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达这两天总是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煲电话粥,而且聊得神采飞扬。不用说,能让他有这种表情的人只有一种人——女人。他一定是又把到什么好马子了,大家都心照不宣。

和他天天聊天的人自然不会是别人,就是那个兰兰。别看才认识第三天,两人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了,就差谈婚论嫁了。

这不,屋里没人,张达又开始犯酸了:“兰兰,我想死你了。什么时候再见面呀?”

“那要看你了。你是个大忙人,我最近可闲得很呢。”兰兰的声音甜得腻人。

“我的小美人儿,你说咱们去哪儿呀?”

“我想去野外玩。我最喜欢在大自然当中了,心情愉快。”兰兰嗲声嗲气地说。

张达见鱼儿上了钩,满心的欢喜,“那我领你到我们单位这儿来吧。我们这里满山遍野的花草树木,可漂亮了。”

“好呀,没问题。什么时候?我今天正好没什么事。”

张达看了看外面,眼珠转了转,“三点多钟我们这儿就没什么人了,你就打车过来呗,我领你在山上好好转转。”

“太好了太好了。达哥你真好。”

张达不知怎么表达自己此时高兴的心情,简直像吃了蜂蜜。他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美女搂在怀里亲上一顿。

主任今天没有来,我和孟哥忙完自己的事情都骑车下山了。才不到三点,公墓上已经是十分清静了。张达一边抽烟一边在管理处门口的空地上转来转去,双眼一直注视着通向公墓的那条山道。

一辆出租车从远处驶来,远远地可以看到车子里一个美女正面带微笑,不是兰兰又是谁。张达心里乐开了花,把没抽完的半根香烟扔在地上,狠狠地踩灭。他万万想不到,管理处的窗子里,老王头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一切。

车子停在了公墓前面的那片空地上,兰兰跳下车,张达抢着付了车钱。

今天的兰兰更加亭亭玉立了。身着一身火炭红的套裙,修长的双腿上裹着黑色的长筒丝袜,一双黑高跟鞋。惹火的身材一览无遗。

张达乐得快合不拢嘴,把她请进了办公室。本来上次开会时主任特别强调过,下班之后不要在公墓逗留,但张达心里有数。主任不在,其他人也下班了,这个时间根本没有人会到墓地上来,剩下这个老王头就更容易搞定了,平时无事都要惧上张达三分,何况还收了他的昧心钱。

两个人刚进屋落座,老王头就十分热情地端茶递水满脸赔笑,张达只好耐着性子给二人做了引见。本以为老头儿会知趣地回避,没想到老王头今天来了兴致,对兰兰问寒问暖,丝毫也没有要出去的样子。张达本来就黑的脸此时更加狰狞,狠狠地瞪了老王头一眼。老王头打了一个激灵,赶快起身出门。

见老王头离开,张达直接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张达和兰兰两个人打情骂俏,好不开心。没有多长时间张达就把兰兰抱到自己的腿上,手脚不老实起来。就在张达要得手的时候,兰兰却突然把他的手推开了。张达有些发傻,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你这个人说话不算话,刚才电话里还说领我在山坡上散步,陪我看花花草草呢,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看见兰兰小嘴嘟了起来,张达也有些慌了,连忙说道:“呵呵,妹妹别生气,我这就领你出去转转。”

夕阳已经逐渐向山坡下面钻去,余晖的一抹红晕把整个山坡映射得十分美丽。看来兰兰的心情不错,她站在公墓门口的空地上对着远山高声呼喝:“哎……”对面的回声也原样地返回来:“哎……”

张达只顾在旁边看着她乐,就像一个猎人正在美美地欣赏自己的猎物。

太阳已经只剩下半张脸了,天色转暗。张达的耐心也到了极限。“兰兰,咱们回办公室吧。”

张达一张嘴兰兰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达哥,我觉得咱们不要去办公室了。我怕那个老头儿,人家不好意思嘛。”

“那,那去哪儿呀?要不咱们打个车下山,去我家?”

兰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这个动作让张达欲火中烧。“达哥,我觉得这山上的风景不错。要不,咱们就……在那边的树林里。”说着,兰兰用手一指西面的松树林。

张达愣住了。

兰兰用手指的那片松树林,没有人愿意再过去,因为徐会计就死在那里。

张达转念又一想,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这片林子肯定不会有人进来。再说天还没有黑,那里也没什么可怕的,进去玩一个钟头也就够了。张达真是个色魔,无论怎样他都不想放弃这块到手的肥肉。想到这些他满脸赔笑:“好呀好呀,你愿意去那里玩,我求之不得呢。”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那片松树林,没多远就到了林子中央的那块空地。兰兰吃了一惊:“哇,没想到这里面还别有洞天呢。”

“呵呵,别说那么多了。宝贝,来吧。”张达直接向兰兰扑去。

兰兰反应甚是机敏,一闪身就躲过了张达的进攻。一边咯咯地笑,一边跑了几步,藏在树的后面。

张达没料到穿着高跟鞋的兰兰能这么快地跑掉。他一愣神的工夫,兰兰已经消失不见了。“兰兰,兰兰,快出来吧。我已经找不到你了。”张达虚张声势。林深树密,要想在中间找个人谈何容易。

张达也钻进了树林,左转一圈右转一圈,怕自己迷了路,始终不敢离开那片空地左右,心道:“这该死的小妮子和我玩什么捉迷藏,看我一会儿抓到她怎么收拾她。”

