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莹在马路上溜达着,一直溜达到街心公园。

 晚上八点多,街心公园的出口处围满了人,人群的中间不停地发出欢呼声。冰莹以为 有人在斗殴,可仔细听来又不像。百无聊赖的她就挤进去,看见一个外乡人在耍猴。

 外乡人头戴白毛巾,左手牵着一直猴子,右手拿着鞭子,命令猴子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

 顶转头,倒立,钻火圈,没做完一个动作,主人都会奖励一颗花生米。除此之外,猴子还能给人握手。哪个人想和猴子握手,都要给猴子一块钱,猴子倒也听话,每次拿到钱都主动交给主人,然后得到一颗花生米。

 一颗花生米,一块钱,不等价的交换,人和动物之间的不平等性在阴暗的灯光下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

 冰莹想,黄江河就是想拿一颗花生米和冰莹的人格交换,结果一直没有如愿,所以就给她难堪,叫她主动离开了奥迪。

 人和人之间没有平等,还尔虞我诈,何况人和动物之间呢?

 也许黄江河还在做着好梦,等冰莹想通了就会主动到市委去求他,继续开那辆陪伴了她一年多的奥迪车。

 猴子又交给主人一块钱,伸着手等着花生米,但主人已经拿不出花生米了。于是,猴子气愤,一纵身就扑到了主人的肩膀上,然后伸出手,在主人的脸上扇了一下,迅速逃离。

 主人呵呵大笑,举起鞭子,猴子围着主人转圈,围观的人哈哈大笑。主人无奈,抓耳挠腮,猴子也跟着学,抓耳挠腮;主人举鞭子,猴子也把手举过头顶。主人鞭子落下,猴子躲开,又扮着鬼脸。做过鬼脸之后,抚摸自己的。

 一根**从两条大腿露出来,红红的,带着。猴子用手握着,不停地把玩。男人们大笑,女人们捂着脸,但还是把手指岔开,偷偷地看着。

 一个十**岁的小伙子挤到前边,从口袋里掏出刀片,然后把一根红萝卜放在两腿中间,学着猴子的样子用手把玩着,然后用刀片狠狠地在红萝卜切了一下。猴子睁大了好奇的眼睛,钻心地看着。

 红萝卜被切成了两半。小伙子把刀子扔给了猴子,猴子捡起来,右手拿着,然后用左手继续把玩自己的,也学着小伙子的动作,把刀片狠狠地向红萝卜切去。

 一股鲜血从上冒了出来,紧接着说猴子的惨叫声。它扔掉了刀片,上蹿下跳,试图挣脱主人的绳子。人们开怀大笑。主人拿着鞭子向小伙子走来,小伙子挤出人群,早已没有了踪影。

 猴子失去了理性,哇哇地叫着。围观的人群也散开了。

 猴子的也许就此报废了,猴子可能要成为太监猴子。冰莹怎么也笑不起来,她由猴子的想起了吴黎。猴子的报废了,兴许以后会举而不坚,坚而不久,还可能永远疲软,再也没有了交配的能力,但他的体内毕竟还有,如果加以提取,还能传宗接代。而吴黎呢——

 人们都回家了,而冰莹无地可去。她又想起来了李时民,想到他那儿去借住一宿,可一想到李时民的冷淡,她顿时打了退堂鼓。她想回娘家,但自己没有了工作,又和吴黎闹翻了,如果回去势必会惹父母生气。两条路都被堵死了,只能住宾馆。

 想起住宾馆就想到钱。冰莹摸摸口袋,由于出来的匆忙,包没带,钱夹也没带,冰莹身无分文。

 好在手机带在身上,她只能给高寒打电话了。可是,如果高寒和黄珊在一起怎么办,自己的电话会给高寒惹来麻烦。冰莹想来想去,还是给高寒发了个信息。

 “我被开销了,又和老公闹翻了,现在在大街上溜达,无家可归,帮帮我。”

 信息发出去之后,冰莹手里握着手机,静静地等待着高寒的信息。

 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高寒没有回信息。

 将近十点,起雾了,能见度只有几米。一股股冷风吹过来,从冰莹的领口和袖口钻进去,如冰凉的手,调戏着冰莹的身体。冰莹打了个寒噤,紧抱着肩膀,抵挡冷风的侵入。她的嘴唇开始发紫,身体不停地哆嗦。

