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会知道我的?”

“你是个传奇人物!丁先智经常提起你,也曾告诉过我你的许多故事,他很崇拜你的,所以我猜想,丁先智出了事情,你一定会赶到的,果然不出所料……”

左轮泰开始了解,说:“原来你和丁先智是朋友!你怎会知道我是住在此的?”

“由慈善舞会追踪你到此的!”

左轮泰有点不肯相信,说:“我回到这里已经有好几个钟点,你现在才上楼?”

“我得每一层调查,没有谁知道你是左轮泰,只有一些住户知道你姓管,我费了很多的唇舌,由你的体型外貌,一一打听,最后才找到此间,没想到鲍探长还比我先到一步!”

“小姐,你可以告诉我你贵姓大名么?”左轮泰问。

“董莉莉是我的名字!”

“嗯,你找寻我,可有着什么企图?”

董莉莉便说:“你既然和丁先智的父亲是好朋友,总应该为丁先智雪冤了?”

左轮泰含笑,他斟了两杯酒,递了一杯交至董莉莉的手中,连说:“不用着急,我们来详细谈谈!”

女郎好像有点激动,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嗨!你的酒量好像不坏呢!”左轮泰叹息着,立刻又替董莉莉将酒杯斟满。

“交丁先智这种朋友,能够不学会饮酒么?”她言下之意,对丁先智仍好像有着憎恨。

“你对丁先智好像不很友善?”

“我们互相深爱着,但经常争吵……”

“为什么呢?爱之深,恨之深么?”

“情人的眼中不能有一粒沙子,丁先智的女朋友太多,太浪漫了!”

左轮泰格格笑了起来,说:“一个年轻人浪漫一些,并算不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年轻时多荒唐一点,慢慢地,对这花花世界就会厌倦了,到了年老时,就不会临老入花丛了!”

董莉莉冷嗤说:“这算是什么理论?”

左轮泰说:“我们年纪稍大,比较看得开一点的人,都有这样的看法!”

董莉莉忽地解开她的旗袍上的钮扣,拉脱腋下的拉链,这举动使左轮泰惊愕不已,他怀疑这女郎有着什么企图?董莉莉已露出她那玉滑洁白的肩头,她的身材颇够丰满,玲珑浮凸,双峰在胸罩掩盖下是若隐若现的。

“你且看我的肩膊!”女郎故意把肩膊耸高了,伸至左轮泰的跟前。

左轮泰欣赏她那玉洁晶莹的肩膊,假如说,不是辈份的关系,他真想抚摸一番呢。

原来这女孩子的肩头上竟刺了DCC三个字,染着淡绿色,和她的肤色相衬,有如镶着了翡翠似的。

当然,这不用说,又是丁先智搞的名堂!丁先智有着刺字癖好,任何属于他的用具、用品、衣着等物,不是刺绣就是雕刻,终归有着DCC三个字的,不想到连这女孩子的身上,他也刺上了DCC三个字。

“这真是一种虐待狂!”左轮泰叹息说。

“不!你千万别这样说!我仅是在证明,丁先智爱我之深,他在我的身上刺了字,表示我是属于他的……”董莉莉说时,脸孔绯红,显得有点忸怩不安。她赶忙将衣裳重新整理好。

左轮泰笑着说:“男女之间,心心相印,少不得总有一番海誓山盟的,为了表明心迹,方式很多,在身上刺字好像是多余的,要变心时刺了人像也没有用处!”

女郎说:“丁先智的身上也刺有DLL三个字,那是我的名字的英文缩写!”

“这样倒是很公平的!”左轮泰点首说。

董莉莉又拨开地上散摊着的旧报纸,寻出了其中的一张,那上面是详述某一夜丁先智和一个女郎在夜深人静进入公共花园,在后只见丁先智一人独自离开花园,女郎神秘失踪……。警署方面发出公告,希望该女郎出面说明经过情形,也或是希望有人能指出该女郎是谁?给警方提供资料。

董莉莉便向左轮泰说:“那个失踪的女郎就是我!”

“哦?”左轮泰眉毛一扬,略表示惊诧,又说:“那么你为什么不出面向警署自白呢?”

“我有不能出面的苦衷!那一夜,我们吵骂得相当厉害,大家不欢而散,我由另外的一个出口离去的……。”

“为什么你不能出面?你有着什么苦衷?”

“因为我是一个寡妇……”女郎说时,垂下了头,露出无限的感伤。

“寡妇么?你这样年轻?”左轮泰不肯相信。

“说来话长,我的丈夫和丁先智是好朋友,在新婚前夕,他酒醉驾车失事!我成为洞房花烛夜的寡妇……”

左轮泰点首说:“我明白了,这就是你和丁先智之所以不能结婚,经常吵闹的原因!”