张达喊了半天,还是没人答应。天半黑了,松树的剪影就像一个个的鬼魂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他开始有些害怕了,可是总不能找不到兰兰自己出去吧,那跟这个小妞的美事不就泡汤了。

前面的树枝动了一下,不是风吹的,一定是有人碰过。张达暗自高兴,看你这小妞还能藏到什么时候。屏气凝神,张达慢慢地向目标靠进。离那棵树近了,张达瞧得清楚,并没有什么人。前面的一棵树又传来了响动,他接着向前摸进。左转右转,林子深了。

天边的最后一点红色也沉在了山的那边,大山里阴风阵阵。张达抬头看天,突然间打了个冷战。原来刚才光顾着一心一意地追兰兰,没注意天已经黑了下来。现在他回过神来再想回去,已经找不到刚才的那片空地了。

看了一眼呼机,六点多钟了。想起这时间刚好和徐会计的死亡时间相近,突然间一股凉气从心底直冒上来。他加快了脚步,也顾不上脚下的磕磕绊绊,深一脚浅一脚地由走变成跑,再由跑变成狂奔。现在他再也不想找什么兰兰了,保命是第一位的。

十多分钟过去了,四周除了林子还是林子,并没有什么改变。张达停了下来,呼呼地喘气。他的衣服已经有几处被树枝刮破了,身上也被刮出了不少口子,十分狼狈。他把双眼瞪得溜圆,像一头孤独的恶狼。

他开始纳闷,这片林子也没多深呀,我朝一个方向跑怎么就跑不出去呢?难道我遇到了鬼打墙?

鬼打墙是民间的一种说法。从古至今,乡闻野史里有很多传闻,各个地方的叫法稍有差异。有的叫鬼蒙眼,东北老家的土说法叫鬼迷道。很多老人都能讲上两段关于鬼打墙的故事,其中比较经典的一段故事大意是这样:一个农村孩子去野地里采些香蒿枝,天黑的时候还没有回家。外面下起了白毛雪,孩子的爹妈招集了全村的人找了一宿,还是没有找到。天亮的时候有人发现孩子睡在雪地里,已经冻得僵硬。大伙还发现他睡倒的位置旁边有个坟茔,在坟茔周围的雪地上看到密密麻麻一圈一圈的小脚印,那正是孩子的脚印。他绕坟茔走了一夜。不用说,这孩子是遇到鬼打墙,以为自己在往前走,却不过在兜圈子。孩子就这样死了,他妈妈也疯掉了。

有生物学家对这种现象给出了科学上的解释。人的身体结构左右两侧有细微的差别,两条腿的长短和力量不同,这样迈出的步伐距离会有差别。比如左腿迈的步子距离长,右腿迈的距离短,积累走下来,肯定是一个大大的圆圈。而在平时,我们用眼睛在不断地修正方向,也就是我们大脑在做定位和修正。遇到鬼打墙的时候肯定是人失去了方向感或者失去了参照物,人的眼睛和大脑的修正功能不存在了,或者是给你的修正信号是假的是混乱的,虽然感觉自己在按照直线走,其实是在按照本能走,走出来必然是圆圈。在某些光线昏暗、参照物差不多的环境中最易出现这种现象。不过刚才说过的那个孩子怎么可能一个腿长一个腿短到那种程度,仅仅围着一个坟茔画圈。这么一来专家解释的可信度也就打了个问号。鬼是一种精神世界的真实,狭义的实证科学并不足以揭示人类心灵的复杂性。

话说远了,张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怎么跑也跑不出这片林子,只好用鬼打墙来解释。趁着喘息的时候他设法让自己冷静冷静,观察一下周围的地形。这片松树林不像大兴安岭上的那些原始森林密不透风,树和树之间还是有一定间隙的,但正因为这些树之间的距离非常平均,再加上山坡地势平缓,确实很难辨认方向。再这么蛮跑,估计要想找到出路门也没有。张达心灰意冷,仰望苍穹,难道我张达就该命绝于此吗?突然之间他一拍自己的大腿:有了,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原来今晚虽然没有月亮,但有几颗闪亮的星斗。树林在公墓西侧,和公墓平行的位置。密林都在北方,那只要认准了北极星,再以对面南方的一颗星做坐标,一直对着那颗星走就一定可以走出树林。想到此,张达来了精神,反复观察确定了方向,又是一路狂奔。

这次没用半分钟张达就回到了林间的那片空地上。兰兰还是踪迹全无,难道这小妮子飞了不成。

张达没有带手电,还是用自己呼机屏幕上发出的微微光亮做光源,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林外走去。到了这儿他就轻车熟路了,转了个弯就到了林子外面。

张达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心道:“两世为人啊,刚才太凶险了。”

顾不上擦汗,张达就向路边走去。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让老王头看到自己这一身狼狈终究是丢面子的事儿。他现在心里只盼着往山下走走,碰见辆出租车就赶快回家。管那个兰兰跑哪儿去了呢,自己的性命才是第一位的。过了前面的灌木丛就是大路了,精神上一放松身上就开始隐隐作痛,脚步也愈发疲惫。他一边照着脚下,一边缓慢地前行,双腿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倒霉死了,最近怎么这么倒霉。”

