道她动心了。年轻的女人,身边没有男人的陪伴——高寒虽然不是女人,但也体验到其中心酸的滋味。刘燕妮要的不是茶,是高寒的话题。

 刘燕妮端起茶杯,对着水面轻吹了一下。几片花瓣在水面上荡漾着,红的是玫瑰,白的是桃花。茶水太烫,她没有喝,重新放下了杯子。

 “我可以继续我的话题吗?”高问道。

 “我又没有堵上你的嘴巴。”刘燕妮知道高寒猜中了自己的心思,没好气地说。

 高寒贫嘴道:“我怕我说了你不高兴,一走了之还是小事,要是把茶水泼在我的脸上,我就破相了。”

 “破相了也无妨,黄珊不要你,我要,咱们到美国去整容。”

 气氛越来越缓和,刘燕妮的心情慢慢地好起来。高寒看火候已到,就说:“我有个大学的同学,还是同班的,学的也是新闻,他现在还没成家呢——”

 “他在哪儿工作?”刘燕妮打断了高寒,急切地问道。

 “省城日报社群工部的记者,笔杆子。”

 “他有你这般高大伟岸吗?”

 “比我矮了一点,中等个子,看起来也没有我这么健壮,但绝对仪表堂堂,文质彬彬,嫁给他不会辱没了你。”

 “他叫什么?”

 “王笑天。”

 “多大年龄?”

 “和我一样,今年二十九。”

 刘燕妮对前边的介绍都很感兴趣,一听到年龄,就靠在了椅子上,说:“我比人家大两岁呢,我找的是爱人,又不是,估计不行。”

 “你是怕人家不愿意吧?”高寒想刺激一下刘燕妮。

 刘燕妮没有回答高寒,端起杯来呷了一口,说:“味道不错,可是高寒,你对她说过了吗,我可是离过婚的女人。”

 高寒知道,刘燕妮对自己的认识很清醒,这足以说明她有些心动。

 “可你有特殊的身份呀。另外,我还有告诉你一点,他家在农村,是个穷小子。”高寒提醒刘燕妮说。

 “你当初不也是穷小子吗,我嫌弃过你吗?”

 高寒张张嘴,但是无法接刘燕妮的话。和刘燕妮在一起,除了害怕她动手动脚,就是怕她总提到两人之间的关系。高寒要给她介绍对象,就是想打破两人之间畸形的关系。这时刘燕妮又问道:“高寒,你是不是怕我纠缠你才给我介绍对象吧。”

 “不会的,你纠缠不了我了,黄珊在你身边当奸细呢。需要提醒你的是,等你有了家,你的身体和感情就会有一种归属感,到那时,就是我想接纳你,只怕你早已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了。我是个忘恩负义不知道好歹的男人,不值得你记挂,忘了我吧,在感情的角落里彻底把我打扫干净,清理出去,重新找回你的爱,和你心爱的人重新一场轰轰烈烈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伟大的爱恋。”高寒得意地,但又是一本正经地说。

 “原来黄珊到我那儿去上班,是你们串通好了,看来你们的确很恩爱,我反倒是个局外人了。”刘燕妮再次伤感起来。

 高寒再次沉默。他不想辩解什么,免得在刘燕妮多愁的心尖上再撒一把盐巴,使得她的脆弱的心不堪一击。

 稍微的伤感过后,刘燕妮突然问道:“你的那个同学不会有什么毛病吧,他那么好的工作,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结婚。”

 “这要你亲自问他了,我哪里会知道。”高寒笑着说。

 “我不会见他的,也请你以后别再给我提这样的话题,我的终身大事我会考虑的。现在我正式决定,我要和白宝山结婚。你如果觉得我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就该拿出你男人的同情心来,对我做点什么。你记着,我是个坚强的女人,但我会永远等着你的施舍,当然,这施舍必须是你发自内心的给予。”

 刘燕妮说完,拿起坤包站起来就就要再次离开。

 高寒以为刘燕妮又在做样子,就没有吱声。

 但是,这一次高寒错了,刘燕妮对高寒说了声再见,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她的身后,留下的是淡淡的香水的味道。高寒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靠在了椅子上。这个刘燕妮,冥顽不化,无可救药,枉费了我的心机。高寒想。