 难道男人都是无情的吗?冰莹这样想着就豁出去了,她重新翻开手机,拨叫了高寒的号码。

 终于有人接听了,是高寒的声音。

 “深更半夜的,又要加班呀。”

 高寒迷迷糊糊地说。

 “难道你没有收到我的信息吗?我被你的老泰山炒了鱿鱼,吴黎也不要我了,我身上没钱,现在就流浪在大街上,在街心公园,你帮我。”

 冰莹说着,竟然有些哽咽,眼泪滴下来,滴到了手机的彩屏上,刚好盖住了高寒的名字,于是,高寒便处在一片朦胧的泪光中了。

 自己的眼泪和高寒有关吗?

 “呵呵,资料在保险柜里,什么?你没拿钥匙?要我去?不去不行?那好吧,我马上就到,你等我。”

 冰莹还在等高寒的答复,但高寒却说了莫名其妙的话。这个混蛋,我都要伤心死了,快被冻死了,他还在和我开玩笑。该死的,男人没有好东西,越是潇洒越是一肚子的坏水。

 高寒主动挂断了电话。冰莹再拨叫时,高寒已经关机了。看来,冰莹的判断没错,男人都是提起裤子不认账的东西。高寒的赃物还在自己的体内残留,说不定已经和自己的碰撞亲吻呢,他就开始不理会自己了。想到这里,冰莹哭了。

 她总不能在大街上溜达一晚上,于是就返回来,朝街心公园的方向走去,她想在公园的长椅上凑合一个晚上,等待明天再说。

 街心公园没有为冰莹设置任何障碍,大门敞开着。冰莹从栏杆的缝隙中进去,然后来到树林边的长椅边,也不擦擦上面的灰尘,直接躺了下来。

 冰莹蜷起腿来,双手搂着肚子。

 风还在吹着,冰莹的脸上湿漉漉的,林子里不断发出哗哗的声响,那是树枝搅动天空的声音。冰莹没害怕,要是树林中真的钻出一个不法之徒要对她用强,她也只能听之任之了。好男人都被抢走了,留给自己的却是个无用的男人。此刻,冰莹把自己想象成了卖火柴的姑娘。

 卖火柴的姑娘最后被冻死了,她会死吗?一股股的雾气还在不停地向冰莹扑过来,包裹着她的身体。这浓浓的雾要是一床棉被该多好,冰莹的身体逐渐的麻木,但脑子还在幻想。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冰莹的手机响了。深夜的音乐并没有给冰莹带来快感,相反,她感到了恐惧。她翻开了手机的盖子,一看是高寒的名字,她突然坐了起来。

 “我在街心公园门口呢,怎么没见到你呢?”高寒温柔地问道。

 “你等着,不要挂断,我马上就到。”

 冰莹手里拿着电话,快步向公园门口跑去。

 高寒就站在公园门口的灯光下,他的身边停放着一辆豪华的宝马。冰莹知道,那是高寒的车子,不过他很少开车上班。

 冰莹一见到高寒就扑上来,然后紧紧地搂着高寒的脖子,不停地责怪着他说:“你在电话中都说了些什么呢,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你吓死我了。抱紧我,我冷。”

 高寒推来了冰莹,然后转身打开了车门,把冰莹拽到了车上,关上车门后迅速地打开了空调。

 “一会儿就不冷了。”高寒打开暖气后搂着冰莹,关心地说。

 冰莹的身上湿漉漉的,透过衣服,高寒感觉到,冰莹浑身冰凉。

 “你在电话中说什么来着,被他开销了,也离开了吴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冰莹躺在高寒的怀里,人没说话泪先流淌,哽咽着说:“黄江河那个东西一开始把我弄到身边就对我图谋不轨,我都和他周旋了一年多了,他始终没有得手。今天我从你那儿回来,刚到市委大门口就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要我到职教中心去。等我到了之后,他当着许文蓝的面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我一气之下就离开了。回到家里,吴黎又和我生气,我就跑出来了。可我身上没带钱,又不想回娘家,于是我就给你打电话,谁知你在电话里胡言乱语,把我搞糊涂了。你要不来,我正打算在公园的长椅上睡一晚上,也许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

 女人的眼泪就是多,说完之后又是哭。

 高寒解释道:“你给我打电话时,老婆就在旁边,我怎么敢随便说话,只能撒谎。你发信息时她就问我是谁的信息,我只能说是广告,垃圾信息,正要给你回信息,你打电话打过来了。”

 冰莹一听说自己的信息是垃圾,就撒娇问道:“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垃圾?”

