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冷冷地笑了一下说:“不要再演戏了,我来告诉你你是谁吧,你叫程劲松,是杀害科考队几条人命的凶手!”

程劲松听了洛桑的话,不由得往后倒退了两步:“我叫程劲松?我是凶手?”说完,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不可能,我是绝不可能杀人的!”

洛桑见程劲松不承认,就从衣兜里掏出藏刀,要向程劲松走过去。我急忙拉住了他,说:“现在还不能确定他就是凶手,等调查清楚了才可以。”

洛桑瞪着愤怒的双眼,指着程劲松说:“除了他还有谁?武成的尸体已经找到了,苏红梅是一个女的,怎么可能杀这么多人?”

我大声对洛桑说:“你别忘了他曾经帮过我们,你下得去手吗?你说他是凶手,这也只是猜测,万一你杀错了怎么办?”

听到我的话,洛桑拿刀的手稍稍颤抖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放下来,但愤怒的目光仍旧紧紧地盯着程劲松。

面对这样的状况,程劲松仍旧用呆滞而空洞的眼神望着我们几个,嘴里喃喃地说:“难道我真的杀人了?”除此之外,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我也不能相信眼前这个曾经帮助过我们的人竟然是杀人凶手,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对他说:“目前仅仅是猜测,或许是场误会而已。”

程劲松两眼发直,似乎想回忆起什么。

我接着问他:“你刚才挥舞双手,应该是不想让我们继续向前走了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程劲松听了我的话,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头,自言自语地说:“是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张凡看见程劲松这样,在旁边叹了口气,小声说:“原来是个傻子。”

我走到程劲松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别自己在洞里转了,跟着我们一起走吧。”说完,便从程劲松的身旁走过,准备继续前行。

程劲松突然转过身,拉住了我的胳膊,双眼露出恐惧的目光,大声喊道:“别进去!别进去!”然后,另一只手又开始敲打自己的脑袋,片刻后,又说,“我记不起里面有什么事情了,但是我总感觉我曾经进去过,这里面就是地狱!”

这时,洛桑冷笑了一声,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我挣脱开程劲松使劲抓住我的手,对他说:“刚才进去了一支德国探险队,里面应该没事的。你要是觉得里面危险,可以在这里等我们。”说完,便迈开大步,追上了在前面走着的洛桑。

何影和张凡还有马彼得也跟在我身后走了过去。程劲松见不能阻挡我们,也从后面跟了过来。

现在走的通道构造和原来的截然不同了,通道全部都是机械状的金属物构筑的墙壁,就连脚下的台阶也是金属的。虽然我们几个人已经尽量放慢了步伐,但是当我们的脚踏在上面时,仍旧发出当当的响声。这种响声在目前的环境下,显得极其刺耳。我们几个脑子里同时都在想着一个问题: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们既得提防那个像蛇一样的生物,又得仔细窥探着前面的动静,毕竟现在不知道那些德国人离我们多远,程劲松也是一个提防对象。虽然刚才我阻止了洛桑要伤害程劲松的行为,但是对于程劲松也是不敢大意,心中害怕他就是杀害科考队员的凶手。

就这样走了几十米,在一个转弯的地方,走在最前面的洛桑突然停下了脚步。我在后面轻声问道:“怎么不走了?”

洛桑耸了耸肩膀,无奈地摇了摇头。

肯定有情况!我和马彼得快步跟了上去,果然,在通道拐过去不远,有道金属门把我们给阻挡住了。

我和洛桑慢慢走近金属门,用手摸了摸,从质感上就能感觉出这扇金属门相当沉重,要想用人力强力破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我转过身,看着刚刚跟过来的马彼得,说:“一定是你们的人干的。他们见我逃脱了,怕我在后面跟过来,正好利用这个通道的门把我阻隔在外面。”

马彼得走到门前,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说:“这个金属门的坚固程度,就是用炸药恐怕都炸不开,而且是单面锁死,另一面根本没有任何打开的可能。”

看来这个门的那边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但是现在一扇门把我们阻隔在了外面,如此艰辛地即将走到目的地,却被隔着几尺的厚度,不能过去。

我问洛桑:“上次你们科考队没有到过这里吗?”