偶然间抬头看前面的路,张达倒吸了口冷气。灌木丛边,一个黑影站在那里,悄无声息地注视着他。

张达腿一软,扑通一下坐在地上。

虽然绝望,但他还是想尽力看清黑影的模样。借着黑夜里的一点光亮,大概看清那是一个女人的轮廓。再仔细看:一身红衣、丝袜高跟鞋、丰乳肥臀,不是兰兰又是谁。

张达又气又乐。真他妈邪门儿了,找了半天没找到,原来人家先出来了。好嘛,自己虚惊这一大场,差点就得场大病。张达埋怨道:“兰兰,你刚才跑哪儿去了。让我这顿找,你看全身刮了好几处口子,还在流血呢。”

兰兰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回答。张达一看她不做声,心道:“人家毕竟是个女人,这大黑天的,刚才也一定把她吓的够戗。我就别再说三道四了,说不定我们的美事还有戏。”想到此,张达不再说什么,接着向兰兰靠近。

“张达,别来无恙吧。知道我是谁吗?”兰兰说出的这几句话和她平常说话的语气大不一样,显得十分从容,声调也变得平缓。

张达停在原地,兰兰刚才的这句话就像天空中突然打了个闷雷。

原因很简单,她这句话的音调、语气太像一个人了——徐会计。

兰兰哼了一声,接着说:“达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吧?我走了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张达整个人呆住了,恨不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达哥,想起来了吧?我是斯文呀。”

张达终于“啊”了一声坐在了地上。他感觉自已的头皮都在发炸。明明是兰兰,怎么就变成徐会计了呢?她俩的长相有相近的地方,但毕竟不是一个人呀。而且徐会计不是明明已经死了吗?连公安局也确认过了,怎么可能又在这里出现呢?对了,难道是鬼上身?

看样子像,兰兰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以徐会计的思维和状态在对自己讲话。原来徐会计果然是通过附体来找自己,发泄她对惨遭横死的不满。

“张达,你大晚上把我约到这里你是何居心?你说,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兰兰的声音变得尖厉起来,语调不高,但在这漆黑的大山中足以把张达吓得魂不附体。

张达吓得没了魂儿,鼻涕一把泪一把,跪在兰兰面前说:“斯文,我对不起你,不该把你约到这里来。可是我绝对不会害你呀。那天是你先来的,等我来的时候你都已经死了。我真不知是谁下的手。”

“看来不锯掉你一只胳膊,你是不会说真话的。”兰兰向张达逼近。

张达的恐怖已达到了极点,看着兰兰一步步地靠近,终于晕了过去。

兰兰缓慢地走到他的近前,默默地注视着他。四周悄无声息地围过来几个黑影……

“吓昏过去了。”兰兰对来人说。

“咱们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这样吓他都说不是他杀的,看来真的不是他。”其中的一个黑影说道。

“不会吧,难道我们都猜错了?”另一个黑影有些犹豫。

“兰兰,你先回去吧。这两次多亏了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

兰兰微微一笑说:“好的,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呵呵,以后有事少不了找你这个大主任帮忙。”

老王头把手电点亮,刚才的那两个黑影竟然是主任和孟哥。

山路边有辆车早已等候多时,兰兰上了车。他们两个人扶起张达,又是捶背又是掐人中,张达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终于醒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张达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怖场景之中。

“张达,是我们,老隋和小孟。”主任一语惊醒梦中人。张达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兰兰没了,怎么主任和小孟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张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老王头用手电筒照着路,两个人扶着他回到了管理处。

主任给他倒了一杯水,张达半瘫在沙发上不住地喘气:“可吓死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主任呵呵一笑:“多亏了老王头,是他给我们打电话的。他看到你跟一个打扮入时的女人进了松树林,想起上次徐会计的死,他怕你出事,所以才给我们打了电话。幸亏是这样我们才发现你躺在这里,还好没有什么危险。”

张达还是有些迷茫,“那兰兰,不,那个女人呢?”

“什么女人?我们没有看到。我们到的时候就看你一个人昏死在地上。”孟哥说。

这下张达真的目瞪口呆了。那个兰兰难道是鬼?是徐会计化身回来找自己报仇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仰倒在沙发上。主任、孟哥、老王头交流了一下眼神,都没再说话。

我和晶晶冷战了三天,我也难过了整整三天。像所有害了相思病的人一样,我茶饭不思。

今天我终于忍不住想给她打一个电话。号码拨通了,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赶快挂掉,心里怦怦地跳。不行,我不能再找她了。如果再见到她,我相信自己会忍不住继续和她交往。孟哥那头怎么办?我的诺言怎么办?可不打这个电话,我又真的放心不下。哪怕问问她这几天的情况,问问她住在那个宿舍会不会害怕也好呀。矛盾再三,决定还是要打这个电话。

拨了重拨键,电话通了。嘀——嘀——每一个长音都让我的心跟着一跳,等待的时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没有人接,再打,还是没有人接。

晶晶去哪儿了呢?吃饭去了?还是上自习去了?咦,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三天她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

那天分手的时候我们还是难舍难分,完全沉浸在恋爱的美好当中。按照常理,她不可能三天不和我联系呀,别是……出了什么事吧。

晚上,我又一遍一遍地拨打她宿舍的电话,始终没有人接。我开始沉不住气了,像热锅上的蚂蚁。我开始胡思乱想了,她能去哪儿呢?让鬼给带走了?还是离家出走?或是……对了,一定是又回孟哥那儿去了。

