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本涛与Zoe已经同居了,没有性生活,那是不可能的,或许他真爱的人是Zoe,但男人对性如同女人对衣服,旧的永远不如新的,所以,打飞机已经上瘾的洪本涛,突然间没了兴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拥有了Zoe以外的某个女人,而且被这个女人的肉体深深地迷住了。

杜咬凤是这么分析的。

诊所内部的倾轧,短信息的造谣,色情邮件的骚扰,如果Zoe为了这些而自杀,应该留下一封遗书,把那个造谣者臭骂一顿,写下“做鬼也不放过你”之类的诅咒,写给诊所里的每一个人,写给父母,写给妹妹,写给洪本涛,对大家有一个交代,而现在她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就纵身从31层的阳台一跃而下了。

Zoe的死,会不会跟洪本涛的“另外一个女人”有关呢?

陈馆长拿出市区地图,指着地铁一号线的全程给大家看:

“来来往往”奶茶店一共有五家连锁店,每个店铺有两名员工,作为老板,老抽和洪本涛每天往返这五家店,交通工具就是地铁,为了降低交通费用,减少往返奔波的时间,由每人负责一块,这样一来,住在市区西边的老抽,负责莘庄站、万体馆站和衡山路站三家店,家住卢湾城市花园的洪本涛,理所当然地管理黄陂南路站和新闸路站这两家店。

这个女人一定会去店铺看洪本涛,她决不会出现在黄陂南路站的店铺,因为那里面朝淮海路,与White诊所相隔不远。

她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是新闸路站的店铺,整条一号线算这里最冷门,它靠近苏州河,离开店铺,沿着苏州河畔散散步,不失为一种既安全又浪漫的约会方式。

虽然至今没有见到洪本涛本人,但对于他的心理分析,已经达到很深入的层次了。

“我觉得洪本涛并不属于那种很花心的男人,如果他是那种男人,在数年的交往里,Zoe肯定能发现。其次,洪本涛对装潢公司投资的失败,可以说经历了人生的一次重创,如今的他除了Zoe已经一无所有了,他住在Zoe买的房子里,吃的、用的、花的,都靠Zoe挣钱,就算奶茶店生意再好,他赚的钱首先得还债。”

杜咬凤的话得到了陈馆长的赞同。

“你说得对,洪本涛是想用肉体上的刺激来缓解精神上的压力,路边的小发廊也好,另一个女人也好,只是发泄方式不同罢了,但有一点,他绝不希望被Zoe发现,一旦Zoe发现洪本涛跟别的女人上床,按照Zoe的性格,会跟他断绝关系,那样一来洪本涛就真的变成孤家寡人了。”

现在的问题是,连洪本涛都找不到,更不要说找“另外一个女人”了。

阿壶和诺诺第二次来到新闸路站的“来来往往”奶茶铺,一男一女两名店员还在那儿,诺诺对他们转达消息表示感谢,送给男店员一盒香烟,送给女店员一盒巧克力,阿壶买了几杯奶茶,又买了两根很难吃的台湾肉肠,离开这儿以后,这些食物很可能出现在新闸路上的某个废物箱里。

趁两名店员的情绪好时,诺诺提出了那个问题。

洪老板已经离开了,关于他的趣闻轶事,尽管说好了,没人会来责怪你们多嘴的。

女店员和男店员你看我,我看你,相互补充地回忆起来:

“我看见过一个女的,见过三、四次,她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洪老板正在摆弄收银机,机器有点故障。”

“洪老板!”那女的叫他。

洪老板抬起头来,显得很惊讶:“哦,原来是你呀。”

“我乘地铁去阿姨家,她住在北京路,离这儿很近,没想到走出地铁站就遇见你了。”女的说。

“我跟别人分工,我负责两家店,这儿和黄陂南路,”洪老板显得兴趣很高,“我请你喝杯奶茶,喜欢喝哪种,你随便点。”

那女的点了一杯银耳薏仁奶茶,两人聊了一阵,女的就走了。

后来,那女的又来过三、四次,洪老板不象头一次那么热情了,彼此微微一笑,也没喝奶茶,等了不到五分钟,洪老板就跟她走了。

“那女的长得什么样?”阿壶追问。

既然见过好几次,应该描述得上来……阿壶这么想。

“有点年纪了,反正不是那种小女生。”男店员先说。

“大概有三十多岁,个头不高,跟我差不多吧,不过她比我胖,脸盘比我大,皮肤也比我白,虽然她化了妆,还是盖不住一点雀斑……”

女店员比划着,越说越来劲。

“她穿一条淡红的裙子,挎个PRADA尼龙黑包,我一猜就知道是在襄阳路市场买的仿冒货,一百多块,听说真品要卖四、五千块了,脚上穿一双尖头拖鞋,今年夏天很流行的,我在太平洋商厦看见过,198元一双,我没舍得买。”

女人看女人,眼光真是厉害,恨不得把对方的内衣牌子都看透……诺诺这么想。

“对了,她眉骨上有一颗痣,美人痣!”

“那不叫美人痣,听我外婆说,眉骨上长痣的女人都心狠手辣,是灾星的标志,叫杀人痣,白骨精脸上就有这么一颗痣。”男店员说。

“听你的口气,你好象亲眼见过白骨精?”女店员挖苦男店员。

“我当然没见过,不过我知道她长得什么模样,因为我每天上班,旁边就站着一个。”

“滚你的!”女店员踢了他一脚。

你一言我一语的叠加,这个女人的形象在诺诺与阿壶的脑海里逐渐地清晰起来。

第二天,诺诺又来到新闸路站的店铺,带来了诊所开业时的合影,女店员仔细看了一遍,指着第二排右首。

“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