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个大汉行动十分快捷,当爆炸突如其来发生之际,他们立时在地上伏了下来,爆炸一过,他们又冲向前来。

他们一冲到了近前,便立时各自散了开来,藏在树后。

云四风在树上向下望去,只见那株树也被爆炸的力道,将树身削去了一大片,地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土坑,他对自己设计的那只“烟盒”,表示十分满意,四头狼狗已被炸死,他们无法知道自己正确的隐藏地点了!

而即使他们再派狼狗出来的话,也没有用了,因为爆炸之后的火药味,如此之浓,一定会将所有刖的气味都一齐盖过去的。

但是,云四风也不是完全安全了,他虽然用那只有着精巧的爆炸装置的烟盒,炸死了那四只狼狗,但是那也只不过是暂时逃过了难关而已。

而敌人方面,却也一定可以知道,他就在这里的附近,他如果想要脱身,去通知警方的话,还需要经过极大的努力!

他躲在树上,一声也不出,他身上没有什么远距离攻击武器可供使用,是以他只好等着,他听得那四个大汉之中,有一个人正在讲话,但是却又听不清他是在讲些什么。

从那人的声音听来,他好像是在利用无线电对讲机在和人通话,约莫过了三五分钟,才听得有人高声叫道:“中国人,你是没有逃走的机会的,快现身出来,我们的波士要见你,立即就会有很多人包围这里,你绝不会有机会的!”

云四风仍然不出声,但是他却知道,那人倒并不是对自己虚言恫吓的,因为他可以看到,又有十来名大汉,从那扇铁门中走了出来!

云四风苦笑着,自己只有一个人,对方的人手如此之多,而且,事情又发生在对方的巢穴附近。云四风刚才还在想,那一下爆炸声可能会引得别人前来,但现在看来,那也是没有可能的了,因为这里离公路十分远,而附近又绝没有别的房子!

那人继续在叫着,遗:“中国人,从树上下来吧,我们知道你一定躲在树上,我们的人已带着催泪气体来了,你是躲不过去的。”

云四风仍然不出声,那十来个人,也迅即来到了林子中,他们之中的三个人,手中全执着样子十分奇特的枪枝,他们赶到了之后,其中的一个,立时向一株树上,放了一枪,只听得“砰”地一声响,浓烟立时从树叶中冒了出来!

那是催泪烟!

而林子中的树木并不是十分多,他们就算向逐株树上放射催泪烟弹的话,云四风也最多只能再躲藏半小时,而绝不能再躲下去的了!

而那在高叫着的人,又叫了起来,道:“中国人,你看到了没有?你是躲不过去的,而波士并没有命令我们杀害你,他要和你谈谈,你不妄动,不会有生命的危险的!”

云四风在考虑着,但是就在那几句话间,那几个执着催泪枪的人,又已放了十来枪,其中有一枪,是射向云四风身边不远处的一株树上的。

云四风知道自己躲不过去的了,他无法抗御催泪烟,他就必然会被人家赶下来,而与其被赶下来的话,那还不如自己走下来了。

云四风吸了一口气,大声道:“行了,我下来了!”

他一出声,下面林子中十几个大汉,便立时散了开来。云四风身形向下一沉,双手抓住了横枝,这时,他双足离地,仍有七八呎高。

但是,他却毫不考虑,双手一松,身子便向下落来,他身子在落地之际是蹲着的,但立时向上一弹,便已站直,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我在这里了!”

那十来个大汉一齐向他围了上来,神色都十分紧张,反倒是云四风,十分轻松,道:“你们何必那么紧张?我一个人,可以打得过你们那么多人么?你们的波士在什么地方?我想他既然想见我,一定很心急地在等我了!”

那十来个大汉之中,走出一个人来,那人先挥了挥手,其余的人便都让开了些,那人才道:“是的,波士正等着你,请跟我来。”

那人转身便向林外走去,云四风跟在他的后面。其余的人,又跟在云四风的后面。云四风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些人,是排成了一个扇形,跟在他后面的,当然是为了防范他逃走了。云四风心中一面觉得好笑,一方面却也十分变虑。

他觉得好笑的是,这时候,他是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的,但是对方却仍然那样小心翼翼,未免有点过份。然而,这一点也正是他所变虑的。因为对方在那样的情形下,仍然戒备得如此之严,可知自己要脱身,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从那些人的行动来看,都十分熟练,指挥他们的人甚至一句话也不必说,只要挥挥手就可以了,如果不是久经训练,是不可能有那样情形出现的!