洛桑说:“没有。在刚才你看壁画的那个地方队长老刘意外死亡,苏红梅和程劲松也离奇失踪,我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科考的任务,只能独自返回了。”

我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程劲松,猛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便对洛桑说:“你以前说过,老刘写了几张字条给了你们,但是这里面有个问题,分开拿着似乎并不能起到保密的目的,而且字条上所写的内容都比较隐晦,如果不是知道内情的人,根本就无从理解,所以,我一直怀疑你跟我讲的这部分究竟是不是真的,现在我明白了,老刘这么做并不是怕泄密,而是怕他自己在某个地方会变成程劲松现在这样——失忆!他只要集中字条,或许就能回忆起一些重要的东西,从而完成这次科考任务。”

洛桑两眼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笑了:“一开始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的猜想和我想的是一样的。”说完,他把背包从身上拿了下来,然后坐在地上,拉开背包拉锁,从里面拿出一些食品和水。

张凡也从自己背包里拿出食物,和洛桑的汇集在一起,然后招呼大家一起吃。

我这才想起来,我们好长时间都没有吃东西了,便也跟着坐了下来。

洛桑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那两名战士死后,科考队只剩下老刘、苏红梅、程劲松和我了。那两个战士明显是被某种不明生物攻击致死的,像老刘这样的生物专家,应该是一眼就明了的,所以老刘担心如果耽搁下去,死亡的人数会增多,便想加快寻找目的地。老刘这次对我们解释起了到这个地方来的原因。”

洛桑说到这里,我的心跳不由得加速起来,原来洛桑知道这次科考的目的。在他即将给我们揭晓之前,我忍不住对洛桑发出了我的疑问:“在这之前,你为什么要一直隐瞒我们呢?”

洛桑微微笑了一下,他的这个微笑在我看来十分诡异。他低头想了一会儿,说:“这个问题你先别着急,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听说过不死军团吗?”

“听说过。”我点点头。

洛桑对我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德国探险队里有个成员偶然提起过,但是具体是干什么的我就不清楚了。”

听到我这样的回答,洛桑的神情恢复到了自然:“这个不死军团就是刘建国在某个档案馆发现的秘密。”洛桑继续说道,“刘建国在档案馆意外地发现了一批德文笔记,里面记载了不死军团的部分秘密。不死军团的传闻由来已久,刘建国一直认为此事荒诞不经,只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编造出来的一个离奇故事,但是在看完那些德文笔记之后,刘建国开始相信此事有可能是真的,并且对里面提到的一种物体非常感兴趣。”

“什么物体?”我好奇地问。

洛桑并没有解释我的疑问,而是继续讲解:“刘建国在翻阅了很多资料以后,大致了解了这个军团的由来。”

“你说刘队长发现的这批笔记是解放前的,而且全是德文手写,难道这个不死军团还与纳粹有关系?”

洛桑点了点头,说:“对,这个军团就是希特勒的手下纳粹党卫军头子希姆莱一手建立的。1933年,希特勒在德国掌权后,就开始赤裸裸地宣扬种族优越论。他认为,人类每经过七百年便要进化一次,最终便是将雅利安人这样‘优秀’的人种进化成具有超常能力的新人类。”

这个地下竟然牵扯到了二战时期,这让我有些不敢相信,但是看到洛桑此刻严肃的表情,又让人觉得他不像是在撒谎。

“雅利安人是指什么人种?”张凡在一旁问道。

洛桑说:“虽然雅利安人也指非犹太血统的白种人,但是更多的是单指日耳曼人。”

张凡“嗯”了一声表示明白了,然后伸手示意洛桑继续讲下去。

洛桑说:“希特勒有一个手下,是纳粹党卫军的第三号头子,名叫希姆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种族主义者。他在刚开始组建党卫军的时候,招收的对象就有身高、教育和血统的严格规定,选拔的军官更是要求必须有纯正的雅利安血统。

“在1935年,希姆莱还组建了一个专门服务于纳粹教义的机构,网罗古学家、江湖术士、精神病患者在内的各类‘专家’,对人种、血统、古代宗教、古代遗址、神话传说等进行考察研究。到战争结束时,这个学会已经发展成为一个拥有四十个部门的庞大机构。它不仅用人进行活体实验,还通过占卜、占星等手段指导德军的军事行动。”

