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都地区,位于东经95°~99°,北纬29°~32°。唐代时,为吐蕃王国的一部分,明清以后统称此地为康藏地区,现为西藏自治区所属的一个专区。它东临金沙江,与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相望;南接云南省,还有一段地区和印度及缅甸相连;北与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毗邻,西与西藏林芝、那曲地区交界。全境东西长度约850公里,南北宽约470公里,原辖13个县,总面积约30万平方公里。1986年将察隅、波密划归林芝地区后,现辖江达、贡觉、类乌齐、丁青、察雅、八宿、左贡、芒康、洛隆、边坝、昌都等11个县(盐井、生达、妥坝、碧土四县业经国务院批准,尚未组建),总面积为11万多平方公里。

昌都地区现有人口50万,有汉、藏、回、壮、纳西、珞巴、门巴、白族等20多个民族,以藏族为主,属于多民族地区。这里的藏族群众基本上都信仰藏传佛教(俗称喇嘛教),多数是信仰格鲁(黄教),也有信仰噶玛噶举(白教)和宁玛(红教),萨迦(花教)、苯教(黑教),极少部分地方有信奉伊斯兰教和天主教的。因此,活佛、喇嘛在西藏人们的心目中有很高的地位,原“藏政府、寺庙、贵族”是统治西藏的三大领主。解放前,这种“政教合一”的僧侣贵族封建领主专政,使上层活佛、土司、头人把持各级政权。藏传的宗教在昌都地区已不是单纯的信仰,而是同僧侣贵族封建领土专政制度融为一体的,广大农奴和奴隶长期受着残酷剥削和压迫,过着极其悲惨的非人生活。

昌都地区高山、峡谷相间排列,冰山雪峰、干热河谷、森林、草原并存。地形也独具特色,由北至南海拔高度差异明显,北部最高达5500米,逐级向南下降至4000~3500米,平均海拔为3500米以上。这里自然资源极为丰富,全年日照时数为21393~27764小时,每平方厘米太阳总辐射量为1382~1676千卡,年平均温度为76℃,年降雨量400~600毫米,无霜期平均为127天。

著名的金沙江、澜沧江、怒江由北向南穿过全地区11个县,滚滚而去;三江上游支流密布,多达60余条。大小湖泊也星罗棋布,其中较为有名的有25个,丰富的水源滋润着72万多亩土地,是青稞、小麦、圆根、荞麦、大麦、豌豆等农作物生长的好地方。天然草场13.5亿亩,是牦牛、山羊、绵羊、黄牛、马、骡、驴等牧业生产基地之一。

全地区森林总面积为3000多万亩,覆盖率约为24%,木材蓄积量达167亿立方米;林木品种多达1500多种,其中红白檀香等珍稀树种就有16种。南部河谷地带还生长着苹果、梨、核桃、花椒、桃、杏、石榴等经济林木。广阔的森林为众多亚热带到寒带的各类野生动物提供优良的栖息之地,种类多达400余种,金钱豹、藏羚、白唇鹿、马熊等珍贵动物就有12种;药材品类也多达1000种,有鹿茸、虫草、麝香、牛黄、知贝母、天麻、黄连、熊胆、当归、雪莲花、豹骨、三棵针、柴胡、青茵等珍品。各类矿产资源蕴藏量也十分丰富,现已探明或发现的有金、银、铜、铁、锡、铬、铅、锌、锑、硫、煤、石膏、石棉、石油、菱镁矿、盐等20多个矿种,其中铜矿总藏量居全国之首。这些矿藏是祖国四化建设的宝贵资源。

昌都镇是西藏东部横断山脉中的一个重镇,恰好在四川、拉萨的中间,历来是川藏之间的交通孔道,位置十分重要。它背负高山,岗峦重叠,峻峰插天。在高山之下,低洼之处,平原逶迤,怒江、澜沧江穿行于横断山中,千峰万壑,地形独特,气势十分雄壮,成为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

据史书记载,昌都成为城镇只有260多年的历史。但是,这里自古便有人群生存,出土的距今4600多年的新石器时代遗址——卡若遗址的原始村落的各种石器、骨器、陶器、谷物类等大量文物生动地证实了这一点。到了汉、魏时,昌都已经很有名气了,那时称之为“康”(指杂曲和昂曲两水岔口之处的“洽木多”一带;“昌都”在藏语里是“水岔口”的意思)。到了唐朝初期,吐蕃王朝崛起,不仅征服了雅砻河谷各部落,吞并了年楚河流域的苏毗部落,而且一直打到康区。

