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被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给惊醒了,这声音在下洞的时候已经听到过好几次。我睁开眼睛,看到洞内的地下河水开始翻滚,巨大的浪花飞溅起来。我急忙站起身,走到河边。只见河水的水流以异常迅速的速度流淌着。我心里明白了,每次有巨大的声响时,这条地下河的水流就会出现异常,我上次进这个洞就应该是这样被冲进来的,这个声响似乎是定时发作,为什么每次声响之时河水就会湍急流动呢?这确实令人费解。

河水快速上涨,眼看就要漫过地面,这时又传来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原本暴涨的水位开始慢慢下降,不多时,竟然露出了部分河床。在河水流向石壁的地方,随着水位的下降,慢慢地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这个洞口的出现让我惊喜万分。我跳下河床,小心地向着洞口走去。洞口不算太大,但是猫着腰能往前走。我不敢走得太快,害怕万一再有水流突然从洞里喷出来,也许就不会像上次那么幸运了。我支起耳朵,仔细听着洞的远端是否有声音,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突然,我似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我停下脚步,又仔细听了听,以确定不是错觉。果然没错,传过来的确实是人说话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会不会是张凡他们?我心里有些激动,此刻的心情如同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突然见到了亲人一般。我按捺住兴奋的情绪,心里提醒自己,不要高兴得太早,得确定后再高兴也不迟。

由远而近的说话声渐渐清晰起来,我已经能确定他们说的是中文,而且里面还夹杂着女声,像是何影的声音。

我试探着向洞里喊道:“张凡,何影,是你们吗?”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这样一个洞里,也能传出很远。立刻,我听到对方兴奋的回声:“郝赫,你小子没死啊?”

当然,张凡这个熟悉的声音我是非常容易分辨的。听到他的回话,我急忙问道:“你们几个人都没事吧?”

“我们四个在一起呢,都没事。”洛桑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现在听到洛桑的声音总感觉有些不自在,不过,还是接了他的话:“你们抓紧过来,我先上去,这里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来了。”说完,我转过身,退出洞口,爬上岸边。

没多大一会儿,就看见洞里有光亮闪动,他们几个鱼贯而出。

上到岸边,张凡和何影兴奋地和我抱在了一起,马彼得在一旁微笑着看着我们,洛桑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四下打量着这个巨大的石洞。张凡松开我,先是照着我的胸口就是一拳,然后才说:“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呢,结果白白浪费了我们不少感情。”

我笑着说:“我憋着气,被水给冲到这里来了。你们是怎么回事?”

张凡还没有说话,何影在一旁抢先说:“我们被水冲下去的时候都抓在了一起,结果冲到一个很小的石洞里。虽然马彼得的背包不见了,但是你的背包却被冲到洞里了。”

我哈哈笑了起来:“马彼得的背包在我这里。”说完,就把背包拿了下来,递给了马彼得。

我接过我的背包,打开看了看,不禁暗自庆幸自己的英明。包里一些重要的东西,包括那个笔记本和地图都让我提前用塑料袋装了起来,并且把袋口紧紧密封住,所以里面并没有进水。

我一边收拾包里的东西,一边问:“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张凡说:“我们在洞里简单地吃了些东西,本来也不知道该怎样出去,结果刚才水流突然下降,我们就顺着这个洞走了过来。”

我点点头,说:“你们是有惊无险,我却碰到了意外情况。”接着,我把碰到德国探险队和遇到袭人生物的事告诉了张凡他们。至于如何摆脱德国探险队,我则撒了个谎,说是自行离开的,探险队并没有阻拦。这么说的原因是因为马彼得在身旁,一味地说德国人如何会让他产生反感。

除了洛桑,他们几个人听了我的描述后都感到十分惊奇。马彼得和张凡对地下的那个金属城特别感兴趣;何影却是对袭人的生物感到有些害怕。只有洛桑,似乎没有听到我刚才讲述的话,只是拿着手电筒扫射了四周之后,非常肯定地对我说:“这个地方我来过。”

听了洛桑这句话,我心里暗暗冷笑,说:“是吗?不过我在这里见到了武成的尸体,你不是说武成的尸体你并没有见过吗?”说完后,我观察着洛桑的神情,心想:这次看你怎么回答。

洛桑听了我的话惊讶地说:“这里会有武成的尸体?我只记得当时那两个解放军战士小战士是在这里牺牲的,并没有武成的尸体啊。”

听到有尸体在这个洞里,何影情不自禁地惊呼了一声。张凡则是大声问道:“在哪里?在哪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我知道张凡的样子是装出来的,他喊叫的声音虽然很大,但却夹杂着一丝颤音,暴露了他内心还是有些恐惧的。他装出这样子只是因为有何影在身旁。