为了晶晶,我硬着头皮给孟哥打了电话。听筒里声音很乱,听起来是他在看电视。

“桃子,什么事?”孟哥的声音并不友好,看来他还没有完全谅解我。

“孟哥,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只是想问一句,晶晶是不是在你那里?”我声音小得像蚊子。

“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我晶晶在哪里?你是不是晚上没事干故意打电话气我呀。”

“不是的,你误会了。我和晶晶没什么的,还和以前一样,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孟哥的反应真是让我更加不安:“普通朋友,普通朋友有这时候打电话找的吗?桃子,别演戏了,咱都直接一点。这个马子你要泡归你,我还不要了呢。你就当收辆二手的自行车吧。”

听完孟哥这几句话,我的心像刀扎过的一样。二手自行车?难道他也知道了晶晶的事?咬了咬牙,我没有反驳孟哥的话,只是接着自己的话题说下去:“孟哥,现在不是咱们两个争风吃醋的时候。晶晶不见了,我给她们学校打了一天的电话了,她都不在宿舍。我是不放心才问问你,她到底是不是在你那里?”

“什么?你是说,她失踪了?”孟哥的话锋不再针对我了,他也预感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嗯。”

“失踪?不会吧,大活人怎么会失踪?一定是有什么别的情况。比如说去同学家住,或者实习军训什么的。”孟哥提出了一堆的假设。

“本来我也这样想,但是我实在是太担心她了。你知道吗,她住的那个宿舍有些怪异。”

“怎么怪异呢?”听声音孟哥有些吃惊,显然他没有预料到事情会这么复杂。

我把去她宿舍时门突然自己打开,镜子自己掉下来,镜子后面有人留遗言的事情从头到尾给他讲了一遍。他有些按捺不住了:“那咱们现在就去她学校吧。”

我看了一下表说:“不行孟哥,现在快夜里十一点了,就算咱们现在去也没用呀,咱们连学校大门都进不去。”

“噢,可不是吗,那明天一早,我跟你一起过去。正好明天公墓上也没什么活。”

“好吧。多谢你了孟哥。”

“哪儿的话,再怎么着也是哥们儿。女人嘛,看开了就那么回事儿。”孟哥安慰了我两句,我千恩万谢。孟哥终于和我解开了误会,虽然我心里清楚地知道,他很在乎晶晶。可他那么喜欢晶晶还会跟别的女人鬼混,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挂掉了电话,我一夜无眠。真的很替晶晶担心,她不出什么事就好。

第二天早晨六点多钟,我按约到了医学院的大门口,孟哥来的比我还早。我们一边走一边聊。孟哥又问我晶晶宿舍的情况,我给他仔仔细细地又讲解了一遍。孟哥一拍大腿说:“对呀,经常听外界传闻说医学院里的道路、宿舍楼有些诡异,还时有怪事发生,不会真的和那些灵异事件有关吧?”说到这里,我们注意观察周围的道路和教学楼、宿舍楼,看不出有什么古怪。

走了没有多久就看到了那幢盖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宿舍楼。半弧形的阳台、高高的尖顶,从远处看就像一幢欧洲中世纪的教堂。现在看来又多了几分古老和神秘。

楼里楼外一片嘈杂,这个时间正是学生早餐时间,不少女生拿着饭盒或是书本进进出出。我们到了传达室,那个大娘还在。她见到我们先是一惊,然后气呼呼地冲我们喊:“门口的牌子看见没有?‘男生免进’!”

我赶快上前一步,和颜悦色地说:“嗯,大娘,我们不是想进去,是想问您找一个在这里住的学生。”

“噢,找人是吗,找人就打电话叫,这楼里住几百个学生呢。除非你们知道房间号,要不我也没办法。”

“知道知道,313号房间。我们找的同学叫于晶晶。”我满脸堆笑。

“313,于晶晶?”大娘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满脸惊异之色。

她的表情让我们一下子警觉起来。

“您,您认识她?”

她下意识地收敛了一下惊慌的神情,回答道:“嗯,你们是她的什么人?”

我刚想说什么,孟哥一步抢到我的前面说:“噢,大娘,我是她的表哥,旁边的这位是她以前的同学。很长时间没见面了,我们两个一起过来看看她。”

大娘紧张的表情显得有些缓和,“噢,这样啊。于晶晶的事看来你们还不知道。”

“什么事呀?”这下轮到我们两个紧张了。

“于晶晶她失踪了两三天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两个呆住了。虽然早有预料,但一旦事情真的确定了,我们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事情说起来话长,我也可以和你们说说。这件事情真的很奇怪。”那个大娘的口气变得十分缓和,甚至还有些哀怨。

“那就麻烦您给我们讲一下吧。”我和孟哥都迫不及待地想听事情的经过。

大娘叹了口气,给我们讲起了事情的经过。“三天前的那个晚上,一个女孩从楼上跑下来说看见有人跳楼了。我跟着她到楼后面一看,根本没有什么人。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孩子叫于晶晶,因为第二天早晨,她就失踪了。”

