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驴儿心中暗乐,这么漂亮的一个大美人送上门来了。

再看那刘牧栋,穿了一身猎装,腰里挂了一把小手枪,猛一看,像个军人,毛驴儿笑眯眯地说:“刘家三小姐,您这身打扮好俊呀。”

毛驴儿说着向前靠,他脑子里全是马云龙戏弄武冬梅的画面,他现在是色胆包天,想象自己也摸一下刘牧栋。几个黄皮子给毛驴儿让开路,毛驴儿吐着口水说:“三小姐,您可比二少奶奶水灵多了。”

刘牧栋身后跟着十几个壮汉子,有人拿着刀,有人拿着枪,个个摩拳擦掌。刘牧栋大声质问:“你算哪棵葱,把马云龙叫出来,我有话问他。”

毛驴儿勾着腰,正了一下帽子,掂着手枪,笑嘻嘻地说:“我也是巡防营的一个副队长,相当于连长,哎呀,三小姐长得就是俊,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毛驴儿手里晃着手枪,突然一伸手来摸刘牧栋的脸蛋,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刘牧栋飞起一脚踢飞了毛驴手中的枪,快速地掏出手枪,顶住了毛驴儿的脑门,训道:“你这个土匪,赶快去叫马云龙这个王八蛋,姑奶奶有话问他。”

毛驴儿求饶:“姑奶奶饶命,你松手,我去叫。”

刘牧栋松了手,围观的那些黄皮子张大的嘴又合上了。

没有想到毛驴儿一获得自由,立刻抓起地上的手枪,指着刘牧栋大喊:“你个黄毛丫头,敢在马司令的门前闹事,看我收拾你!兄弟们,给我上!”

几个黄皮子举起枪,指着刘牧栋。毛驴儿缩到一个黄皮子身后,狠狠踹一脚那个黄皮子的屁股,骂道:“刚才你怎么不上前救我,你是不是咒我,盼着我早死?我还看不出你们这帮人的心思?”

那个黄皮子叫嚷:“毛驴二爷,别踹,会走火的。”

毛驴儿用枪顶着那个黄皮子的腰说:“往前,往前……”他们两人向前靠,毛驴儿恶狠狠地说:“刘家三小姐,你可真够胆大,跑到这里来闹事,我只要一声令下,就把你打成筛子。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你敢!”刘牧栋用枪指着毛驴儿,毛驴儿躲在黄皮子身后喊叫:“我们的人多,兄弟,再去叫几个人过来。”

有一个黄皮子跑出去叫人了,一会儿传来跑步声,一队黄皮子吵闹着围上来,还轻声议论:怎么是刘家的人呢。毛驴儿一看援兵已到,人多势众,便下命令:“兄弟们,把枪都给我举起来,我看这刘家想造反。”那些士兵把枪举着,对着刘牧栋一伙人。

这些当兵的都是本地人,与刘家的人都很熟识,平时见了面都要打招呼问好的,关系密切的还要称呼师兄师弟的,为什么呢,因为,但凡在这里当兵的人,都要学些拳脚功夫,不免盘根错节地要与武举武天浩拉上某种关联,比如某招某式是从武天浩的某个徒弟学来的。

刘家的人一看黄皮子们举起了枪,他们也纷纷举起手里的家伙。黄皮子那边有人跟刘家的人很熟,举着枪打招呼:“老兄,你们有什么事情吗,跑到这里闹腾个啥,我的枪可没有压子弹,你的也不准压。”

另一个黄皮子对着刘家的壮汉讲:“别走火,晚上我请你喝酒。”看起来这些人更像小孩子过家家。

毛驴儿又大胆地钻到前面,笑着说:“三小姐,你看,我们人多,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滚吧。”刘牧栋冷笑说:“你一个畜生,是不是欺负我们刘家没人了,今天非得教训你一下。”说着,她冲身边的一个壮汉点头,那人身手利索,一下子蹿到毛驴儿身后,用的是四象步,毛驴儿只觉得眼前一晃,就被人家控制住了,脖子被人狠狠地卡住了。

毛驴儿慌乱之极朝天放了一枪,但是,第二枪还没有放出,已经被人把枪夺走了。

有人放枪了。这下子可热闹了,马云龙的贴身警卫排冲了出来,端着枪对着刘牧栋,这些人,是马云龙从土匪窝里带出来的,上过刀山,下过火海,敢于真正动手杀人的。毛驴儿大声嚷着:“你识相的,赶快放了我。要不,我们的人把你崩了。”

刘牧栋此时尖声叫道:“马云龙,你这个缩头乌龟,滚出来姑奶奶有话问你。”

没有人答话,只有一些士兵举着枪,刘牧栋破口大骂:“你这个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畜生,你敢派人去抢我们刘家的粮店,我要跟你讨个说法。”

刘牧栋正骂得欢,突然啊地叫了一声,捂着肚子蹲下去,刚才那个袭击毛驴儿的壮汉,也惨叫一声,松了手,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见一个匪兵站在墙头哈哈大笑:“你们刘家除了刘牧之,个个都是草包,咋呼个球劲,谁要是不老实,可别怪我的飞镖不长眼。”

“哈哈哈……”又听见有人大笑,马云龙拨开人群,走到刘牧栋跟前,刘牧栋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抬起头,脸已经变形了,怒瞪着马云龙,马云龙腆着肚子,得意地说:“看来你们刘家的男人都死光了,一个黄毛丫头出来顶门户,让人笑掉大牙。”刘牧栋疼得脸上已经出汗,恶狠狠地骂:“马云龙,你是土匪得志,我刘牧栋不会善罢甘休。”

马云龙一挥手,命令:“把他们的家伙都下了!”