 今天中午,由于工作的需要,高寒到日报社碰巧遇上了他的老同学王笑天,在不长的谈话中,高寒问起了他的终生大事,王笑天不由感叹,只说现在的女孩子太势力,像他这般一没存款,二没房子车子的穷小子,很难找到意中人,所以至今还是孤身一人,说完怅然。

 怅然过后,半真半假的对高寒说:“老同学身边若是有合适的,请帮忙介绍一个,最好能在省委工作,在政治上有相当家庭背景的。”

 王笑天刚说完,刘燕妮的形象突然就出现在高寒的脑海中,他不由说道:“真别说,我身边还真的有这么个女人,不过她的年龄似乎比你大些。”

 “超过三岁了吗”

 “也就是一两岁,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高寒说。

 “没超过三岁就好,我妈说了,女大三,抱金砖,超过了三岁这话就不灵验了。她漂亮吗?”

 “给老同学介绍女朋友,最起码得对得起观众,你放心,风度气质绝对一流,家里的背景也非同一般。不过她可不在省委工作,自家开了一个公司。除此之外,她的背景在省城无人能及。”

 “她不会是生长的女儿吧,要真是那样,我可高攀不起。”王笑天知难而退地说。

 高寒笑笑,不置可否。在他没有摸清刘燕妮的心思之前,他不敢对王笑天说得太多,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由于时间紧迫,高寒叫王笑天等待自己的回音,自己先忙活工作去了。

 高寒忙乎了一天之后,还没到家,就迫不及待地给刘燕妮打了电话,没想到她连句正经的答复都不留下,就匆匆地离去了。

 他原来想把刘燕妮介绍给老同学王笑天是一举两得,即为刘燕妮和王笑天解决了终生大事,也避免刘燕妮一直对自己的纠缠。现在看来,他美好的计划刚刚开始就泡汤了。

 当高寒蔫不拉几地从水上大世界出来在路边拦车时,刘燕妮却又开车回到了他的身边。

 刘燕妮停车后把脑袋从窗口探出来,诡秘地一笑,问道:“真有你的,为了支持黄珊到我那儿上班,把宝马车斗让了出来。不过你放心,我今天回去就命令黄珊把车还给你。”

 “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啊,黄珊是我的老婆,他不会听你的。”高寒洋洋得意地说。

 “未必吧,她虽然现在是两种身份,不但是你的老婆,还是我的员工。刘燕妮诡笑着,比高寒还得意。

 高寒微笑着,不屑一顾地说:“得了吧,人人都有工作,但家庭的身份才是第一位的,你要是能叫黄珊把车还给我,我的高字就左右翻过来写。“

 刘燕妮嘿嘿地笑着,说:“那咱们就骑驴看场本,走着瞧。还是先解决了目前的难题再说,我把你捎带回去。本来我要请你吃饭的,可我给黄珊说过了,我每天三顿饭必须由她来伺候我,我要在外边吃饭,她就白等了。”

 高寒以为刘燕妮在吹牛,没有和她计较,拉开门就上了车。

 刘燕妮回到酒店时,根本没有看到黄珊的影子。她到卫生间洗了面坐到沙发上,就给拨打了黄珊的电话。

 从黄珊决定加入公司的那刻起,刘燕妮就决定,只要自己有心情,就会拿黄珊来开涮。她倒要看看,

 这位市委书记的千金,曾经凭着家庭背景夺走了自己心爱的人能忍受到什么程度。

 高寒回到家里,发现黄珊正坐在客厅里修指甲。黄珊看见高寒进来,就高兴地站了起来。

 “老公,没车开的滋味不好受吧。”黄珊问道。

 “没车开不要紧,最起码我不会受气。”高寒别有所指地说。

 “听你的意思我好像受气了?别为我心,我的工作很愉快,没人给我气受。如果你指的是刘燕妮,就更不用费心了,她可照顾我了,连饭菜都要我照顾。告诉你一个秘密,今天我给她准备了四菜一汤,结果她出去了,所以我就饱餐一顿,我不缺吃的,也不在乎那点吃的,可一想到这个笨蛋似乎用这种办法来折磨我,我还是感到高兴——”

 黄珊还在言犹未尽,手机的铃声突然想起,打开看看,是刘燕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