吐蕃王朝灭亡后,西藏经历了400余年的分裂局面,昌都一带也在分裂中几易其主。到了元代,萨迦王朝统治西藏,昌都又成为萨迦王朝的属地。明朝的时候,称帕莫竹巴王朝统治的西藏为“乌斯藏”,昌都又成为乌斯藏所辖。明、清两代王朝,对这一地区一直采取怀柔羁縻政策。清顺治帝曾封昌都地区掌管政教的大活佛为“博善禅师”、“呼图克图”、“诺门罕”。

从此以后,大活佛们便要定期向朝廷进贡。公元1719年(清康熙五十八年),康熙皇帝派定西将军噶尔弼率兵从云南、四川两路入藏,驱赶蒙古,准噶尔部的入侵。东路军便先打到昌都,并镇住昌都,周围方圆千里的寺庙和地方,便都归顺于清。在这里,噶尔弼代表清政府颁发给强巴林寺寺主帕巴拉呼图克图和边坝西甲喇大寺寺主西瓦拉正副呼图克图的印信,印章用满、蒙、藏三种文字刻成,让他们用政教合一的方式统治昌都地区。从此,以昌都为中心,正副呼图克图统辖了这一带的政教大权。清末,川滇防务大臣赵尔丰搞所谓“改土归流”政策,也是首先陈兵昌都,进而挥戈四方,推行反动的杀戮政策,造成极为深重的民族隔阂。

1950年10月,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军西藏,驱逐帝国主义势力,完成统一祖国领土的神圣使命时,西藏上层反动势力在帝国主义的支持下,曾企图凭借昌都的有利地形决一死战,以阻挡人民解放军继续西进。

“太阳升起来,用手掌去遮挡”。

想到这句话,阿沛·阿旺晋美就愈觉得噶厦和西藏地方军的渺小。历史有时含有宿命的味道。“主战派”的官员们都龟缩在拉萨,而主张和谈的阿沛却被派到昌都前线。

他心中涌动着悲壮的感觉。

作为噶厦的一员重臣,不管心中有多少想法,都要以维护这个政权及其统治下的臣民为首要任务。所以他来昌都上任了。清朝皇帝退位的那一年——1911年,在拉萨以东100多公里的墨竹工卡县甲玛沟内,有一户贵族世家诞生了聪颖的公子,他就是阿旺晋美。加玛沟,意为百沟之母,长约十几公里,宽约两三公里,这里土地肥沃,气候宜人,山清水秀,是传说中藏族的发祥地之一。从沟口走进去数公里,就到了杰布拉岗,也就是松赞干布的居住地,这里供奉着松赞干布的塑像,两旁分别是文成公主和藏地王妃。从这里再向前走1公里,就到了尺康村,村中有一巨大的圆形白塔,塔的正南面,有一片残垣断壁,这就是阿旺晋美的出生地。尺康村是霍康家的庄园之一,阿旺晋美也是霍康家的成员。

阿旺晋美从小就聪慧过人。

14岁那年,他开始研习藏文书法,同时拜一代佛学大师喜绕嘉措为师,学习文法、诗学、历史和哲学。喜绕嘉措大师学问渊博,对学生要求十分严格,为人刚直,在藏区享有盛名。阿旺晋美跟着大师苦学三年,又拜昌都三岩地区宁玛派的大苍活佛为师,学习两年,20岁那年,他重返故乡。

甲玛沟尺康村当时有白塔三座,周围护着一道四方形的城墙,城墙高约10米,厚达1米以上。城墙外挖有一环形河,里面注满了水。城墙内的村子里,有一百四五十户人家。

走出这城墙又走回这城墙的阿旺晋美,眼光便有了些不一样。可以说,昌都战役之前,阿旺晋美和共产党、解放军无任何联系,他们之间隔着一道社会制度的“围墙”,阿旺晋美也超越不了封建农奴制,因为他是其中一分子。然而正直的个性,沉重的责任感和敏锐的洞察力使他在和解放军接触后,终于实现了人生的超越,站到了共产党和人民的立场上。