刘家的人哗啦啦拉响了枪栓,马云龙哈哈大笑,又一挥手,突然一个身手利索的土匪跳到前面,飞快地扭住刘牧栋的胳膊,一把枪顶住刘牧栋的腰,命令:“让你们的人把家伙扔下!”

刘牧栋咬牙骂:“我们刘家的人个个都是硬汉子,宁死也要拼一把。”

马云龙哈哈大笑:“真看不出来,你们刘家就你还是块硬骨头,佩服,佩服。”马云龙上前摸了一下刘牧栋的脸蛋,吸了一下鼻子,奸淫地笑:“真香,三小姐,给我当个司令夫人如何?把你送给日本人,岂不是可惜了。”

刘牧栋突然飞起一脚踢中马云龙的裆部,马云龙捂着下身弯下腰,所有的匪兵都伸过头来看马云龙,他们似乎不关心眼前的角斗,更关注马云龙是否被踢成了太监。马云龙疼得脸色铁青,用手指着刘牧栋,说不出话。毛驴儿喜欢凑热闹,此时探过头问:“司令,不会踢得绝种吧,你不是跟我说过,你练过铁裆功?”

马云龙一巴掌抽在毛驴儿的脸上,算是出了恶气,又转过脸来恶狠狠地说:“老子今天非得干了你,不能让你白踢了。”

刘牧栋被人扭住了,又挣扎着踢来一脚,扭她的那个土匪嬉皮笑脸地说:“司令,她的劲还挺大。”他趁机摸了刘牧栋的胸部,奸邪地朝着马云龙笑。

刘牧栋喊道:“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大哥、我二哥肯定饶不了你,我今天敢来找你,就是警告你的,你再敢对我们刘家不恭敬,立刻给你点厉害瞧瞧。”

由于刘牧栋被匪兵勒着脖子,她挣扎起来像一只被拴住的猴子。马云龙听了刘牧栋的话,笑得浑身发颤,阴森森的恐怖,他说:“不是我小瞧了你们刘家,日本人干掉了两个老家伙,你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下,我要是把你娶了,你们刘家算是沾我光,烧高香了。哈哈。”

刘牧栋反唇相讥:“我们刘家打不过日本人,但是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你识相点儿赶快放开我,给我们刘家认错。”

马云龙听了更加得意,“倒是三小姐提醒了我,嘿,我改主意了,我先把你送给日本人,让他们玩腻了,让大狼狗咬你,那个时候,说不定你被日本人糟蹋了,我还不稀罕你了。”

刘牧栋呸地吐了一口马云龙,马云龙搓搓脸上的唾液,说:“再来一口,要不我亲你一口。”刘牧栋狠命蹬腿要踢马云龙,马云龙命令:“把她捆起来,我看她能折腾到什么时候?”

立刻有两个士兵拿着绳索要来绑刘牧栋,刘家的人上前要救人,匪兵架着枪顶住刘家的人,所有的人乱作了一团,但是没有人敢开枪。

正在这时,突然一声枪响,勒住刘牧栋脖子的那个土匪肩膀中了一枪,他身子向后一缩,躲在一边,刘牧栋趁机跳到一边,马云龙大吃一惊,“谁开枪了?”他转过身去,大吼一声,不过,他立刻泄气了。因为,一个穿着军装的汉子双手持枪,又飞手一枪,刚才站在墙头那个土匪栽了下来。

马云龙飞快地掏出手枪,指住了军人,但是他并不敢开枪。马云龙压住怒火问:“这位军爷,是哪来的,敢在我们巡防营闹事?”

他语音未落,又冲进来七个士兵,有持卡宾枪的,有持狙击枪的,还有一个端着轻机枪,明显,这是一个装备精良的小分队。这些人一看就是身经百战,很快占据了有利地形,枪口对着马云龙的人。

这个穿军装的军官大声喊:“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谁要是敢动刘家人的一根毫毛,我立刻让他吃枪子。”刘家的人一看援兵到了,个个振奋起来,大声叫道:“把枪放下,给我们认错。”

马云龙毕竟是闯荡江湖多年,把枪收了,抱拳问:“好汉报个姓名,看样子是国军的人,我马云龙与国军的人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不知为何你们替刘家出头?”

刘牧栋用手捂着肚子,来到刚才的那个军官跟前,大声说:“温连长,是你来了,太好了,教训一下马云龙。”原来这个军官是温玉,正是刘牧国每次回刘家大院时带的那个随从。他的连队就驻扎在莱西地界,离招远城只有三个小时的路程。

那个军官轻蔑地看一眼马云龙,说:“马云龙,你平时作恶多端,我们都给你记账呢,我劝你收敛点儿,尤其是对待刘家的人,否则,对你不客气。”

刘牧栋借机质问马云龙:“马云龙,你凭什么让你的人哄抢我们刘家的粮店?”