“啊!”我和孟哥都是一声惊呼。有人跳楼又没找到人,果然晶晶碰到了诡异事件。

“大娘您接着说。”我和孟哥都竖起耳朵听了。

“小伙子,不瞒你们两个人说,这个313房间经常闹鬼。”大娘这句话出口,应了我的猜想,我反倒不是那么惊讶了。

“我也是这两天才听老校工说的。七八年前就在这里死过一个女孩,据说是为情所困,解不开心里的疙瘩才寻短见的。她就从313房间的那个窗口跳下去,头先落的地,死得很惨。后来为了不让学生们害怕,校方一直对此事避而不谈,这间宿舍就一直空了几年。直到去年,学校宿舍紧张,有个女生主动要求住这个房间,校方也就没有太坚持。你说怪不怪,十月份出了车祸,这个女孩也死了。这下子学校里都传开了,说这个房间是鬼屋。楼上楼下的也经常能听到些奇怪的声音,没有人敢住。后来校长听说了勃然大怒,说宿舍管理不力还乱信封建迷信,这不是,今年又让系里往这间宿舍分学生吗。没想到于晶晶才住进来这么几天就出事了。”

我们两个人像听书一样,倒吸了好几口凉气:“那您知不知道以前跳楼的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噢,我是听扫地的老校工说的,他可能知道。毕竟我才来了不到三年。”大娘好像突然觉得我们身份可疑,不再向下说了。

“我们能进去看看晶晶的房间吗?”我提出了这个要求,想通过查看晶晶的房间查到些关于她失踪的蛛丝马迹。

大娘上下打量我们:“这可不行,昨天警察看完以后校方就把那个宿舍封掉了。”

我还是用我那种真诚的表情面对她:“那能不能告诉我们怎样找那位老校工呢?”

大娘从我的眼中读出了真诚,答应说:“好吧。”

我们没有直接去找那名校工,而是先围着那栋老楼转了两圈,找到了晶晶所在313房间的窗口。站在那些方方的石板之上,我想像着七八年前,一个年轻的身影从这里坠楼而下,那情景是多么的惨烈。是什么事情让她如此想不开?为情?什么情能让人去死?我又想起了晶晶,她曾经被暴徒非礼,会不会是想不开才寻短见的呢?对,很可能是这样。她匆匆和我见面难道只是为了一个道别?不会的,不是这样。如果她也选择自杀的话,尸体在哪里?总不能就这样人间蒸发了吧。不告而别?也许她现在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地方安静地吃着早餐,读着一本漫画书。还是不要想了。

“桃子你看,那是什么?”孟哥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顺着他的手指,我看到313的窗子里面,有一个什么东西,像一个人的头望向窗外。

有阳光映在窗子上,我们没法看清那个东西的真面目。不知是人是物还是什么,一动不动地停在那里。

我们换了站立的位置,直到窗子的反光不再影响到我们,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只绒毛玩具熊。这不是晶晶的那只熊吗?她为什么要把它摆在窗台上?难道她知道我会来,把小熊放在这里迎接我?我有种冲动,想从窗子爬进那个房间,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孟哥突然说:“桃子,你知道这只玩具熊的来历吗?”

“知道呀,不就是以前的住宿生留下来的嘛。”说完这句话我自己也是一愣。以前的住宿生,不是坠楼的那个就是撞车的那个。但无论是哪个都可以肯定的一件事是——熊的主人一定是个死人。

孟哥的表情比我还紧张,他又做出了进一步的推断:“桃子,你说在墙上的留言写的是‘熊熊绝笔’,难道……”

“坠楼的那个女生就叫熊熊,这只玩具熊是她留下的?”我接着孟哥说下去。这句话一出口我们两个都是毛骨悚然。七八年的东西怎么能落到晶晶手里,真是不祥的象征。

我们顾不上更多了,能找到晶晶比什么都重要。我们决定找老校工问个究竟。

操场边,一位老人正用竹编的大扫帚费力地挥动。瘦高的身材,身穿一件灰布的工作服。不用说,这就是我们要找的老校工了。

我和孟哥相对望了一眼,一起坚定地走了过去。

老校工一脸的沧桑,看年纪应该将近六旬了。虽然瘦骨嶙峋,但一双眼睛却显得很有神采。见到我们来找他,他甚至没有吃惊,好像我们的这次相遇是早就注定的一样。

孟哥首先开口:“您好老师傅,我们想问一下313宿舍以前的事情。是宿舍的大娘让我们过来找您的。那个这两天失踪的于晶晶,是我们家的亲戚。”

老校工打量了一下我们两个。我还是用我真诚的双眼望着他。我的长相虽然说不上帅,但总是给人一种慈眉善目的感觉。这种长相为我为人处事帮了大忙,很容易得到别人的信任。

他开口道:“唉,那间屋子,真是不该再住人了。”

我们赶快接着他的话题问下去:“您仔细说一说好吗?”

“七年前,一个女孩从楼上跳下去,是我清晨打扫卫生的时候第一个发现的。那女孩死得真惨呀。地上一大摊血,都快流干了。多年轻的生命呀,何必呢。”

我迫不及待地追问:“那个女孩是不是叫熊熊?”

“嗯,是的。你怎么知道?”老人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让我有些胆寒。

“我,我知道她那间屋子的穿衣镜后面有一行熊熊的遗言。”

“噢,听说那个叫熊熊的女孩子很喜欢一名本校的男老师,两个人相爱了。后来熊熊才知道那个男老师是有家室的,那老师也向她摊牌说不可能离婚。就在这时熊熊又发现自己怀上了老师的孩子,一时想不开就……”

“好惨。”我和孟哥静静地听,内心随着故事的情节上下翻涌。这种故事为什么会在地球上一次又一次地发生?