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摇了摇头,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希姆莱相信一个在欧洲流传很久的关于亚特兰蒂斯的传说。”洛桑说,“在这个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大陆上,人人都是具有超凡能力的神族人,而且无比富有。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在公元前350年撰写的《对话录》中,就有对这个神秘大陆的具体描写。在一万两千年前,在地中海西方遥远的大西洋上,有一个被无数黄金和白银装饰的神奇大陆,这里出产一种特别的金属——山铜。这里有设备完好的港口和巨大的船只,以及能够载人飞行的工具。在一次大地震后,这块大陆沉入了海底,只有少量的亚特兰蒂斯人乘船逃了出来,在中国和印度的交界处住下。后来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又往西北和南方迁移,分别成为雅利安人和印度人的祖先。希姆莱对这个神话传说深信不疑,他认为亚特兰蒂斯文明确实存在,并认为雅利安人只是因为后来与凡人结合才失去了祖先的神力。他相信,如果证明了雅利安人的祖先是神,只要借助选择性繁殖等种族净化手段,便能创造出具有超常能力的、所向无敌的雅利安神族部队。

“1939年的1月,希姆莱奉命组建了‘德国党卫军塞弗尔考察队’,其中有人类学家、植物学家和地球物理学家等成员,经过长途跋涉来到了西藏。人类学家贝尔格为了佐证日耳曼种族优越论,他测量了很多西藏人的头部尺寸,并将这些人的头发与其他人种的头发样本进行比对。他们还通过被测者眼球的颜色来判断其种族纯净程度。为保留数据,这些纳粹分子用生石膏对十几个藏族人进行了面部和手的翻模,制作了这些人的头部、脸部、耳朵和手的石膏模型。

“1939年的8月,这支考察队回到德国,并把在西藏拍摄的纪录片《西藏的秘密》放给了希姆莱观看,并且告诉了希姆莱一个意外的收获,那就是探险队在当地听说在一个叫沙姆巴拉的地方,传说那里是神秘的世界轴心。探险队详细地绘制了地图,并且拍成了胶片。

“1941年12月底,德军在苏联战场上惨败。面对坏消息,希特勒和他的总参谋部一筹莫展。而在此时,关于地球轴心的神奇力量也浮现在了希姆莱的心中。希姆莱面见希特勒,提出派遣一支特别行动小分队,前往西藏沙姆巴拉洞穴,找到那个能够控制全世界的‘地球轴心’,然后派遣数千名空降兵到那里,打造一个‘不死军团’。与此同时,可以颠倒‘地球轴心’,使德国回到1939年,改正当初犯下的错误,重新发动战争。为此,希姆莱与希特勒密谈了六个小时。他在建议中附上了西藏探险时绘制的地图,并在上面标明了沙姆巴拉的位置,还有拍摄到的洞穴入口及世界轴心的图像胶片。

“1943年1月,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由海因里希·哈勒率领的纳粹五人探险小组秘密从柏林出发,启程前往西藏。但是,哈勒等人的旅程并不顺利,同年5月,他们在印度被英军逮捕入狱。在几次越狱失败后,哈勒等人总算成功逃出战俘营。开始,他们打算投奔日军,但后来还是决定继续执行寻找‘地球轴心’的使命,他们在年底到达了西藏。由于当时英国的印度总督派驻西藏的官员理查德森对德国人采取了宽容政策,冒充德国商品推销员的哈勒开始了他在西藏的七年之旅。没有人能够说清哈勒和他的探险小组都去了什么地方。有传说称他们最终找到了‘地球轴心’,但不知道怎样操纵它。也没有人说得清哈勒手下的三个同伴去了哪里,因为直到战争结束时,哈勒的探险小组中只剩下他和希姆莱的心腹彼得·奥夫施奈特。

“哈勒在西藏期间,一直在寻找地球轴心,甚至都不知道战争已经结束。后来偶然遇到一位僧侣,才从对方口中得知,德军已经战败。1951年西藏和平解放,哈勒仓皇逃往了印度。为了逃避审判,哈勒选择了在列支敦士登定居,并且撰写了回忆录《西藏七年》,但他并没有在书中透露他受希姆莱之命秘密寻找‘地球轴心’以及他纳粹分子的真实身份。目前,按照德国官方的说法,纳粹第一次进入西藏所拍的纪录片已经在1945年秋天的科隆大火中被烧毁。哈勒1951年从拉萨回到奥地利时,随身携带的大量档案被英国人没收,哈勒本人也已死去。纳粹进入西藏的档案保密级别较高,按德国、英国和美国的规定,这批档案有可能在2044年后被解密,也有可能永远尘封在历史中。”

“刘队长得到的那批资料是有关哪部分的?”我问洛桑。

洛桑说:“档案馆的那批资料正是哈勒的探险笔记。”

我惊讶道:“刘队长得到的那些资料是哈勒的探险小组的?你刚才不是说被英国人没收了吗?”