手电筒的光芒毕竟照得比较近,我领着马彼得和洛桑向对面走了过去。本来担心何影见到尸体的样子害怕,想让张凡留下照顾何影,但是张凡执意要来,何影也坚持说自己不怕,我也只好让他们两个跟了过来。

等走近那三具尸体,洛桑手里的电筒照向武成面部的时候,何影和张凡还是被武成这张恐怖的脸给吓得尖叫了起来。

从一开始往尸体方向走,我就一直观察着洛桑的表情。当手电筒的光线照到武成尸体的时候,我看到洛桑的脸上也流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如此自然流露的神情让我相信洛桑不是装出来的。如果他的这个表情是装出来的话,那也只能说洛桑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

洛桑仔细地观察着武成的尸体,非常肯定地说:“上次只有这两个解放军战士在这里牺牲了,武成的尸体当时确实没有见到。”

“那你能给我们讲讲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吗?”我说。

洛桑点了点头,说:“武成神秘失踪后,队长刘建国就带领我们继续往下走。队伍现在就只剩下六个人,刘建国、程劲松、苏红梅、我和那两个解放军战士。我从刘建国的话里猜测,此刻刘建国也知道队伍当中有些问题,但是就是调查的话恐怕也查不出什么来。他现在所想的就是快速到达目的地,完成这次行动的任务。我们几个人沿着石阶又往下走了不知多少米,终于走到了一块平坦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很小的通道。在转过了这个通道后,眼前出现了让我们难以置信的场面——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齿轮密密麻麻地咬合在一起,结构之复杂,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就连我这样一个专业搞机械的工程师,也难以理解如此多的齿轮是做什么用的。刘建国此刻眼里全是兴奋,似乎这里就是他的目的地所在。我有些不解地问他,这些机械的复杂程度已经超出我的理解,感觉就是做一个简单的单片机也能省略很多齿轮,没必要完全用机械化来运转这些。刘建国点点头说,既然是这样设计的,就肯定有它的道理,然后他拿出一张图,仔细看了起来。”

洛桑说到这里,我想到科恩也是不断地拿出一张图纸来观看,似乎在寻找什么。看来他们之间要进行的任务应该是有相同之处的。

洛桑继续说:“刘建国看完图以后,眉头是皱着的。我现在想来,应该是他发现当时所处的位置和图上的道路并不相符。在刘建国看图的时候,我一直在盯着齿轮看。我发现看似静止的齿轮竟然是运动着的,只不过运动的动作非常小。我把这个情况跟刘建国一说,刘建国果断地要求我们从这些齿轮中间穿越过去。我想起刚才洞内的轰鸣声和上升起来的白雾,觉得应该就是这个机械运转时发出的声响。我们如此靠近这些机械,如果它再次快速运转起来,后果肯定难以预料。老刘在前面带路,穿插着走在这些机械齿轮中间。当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就感觉这些齿轮果然加快了运行速度,开始发出轻微的声响了。我们几个紧张起来,万一这些齿轮挤压过来,我们几个人会活生生地被挤成肉酱。这样死在这里,我们几个人肯定是不甘心的。我的判断果然没错,齿轮的声音越来越大,运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本来前面还算宽的空间,也开始变窄。要想完全通过这里,肯定是不可能了。程劲松看到旁边有一个巨大的齿轮,运转速度肯定要慢一些,便喊了一声‘跟我来’,然后跑了过去,扒住轮齿,随着巨轮的转动,慢慢向上转去。眼看两旁的齿轮已经挤压了过来,我们几个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也来不及细想,只能跟过去一个个轮流扒住,慢慢向上转过去。

“在齿轮的上方,也就是洞穴的顶部,有着数不清的管子,距离齿轮的顶部不算太高,这给了我们逃生的机会。我们一个个爬上这些管子后,这才松了口气。那些齿轮开始加速,声音也越来越大,渐渐达到了一个非常惊人的速度。这时从山壁一端的一个洞口突然喷出水来,完全地洒到了这些齿轮上面。由于齿轮是高速咬合旋转的,本身的摩擦让齿轮已经处在了高温状态。这些水一喷上去,伴随着嗞嗞声立刻变成白色的烟雾。我明白了,刚才在山窟窿里听到的轰鸣声和白色烟雾就是这么形成的。过了十多分钟,轰鸣声渐渐停下来了,等白雾完全散开,我不由得赞叹,利用洞内自然的水流来降温,这样的设计真是堪称完美。刘建国站在这排管子上面,仔细观察了一下,说,‘下面四周全部都是石壁,连一点儿缝隙都没有,就是下去恐怕也只能原路返回。’说完,指了指刚才流出水的洞口说,‘我们顺着管子爬过去,看看能不能从那个洞口里出去。’我对老刘的想法有些异议,说,‘万一爬到一半水来了怎么办?’老刘说,‘刚才在石窟窿遇到白烟距离现在已经两个时辰了,说明一时半会儿这个洞里是不会有水的。我在前面,刘飞和张国斌断后。’说完,自己就向着那个洞口爬了过去。