云四风跟在那人的身后,一步步向那两扇大铁门走去,他心中深感到,向那两扇大铁门接近一步,便等于是向一个极大的危机接近一步!

然而,当危机降临到他身上之前,他却全然无法知道,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危机!不到十分钟,云四风已走进了那两扇铁门。

那两扇铁门,是敞开着的,但在他们这群人通过之后,便自动关上,云四风也不回头去看,只是打量着眼前的花园。

那花园是经过精心照料的,草地上一点杂草也没有,在圆球形的冬青树下,种植着一簇一簇的玫瑰花。

等到云四风来到了石阶上时,他看到了一排极其宽阔的落地长窗,并且可以看到大厅上铺着的镶金线的名贵土耳其地毡。

云四风终于踏上了那种地毡,他也立时看到,在一张天鹅绒的安乐椅上,一个瘦矮的中年人,正用炯炯的目光,打量着他。

云四风同样地打量着那汉子,从那汉子的气派看来,云四风便已经可以知道,那一定就是那群大汉口中的“波士”(老板)了。

他吸了一口气,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来。

那汉子打量了他好一会,才道:“请坐。”

云四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而且,不等那汉子出声,他便打开了几上那只烟盒,取了一支烟,点燃了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

那汉子有神的双目,仍然注定在云四风的身上,等云四风将那枝烟吸了将近一半时,他才开口道:“你是中国人?”

“是的。”云四风立时回答。

那汉子问道:“你,就是木兰花?”

云四风一听得对方那样问法,不禁陡地一呆,但是接着,他却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木兰花的名头实在太响亮了,连得那家伙也有所闻,但是那家伙竟然不知道木兰花是一个女孩子,这不是太好笑了么?他笑了片刻,道:“我当然不是木兰花,我是女孩子么?”

那汉子的神情,一直十分严肃,他道:“我也听说木兰花是一个女孩子,但是我却不相信,因为我听到过不少有关她的事,似乎不是一个女孩子能做得出来的!你认识她么?”

“当然认识,”云四风回答得很响亮。“她是我的好朋友。她的妹妹穆秀珍更是我的好朋友,”那汉子耸了耸肩,道:“那么,如果你有了危险,木兰花会来救你么?”

云四风呆了一呆,他本来想说“当然会的”,可是这一句话还未出口,他的心中,便陡地一动,觉得对方那样说法,内中大有文章!

他迟疑了一下,才反问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那汉子放肆地哈哈大笑了起来,道:“我不相信你不明白,哈哈,我想你一定明白我的话是什么意思的了!”

云四风只感到一股寒意,他已知对方绝对不怀着什么好意的了。可是,他仍然一点也不知对方是什么身份,干的是什么勾当!

那汉子继续笑着,伸手直指着云四风的鼻子,道:“你,可以说是我们的意外收获,你对我们是十分有利的,有你,木兰花就会来和我见面了!”

云四风的头向后徵徵仰着,不让他的指尖碰到自己的鼻子,他不等那汉子将话说完,陡地伸出手来,向那汉子的手腕抓去!

但是那汉子的动作,却十分灵活,云四风才一伸出手去,他便立时缩回手来,云四风一抓抓了个空,在他身后,立时传来一声冷冰冰的呼喝,道:“别乱动!”

同时,云四风也感到一根金属管子,在他的后脑上撞了一下,不消说,那自然是一柄手枪的枪口了!

那汉子又笑了起来,道:“是的,先生,别乱动,照我的呀咐去做,你是木兰花的好朋友。你可有想到和她通一个长途电话么?”

云四风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那汉子拍了拍手掌,道:“拿电话来!”

他一吩咐,立时便有人答应,推着一只小几,来到了近前,小几上是一具电话,那汉子向电话指了一指,道:“和木兰花通电话,照我的话讲。”

云四风考虑了并没有多久,便拿起了电话来。

他耐心地等着接线生接通越洋长途电话,可是,木兰花家中的电话铃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来接听,因为,木兰花,穆秀珍和安妮都已不在家中了!

木兰花和穆秀珍已经到丹麦来了!

木兰花驾驶的小型喷射机,降落在哥本哈根的机场时,是黄昏时分。她们的飞机才一停下,一辆车子已然来到了近前。

木兰花按钮令得机舱的舱盖升起,她和穆秀珍一齐下了飞机,只见一个体格十分强壮的红发男子,自那辆车子中走了出来,直趋她们面前,道:“两位就是穆小姐么?我是这里的警官,鲁达司,两位准备在什么地方居住?”

木兰花皱了皱双眉,道:“鲁达司先生,我们并没有考虑到这一个问题,我们一个最好的朋友出了事,我们希望立即展开工作!”