20岁的阿旺晋美接替母亲管理自家的庄园。

读书之余,他和农奴们一起收割庄稼,放牧牛羊。西藏把农奴当成“会说话的牲畜”,而农奴们木讷地活着,比牲畜还苦还累。佛说,这一切都是前世注定的,今生受苦是因为前世有罪。然而,总有一丝丝忧伤阴云般覆盖在阿旺晋美的心上,这样下去,农奴死光了,贵族也活不成,雪域西藏就要崩溃了。西藏的制度需要改进,农奴应该活得更好些,他们毕竟不是牲口。可是祖宗传下来的制度如何改进?农奴怎样才能活得像个人样?他想不出头绪来。

他行动着。将收到的粮食借给农奴充饥,不收利息。尽量减轻乌拉差役。这些,都受到别的贵族的讥讽和家人的责备。但是,受到佛教“众生平等”思想熏陶的阿旺晋美,我行我素。凄惨的现实使他萌生了最初的民主思想。

23岁,阿旺晋美参加了十三世达赖喇嘛下令组建的“仲扎兵营”,这是一支由贵族和富户子弟组成的西藏地方军部队,约有1200多人。阿旺晋美从班长升为排长、营长。十三世达赖喇嘛圆寂后,他奉命守卫噶厦的造币厂和军火库。

就在这一年,阿旺晋美受到大贵族阿沛家族的青睐,他被招赘为阿沛·才旦卓嘎的夫婿,并以阿沛家族的名义,受封为小四品官。从此,他的名字成了“阿沛·阿旺晋美”。阿沛家族是西藏最古老的贵族世家,封地在太昭一带。1907年,英军攻占江孜时,老阿沛带领民兵数百人参加抗英大军,奋勇杀敌,威名远扬。作为阿沛家庭封爵继承人的阿沛·阿旺晋美,更是精明强干,先后担任过昌都总管府粮饷官和噶厦的法官,到34岁时,被提升为孜本。

解放军挺进到金沙江以东后,拉鲁急于卸任,阿沛·阿旺晋美被推至噶伦高位,并任昌都总管。噶厦政府有个规定,凡旧西藏地方政府的官员、贵族在任职期间必须去昌都工作一次,任期三年。阿沛明确表示不去,并提出两条理由:一是他20多岁时已在昌都总管府做过粮饷官,干满4年,任务已完成;二是因为当时规定,贵族家庭如果没有长辈,而本人又是家中的长者,就可以不去昌都。阿沛正符合这个条件。

但噶厦仍任命他为新的昌都总管。

记得还在他任孜本的时候,噶厦召开了一次重要官员会议,阿沛·阿旺晋美是会议的主持人之一。会议主要讨论与解放军是战是和。一些与会的官员在交头接耳。有的说:“共产党青面獠牙,绿眉红须,是一群吃人的恶魔。”有的说:“共产党杀和尚,烧寺庙,强奸妇女。”还有的说:“既然共产党这样,就没有了活头,不如拼个你死我活。”

阿沛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这是外国人在造谣,我是不信的。我相信共产党也是人不是魔鬼。国民党时期中国有4亿人口,中国共产党接管了政权之后,这些人都能活下去。‘针能过得去,线也能过得去’嘛,我们西藏不到100万人口,有什么不能活下去?如果共产党确如谣言所道,那4亿中国人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受共产党的欺负吧。”

有人在嚷嚷,一定要和共产党打仗。

等吵声静下来,阿沛又说道:

“我认为不能与共产党打仗,只能和谈。国民党号称有800万军队,有美国人的支持,与共产党打仗的结果还是失败。鸡蛋不能往石头上碰。如果西藏男女老幼全部上阵打仗,也不足100万,又没经过训练,没有武器,怎么和解放军打?怎么取得胜利?我从现实讲,这个仗不能打。”

后来,在噶厦召开的几次会议上,阿沛都明确地这样表示。

被任命为昌都总管后,阿沛面见摄政达扎陈述了这样一种意见:

“上司抬举我,委以重任,我愿从命。但是解放军已向昌都方向前进,也许指日可到。我们迟早要同解放军接触,总是要谈判的。请上司给我权力,我去昌都后暂不接任总管,而是直接找解放军谈判,‘找水源,去雪山。’我一路东行,找到解放军为止。”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西藏官员扩大会议认为,阿沛已是堂堂噶伦,不宜贸然与解放军谈判。先责成在印度的孜本夏格巴等人与共产党接触,待时机成熟,再由阿沛出面谈判。噶厦和达扎同意了这个意见,并将其副本交阿沛本人一份,要他先去昌都上任,相机行事。