“我理解老刘为什么让刘飞和张国斌这两名解放军战士断后,老刘这是怕我们思想有波动,用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来压我们。其实老刘也有些小看我了,我知道这是上级安排的任务,从目前我所能看到的来说,这个任务肯定非同小可。虽然我对老刘的做法不太赞成,也不理解,但是听从指挥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我们几个顺着管子慢慢地爬到那个洞口,依次钻了进去。等我们从洞的另一头出来时,就到了现在这里。刘建国见到这个石厅,一改前面紧皱眉头的样子,变得有些兴奋,拿出图比对起来。我猜得出来,应该是这个地方在图上有标注,这样就能顺利找到最终的目的地了。

“在这个空旷的石厅里,让我们暂时感觉到可以稍稍放松一下。长时间处于紧张状态的我们这时才觉得十分疲惫和饥饿。我们几个人围坐在地上,简单地吃了些东西,便打开睡袋,在两个解放军战士的警戒下睡了起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我们几个同时被一声凄惨的叫声给惊醒了。等我们睁开眼看时,在掉落到地上的手电筒的微弱光线下,我们看到了这两个解放军现在的样子。”

按我的理解,如果同伴死了,最起码应该就地掩埋,以表示对死者的尊重;如果没有掩埋的条件,也应该把尸体放平,拿衣物盖在上面。所以,当我听到洛桑讲到这里时,便有些不解地问他:“难道你们一点儿也没有动他们的尸体?”

“没有动。”洛桑斩钉截铁地回答我,“当我们确定这两名解放军战士已经死亡之后,队长老刘本来想把他们的尸体放平,但是我阻止了他们。我观察了尸体身上的两个致命伤口,发现伤口的边缘没有烧灼的痕迹,说明不是弹药的伤痕,但是在伤口的旁边却发现了绿色的黏液,似乎是某种生物分泌出来的东西。我怕这种未知的生物液体有感染的可能,便坚持不让他们触碰尸体的任何一部分。”

听了洛桑的解释,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尸体的伤口,果然发现在伤口的附近还残留着一点点绿色的分泌物。我点了点头,说:“你做得很对,小心一些还是应该的。这个东西,会不会和我刚才在下面碰到的袭人生物有关呢?”

马彼得在一旁接上话说:“你看他们两个的眼神,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洛桑说:“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当我们惊醒后,只看到眼前这个景象,事后我们也用手电筒仔细搜索了四周,但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你说的袭人的生物,我们也没有遇到过。”

张凡听了洛桑讲完这些,惊恐地望着四周,说:“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太恐怖了!”

洛桑说:“我们虽然没有发现什么情况,但是也觉得这里有些古怪。老刘拿着图纸对我们说,他已经知道到达目的地的通道了,要求我们加速前进,争取尽快找到执行任务的地点。”

我用手一指远处那个有着向下铁链的洞口说:“你们也一定是在那里下去的吧?”

洛桑说:“是的,刚才你对我们讲述的,我和老刘还有苏红梅他们都曾经下去过,对于我们来说,那里才是一个真正的地狱。”

“地狱?”我惊奇地问。我刚才随科恩他们下去时,只是对那个袭击人的生物感到有所害怕,其余的只是感觉到有些神奇,和地狱根本就不挨边。

张凡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别再往下去了,我现在根本不想弄清什么真相了。”

何影在一旁有些不太乐意,因为她还没有找到她的舅舅。我和洛桑都明白,以她舅舅的年纪和体力,是万万不可能走到这个地方的,但是我们谁都不忍心说明。我想何影也不是想不到这一点,只是她还抱着一线希望而已。

我情绪化的性格又在此时暴露出来了,刚才还有些后悔来到此地,现在,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我对张凡说:“相信我,只要你坚持下去,一定会发生奇迹的。”

张凡的两眼一翻,说:“你说你想要什么奇迹?”

