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湾东部,靠近山区的城郊地带,有一座并未出现在任何卷宗资料上的秘密监狱,怪模怪样地耸立着,当地人经过时都忍不住干骂几句。

该怎么形容这栋建筑物呢?

从西侧看,它像是设计过时的员工宿舍。

从东侧瞧,用失败的维多利亚风格来形容它的凄惨模样恐怕还太客气。

南侧几乎完全用钢板与水泥联手封死,变成完全没有自我意识的平面。

而北边则是结合了灯塔造型的进出大门。大门共有三层,每层间距两公尺,越外侧门反而越大,显然“防止出去”的意义比“防止侵入”的效果还要来得大。

一句话,莫名其妙。

每一个地方都有其存在的理由,但这座四不像秘密监狱之所以出现在这个世界,竟是政府滥用公帑的闲置结果,纯粹为盖而盖。

七年前,为了一场县市长的选举宣传,地方政府胡乱将一大笔钱投注在兴建这栋可笑的巨大建筑物上,为的就是让当地人充分感觉到政府有意带动地方建设的“决心”。当然了,政府官员顺便在工程款上东挪西移,一一分赃进地方桩脚的口袋里。理由浑沌不清,公文纸上名目倒是冠冕堂皇:促进地方建设。

但建筑物盖了七成后,另一个地方首长上任,发现这栋不知道为何而盖的建筑物竟吃掉了大笔市府预算,新首长大惊之余,愤怒地要求议会认真提出此栋建筑实际的使用项目,与日后的维护费要从哪里来。正好此时一场不算太大的地震竟让它裂出一条大刺刺的裂缝,揭露了工程偷工减料的弊案,荒谬的兴建计画也因此暂时终止。

可笑的部份暂时告一段落,由中央政府暗自接手。

国安局在知道了有这么一栋巨大的、未完工的建筑物闲置在人烟稀少的城郊,立刻就透过中央政府的资金进驻其中,拉起通电的铁丝网,重新布置建筑物内部,将它改造成各种秘密特务计画的执行据点之一。

其中最主要的功能,就是监禁特殊的、无法以一般司法程序处置的人物。

有些人就好比不可理解的深海怪物,并不能以正常的方式囚禁。

例如……

“这种家伙可以胜任吗?”

“如果继续放任像那样的人做那样的事,迟早会动到上头那些人的帽子。这头野兽,这时就用得着。”

“也是,正好拿他来实验新的H9药剂。关在这里,既没有证据起诉他,不偷偷枪决掉,迟早会让他找到逃出这里的门道,到时候咱们要倒的楣更大。”

可不是?这头野兽杀死的人,全都不留任何证据。

证据全都被“它”给吃进肚子里,一点渣也不留。

“其实要冒这种险,上头的压力很大。如果不是上次那个突发奇想的九人小组,要抓到抓到这样的家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放他出去,最好是斗个两败俱伤。这也是我们养着他的唯一理由。”

“理解。”

说话的两名国安局官员,在荷枪实弹的特勤小组亦步亦趋的保护下,走着走着,来到一扇没有钥匙的厚重铁门前。

铁门后,是一道窗户完全被水泥封死的长廊。长廊的尽头是一片黑。

没有尖叫,没有挣扎的咆哮,也没有抓着铁笼摇晃的金属碰撞声。

只有一股足以压制所藏书网有声音的,霸道浓烈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