马云龙看着温玉连长的手枪,故作惊讶地问:“有这种事情?”

温玉挥了一下手枪,劝刘牧栋:“你带人回刘家大院吧,今天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就行了。”刘牧栋只得见好就收,她带来了一帮人,有一个已经受伤,自己也被飞镖打中,心中不免有些恼恨,只好跟着温玉连长回刘家大院。路上刘牧栋忍不住问温玉:“你怎么来了,你们的武器真好,要是能给我们留下就好了。”

温玉笑了一下,说:“是你哥让我来看看的,正好碰上你到巡防营兴师问罪。”这时一个士兵说:“连长,有一个人跟踪咱们。”温玉说:“教训他一下。”

隔一会儿,听见有人噢噢地叫了几声,跑远了。

马云龙正丧气地坐在屋里,毛驴儿弓着腰站在一边,一会儿,派出去的那个匪兵回来,报:“司令,他们都去刘家大院了。”匪兵一边汇报一边揉脸,那已经肿了,马云龙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喊道:“过来,靠近点儿。”那个匪兵靠近了,马云龙坐在椅子上抬起一条腿把他踹出去,骂:“笨得跟猪一样,挨几次揍才能学聪明呀。”那匪兵叫着冤跑出去。

马云龙思索了一会儿,叫道:“想不到刘家的人跟国军的正规军有联络呢,难道他们家的老大……我说,毛驴儿,你不是消息灵通吗?怎么以前你不知道呀?”

毛驴儿讨好地说:“司令,我以前听人说过刘家的老大刘牧国在青岛做买卖,跟国军的人关系比较好,但是,没有见过他穿军装回来呀。”马云龙骂:“你就知道打听那些男盗女娼的事情,赶快派人打听刘家老大的情况。”

毛驴儿开导马云龙:“司令,刘家老大就是当兵的咱们也不怕,咱们不是有日本人撑腰吗?那国民政府的军队,不是也被日本皇军打得到处跑吗?”

马云龙瞪了一眼毛驴儿,骂:“你懂个球,那日本人,靠得住吗?”

毛驴儿疑惑地看着马云龙,又扯着自己身上的黄皮子,反问:“司令,咱这身衣服,咱们手里的家伙,不都是日本人给的吗?”

马云龙拍拍毛驴儿的脑袋,说:“日本人给咱们这些东西,那是让咱们当炮灰的。日本军队为什么不住在城里,让咱们住在城里,他们住在城东,知道为什么吗?”

毛驴儿摇晃着头。马云龙说:“日本人来这里,就是为了抢黄金的,他们驻扎在城东,守着大马路,只要国民党的军队打过来,有咱们在城里挡着路呢,只要情况不好,他们就带着黄金跑了,用最快的速度到达龙口港。”

毛驴儿点点头,马云龙叮嘱毛驴:“今天的事情,不能传到日本人耳朵里。”之后,他又暗暗地笑,说:“要是日本人和国军打起来,那就好看了。我们可以从中大捞一笔。”

毛驴儿心领神会,说:“还是司令您有主意。”

温玉带着士兵来到刘家大院,可把武冬梅吓住了,想不到这些兵个个荷枪实弹,再看刘牧栋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便询问了一下,这才知道这个小姑子胆大包天,竟然大闹巡防营。她又看了看刘牧栋的伤势,带刘牧栋去里屋,给她敷药,劝她好生休息,不要出去闹事。

武冬梅回到堂屋的时候,刘爱冬正陪着温玉说话,几个士兵已经被安排到客房休息。温玉起来对着武冬梅示意了一下,又坐下,说:“你大哥已经知道比武失败的事情了,怕出现大乱子,特意派我回来看看。”

武冬梅抱歉地说:“比武失败,还是因为我们准备不充分。”

温玉摇摇头说:“通过这种方式,还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你大哥有要事缠身,不能回来,他让我告诉你们,这龙脉图的秘密,事关国家,应该依靠国民政府的力量来解决问题,而不能单纯依靠刘家的力量。”

武冬梅欠欠地一笑,说:“我们十分明白大哥的意思,但是,我和牧之确实不清楚龙脉图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根本就没有办法请国民政府来保护。”

温玉点点头,不好再说什么,他喝了一口茶,说:“你大哥派我回来看看,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得抓紧时间归队复命,你们在这里,轻易不要与日本人有摩擦,否则,事情不好处理,即使你大哥有权力调兵,也不敢派兵出战,否则就是破坏国民政府跟日本人之间的关系。”

武冬梅挖苦地说:“日本人都欺负到自己家里来了,还担心两个国家的关系?”温玉笑了一下,说:“这是政治,不说这些事情了,我带来一些子弹和枪支,你们可以留下。”

武冬梅急忙说谢谢。她暗中琢磨,一定把这些枪支弹药放好,千万不能让刘牧栋知道,否则,她又要捅马蜂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