木兰花的话,似乎使鲁达司感到意外,他呆了一呆,才道:“可是……可是我们对这件事,却还只掌握到极小的线索。”

“我们可以就从那一点线索着手的。”木兰花回答。

鲁达司点头道:“看来,有关你的很多传说,都并不是夸大的,木兰花小姐!”

鲁达司那样讲法,自然是对木兰花立时展开工作,根本不考虑到休息一事,表示十二分的钦佩。但是木兰花却谦虚地笑道:“警官先生,凡是传说,总是夸大的!”

鲁达司爽朗地笑了起来,道:“请登上我的车子。”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一齐登上了车子。

达鲁司坐在一个穿警员制服的司机旁边,而木兰花和穆秀珍则坐在后面,车子驶出机场之后不久,天色便迅速黑了下来。

哥本哈根是欧洲几个最美丽的城市之一,它的夜景格外美丽,穆秀珍本来是最喜欢旅行和发问的,可是这时,她对美丽的城市夜色,却视若无睹,只是紧张地搓着手,木兰花则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外面,鲁达司也不说什么,显然他是准备到了警局之后,才向她们详细解释他所获得的那一点线索。

车子在半小时之后,驶进了一所相当宏伟,但看来有点古老的建筑物的大门,进了大门之后,是一幅很大的空地,停着很多车子。

当鲁达司的车子停下,他们一齐从车中走出来时,来往的警员和警官,都对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投以奇异的眼光。

因为他们是很少有机会看到那样美丽的东方女子的。

鲁达司带着她们,直来到他的办公室,他请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然后才道:“事情发生的经过,你们已经知道的了。”

“是。”木兰花立时回答,“我们至今为止,所获得的唯一线索,便是那个死者,这里便是她的资料!”鲁达司将一个文件夹递到了木兰花的面前。

木兰花打开了文件夹,看到了好几张相片,相片中是一个十分美丽的金发女郎,那金发女郎就是突然死在云四风怀中的安黛。

木兰花抬起头来,道:“她的住所,你们去搜寻过?”

“是的,她一个人,住在一幢十分高级的公寓大厦之中,我们去搜寻过,发现了两幅伪造的伦勃朗油画,她是一个职业模特儿,但是我们早就怀疑她和一些伪造的艺术品有关,她经常去美国,我们就是怀疑她是去推销伪制艺术品的。”

木兰花缓慢地问道:“那么,你们是不是认为她和某一个集团有关呢?”

“我们的确这样想过,但是却没有证据,有一个时期,我们对安黛也进行过跟踪,可是也没有什么发现。”

木兰花“嗯”地一声,想了片刻,才道:“我们还要到安黛的住所去观察一下,是了,那辆车子怎么样?有什么值得注意之处么?”

鲁达司呆了一呆,道:“你是指——”

“我是说,我们的朋友云先生,追一个人离开机场,有人目击他登上了一辆车子,那辆车子,后来是在街边被发现的。”

“是,那辆车子,是属于一个农庄的主人所有的。”

“可有对那农庄的主人进行调查?”

“有,但那是不必要的,那农庄主人早在一星期之前,便已将那辆车子报失了,那些人显然是用偷来的车子行事的。”

不法份子用偷窃来的车子,从事不法勾当,这本来是十分普通的事。但是木兰花听了之后,却皱起了双眉,穆秀珍知道,木兰花一定是有了什么发现,才会有那样神情的,她一直没有出声,直到此际,她才问道:“兰花姐,你想到了什么?”

木兰花缓缓地摇着头,道:“很难说,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什么——”她讲到这里,又问道:“我可以得到那农庄的地址,和农庄主人的名字么?”

鲁达司似乎对木兰花的这个要求,有点觉得多此一举,但是他还是有礼貌地回答,道:“可以,我可以叫我的秘书抄给你。”

他按下了对讲机的掣,将木兰花的要求转达了下去,木兰花又道:“我还有一点请求,你们别再对那农庄,采取任何行动。”

“我们早就不对他采取行动了——小姐,那农庄真的值得可疑么?”

木兰花并不回答,只是道:“我只不过那样想而已,对了,安黛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可有验尸报告么?”