 “哪里呀,我怎么会和垃圾做那种事。”高寒开玩笑说。

 “你说说,我该怎么办?”冰莹问。

 “先过了今晚再说吧。如果你实在不想回到市委,我就托人把你弄到省城。”

 “做什么呀,我除了开车什么也不会。”

 “那你就还开车,不给市委书记开车,就到省委开车,不我可不能保证你能给省委书记开车。”

 “真的?”冰莹欣喜地问道。

 “试试吧。”

 高寒陪着冰莹说话,有用没用的,全部说了个精光。无话可说时,高寒才想起如何安排冰莹,就问道:“晚上怎么过呀?”

 冰莹学着高寒的腔调重复了他的话,高寒正经地说:“别闹了,问你正经的。”冰莹这才说:“我把你叫到来,就是要你拿主意,你说怎么办都行,我听你的。”

 高寒说了声好,就扭动了钥匙,车子起步后就对冰莹说:“住宾馆吧,反正就一个晚上。”

 车子拐上了马路,冰莹才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低声地请求高寒说:“咱们不住宾馆好吗?万一要是被人认出来,我可怎么办。”

 高寒纠正冰莹说:“我可没说要和你一起住,要住也是你一个人。你怕认出来,我也怕。你是市委书记的司机,我是他家的女婿,咱们的知名度几乎旗鼓相当。”

 “我不住宾馆。”冰莹着终于底气十足地说。

 “不住也好,那就我就把你扔到马路上,让狼把你吃了。”高寒笑笑说。

 “你要敢把我扔下来,我就到别墅里去闹腾你,让你身败名裂。快说,把我安排到什么地方。”

 冰莹说完,打了个哈欠。高寒踩了刹车,看着冰莹,说:“深更半夜,我往哪里安排你。要不我把你带到远一点的地方,没人认识你。”

 “不行,我要你带我去省城,我和要和你住一个房间里。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下来。”

 女人最好哄,也最难打交道。高寒听出了冰莹的固执,只能按照她的意愿行事了。

 宝马车向省城的方向开去。车子没到省城,冰莹已经合上了眼睛。她累了,不但人累了,心也累了。在高寒的身旁,冰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

 在梦里,冰莹一定在后悔着,为什么她就没有黄珊的运气,找到像高寒这样的美男子。

 宝马到了省委家属院,高寒把车停下来,叫醒了冰莹要她下车。

 冰莹睁开眼看着高寒,做起来之后趴到了高寒的肩膀上,懒洋洋地说:“我实在走不动了,你抱我下车,我还要你把我抱到楼上。”

 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高寒在冰莹身上吃了也拿了,既嘴也软手也短,亏欠冰莹的,只能抱着冰莹下了车。

 楼道上,冰莹把脸贴在高寒的脸,轻声地说:“你说话可要算话,要是解决不了我的问题,我就一直住在这里。”

 “好呀,等我卖了房子,我就把你一块卖了,价钱还高呢。”高寒戏谑冰莹说。

 “说的也是,你不但卖了我,还能卖了你的儿子,价钱才高呢。”

 冰莹的话虽然是一句玩笑,但高寒听了心里往下一沉。记得他和黄珊刚结婚的那天夜里,由于黄珊的紧凑,高寒的受到了损坏,半个月都无法和黄珊同房。后来推算黄珊怀孕的时间,就在那天晚上。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高寒的种子充满了活力,命中率很高,说不定对冰莹也是一炮命中。如果真的如此,他该咋办。

 最让高寒担心的是,等冰莹怀了他的孩子之后如果吵着要嫁给他,他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