董莉莉点头。

“你认为丁先智这件案子怎么样?”左轮泰以试探的口吻问。

“当然丁先智是冤枉的……”

“但是在案发时,丁先智正在和一个烂污的女人混在一起,你一点也不介意和妒怒么?”

董莉莉吁了口气说:“我们每逢吵架一次,丁先智在负气之下,一定和这污七八糟的女人胡搞一阵,多年以来,我已惯见习以为常,生气也没有用,谁叫我的问题解决不了,同时追求丁先智淘金的女人又是那样的多?”

“你倒是度量满大的!”左轮泰又给董莉莉斟了酒,取出下酒的小果品,劝她多饮,也正是所谓的酒后吐真言,他希望多得到一些有关丁先智的资料。“你可以告诉我,你和丁先智之间的问题关键何在?”

“我和我那死鬼丈夫的婚事是乡姻关系,自小我们由双方的家长隔海文定,事实上,我们非但没有感情可言,而且还从未有见过面,直至到长大成人,决定了婚期,大家才看到照片,我的家境贫寒,所有的路费还是由男方寄汇供给的,远渡重洋到此,头一天晚上就由陈菁接我到丁先智家中赴舞会,由这样开始接触认识……”

“你说的陈菁就是你死去的丈夫?”

“是的,他的英文名字是DANNY(丹尼)陈菁,所以也是DCC!”

左轮泰笑了起来,说:“哈,所有的DCC全凑到一起了?”

“陈菁和丁先智是最要好的朋友,生活荒唐靡烂是相同的,同样喜欢酗酒,第二天就是我们的婚期,新婚前夕他还酗酒驾车,就出了车祸,丁先智照顾我最多。这也是我们发生情感的开始……至今,我的三年丧期未满,我的婆家又待我非常的好……”

“这真是命运的作弄!”左轮泰叹息说。“我们不必再谈那些伤感的事情了,你到此来找我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希望你能多了解案情,藉以对丁先智有所帮助,实在说,他并不是一个坏人,就只因为家里有太多的钱所以把他害了!”董莉莉竟淌下泪珠了。

“你可有什么可供破案的线索提供给我?”左轮泰又问。

董莉莉摇了摇头。说:“这件凶案和丁先智好像完全是两回事!”

“现在需要的是证据,没有证据,从何才能救得了丁先智呢?”

董莉莉说:“左轮泰,你是个奇人,一定有办法的!”

左轮泰思索了好半晌,忽地他拾起了电话,直接拨到警署,找鲍化龙探长说话。

“包乌龙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要找寻的那位唐茜仙小姐已经到埠了!”

鲍化龙探长大为吃惊,忙说:“她在什么地方?……”

“你寻她不着的,除非我带她出来,我认为有带她到警署去报到的必要!探长,你只管在警署里候着,我顶多半个小时内就到步!”左轮泰说完即将电话挂断。

他将线路拔掉,又通知“嘉宾公寓”电话总机,他的寓所内不再接听任何电话。

“走吧!我们到警署去!”他说。

“我也去么?”董莉莉惊讶说:“你打算要我冒充唐茜仙?”

左轮泰只是耸肩一笑,不久,他俩就离开了“嘉宾公寓”,雇了出租汽车,直驱往警署去。

一忽儿工夫,汽车已来至市区中心的警察总署。鲍探长早派有干探在大门口间等候着。那是鲍探长的得力助手之一程大谋,他看到一辆出租汽车在警署大门口间停下,赶忙就趋上前去替他们启开车门。

“是左轮泰先生么?”他必恭必敬地问。

左轮泰一点头,表现得非常礼貌地搀扶了董莉莉跨出了汽车。

“鲍探长早恭候在他的办公室内了!”程大谋再说,他的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地,不断地向董莉莉上下打量。“这位可就是……”

左轮泰笑而不答,故意很亲热地挽着董莉莉,昂然地进入警署。

程大谋立刻很快地就在前面领路。

警探的办公处和看守所最为接近,丁先智的案子虽然已移往司法当局,但是他和他的管家女佣等仍留在看守所内,不过,在检察官未阅卷和起诉之前,疑犯仍还是不许接见任何人的。

程大谋来到鲍化龙探长的个人办公室门前敲门。

“进来!”鲍探长在室内应声说。

“报告探长,左轮泰和唐小姐到了!”程大谋自作聪明进室去就是一鞠躬报告说。

左轮泰和董莉莉相随进入探长室。

鲍化龙赶忙离开他的座椅,眼睛瞪得贼大,不断地向董莉莉上下打量。他真担心,这或是左轮泰所说的那个“死鬼”唐茜仙出现了。

假如说,鲍化龙探长已经将箱尸案结束,验明死者的正身就是澳门某娼馆的应召女郎唐茜仙!现在唐茜仙又活生生地出现了,那么这岂不成了笑话了么?这个案子就全砸了,又得从头开始,新闻记者的笔会不饶人,讽刺谩骂会教他吃不完兜着走,也说不定就会教他丢官呢!