1950年8月28日,阿沛一行到达昌都。

他顾不上休息,便亲自巡查江防,考察民情。一周之后,他致电噶厦:“因时世浑浊,民不堪命,这里有的宗内仅七八户还有糌粑,其余全以圆根为食,乞丐成群,景象凄凉。”针对噶厦命令他进攻玉树一事,他建议“停止进攻,汉藏双方最好和平解决,如果不行,也应先从边境一带撤出所有部队。”噶厦没有采纳他的建议。

让阿沛担心的,除了对岸的解放军,还有西藏地方军内部各派不和,军纪败坏。因拉萨来的西藏地方军强奸了一个昌都姑娘,引起康巴士兵的强烈不满。他们纠集起来,提着藏刀和步枪在拉萨西藏地方军军营前叫骂,双方剑拔弩张。康巴士兵在街上狂吼着驱马飞奔,并朝空中放枪,挥刀舞剑。那嘶叫让人毛骨悚然。姑娘们全躲在家中不出门,一些拉萨官员也躲得远远地。

就这样如野牦牛般的西藏地方军,能战胜神勇的解放军吗?

阿沛心中滑过一个大大的问号。

阿沛的担心不无道理。

过去,西藏兵民不分,有一种军事组织叫“森巴”近卫军,就是藏王的卫队。“森巴”建于第司·桑杰嘉措时期。这些“森巴”平时在家耕地、放牧,是农奴。他们没有守边、治安等任何军事任务,但世代享受“森巴”俸禄,一般属于大差巴户,只是一年给噶厦政府支一次“兵差”,此外不再承担任何差役。所谓支差,就是在拉萨传大召期间,充当达赖喇嘛和高级僧侣的仪仗队,参加传召期间的各种活动,为期一个月。

“森巴”近卫军人数很少。一般为10个“丁”,每个“丁”15~25人,共计200人左右。演武时这200人被分成两部,披甲戴盔,手持火枪、大刀、长矛和盾,按规定动作两队互相舞刀弄枪,同时相互斗话,呼叫夸耀自己之词,以壮军威;另外,还要唱“加江”歌,以歌颂神明。

每年藏历十二月,“森巴”们就会聚集到拉萨,进行集中训练。藏历腊月十五日辰时,“森巴”官兵在布达拉宫前“雪”地的石碑处集合,前往布达拉宫寝殿传达处,谒见达赖喇嘛和摄政王,领取氆氇等赏赐物,然后离开布达拉宫,到德阳夏大门时要鸣枪呐喊,然后绕行布达拉宫一周。据传说,第司·桑结嘉措时期对所有教派不分厚薄,对格鲁派(黄教)不予特殊照顾,引起拉萨三大寺的不满,为防止三大寺僧人在传召大法会期间骚乱闹事,第司·桑结嘉措让“森巴”军举行各种示威活动,以威慑对方。

腊月二十九日,跳神仪式前,全体官兵在布达拉宫德阳夏内表演武艺,接受检阅,仪式结束后,在达扎路恭纪功碑旁,抛驱魔食子。接着对空鸣枪,庆贺胜利。

正月初三,全营分成三队。一队赴乃穷寺,参加乃穷神汉的降神仪式;一队赴甘丹寺,参加树立甘丹大神幡的仪式;一队参加在布达拉宫后面举行的跑马射箭会。参加比赛的有噶厦选派的选手、噶伦选派的选手、代本选派的选手等。并分近、中、远三种不同射程进行比赛。前三名发给五条不同颜色的布条和一匹马,其余的发给一包长条茶,五条不同颜色的哈达。

正月15日晚上,达赖喇嘛和高级僧俗官员到八廓街观赏酥油花灯供品。各兵营在八廓街周围排列一字长蛇队,并在各街口设卡,执行警戒、保卫任务。

24日清晨,司令部秘书率“森巴”全体官兵,在达扎路恭纪功碑前列队操演毕,边走边鸣枪示威,绕行布达拉宫,到东侧,就餐休息。“森巴”的军官们在主帐篷内享用政府赏赐的油炸面食、果品和肉食等。特别重要的一个仪式是头人和官员要向东方行三个大礼,以示向中央政府和皇帝谢恩。