“那您知道一年前的那个女孩是怎么死的吗?”我又忍不住地问下一个问题。

“唉,她要不是住进这间受了诅咒的屋子也许不会死。”老人摇摇头,万般遗憾的表情。想来这个女孩死得更无辜。

“听说那个女孩在313里住了好几个月,一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本来校方已经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她竟然出了车祸。她一次出门打辆出租车,竟然和司机一起被撞死在路上,死得好惨。”老人摇着头,有些不忍说起这些悲惨的尘封往事。

我深深地吃了一惊,脑中回忆着《边城报》上的那条新闻:

《两车相撞肇事车辆逃逸,出租车司机女乘客双双毙命》

本报记者讯:本月十八日,一辆夏利出租车行驶到朝阳村口时和迎面驶来的一辆皇冠轿车相撞。皇冠车只受轻微擦伤,夏利车在急转弯之后又撞在路旁的电线杆上。银冠出租车公司司机郑辛元和一名女乘客谢某均当场死亡。肇事皇冠车逃逸。据目击证人村民李某称,皇冠车为黑色,黑A(哈尔滨市)的车牌照。警方已介入调查此案,有知情者请和市公安局刑警大队联系。

这次车祸发生的时间大概是一九九五年的十月份,时间和发生的情况都十分接近。不会这么巧吧——在这间宿舍住的第二个女孩,就是郑辛元那次车祸里的女乘客。

我抬起头问:“老师傅,撞车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姓谢?”

老人眯起眼睛注视远方,好像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开口:“嗯,我记得大概是姓谢吧。”

这下轮到孟哥惊讶了:“桃子,你怎么知道撞车的女孩姓什么?”

我示意他不要现在问我,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不再讲话。我接着问道:“您知道那个313房间里有一只绒毛熊吗?”

“绒毛熊?你怎么问起这个?”老人双目如电,显然我问的问题都太专业了。要不是我的年龄太小,他一定会把我当成便衣刑警。

我温和地笑笑:“噢,我们刚才从楼下看到313的窗台上放了一只绒毛熊。”

老人的表情很奇怪,整个脸上的肌肉都在抽动。我明白是我刚才说的那句话把他刺激成这样,看来那个玩具熊果然大有玄机。老人再次注视着我们,停了很长的时间才接着说:“七年前的那个叫熊熊的女孩就是抱着一只绒毛熊跳的楼,后来那只熊的下落就没人记得了。它怎么会又在313房间出现?这幢楼真是很有问题。小伙子,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在这里久留。要找你的表妹,还是去想想其他办法吧。派出所不是已经开始调查了吗?你们可以去和他们联系一下。”

我和孟哥互相使了个眼色,转身向老人告辞。

我和孟哥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现在我们怎么办?刚才你怎么知道女孩撞车的事?”孟哥现在有些摸不透我了。

我把我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他瞠目结舌,没想到在我身上竟有这么多他不知道的怪事。

“孟哥,既然今天咱们两个人的误会已经消除了,咱们还算是好朋友吧?”我说。我还是非常看重朋友二字的。北方的男人大都讲究哥们儿义气,我自然也不例外。

“当然。”孟哥一定觉得我问的是废话,显出了不耐烦。

“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为什么要背叛晶晶,去跟别的女人?”

孟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猜是问到了他的痛处,赶忙补充一句:“没事的,不方便说就算了。也许我不该问的。”

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校园里一片金色的光辉。孟哥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沉重。

猛然间他抬起头,“好吧桃子,我说给你听。”文心阁论坛

我没想到,孟哥给我讲了一个更让我目瞪口呆的故事。

“要说起感情的事啊,我这个人有些后知后觉。本来我的长相就不怎么样,学历又不高,除了浑身有力气就没什么太多的优点。我今年二十八,对象连个鬼影子也瞧不见。要说晶晶和我认识的那一段呀,至今我仍然觉得是我上辈子修来的。”

说起晶晶时,孟哥的眼神里焕发出一种异常的光彩。果然他还是爱她的,就冲这种迷离的眼神我就看得出来。原来他帮我找晶晶也是在帮他自己。

“认识晶晶的那段日子,我天天都睡不好觉。怎么这么完美的女孩儿就落在我小孟手里了呢?我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握在手里怕碎了。整天心里没着没落的,特别怕哪一天会失去她。我真的是打心眼里喜欢她。后来相处了几个月,渐渐地熟悉了,发现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又单纯又善良,就愈加地喜欢和爱护。要不是她还要完成学业,我就想早早地完婚心里才踏实。谁知道果然夜长梦多……”

他停了一下,接着说道:“那还是在四月十号左右,也就是半个月以前的一天。咱们公墓没有班儿,我下午去楼下菜市场,想买点菜自己回去对付一顿晚饭。一个女孩叫住了我,我一看脸儿熟就和她闲聊了几句。她说她今天没什么事,问我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玩。我一想,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有个人陪着聊聊天也好,更何况是美女呢。就开玩笑说要不你去我家我给你做饭,她竟欣然同意了。那女孩子长的虽然没有晶晶那种花容月貌,但也非常标致。谁想到在我家聊了一会儿天,她就说天热脱掉了外套,看得我燥动不已。她坐在我家的床上,一把搂住了我的脖子,说是早就喜欢上我了,还说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你也知道,咱谁也不是泥捏木刻的,哪受得了这个阵式。于是我们就在我家卧室里搞了起来。我真的不骗你桃子,真的是她主动勾引我的。我又不是柳下惠,咱还没到那个境界。谁想到,谁想到这事情不知怎么让晶晶给知道了。”