洛桑说:“1951年,哈勒的探险资料确实是被英国没收了,但是关于沙姆巴拉洞穴的部分却让哈勒遗失了,而刘建国得到的那些笔记,恰恰正是关于地球轴心的部分。”

我听了洛桑这话,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看洞内,惊讶地说:“难道说这里就是沙姆巴拉洞穴?地球轴心的传说就在这个洞里?”

洛桑点点头,说:“没想到吧,真正的沙姆巴拉洞穴其实并不在西藏,而是在这个青藏高原的边缘地带。这也是为什么纳粹之后,很多探险者前来寻找而寻找不到的原因,因为他们根本就找错了地方。”

“难以置信。”听完洛桑所说的这些,我和张凡、何影几个人同时发出了惊叹声。

洛桑指了指周围,说:“你们看看现在这些场景,是不是更难以置信?”

“你们这支科考队难道也是想要找到这个所谓的‘地球轴心’?”一直没有说话的马彼得突然发问。

洛桑说:“这个当然!科学家的本性就是喜欢探寻未知的问题。由于那批资料一开始没有得到有关部门的重视,有几张已经遗失,所以,一开始我们科考队并没有找到正确到达这里的路。”

我想了想,对洛桑提出了两个疑问:一、寻找“地球轴心”应该是物理学家的事,而且还应该是研究量子物理学的专家才对,为什么要让刘建国这样一个生物学家组建这支科考队?二、就算是寻找“地球轴心”需要保密,最起码在进洞以后跟科考队员们说明,真的需要保密这么久吗?

洛桑回答说:“老刘告诉我,当他把组建科考队的报告递上去的时候,上级部门曾经组织过一次物理界的研讨会,研讨的内容就是有没有物体能使时间倒转——与会人员全部认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张凡在一旁不解地说:“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上不是说过吗?如果有物体能超越光速,就能使时间倒流。”

洛桑说:“我也这样问老刘,老刘回答说,爱因斯坦虽然这样描述了时间倒流的可能,但是这个大科学家又从另外一方面否定了实现时间倒流的可能性,就是当一个物体到达光速的临界点时,就会自然分解,消失得无影无踪。既然物理学家都不认可时间倒流的可能,让他们加入更是无从谈起了。当然,在当时的情况下,老刘对于这个关于‘地球轴心’的记载也是半信半疑,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在这个地下有着许多未知生物和巨大的机械装置。这些,在那些德文笔记中是有着比较清楚的记载的,所以,老刘在这方面还是期待能有惊人的发现。不对队员们说明这次科考的目的,主要是觉得此事有些太过离谱,过早说出来,恐怕队员根本不会相信此事,只有到了笔记中记载的全是金属机械的地方时,再对大家说,大家自然也就相信了。”

对于洛桑这样的解释,我基本还是认可的。如果是我在进洞初期,有人跟我说地下有能让时光倒转的物体,我肯定说这人已经精神分裂了,但是经过这么多离奇的景象后,我愈发想看到那个所谓的“地球轴心”是什么样子的。

我接着洛桑的话说:“所以你也和老刘一样,到了现在这个地方才对我们说出科考队的行动目的。”

洛桑摇了摇头,说:“我为什么现在说,这点和老刘的想法不一样,而是现在我们在这个地方出不去了。”

听了洛桑这话,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同时问道:“怎么回事?”

洛桑说:“也怪我大意了。当年我和老刘、苏红梅还有程劲松进来时,老刘就叮嘱我,根据笔记上记载,这里有个地方有两道门,能同时锁住,把人关在里面,让我们一定要小心,尽量不要触碰墙体,以防不小心把自己锁在里面。”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这道门一旦锁住,我们后面有道门就会自动落下,把我们都困在里面?”我问。

洛桑点了点头:“是这样的。其实走进这个通道时,我一直都注意着,并没有发现第一道门。”

何影从地上跳起来:“这或许就是第一道门,我们还没进入呢。”

我白了她一眼:“带有机关的门开关都是在外面,如果是第一道门的话,我们应该能看得到。”

马彼得在一旁说:“我先回去看看,这样就清楚了。”说完,背上背包往回走去。

“德国人的作风。”洛桑看着马彼得的背影感叹道,“我们有这推理的时间,其实还真不如回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