在大昭寺前,一名身穿白色衣服的士兵和一名身穿黄色衣服的士兵在表演射击刺劈武艺,然后吹奏号乐,全体表演“羊肠式”等各种阵形。表演结束后,全体士兵到鲁固地方抛食驱魔的场所鸣枪示威。“森巴”还要架设大炮,上好火药和铅丸,一名木匠大师傅将炮口对准拉萨河对岸山腰上的几堆大石头,点火放炮。那几堆石头分别代表“罗刹女”和“夜叉”。

藏历正月26日,要在拉鲁庄园的草坪上进行“寨北跑马”活动。噶伦和诸位官员要在事先搭好的帐篷内,观看500名骑士跑马射击,一人跑一次,对准两个箭靶和一个枪靶放两箭和一次藏式火枪。司令部秘书记录射击情况。前藏代本宣布比赛结果,凡射中靶子者,由拉恰列空发给一条哈达。

27日,祈祷大会结束。“森巴”队伍解散,士兵们各自回家。

“森巴”这样的队伍并不是真正意义的军队,他们只承担表演、娱乐、仪仗等任务。所以一旦发生外敌入侵便无能为力,须由中央另遣大军入藏。清乾隆以后,西藏内乱外扰加剧,清政府数次派兵进藏,耗费了大量财力物力。自雍正开始,开始整顿西藏地方武装。1792年战胜廓尔喀入侵后,清廷在西藏声威大振,乾隆建立了正规的西藏地方军队——加玛军。加玛是汉族的意思,加玛军也就是汉式军队。

在《藏内善后章程二十九条》中,对西藏地方军队作出规定:

(一)、成立常设西藏地方军,兵员3000名,前藏、后藏各驻1000名,江孜500名,定日500名,每500兵员委派一个代本管理。并驻中央派遣的清军1450名,中央与西藏地方军队共同担负西藏防务。设驻藏游击都司守备官一名,统帅中央驻藏军队与西藏地方军,并由驻藏大臣直接管理指挥。

(二)、按照新的编制,西藏地方军共设六个代本。代本以下设如本,每一如本管250名兵员,如本以下设甲本,每一甲本管125名兵员。甲本以下设定本,每一定本管25名兵员。军官逐级提拔,平民、贵族一视同仁,废除平民只能升任定本的旧例,依其学识技能及战功逐级升位,不得歧视。

(三)、西藏地方军士兵每人每年发粮食2石5升,分春秋两季发给,不得短少。并由驻藏大臣和达赖喇嘛发给免差役的执照。各代本因有达赖喇嘛拨给的庄园,无须另发薪饷。如本每年饷银36两,甲本20两,定本14两8钱。

(四)、西藏地方军装备,十分之一用火枪,十分之三用弓箭,十分之二用刀矛。武器弹药由政府每年派人前往工布及边坝制造补给。

(五)、额设西藏地方军业已议给口粮并免徭役,即与官兵无异,应经常操练,清军担任教官。驻藏大臣每年分春秋两季出巡前后藏各地,检阅军队,练习不纯熟者严加惩责,军官应分别责降示惩。

(六)、严禁清军欺凌西藏地方军及西藏地方军扰民。如内地派藏官员,或有营私舞弊欺凌西藏地方军等事,令该代本禀知驻藏大臣,随时严办。设该代本等操防怠惰,苦累番民,亦令清军将备等禀明究办。

西藏从此有了第一支常备军。它是隶属于中央政府的军事力量。其官兵制服均为清军服饰,军事训练效仿驻川清军绿兵营训练体制,教练大部分由清军中的军官担任。平日每天早晨点火炮三响,吹长号作起居信号,各分驻单位闻讯敲鼓,起床做饭。上午操练军事,傍晚集体念颂《卓玛经》三遍。

当时征兵的办法是按耕地面积“马岗”抽丁,西藏按一马岗抽一个人的办法执行。凡服兵役的差巴户,免除其他一切差役。

加玛军在拉萨北郊训练。每年,西藏地方军要在北校场全部集合,比一次武。驻藏大臣和噶伦都要亲自到场,按官职大小在观礼台就座。驻藏大臣一到,所有人都要肃立,按清朝规矩行军礼,然后才能入座,献茶,就餐,进行殷勤招待。