说到这里孟哥有些激动,眼圈里竟有泪花闪现。他又接着说:“我是追悔莫及呀,后悔自己贪图一时的快愉,干出那种傻事来。吃狗肉那天她和我翻脸你也看见了。她说她要跟你好,起初我以为她是拿你来气我,等着我找机会好好解释解释赔个不是也就是了。可后来我给晶晶打了好多次电话,她对我都是那么冷淡,而且一再告诉我她这次对你是真心的,我这才相信原来回不了头了。唉,也许是命中注定,这么好的女人不属于我。都怪我,都怪我。”

能看得出孟哥是动了真情,不断地拭去眼角掉下的泪水。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个铁打的汉子流泪,心肠一软,拍拍他的肩头说:“不要伤心了孟哥,起码还有那个女孩儿喜欢你呀。你不是说了,那个女孩也长得不错吗?也可以考虑发展发展嘛,坏事兴许会变成好事。”

孟哥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我差点忘记说了。那个主动到我家的女孩你也认识的,就是十里居的那个服务员,叫什么小静的。”

我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

小静?开什么玩笑,再说之前我们去十里居吃饭的时候,她也根本没表现出对孟哥的任何兴趣。包括后来,她一直追求的人是我呀。而且小静的性格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天真善良又偶尔多情,和其他十八岁的女孩没有什么不同。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儿来呢?打死我也不信。

“真的是她吗?”虽然明知道孟哥都这么坦诚了,绝对不会说慌,但我还是要再确认一次。

“嗯,就是她,没错。这个我怎么能认错了呢?当时我还有些奇怪,我记得她以前是对你有好感呀,怎么会突然喜欢我呢。”

沐浴在清晨的阳光里,我浑身暖洋洋的,思路也格外的清晰。我有一种直觉,这事情当中一定有什么不对劲。“孟哥,你再回忆一下。那天小静的表现有没有什么不对劲,也就是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这个很重要。”

孟哥开始对我刮目相看了。以前他只把我当成个文弱书生,每次抬碑的时候还笑我没力气,但一遇到这些奇怪的事他就头晕脑涨,根本理不出个思路来,只能跟着我走。

他在仔细地思考着我的问题,低头不语。校园里拉响了长长的铃音,学生们都去上早自习了。操场边的这条林荫道安静了下来,只有叽叽喳喳的鸟鸣。

孟哥突然一拍大腿,“我真笨,我怎么没想到。”

树上惊飞了几只麻雀,我也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你想起了什么?”

孟哥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神情显得非常激动:“那天的事情,真的很古怪。不对劲,就是不对劲。”

我快被他给急死了,恨不能给他两脚,“快点说呀。什么不对劲?”

“我们经常去十里居吃饭对不?”

“对呀。”

“所以十里居的那几个服务员咱们都很面熟。这个叫小静的平时也就微笑着站在旁边,文静得连话都不大声说。而且后来的几次交往中我也一直觉得她挺淑女的。”

“是呀,这有什么不对吗?”我还是不得要领。

“问题就出在这里,那天我碰见的小静好像变了一个人。她言语暧昧挑逗,行为放荡,主动脱我的衣服上我的床,而且还说不用我负什么责任,什么‘只求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你孟哥我当时真的是被冲昏了头,也没仔细想想。就我这半斤八两怎么可能让小静这样的美女青睐呢?桃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也被孟哥的这段话给说懵了。说实话,我对小静很有好感,虽然只是兄妹之间的那种情感,但刚才听孟哥讲小静和他上床的时候我也是说不出的难受。这可能是男人与生俱来的一种对征服者的嫉妒。现在经他这么一讲我也开窍了,这不是小静的作风,应该是另有隐情。

“还有,还有一个事情当时我有些害怕,事后我也没和任何人讲,今天想起来更加的不对头。”

“啊,还有更奇怪的?”我有些晕,怎么这么多怪事都让我们赶上了。

“嗯,这件事本来我不想说,但今天话既然说到这里了,我也不拿你当外人。你帮我想一想,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汗都快下来了,孟哥太能吊我胃口了,“你就快点说吧。”

“那天小静的挑逗动作十分娴熟,我在想可能自己平时看错了她,她一定是经常和人翻云覆雨。可是到了关键时候才发现,她……她……”

我都快急疯了:“她怎么呀?”

孟哥好像对他将要说的话充满了顾虑,围着长椅来回地走。

“我发现她竟然是个处女!”

“啊!”我差点晕过去。这怎么可能?她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孟哥那里有什么她想要的?太匪夷所思了。

“是呀,所以我觉得奇怪。”孟哥接着回忆说,“接下来的事更有些让我捉摸不透了。办完了那件事之后,她的表情立刻十分的冷漠,穿上衣服就走了,也不说什么话。我叫她留下来吃晚饭她也不吃,问她要去哪里她也不说,问怎么和她联系她说过段时间再说。总之和之前的表现大不相同。我以为她一定是失去了贞操心里暂时不太适应,没敢强留,就看着她一个人走了。”

“就这样走了?”我更加感到这件事情的诡异了,一切都那样不合情理。

“是呀,就这样走了。而且半个月过去了,直到今天我也再没看到过她。有时去十里居吃饭也问过那里的服务员,她们都说没听说过小静这个人。我想服务员里也确实有不少人用化名,再加上流动较快,不认识她也就不奇怪了。”

以前我就怀疑过小静有问题,听孟哥说完这些事我就更加坚信这一点了。她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看似平常却又透着无穷的神秘。她到底要干什么呢?她能干什么呢?她到底是谁?