“请坐,请坐!”鲍探长表现得非常客气地,一面指着董莉莉,说:“这位小姐可就是……?”

左轮泰教程大谋掩上门,他并没有替董莉莉小姐作任何的介绍,却说:“鲍探长,坦白说,我可以让唐茜仙出面也可让唐茜仙不露面,哈!”

鲍探长怔了半晌,心中暗想,唐茜仙这个人可有可无,必然就是左轮泰使的鬼计,这老家伙,向来是什么手段都使弄得出来的。

也许这个唐茜仙就是冒牌的!

“你好像有敲诈勒索的企图!”鲍探长冷静地说。

“不!我只想和你谈谈条件!”左轮泰说。

“你且先开出你的条件!”鲍探长双手叉腰,保持了他的威仪,说:“我得先告诉你,假如你供出伪证的话,我先让你坐牢!”

左轮泰格格大笑。说:“鲍探长不愧是个扎手人物,先来个猪八戒倒打一钉耙!”

“我向来行得正立得稳,言出必行!”鲍探长说,“公事一定公办!”

左轮泰一点也不含糊,说:“我的条件很简单,我想对箱尸案作进一步的了解!”

“在侦查期间,我们的资料并不公开!”鲍探长答。

“你的侦查工作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但是在检察官还未有侦查起诉之前,我不能让资料公开,除了已经公布见报的……”

“那是你们故作神秘罢了,除了见报以外的,您不再有什么资料,倒是我有新的证人!”

鲍化龙立时又呆住了,复又向董莉莉重新打量了一番。

左轮泰含笑,再说:“其实我并不要求看你们问案的口供笔录,我想看的是你们在现场上所蒐集到的资料,如载尸体的衣箱,尸体上的遗物,以及现场上所有的照片……”

鲍化龙探长搔了搔头皮,说:“这倒是可以的!”

“实在说,这件案子应该从头来了!”左轮泰说。

“你别泄我的气!”

“事实是如此呢,丑媳妇终需见公婆,只是迟早的问题罢了!”

“到资料室去吧!”鲍探长吩咐着说。

于是程大谋便在前面领路,先带领他们来到陈列着裸尸的冷藏室。

这时候,左轮泰便可以看到那具艳尸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人“辣手摧花”?向一个弱女子下此毒手?左轮泰是“爱花人”,有这样的美女,真是连爱护也来不及呢!他一声叹息,心中却想到另外的线索上去了。

董莉莉的胆子较小,她的视线不敢和尸体直接接触,稍看了一眼就偏过头去了。

由于箱尸案由案发开始后曾经悬案很久,所以成立了专案小组,辟室将全案的资料集中陈列起来。

这资料室内是琳琅满目的,所有在现场上拍摄的照片,全都放大悬挂在墙壁之上,差不多有数十幅之多。

所有载尸体的衣箱,女尸身上遗物,还有在丁先智家中搜出的亵衣、高跟鞋,以及用以作罪证的如血衣、猎枪、猎刀等物,都编了号码一并陈列。

尸箱上有DCC字样,丁先智所有的用具也都刻有DCC字样,虽然字迹的形状不相同,但这对丁先智仍然是不利的,最麻烦的还是那件血衣,丁先智和女尸的血型又相同,这种巧合确实是会冤煞人的。

左轮泰很细心地检看每一项证物,忽而,他好像对那只刻有DCC字样的衣箱发生了兴趣。一忽儿揭开,一忽儿关拢,衣箱的提手把子好像是空心的,他敲了又敲,附耳细听,好像有了心得,倏地,又检验箱盖上的各种痕迹,那上面的泥土大部分尚保留着。他又把衣箱翻了转面,细察看有一块小小的伤痕。

“嗯!”他点着头,好像有了心得。也许他有着不同的看法。

“这位小姐,你贵姓大名?”鲍化龙是沉不住气的,他直在怀疑董莉莉也或许就是左轮泰所谓活着的唐茜仙。

董莉莉在未得到左轮泰的指示之前,没敢随便回答。

左轮泰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只衣箱之上,但是他却代替董莉莉回答说:“鲍探长,你只管放心,她并非是唐茜仙,但是也是此案未来的证人之一!”

“什么样的证人?”鲍化龙接着问。

左轮泰说:“证人有时是可做也可以不做的,也许在没有必要时,我们都可以拒绝做证!”

鲍化龙听得懂,左轮泰的意思是说,可以捣乱也可以不捣乱的。他的注意力仍集中在尸箱上正反面的几块小伤痕,好像意味无穷。

“你好像有什么新发现似的!”鲍化龙忽地对左轮泰的举动注意起来。

“我还是那个老毛病,疑神疑鬼的!”左轮泰回答说。

“你刚才说,案情应该从头而来,这是什么意思?”

“破案是你的责任,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