这一天,各位代本要穿黄缎子宫服和马褂,腰间系着缀金丝银丝镶边的罩裙,头戴顶带花翎,还有玉翠垂肩的金耳环,脚穿红色朝靴。士兵要穿紫色氆氇长袍,腰扎绸缎紫带,上罩青布马褂,下系黑绒罩裙,背上拖着一条清式长辫,头戴蒙古帽,脚穿长皮靴,武器是大刀、长矛等。

鞭炮、锣鼓和军乐响了一阵之后,操练比武开始。表演的基本是西藏地方军训练情况。先比大刀长矛,再比骑射、厮杀和箭术,再就是火炮打靶。

北校场上人欢马叫,兵士被分成两方。一方穿氆氇藏装和黑条纹白褂子,穿藏式靴子,头戴红缨帽;另一方练身穿虎斑图案的黄色衣服,头裹蓝布。双方士兵手持大刀、棒槌、长矛。鸣金击鼓时,双方拼刺对打。

操演结束后,当场给优胜者献哈达,发奖旗。

清朝平定廓尔喀以后的一个较长时期,是清王朝在西藏行使权力的鼎盛时期。加玛军的建立只是这段历史的一个缩影。此后,西藏地方军的作战能力有了较大提高,为抗击英军的两次侵略打下了基础。

1888年3月20日,英军2000人向西藏边界隆吐山西藏地方军工事发起进攻,西藏地方军以土枪、刀、矛、斧与英军激战数日,英军伤亡百余人未能占领西藏地方军阵地,于是调集重炮将西藏地方军阵地全部摧毁。西藏地方军且战且退,英军伤亡惨重,不得不停止进攻。而懦弱的清政府竟与英国侵略者妥协求和。

1903年12月,在上校荣赫鹏带领下,2000余名英印侵略军自亚东再次侵入西藏。西藏地方军集中3个代卒的兵力在谷鲁一带布防抗击,牺牲千余人,两名代本战死。1904年4月9日,西藏地方军集中4000多兵力于遮杂仓伏击英军,激战6个多小时,打死打伤敌人280余名。4月11日,英军侵入江孜,西藏地方军800余人据守乃宁寺与英军血战,歼敌120余名。5月7日,英军猛攻江孜城堡,激战3天,英军伤亡惨重,狼狈败退。英军用的是机枪、大炮、来复枪,而西藏地方军用的是大刀、长矛、火枪、土炮。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英军也用了近100天才占领江孜城堡。而今,巍巍宗山仍耸立在江孜古城,那古老的城墙即使残败了,仍如一条长龙卧在那里,透着凛然之气。宗山,曾被藏汉军民的鲜血染红。

清朝末年,英帝国主义乘清府日渐衰弱,逐步扩张在西藏的势力。1909年,清廷命赵尔丰为川滇边务大臣兼驻藏大臣。同时派钟颖率2000名川军入藏。十三世达赖命西藏地方军在昌都以西阻止,被击溃。1910年川军到达拉萨,达赖逃往印度。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驻藏川军发生内乱,达赖乘机返回拉萨。清军不战自败,被遣返内地。达赖将加玛军6个代本扩编为10个代本,设立马基康(司令部)统一指挥管理,委任达桑占堆为西藏地方军总代本。

西藏地方军的性质此后发生了根本性变化。

本来它采用的是清军体制,是抗击外敌、保卫国防的中国地方军队之一,且这一体制延续了几百年。英国人却对它进行了英印式的改头换面,成为与中央政府抗衡、亲帝国主义的西藏地方武装。西藏地方军改换了军装、军旗、改变训练方法。土兵的服装近似英印军人的服装,穿黄色制服、皮鞋,头戴盔帽。各代本穿灰色制服,戴制帽,上有一个金制帽徽,帽盔上缀有金顶子。训练时,将英语练兵口令译成藏语,练兵依照英军的方法,口令则使用藏语。

西藏地方军还不断送贵族子弟、下级军官去英国、印度学习,聘请英籍教练在江孜建立了一个贵族军官学校。其驻防地由南部靠近印度的江孜定日等地移向北部和东部靠近内地的黑河、工布江达、昌都一线。