从去公墓到现在,各种怪事不断地发生在我的周围。有的可以解释,有的就没有答案,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触犯了谁,才会出现这些事情。冥冥之中好像总有一双眼睛,在任何时候任何空间盯着我,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那双眼睛从我进公墓以后就一直存在,虽然我看不到“他”,但我感觉得到“他”就在我的周围。也许是混迹于人群中,也许是弥漫在空气里。不行,我一定要把事情弄明白,否则活在这种监视之下人会窒息而死的。

我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孟哥,你觉不觉得最近身体有什么不适?”

“没有哇,你什么意思?”

“我怀疑小静,被鬼上身了。”

孟哥的嘴张得很大,半天才想起来把嘴合上。

“你是说我和鬼……和鬼办了那事儿?”

“别怕,我只是怀疑而已。我们做个大胆的推论吧。”

“嗯,桃子你说。”

“那个小静无论是人是鬼,只要不是疯子,那她做任何事情总会有一定的目的性,我们只要弄明白她的目的就很容易解释一切了。”

“那你觉得她和我在一起有什么目的呢?换句话说,她能得到什么呢?”孟哥一头雾水。

“什么都得不到,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但还是留下了一个疑点。”我清了清嗓子,又反问孟哥:“孟哥你知道吗?晶晶为什么会知道你和小静的事情?”

“不知道,这正是我最费解的地方。”

“她曾经和我说过,那天下午她也去了你家。你家的门根本就没有关,她悄悄进去,看到了一切。你为什么那么不小心,做这种事情不关门?”

“嗯,本来我当时是准备把门反锁好的,可小静根本不给我下床的机会,像蛇一样纠缠着我。当时我欲火中烧也就忘了这事。我说晶晶怎么不理我了,原来是这样。”孟哥自言自语了几句,暗自后悔。

我并没有说话,双目如电一直看着他,把他看得有些发毛。他不明白我为什么像盯贼一样看他。突然间他从我的眼神里读懂了我的假设:“桃子,你的意思是说她和我在一起是为了——为了让晶晶离开我?是她故意设局气跑晶晶的?”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用自己的清白来拆散我们,代价也太大些了吧。”孟哥还是有些怀疑。

“熊熊怎么死的?”我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话。

“为情所困。”孟哥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那个宿舍为什么闹鬼?”我接着问。

孟哥想了想:“熊熊是跳楼身亡属于横死,想必是阴魂不散留在那间屋里面。”

“嗯,那你觉得姓谢的女孩被车撞死是巧合吗?”我又问。

“如果只出这么一场车祸我觉得像是巧合,但如今晶晶也在那间屋子里失踪了,那就绝对不是巧合了。”孟哥也变得聪明了起来。

“对呀。你想,按照这个逻辑推下去,一定是熊熊加害的谢姓女孩,又要加害晶晶。她的目的是要加害所有住过那间屋子的女人。”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孟哥才明白一点又糊涂了。

“熊熊为什么要害别人?感情生活上的失败导致她轻生坠楼。所以她一定非常嫉妒拥有爱情的人。”

孟哥这下恍然大悟:“你是说熊熊因为嫉妒我和晶晶的热恋,上了小静的身来导演这场戏,为的就是让我和晶晶分手?”

“嗯!我是这样认为的。只有这样分析才合情合理。”我一字一句地把话说完。

孟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七七四十九眼,好像欣赏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桃子,你真是人小鬼大,没想到你把问题看得这么明白。”

我注视着徐徐升起的骄阳,自言自语道:“是到了主动出击的时候了。我一定弄明白潜藏在这些事情背后的秘密,把晶晶找回来。”

我和孟哥二人交换了一下意见,准备分头行动。他去找一个在卫校念过书的哥们儿了解情况。那人现在留校好几年了,做后勤工作,说不定会知道些宿舍楼的具体情况。我负责整理思路,找到整个事情的突破口。

刚离身站起,就有个身份可疑的人挡住我们的去路。那人一米八左右的大个儿,头上带了一个鸭舌帽,戴着墨镜,衣领高高地竖起,只微露了一小块脸,根本无法辨识他的相貌。我们下意识地向后回头,后面两条小路的路口上也各站了一个人,都是虎背熊腰的男子。我们被包围了。

我和孟哥不清楚眼前的状况,暗自握了握拳头。身前的大个子摘下墨镜走了过来,我们这才看清,原来是刑警队的陈队长。

“怎么是你们俩?”我们见到对方都是一愣。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陈队长变得十分警觉。

“我们来找个同学。”我抢先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和警察说话我的心总是怦怦地跳,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

“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是来找于晶晶吧?你们为什么要找她?你们认识她?”陈队长开门见山,果然是个处事极为爽快的人。

“嗯,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和孟哥同时脱口而出,对望了一眼,均是尴尬万分。

“呵呵。”陈队长笑了,“你们年轻人处朋友的事太复杂,我管不了。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和我联系。”

见过陈队长几面而已,他这样爽朗的笑我还是第一回看见。气氛比刚才缓和了许多。

“小孟,我和你单独聊聊。”

“桃子,你先回吧,我和陈队长聊聊天。”孟哥向我使了个眼色。

我巴不得赶快离开这里呢。告别了他们,我大步流星离开了校园。回头望去,陈队长和孟哥不知耳语些什么,他们好像很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