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子讲完搓了搓手,在身上摸索起来。我见他似乎是烟瘾犯了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准备给他。谁知亮子一下抓住了我的胳膊,用那种极其难以理解的口气问道:“矿灯!矿灯哪来的!”

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就朝身后的陈老汉看去。亮子几乎也在同时发现了这个“关键人物”的存在,他激动得眼珠几乎都暴了出来。我没想到这小子受不了这一下刺激,居然猛发出了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亮子缓缓地从背上取下那杆土铳,慢慢地对准了陈老汉的方向。我一下反应了过来,扑上去抱住了他,“TMD的给老子清醒点!”我破口就骂了出来。

亮子回头看了我一眼,从他的眼里我竟然看出了一丝哀伤的神情,我的手一下就松了开来。

他此时可能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朝我摆了摆手,说:“这青眼狐狸毛老棒槌想弄死我们。”

我叹了口气,说:“咱们走吧。”这么做也许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了,本以为倒斗就是淘淘泥,但谁知却生出这么多事,我实在不想再旁生枝节了。这么做,也不代表我就把这老头子丢在这里让他自生自灭,我只是想等我们取到明器,或者找到出门时再带他出去,这样亮子就不会干出什么过激的事了。

我一拉亮子,这时正好瞥见陈老汉,他的脸上竟浮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来让人极其的不舒服。

亮子不再理他,审视了一下陈老汉栖身的大木箱,朝我道:“这他娘的是一具九凤百虫椁,可惜了,被人趁了先,就剩下些棺液了。”我一下就呆了,这大木箱居然是盛放死人的棺椁!但紧接着我又暗骂自己见识短浅,墓里用这么大的木箱来存储陪葬品压根就没有先例。而且看这具椁的形质,它的主人应该是一名女性。

亮子朝我打了个手势钻进了那个暗门,看来他似乎并不想在这里多留。此时不禁有点奇怪,按照我对陈老汉的认识,他这会儿肯定会求爷爷,告奶奶,但他这会儿却平静得有些异常。

我也顾不了那么多,猫着腰便也进了暗门。有了亮子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拄着矿灯就朝四周照去,这是一条不宽的甬道,两人并行都有些困难,但却十分的狭长,甬道的两面石壁凿刻得极其不规整,显得很粗糙,有些仓促完工的意思,这让我想到了古印第安人采金时打凿出来的洞,不大,但都很深。

亮子只顾若埋头朝前走,一时间甬道里回荡着我们俩的脚步声,这场景像极了某些恐怖片的开场。

我想说两句话,却发现自己找不出话题,本想问问柳景年,但却发现这样很不合适,有种有了新朋友忘了老伙计的感觉。但这会儿去对亮子嘘寒问暖又显得有点造作矫情,走了有两支烟的工夫,亮子突然“嘘”了一声,然后接过我手中的矿灯,一看,发现我们这会儿已经到了这条甬道的尽头了。

亮子用手把我往后轻推了一下,示意我待在原地别动,接着便打着灯斜身钻了出去,这个动作是野战部队经常用到的障碍突进动作,可以很好地保护到身体的薄弱部位。

脑子突然一转,发现亮子的这个动作用意很特别。我小心地探过头去往外看,亮子就站在甬道口,一身行头十分的臃肿,挡住了我大部分视线,但我还是依稀发现这是一个和刚才那个墓室构造十分相似的地方。

古墓一般讲究左右对称,想来这肯定是另外一个配室了,想着我就钻出了甬道,等出来后才发现这个墓室和刚才那个简直是如出一辙,一样的壁画,中间位置一样有一个深坑。

等等!我的心猛地扯了起来!那坑里,怎么还有一个人,而且那人现在正一脸狐笑地轻声咳嗽着!我几乎僵住了,等我拧头去看亮子时发现他的脸色也是铁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终于忍不住问道。亮子骂道:“鬼事!还能是啥事?”我心里一紧,的确,就在刚才我跟亮子都亲眼看见了身着锦服的女鬼,现在不过是在原地打圈子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人真的是很奇怪,当害怕到极点一段时间后反而会平静下来,而且这种冷静还十分的过分,它会逼着你去面对现在所惧怕的东西。

我咬了咬嘴唇对坑里那此时看起来诡异莫名的陈老汉说:“摊牌吧,要不谁都别想出去。”这句话也并不是信口而出,自从陈老汉朝我们耍了手段一人窜进墓里,我就开始觉得他一定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秘密并不能用贪婪来解释,因为没有哪个人会去赚没命花的钱。

陈老汉听后竟又是冷笑了一声,亮子本就在火头上,被他这么一笑当时就爆了,从袖子里甩出匕首吼道:“陈老鳖!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给你戳个透心凉!”

陈老汉在那棺液里待得久了,似乎是有些经受不住,又挪动了一下身子,道:“我死了不打紧,反正一只脚都踏进棺材的人了,就是两个小哥这大好年华……”

陈老汉说完又干咳了几声,之后接着说道:“你们两个娃子现在是把我当成十恶不赦的贼人了,我老汉就是有说破天的本事也无法招回来半点理,那你俩倒是说说我要想害你俩干吗不在家里一包药放倒?”

亮子朝我看来,看来他又动摇了,我从小就是“孩子帮”里的学究,但绝对不是狗头军师,该讲的讲,不该讲的从来不蹦半个字。

“我到底想干啥子?我自家都不晓得,你们也莫问了。这墓子就凭你们现在那两杆子别想着出去了,要么拉老汉上去,要么找个舒服点的地方躺着等死。”

我一听居然有一股无名火涌了上来,心说今天就不拉你上来又能如何!本来我手里的筹码反而变成了对方戚胁我的工具,这让我不爽到了极点。

压下火气坐到了旁边,亮子见我如此问我有什么打算,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主意,只是感觉在事情没有头绪的时候不如留在原点,因为这样可以避免错误的计划让自己离正确的答案越来越远。

几乎就在坐下的同时,我的眼睛扫到了对面墓墙上的壁画,我突然就汗毛倒竖了起来!

那壁画里好像有一双眼睛正盯着我,而且那眼珠分明还在滴溜溜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