1950年初,西藏地方军已扩充至17个代本,加上6个民兵代本,总兵力1.75万人。其中三分之二的兵力布防在金沙江沿岸。

金沙江如一条粗大的绳索,拴住了如一群群牛羊般的西藏地方军。

昌都战役发起前,解放军对西藏地方军已有了比较准确的了解。

这是一支离现代军队标准甚远的队伍。

西藏地方军虽已扩充为十几个代本,但代本以下的各级编制人数仍保持着100多年前的规模,其一个代本的兵员定额还不如解放军一个营。除少数几个代本的部队可着统一的服装外,其他部队着装完全是兵民不分,武器装备更无法和解放军相比。他们的主要武器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英式步枪,另外每个甲本有两挺老式轻机枪。其指挥机构简单,无作战地图,一切由指挥官一人决定,所以战术思想落后,战斗动作混乱,不善于组织火力,不会选择地形,构筑工事。如本以上指挥官的指挥部离火线很远,胜则争先,败则早逃。思想上靠神权统治,以念经、保护达赖等为由控制部队,战前须打卦问卜,选择吉日出战,并要烧香拜佛,求神灵保佑;战斗中,士兵不讲战略战术,身背护身符,口念咒经,乱打乱冲。部队纪律混乱,官兵聚众赌钱,酗酒殴斗。官兵年龄普遍偏大,军官最大的70岁,士兵最老的有60多岁,均携带家小,出发时拖儿带女,家属乱叫乱喊,随处生火烧茶,像一个带武装的游牧部落。

但不容忽视的是,西藏地方军体质好,熟悉地形,射击技术好,单兵作战能力强。

十八军先遣支队进驻甘孜、巴塘等金沙江以东地区后,立即对西藏地方军展开强大政治攻势,印发了大量传单和进藏公告,通过藏族各阶层进步人士,把我党的政策传达到西藏地方军内部。

先遣支队领导两次写信给昌都总管拉鲁:“希望金沙江以西全体西藏地方军官兵,不要再为帝国主义奴役西藏人民、分裂祖国统一的宣传所迷惑。”并要求藏方迅速派代表和谈。

1950年6月8日,驻扎在甘孜的吴忠和天宝收到拉鲁的一封回信。

这是一封赤裸裸的“独立表白书”。

中央同西藏地方的关系竟成为“中藏关系”,把金沙江称为“彼此边疆”,自称“西藏边使”,完全是一副两国之间的外交口气。

西藏地方军之所以如此猖狂,关键在于其背后有噶厦政府和帝国主义势力撑腰。正因为如此,劝和的格达活佛才被毒死,中央人民政府的和谈要求被置之一旁。

种种迹象表明,西藏地方当局执迷不悟,下决心和中央对抗。

在此情况下,只有采取一种办法了:以打促和,先打后和。

根据这些情况,解放军应采取何种战略战术?

西藏地方军依托金沙江,重兵布防,扼守入藏咽喉要道,以昌都为枢纽,以昌都经生达至邓柯为重点,沿国德至盐井千里金沙江西岸,分南北两线做分区配置。

据此,解放军决定采取正面进攻与千里大迂回相结合的方针,在部署上与西藏地方军针锋相对,分南北两个集团,对付西藏地方军南北两线部署,将解放军主要兵力用于西藏地方军主要防守的北线,生达邓柯地区,以精兵奔袭类乌齐、丁青,出击恩达,兜击敌人空虚的后方昌都,并抢占邦达,切断西藏地方军主要退路,制止西藏地方军西逃;主力则分路合击,割裂西藏地方军布防,协同一致地向心机动,力争在金沙江以西澜沧江以东的类乌齐、恩达地区有一个好的战役合成。

要达到这一目的,关键在于利用昌都以北宽阔草原、地广人稀的条件,充分发挥突然性达到战役迂回。

只要形成包抄与囊括整个战役地幅和西藏地方军阵地的有利态势,西藏地方军在通信落后、兵力分散、道路艰险的条件下,即使发现我出现在其侧后,也无法摆脱。只要西藏地方军跑不了,战役目的即可胜利实现。因此,在战役指导上,要求部队走得快是决定性的一着。

在最糟糕的地形条件下,要走出最快的速度。这是一对难解的矛盾。

十八军的将士交出了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卷。

同这样的对手作战,关键在于能抓得住它,不要让它逃脱。不管它在什么地方坚守,解放军都不在乎,消灭它的办法是很多的。如果让它跑掉或溃散,我们将被迫在更深远的纵深与之作战,或分散搜剿,那不仅要付出更大代价,而且难以在中央要求的时间内完成解放全藏的任务。

解放军要伸出一个巨掌,将西藏地方军攥在手心。

昌都战役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