我挠了挠头,叹了口气,说:“这你可真问住我了,我还真不知道。”

马彼得说:“这个必须尊重个人意见,一定要秉承自愿的原则,绝对不能勉强。如果愿意继续往下走的,就过来;如果想回去,当然可以自行离队。”

洛桑听了这话,便向大家挥了挥手,向前面走去。马彼得和何影立即在后面跟着走了过去。我稍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张凡,也跑步跟了上去。我知道,张凡自己一个人是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他唯一的选择就是跟着我们大队伍。

我追上马彼得,笑着对他说:“有时候你们的民主比强制还要厉害,虽然都是唯一的选择,但是你这样只能是让人无奈地选择。”

马彼得正色道:“不一样的,如果他不想妥协,毕竟还有选择相反的权利,只不过需要巨大的勇气。如果是强迫,那么他只有唯一的选择。到了最后,如果同样面对绝望结局,一个因为是自己选择的,肯定是毫无怨言,而另外一个只能是怨天尤人。”

张凡在原地只站了一会儿,看队伍渐渐走远,就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跑着跟了上来。

我们几个人沿着我刚刚走过的那条铁链滑了下去,我一边小声叮嘱他们下面不仅有带有冲锋枪的德国人,还有一个长着蛇状触手的袭人生物。

马彼得、张凡和何影第一次见到地下这奇异的场景,也是惊讶不已。

因为知道这里有个袭击人的生物存在,所以我们走得特别小心。特别是张凡,每走一步,都要拿着手电筒反复照射好长时间,觉得确实没有什么东西才紧走几步。

我想起来我刚才逃脱的时候,发现有个地方的墙壁上似乎刻画着什么,便有意向那个地方靠过去。

按照我刚才的记忆找到了那块墙壁,上面果然刻画着几幅图画,是有人画在上面的,只是因为墙壁本身是金属物,不容易附着,所以,画在上面的痕迹都非常浅,如果不是特别靠近这里,根本就不会发现这里会有人为雕刻的痕迹。

不过,最让人吃惊的是刻画的内容:第一个图画了一个人抱着尸体往悬崖下面扔。人物画得潦草而且简单,看不出来和我们有什么联系;第二幅是五个人被水冲走,其中一个人是女的。这个我能猜出来,应该是我们几个被水冲到洞里时的场景;第三幅是一个人站在墙壁旁在看什么东西,后面有一个非常粗大的绳子飘了起来。这个画面让我很不解,如此粗大的绳子怎么能像布条一样随风飞舞呢?我正在拧眉思考着,忽然听到何影在后面大声惊呼起来。我脑子里猛地一闪念,紧接着趴在了地上,只觉得一股强烈的风擦着我的头皮闪了过去,并且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腥味,几乎让人作呕。

洛桑在一旁大声喊道:“不要动!”

听了洛桑的话,我把身体紧紧贴在了地上,不敢乱动,满脑子都是刚才墙壁上的第三幅画面:那看画的人不正是我吗?后面的绳子就是袭击我的那个蛇状生物,因为画得比较简单,所以看起来像是一根粗大的绳子。

直到他们几个过来扶起惊魂未定的我,我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冷汗,一时还不能说出话来。

何影说:“我们只顾着注意四周的情况,没有看到你跑到这里来了。当我看见你时,就看到一个粗大触手似的东西向着你飞了过来,我只能大叫着喊你。”

洛桑接着说:“长期在黑暗中的生物一般是靠气味、听觉和声波这几种方式来判断目标的,只要你不动,它们就会迷失目标,这也是在黑洞里保护自己的最简单的方式。”

还没容我说话,张凡跟着埋怨了我几句,然后问我:“你自己脱离队伍跑到这里干吗?”

我用手指向墙上的画:“你们看这几幅画,这第三幅不正是刚才发生的情景吗?”说到这里,我愣了一下,我明明记得刚才墙上一共是五幅画,但是现在后面那两幅我还未仔细看的画,已经消失不见了。

洛桑看着画面,指着第二幅说:“这个是我们被冲进水里的画面。”然后看着第一幅摇了摇头,“这个就有些看不懂了。”

我在旁边说:“你说这第一幅画是不是有人抱着武成的尸体往下面扔啊?”说这话的时候,我一直注意着洛桑的神色,因为我有些怀疑刚才是他趁其他人都在扶我的时候擦掉了那两幅画。因为擦画的人肯定就在我们几个中间,而只有洛桑和这个洞里关系最为密切。

洛桑神色很平静,摇了摇头,说:“我也有些看不明白,不过,如果真是扔的武成尸体的话,那么武成的尸体也不应该是在那个洞里保持着端坐的姿态啊。”

洛桑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我直接问他:“我记得墙上似乎还有两幅画,但是现在却不见了,你有没有注意到?”

洛桑愕然道:“我看到墙上的画时只看到现在这三幅,并没有看到你说的另外两幅画。你还记得那两幅画的内容吗?”

