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江河还以为蒋丽莎听说了什么呢,原来是害怕刘燕妮回来找他算账,就不屑一顾地说:“你可真是有见识的女人,一个刘燕妮就把你吓成那样。她曾经把我告到了省纪检委,我和黄珊还不是毫发未损,照样大摇大摆地出来。一个小女子,不足为虑,别没事找事,一惊一乍的。她想找我事,我还不知道想触谁的霉头呢。”

 蒋丽莎见黄江河不以为然,就把自己刚才的心理活动说给了黄江河。黄江河听蒋丽莎说的有鼻子有眼儿,不由不信,就问道:“依你之见呢?”

 蒋丽莎自豪地理了理头发,清了清嗓子,显得颇有见识地说:“我认为先下手为强。”

 “怎么个先下手,难不成你要我轰她离开北原市?我哪有这中本事。乌鸦变凤凰,不比从前了。”黄江河不解地问道。

 “不行,这是下策。现在的刘燕妮已经不是当初的刘燕妮了,你和她斗,就是和省委书记斗,不要说胜算的把握了,没出手就会头破血流,一败涂地。”

 “怎么才是上策呢?”

 “没有中策,剔除了下策,就只有上策。”

 黄江河侧耳细听,蒋丽莎却戛然打住。黄江河催促道:“别嘴里半截子肚里半截子,要说就把话说完了。”

 “我倒是想说完,可是我口渴了。”蒋丽莎懒洋洋地说。

 黄江河迫于无奈,只得下床到饮水机前,给蒋丽莎倒了一杯水,拐回来送到蒋丽莎的嘴边。

 蒋丽莎鼓咚咚地灌了两口,然后才说:“上策只有一个,接近她,然后赔礼道歉,也许还能挽回不利。”

 黄江河以为蒋丽莎有什么锦囊妙计,一听也不过如此,就把杯子从她的手里夺过来,讽刺她说:“完了?”

 “完了。”

 “就这么简单?”

 “不复杂。”蒋丽莎摊开两手,朝黄江河笑笑。她知道黄江河不满意她的高见,但她以为这是最高明的办法。不战而屈人之兵,上策。

 黄江河爬上床,钻进了被窝,说:“我一个市委书记,怎么能去向一个小小的刘燕妮低头,简直是笑话。”

 蒋丽莎不服气地说:“笑话?我可不这么认为,我认为最可笑的是一个小小的刘燕妮会把你从市委书记的宝座上拉下来。你也不动动脑子想一想,现在的官场上,哪有清白的人,随便抓你点把柄,给你戴个生活作风腐化,贪污受贿,你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不但要兜着走,还得按人家的路线走,一直走到监狱或者坟墓为止。”

 “照你的说法,官场的人就都该枪毙,可为什么没枪毙几个。”黄江河问。

 蒋丽莎呵呵大笑,只把黄江河笑得摸不着头脑。笑过之后才说道:“亏你还是高级干部,凡是被枪毙或是坐监狱的,哪一个不是你争我斗的牺牲品。反正我是说过了,听不听在你,到时候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蒋丽莎钻进被窝,不再发言。

 黄江河经蒋丽莎这么一提醒,哪里还睡得着,就问蒋丽莎说:“难道就没有折中的办法?你能不能开动你的化学脑子,想一个中策出来,既能和她套近乎,又不失咱们的面子。”

 蒋丽莎算定了黄江河会再问,就故意吊他的胃口,说:“我累了,改日再谈。反正我说的话你又听不进去,即使听进去,也是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还不如省口气暖暖肚子。”

 黄江河也算到蒋丽莎在拿架子,就讨好她说:“只要你说得对,我就听你的。”

 “好,我等的就是这句话。不过我可把话说到前边,如果我说的不合你的心意,你可不能发火。和你相处了两年,优点倒是没表现出来,缺点却暴露了不少,最明显的就是狗脸,翻脸不认人。”

 “嗯,我保证。我肯定要发火,但不会对你发脾气,身体的火是一定要发的。”黄江河没个正经,把什么话都往那上面扯。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的能耐,嘴上的功夫而已,一到关键就疲软。你能把高寒舍出去,就能化干戈为玉帛,和刘燕妮相安无事。”

