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神仙也有打盹儿的时候,三月初六,大雨倾盆,雨点子跟下刀子似的,一砸一个坑,根本无法出行,只好罢休。

大雨整整下了三天,方才见晴,这下宋大哥不再找人掐算,挑了个晴天出发,那天的太阳特别像个大烧饼,但是已经没人记起我说过的话了。

兄弟们把能扔的都扔了,能砸的也砸了,替天行道的大旗也烧掉了,换了个新大旗:忠君报国。

临行前宋大哥特地打个拐去了晁天王墓前,他挺伤感,靠在墓碑前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说晁大愣啊,我们终于成了朝廷臣子,你也安息吧,你现在身份也变了,算烈士了,家属也会优待,你也不用怕被人鞭尸了。

宋大哥为了热闹一点,显示梁山军马受到百姓爱戴,特地请了方圆几十里的百姓来送行,也不白来,都有银子拿的。又是送鸡蛋,又是送水果,当然都是梁山提前买好的,熙熙攘攘,扶老携幼,很是热闹。

怡红院的姑娘们也来了,她们应该是最真诚的了,老鸨拉着宋大哥的手不放,眼中含着泪花,依依惜别。宋大哥也很伤感,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们快回吧,老鸨说你们这一走,我们生意就要黄了,以后免不得要去京师发展,他日再见吧!

我们一路朝北,那是京师方向,梁山越来越远,众兄弟兴高采烈,互相说着笑话,时迁凑到我身边,一个劲地问:黑哥,你说朝廷会封咱啥官?我没有搭理他,他自讨没趣,又跑到杨志身边问个不休。

太阳已经偏西,影子在脚下拉得越来越长,我却突然感到一丝凉意。我回望一眼梁山,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我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远远地有歌声传来: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过风流觉,五十年兴旺看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