何影在一旁说:“前面两幅画上描绘的是已经发生过的情景,而第三幅所画的正是刚才发生的情景,照此类推,要是真有另外两幅画的话,那一定是尚未发生的情景。”说完,自己又嘀咕道,“能画出未来?这怎么可能?”

一直观察着四周的马彼得靠近我们几个,说:“这个地方非常危险!如果那个生物再返回来会非常危险的,我们还是尽早离开这个地方比较好。”

马彼得的话提醒了我们,我们目前还处在某个危险生物的攻击范围之内,应该先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再讨论这些问题。洛桑对马彼得的话非常赞同,抬起手向前一挥,说:“先离开这里,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在洛桑抬起胳膊的一瞬间,我基本可以确定,擦掉那两幅画的人就是洛桑!因为在他抬手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手掌上隐约有和壁画相同的颜色,一定是他刚才擦壁画时比较匆忙,用手抹掉壁画时染上的色彩!

事情越来越让我感到兴奋。虽然洞内有着恐怖的生物,但是这种紧张更激起了我的好奇。洛桑半遮半掩地给我们讲述他的经历,似乎是想阻止我们进洞,其实他一直是在利用我们的好奇心来引诱我们下来。我一定要看看,洛桑究竟有什么目的,还有,这个洞里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在向前走动的过程中,我指了指科恩放置六面体的地方对洛桑说:“德国人把六面体放进了这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洛桑听了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次他们是有备而来,所需要的东西他们大概都备齐了。”

“有备而来是什么意思?”我追问道。

洛桑犹豫了一下,说:“启动整个机器,需要几样特别的东西。我想,德国人这么多年没有来这里,恐怕就是一直在收集这些东西。现在他们既然来了,就一定是把所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应该是这样的。我看他们无论是找方位还是放六面体的动作,都是很有准备的。”

洛桑叹了口气,说:“他们到底是有最全面的资料,如果当初老刘拿到的资料是全的话,那么,那次科考任务或许就完成了。”

洛桑说完这话,便沉默不语了。

我一边告诫着大家要小心,一边把刚才德国人如何被带有蛇状触手的生物给卷走的事告诉了他们。快走到那生物扔下尸骨的通道口时,我指向通道口的手指静止在了空中,脚步也跟着停止了。不光是我,张凡、洛桑他们也都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因为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竟然站着一个人,一个面色惨白的人。

他的脸不但白得吓人,而且僵硬的表情在我们几个手电筒光线的照射下,愈发显得恐怖。

我首先认出了这个人,正是先前对我打手势的那个人。

这个人应该是科考队的成员之一,洛桑肯定认识。我扭头想问问洛桑这人是谁,却看见洛桑出现了惊恐的表情。

这人我见过两次,第一次在旅馆外对我比画的手势不但救了我们一命,而且还帮助了我们找到了通道;第二次对我比画的手势虽然现在还没有用到,但是他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应该是没有什么恶意的。当我看到洛桑脸上浮现出这样的表情时,感到很奇怪,就算对方是一个科考队里的凶手,但是此刻我们人这么多,也不应该怕他才对。

这个人又挥舞起双手,看他的意思似乎是不让我们继续往前走了。

洛桑向他走过去,我注意到此刻洛桑的手一直放在裤兜里。我记得进洞时曾经看见过他有一把藏刀,那现在应该就握在他放在裤兜里的手中。

那个人见洛桑向他走过去,仍旧是面无表情。洛桑慢慢地靠近了他,对那个人的表情也有些不解,他停住脚步,问:“原来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那个人皱着眉,说:“你认识我?”

洛桑愣了一下,反问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那个人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的记忆出了问题,很多事都记不起来了。”

我听了,不相信地说:“既然你的记忆出了问题,为什么你要对我们比画手势,现在又要阻止我们进洞?”

那个人回答说:“二十年前我就记不起以前发生过什么事了,我是谁,是做什么的,都记不清了,但我清晰地记得这个地下洞和我的失忆有着莫大的关系,所以,我经常来这里。可是,只要下到这个洞,我的脑子就像失灵了一样,记忆总是时有时无。有时候瞬间会想起一些事,但是很快就会忘掉,所以有时候我想起什么的时候,我就把它画在墙壁上,可是这样也不管用,我的脑子全乱了。”说到这里,他双手拼命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有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只是隐约感觉有些场景似乎发生过,对你们做的手势都是隐约有些记忆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听了他的话,我和洛桑对视了一样,心想:原来墙上的画都是这个人画的,但是有些画的内容在他画的时候还未发生啊,这实在令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