 其实,在蒋丽莎的心里,这才是上策,只是她一开始不想说而已,怕遭到黄江河的责骂。

 蒋丽莎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想提醒黄江河,给高寒施加压力,叫他主动接近刘燕妮,先在上征服她,然后把她牢牢地掌控起来。

 果然,黄江河听完之后就想发脾气,可蒋丽莎有言在先,黄江河不能出尔反尔,于是就暂且压住了内心的火焰,问蒋丽莎说:“我的丽莎妹妹,如果你的儿子朱道取了个媳妇成了家,你会为了自身的利益让你的儿媳去和别人睡觉吗?亏你想得出来,要我把女婿推到别的女人那里。你这话也就对我说说,如果让黄珊听到了,会记恨你一辈子。不说中策了,连下策也算不上,这次念你无知,先不和你计较,下次再敢胡言乱语,当心我收拾你。”

 其实,蒋丽莎支的招也不是一无是处,只是还不到紧要的关头。如果黄江河真到了断头的那天,要高寒挺身而出去拯救他的性命,他不但不指责蒋丽莎,还要和她一起去动员高寒,要他成全自己。

 黄江河的话声音不高,但却充满了厌恶。为了缓和气氛,蒋丽莎打趣地说:“你不舍得女婿,是不是要自己赤膊上阵?”

 “我倒是想呀,可我已经风华不再,人家又成了金枝玉叶,哪能瞧得起我。即使人家看上了我,你还不生吞活剥了我。不说了,在寻找机会吧,不管怎么说,你能替我着想,我已经感激不尽了,也不枉和你相处了一场夫妻。这段时间你也别瞎忙活,有事没事的,常到刘燕妮那儿坐坐,只要你能和她成了朋友,兴许对我有好处。”

 听黄江河的口气,蒋丽莎的思虑还不算多余,于是就趁机说:“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不敢单独行动,那天等你心情好了,咱们一起去拜访一下这个刘燕妮。说实话,我也不是全为你着想,也在考虑我自己,你要是落马了,我也难逃干系。咱们呢,现在是一根绳子的两只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

 和黄江河说了太多的话,蒋丽莎也累了,就没再吱声,很快到梦中周游列国去了。

 刘燕妮和郝琪一直谈到深夜,才感觉到困乏。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慵懒的模样。郝琪看看表,已经凌晨,才起身对刘燕妮说改日再聊,随即告辞。

 刘燕妮反锁了门,转回身来脱了衣服钻到被窝里,准备睡觉。她侧脸一看,冰莹还趴在床上,就只穿着裤头下了床,然后走到冰莹身边推醒了她。

 冰莹揉揉眼,一副慵懒的模样,半天才明白过来。她看看刘燕妮的光溜溜的身子,突然“哎呀”一声,吓了刘燕妮一条,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正要张口问她,冰莹却说出了令刘燕妮意想不到的话。

 “刘姐,你是怎样保养的,身材苗条,皮肤白皙,细嫩细嫩的,叫人嫉妒。”

 尽管深更半夜,但冰莹的话就像大热天的一股清泉,直流到刘燕妮的心窝。看着冰莹傻乎乎的模样,刘燕妮说:“妹妹,你就别拍姐姐的马屁了。姐姐都快三十岁的人,哪能和你比呢。要细肤色白,不是因为保养的好,是天生的。”

 冰莹的酒劲还没过来,抬手就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在身体的几个部位抚摸一下,说:“咱们比一比,你的皮肤比我还好。咱们都相处了两天了,我还没听你说过我姐夫呢。他在哪里工作,一定高大英俊,很潇洒的样子吧,我想一定是。快告诉我,你是不是对你很好。”

 冰莹突然的梦话,就像撬杠一般,撬开了刘燕妮伤感回忆的闸门,她很想岔开这个话题,但无奈伤感的情绪已经开始沸腾,由不得自己了。于是就对冰莹说:“我要是告诉你我现在还是独身呢?”