“有的,她中了氰化物毒,毒品是早已含在她口中的,她在突然之际,咬破了毒品的外壳,所以她立时毒发身死了。”

木兰花几乎一直紧蹙着的双眉,这时突然舒展了一下。

穆秀珍又知道,木兰花一定又想到什么了,但是她却没有问,因为她明知自己就算问的话,木兰花也绝不会回答自已的。

木兰花似乎没有什么别的问题了,办公室中静了下来,几分钟后,一位女警官拿着一张纸进来,交给了鲁达司,鲁达司又立时转交给了木兰花。

木兰花看了一眼,放入了衣袋之中,她站起身来,道:“我希望向你借两样东西:一辆车子,和一张详细的道路地图。”

鲁达司忙说道:“小姐,你不是希望单独行动吧?”。

木兰花却毫不考虑地道:“是的,我认为我们的朋友在极度的危险之中,大规模的行动,不但不足以救他,反倒容易使他的处境更危险。”

鲁达司的神情十分尴尬,木兰花又道:“我们的要求,或许使你难堪,但如果这件事的背后,隐藏有什么重大的犯罪行为的话,我们先去进行单独的侦察,对整件事情,也是有利的。”

鲁达司忙道:“我倒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两位小姐来到我们的国家,对两位的安全,我有责任保护的。”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警官先生,照你那样说法,我们不像是救人,倒像是求保护来的了,千万别那样想,那会使我们难堪的。”

鲁达司摊了摊手,无可奈何地道:“既然你们坚持,我自然不反对,我会给你们一辆怪能十分好,而且有多种附属作用的车子给你们,一份详细的全国交通道路图,也可以借给你使用,你还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么?”

“没有了,谢谢你,我只不过还有一件事要请问你。”

“请说。”

“哥本哈根市港口的艺术雕塑美人鱼像的头部,被人锯了下来,那是贵国的损失,请问,已找回来了么?”木兰花突然问及了和云四风失踪,看来是全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鲁达司叹了一声,道:“这件事,也正是由我负责的,到如今为止,我们甚至连最细微的线索也得不到,我们已准备放弃寻找了!”

穆秀珍忍不住道:“那怎么行?港口上的那美人鱼,难道便一直没有头么?那会破坏了整个城市的美丽的。”

“多谢你对我们艺术的关攘,穆小姐,但我国的艺术家,已决定照原来的样子,一模一样仿制一个接上去,可以接得十分巧妙,看不出痕迹来。”

穆秀珍没有再说什么,鲁达司又望向木兰花,木兰花也不再问问题,道:“我们准备立时就出发,车子在什么地方?”

“请跟我来!”鲁达司向办公室外走去。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跟着他来到了一个车房之中,那车房中有不少技工正在工作着,也停着不少辆车子,鲁达司指着其中一辆看来十分残旧,式样也已古老得可以的车子道:“你们可以,使用这一辆车子,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车子。”

木兰花只是用心地听着,但是穆秀珍却现出怀疑的神色来,鲁达司向一个技工招了招手,道:“你过来,向这两位小姐解释这辆车子的好处。”

那技工满身油污走了过来,将手按在那车子的车顶上,道:“这可以说是世上最好的车子之一了,它的加速系统是无可比拟的,在四秒钟之内,便可以由静止到六十哩,而从六十哩到两百哩的速度,只需要七秒的时间。”

“你有没有弄错?”穆秀珍叫了起来,“这辆老爷车,可以达到两百哩的高速?”

“小姐,”那技工有礼貌地回答,“应该是两百六十哩,我们将最残旧的车身,配上最具威力的机器,不过那车子内部倒是很舒服的,在驾驶位之旁,有一小部份是可以揭起来的,那里有四个掣有着不同的用途。”

那技工讲到这里,抬起头来向鲁达司看了一看,像是在请问他,是不是应该将那四个钮掣的用途,讲给木兰花她们听。

鲁达司点了点头,道:“这辆车子,将由这两位小姐使用,你自然要将那四个钮掣的用途,告诉她们的。”

那技工打开了车门,将那一块坐垫,揪了起来,果然现出了四个按钮,他指着第一个道:“按下这个按钮,在车头灯和车尾灯之旁,共有四管机枪,会自动发射,四挺机枪,一共有四千发子弹,配上高超的驾驶术,可以在任何情形下冲出来的。”

木兰花回头望了鲁达司一眼。

鲁达司是一个地位十分高,经验也极之丰富的警官,他自然立时在木兰花的眼光之中,看到了她心中的感激。

“第二个按钮的作用十分怪,按下它之后,车顶会揭开,前排座位上的人,会从座位上弹起来,那是为了逃生而设计的。第三颗钮掣,可以令得车子驶进水中,当作一艘快艇,至于第四个按钮,那最好不要用到它。”

“为什么?”穆秀珍问。

“因为在按下它之后,二十分钟,整辆车子,就会爆炸,而这辆车子,是我们全体人员许多心血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