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天津人孙洪伊在北方政界颇有影响。后来他加入了同盟会后,通过罗致一部分人而形成一派力量,称为“小孙派”,与南方孙中山的“大孙派”比肩而立。

把孙洪伊拉进同盟会的就是何成浚。何成浚因此在同盟会内名声大噪,并受到黄兴等人的信任。南京临时政府成立,黄兴任军政部部长,何成浚是陆军部副官长。

也就从这时候开始,他超常的社交能力逐渐为人所熟知。何家经常住有闲人,他不仅招待食宿,有时还给点零用钱或帮助介绍工作,人称有“孟尝君之风”。除了慷慨疏财外,何成浚对上门之客都是求见必见,热情招待。

一传十,十传百,各地来找他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的成分非常复杂,有革命党人,也有湖北同乡、各路军人、政客、失意书生、党混子,乃至上门寻求帮助的普通老百姓。

何成浚虽不可能做到有求必应,但他从不拒人于千里之外,总是尽力而为:来找事做的,就安排工作,即便一时没法安排的,也招待食宿,临走时再赠送路费。

何成浚每个月用在这方面的开支都不少,除了公家开支外,有时帮他招待客人的助手也得贴进去很大一部分薪水。

从蒋桂战争起,何成浚便利用他在社交方面的影响力和才能,南来北往地帮蒋介石“跑外交”。不过他最主要的成就并不是做说客,而是对杂牌军进行拉拢和策反。

民国年间,由于诸侯割据与时局变动过于迅速,杂牌军在数量上相当可观。一些杂牌军头看到蒋介石的力量越来越大,想投奔过来,倚为靠山,可是他们又听说蒋介石为人狠辣、奸险多变,怕吃亏或被蒋介石吞并,这时候何成浚就能在中间起到一个搭桥担保的作用。

何成浚的经历显赫。清末秀才、老同盟会员、早期士官生、黄兴的老部下兼老同事、辛亥革命元勋,这些头衔拣任何一个出来,都够炫耀上半天,更是那些资历较浅的杂牌小军头们所不能望其项背且为之肃然起敬的。

如果有谁说何成浚配不上“军事家”这一称号,那你就太较真儿了。要知道并不是每个“军事家”都是战神级别,而且何成浚吹起他的革命往事、军事韬略也同样是纵论滔滔,如长江之水连绵不绝。

除了“老革命”“军事家”外,何成浚可谓是中外皆通,讲国外,给你来日本的明治维新;讲国内,秀才出身的他对于士大夫圈子的一套周旋应付手法更是极其娴熟。这些都足以令那些没怎么见过世面的老粗军人为之倾倒,且自惭形秽。

当然,让人敬是一回事,让人亲又是另外一回事。比如说“蒋老总”,很多人都敬他畏他怕他,但是亲近他的杂牌军头却委实不多。

说起来,年轻时候的蒋介石也倜傥过风流过浪荡过,只是中年以后才开始学曾国藩写日记,并且变得越来越像个清教徒。中原大战期间,为了拉近和马鸿逵等杂牌军头的距离,他曾邀上刘峙等人与马鸿逵打麻将。麻将桌上,蒋介石输给马鸿逵三四万元,马鸿逵又输给了刘峙,于是蒋介石对刘峙说:“经扶(刘峙),你给拨下账好了。”那三四万元就这样抵销掉了。

蒋介石要亲近马鸿逵的目的达到了,可是这种亲近其实维持不了太长时间。因为人家一看这做派,就知道你老蒋不是真正的赌徒——麻将桌上无父子,更无上级与部下,哪有让人抵销的道理?

何成浚不是这样。他是一个大玩家,不仅对于三教九流、吃喝嫖赌行行皆通、样样出色,而且玩得很认真,绝不会像蒋介石那样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在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