 “姐姐骗人,你这么迷人,怎么会独身呢。我要是男人,第一个选择你。”冰莹不相信,歪着脑袋,质问着刘燕妮。

 刘燕妮转身抬脚上床,然后钻进被窝,把脸对着冰莹,说:“我结过婚,但是离婚了。后来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就像你说的那样,高大英俊,风流倜傥,可是,他却看上了一位富家千金。为了得到我想得到的,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现在想起来,还难以割舍,但毕竟时过境迁,尽量忘记吧。人呀,在不断的学习中进步,同时也得学会忘记,不然就像蜗牛般,一辈子负重爬行,活得太过沉重。”

 在海岛混了两年的刘燕妮,在现实生活中已经成熟了,她的思想,就像天真无邪的少女成长为一个美丽的少妇,不再充满了幻想,稳重了许多。

 好奇的冰莹一听说刘燕妮曾经结过婚,就忍不住问道:“你这么有气质,怎么就离婚呢?是你提出的吗?那个人现在在哪里?是你喜欢上了那个男人后才向前夫提出离婚的吗?”

 她的问题太多,刘燕妮一时说不清楚,也不想说清楚,于是转移了话题,反问道:“你呢,别光说我,你结婚了吗?”

 这也是一个伤心的话题。刘燕妮说完,就看见冰莹的眼睛里闪现出泪光。冰莹从被窝里钻出来,**着身子下床后上了刘燕妮的床。

 刘燕妮的话把冰莹带到了孤独的境界,她顿时想找个可以依赖的人,这个人就是刘燕妮。

 冰莹钻进刘燕妮的被窝后,搂着刘燕妮的脖子,轻声地说:“怪不得你我碰头,咱们的遭遇很相似,我也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只不过我还没离婚。姐姐,我以后就跟着你,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会很听话。”

 刘燕妮想不到,眼前的女子也和她有如此相似的经历,于是就忍不住问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有了男人怎么还要喜欢上别的男人呢?”

 冰莹一听便激动起来,她松开了刘燕妮的脖子,忽地坐起来,然后羞涩地说:“姐姐,我说了你可不能笑话我,我的那个男人他不是男人——”

 没等冰莹说完,刘燕妮就止不住咯咯地笑,笑过之后问冰莹说:“没做梦呢,尽说梦话,难道她是个女人不成,那你怎么会嫁给他,你喝多了吧。”

 “我嫁给他的时候他是男人,可后来才发现他不是了。”

 冰莹不解释还好,越解释刘燕妮越糊涂。看着冰莹窘迫的样子,刘燕妮又问:“听你的意思他是两性人,要么就是看起来是男人,其实是女人,不能和你那个。”

 冰莹知道刘燕妮误会了她的意思,就把嘴靠近刘燕妮的耳边,悄声地说:“他是男人,但他那个不管用。”说完羞羞答答,用被子蒙住了脸。

 刘燕妮以为自己明白过来,但还是不解地问道:“你们的初夜是怎么过的,难道他——”

 “不跟你说了,假装糊涂,只想套我的话,睡觉,不说了。”

 冰莹躺下来,盖着被子,不再搭理刘燕妮。

 这下刘燕妮可真的糊涂了,她就是不糊涂,也被冰莹搞糊涂了。她还没有听说过这种稀奇事,于是就掀开了冰莹的被子,继续追问道:“不是我没听清楚,是你没说清楚。你要是给我说清楚了,我也就听清楚了。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说了,你故意取笑我。”

 “不说我就抓你痒痒。”

 刘燕妮说着,趁机就把手伸进冰莹的腋窝开始咯吱她。冰莹忍俊不禁,笑个不停。刘燕妮一边咯吱她,一边问道:“你到底说不说。”

 “好姐姐,我放手吧,我说,我说。他的体内没有小虫子。”

 “又糊弄我,什么小虫子?即使有小虫子,也是在肠子里,和那个玩意儿有关吗?”

 “就是。”冰莹压低了声音,难为情地说。

 刘燕妮停手,嗔怪冰莹说:“你要是一开始说明白,哪来这么多麻烦事。”

 “我才不麻烦呢,麻烦的是他,我那无能的老公,也许他现在也没睡觉,还在哭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