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全书记发展银行十亿货款一事很是重视,从岭西回到沙州以后,立刻将益杨县杨森林、马有财以及相关局行负责人召集起来,认真研究此事。

昌全书记道:“前期工作很顺利,祝焱同志在党校学习期间,为了促成此事,五次到发展行去拜访郑朝光,这种一心谋事业的精神何其宝贵,如果益杨所有干部都有这种精神,何愁我们的事业干不好。”

杨森林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什么滋味都有,他奉命到益杨来之前,是带着搏一把的决心和信心,到了益杨以后,实际工作比想象中更为具体,县域经济如一潭死水,没有巨石去振动,很难有滔天大浪。

“马县长,这一段时间忙里忙外,还没有特意去拜访祝书记,你什么时间有空,我们到岭西去一趟,顺便与郑朝光接触一次。”全书记话说得很明白,十亿货款的前期工作祝焱已经帮着完成,后期工作就要看益杨县委、县政府的努力,杨森林对此事不敢怠慢。

“事不宜迟,现在就去。”马有财取出手机,就给祝焱打了过去,打电话之时,有意无意侧了侧身体。

将电话翻盖啪地扣了下来。“他等我们吃午饭,季书记也在。”

上了车,杨森林再次感到孤独之意,他愿意当孤军奋战的勇士,可是益杨就如盘丝洞一样。总有莫名的丝线试着将人捆绑,让人挥舞不开手脚。

杨森林与祝焱也是熟悉的。在他地印象中,祝焱总是彬彬有礼,很谦逊的样子,但是这一段时间,甚至包括研究并不太重要的人事问题,无时无刻都有祝焱的影子在里边,组织部老柳,分管组织书记季海洋。对他亦是恭敬中带着些疏远。而马有财,更如隔关一层玻璃,看得清清楚楚,却始终不能真正地接触到。

就在杨森林和马有财前往岭西之时,侯卫东陪同张木山前往上青林望日村打猎。在上山之前,他特意叫上了曾宪刚,曾宪刚虽然是独眼。却由于当过兵的原因,枪法依然出众,与张木山地精准枪法,倒也是相得益彰,

侯卫东没有当过兵,自然不敢在枪法上与两人一较长短,因此,乖乖地跟在他们身后,充当着看客。

中午,张木山的助手就将背囊解开,里面是水、压缩饼干、牛肉等男人食品,张木山咬了一口压缩饼干,道:“偶尔吃吃这东西,就想起以前当兵地生活,人啊,不服老不行。”

曾宪刚把七只野鸡放进大袋子里,坐在地上喝水,道:“我在部队也算是神枪手了,张总枪法很好啊。”

张木山摸了摸手中的小口径猎枪,道:“我是侦察兵出身,在越南打过仗,这么多年不摸枪,退步了,要是退回十年,那只野兔无论如何也跑不掉。”

又道:“听说曾主任到城里开了店,生意如何?”

曾宪刚在益杨县城里开了店,还经营着他的石场,同时占着英刚石场的股份,腰包鼓了起来,眼界也开了,渐渐从妻子死亡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战友在福建开建材厂,生意做得大,我现在是岭西地区的总代理,正准备到岭西去开店。”

上一次打猎,张木山与曾宪刚见过面,知道曾经发生在他身上地事情,见他神情比以前好多了,道:“既然要到岭西去开店,以后我们楼盘要用建材,你也可以来投标。”

曾宪刚知道张木山生意做得大,他的楼盘规模一定不会小,道:“张总要多关照。”

张木山认真地道:“庆达集团所有大宗商品都是采用招投标制,有许多限制条件,只是欢迎你来投标,至于能不能中,我就不管了。”

侯卫东接口道:“宪刚,张总给了你一个机会,一定要抓住。”

在曾宪刚家里,用文火慢慢地炖了野鸡,侯卫东又陪着张木山到铁肩山,暗中看了水泥厂建设。

吃过午饭,一行人又全幅武装到了山里,这一次运气更佳,居然打到一头野猪,张木山很是兴奋,把野猪放到了越野车上,准备晚上回去开野猪宴,请集团中层以上干部全部参加。

五点钟,张木山这才来到了新管会,在新管会转了一圈,在正在打造地新管会科技园停了下来,张木

地观察了地形,道:“卫东,这块地很好,轴承厂就只是不在科技园里面了。”

侯卫东爽快地道:“新管会是由岭西省批准成立的,新管会科技园只是其中一个小项目,并没有在岭西备案,也没有在沙州备案,这块牌子,挪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是科技园,这一点请张总放心。”

张木山使劲地拍了拍侯卫东的肩膀,道:“事情就这么定了,轴承厂投资上亿,土地需要二百亩左右,请你多费心了,具体的事情还是请黄总与你们谈,我就告辞了,赶回去请大伙吃野猪肉。”

三辆小车从新管会办公室经过,见办公室外面围着上百的老百姓,侯卫东急忙给杨柳打了过去:“办公室是怎么一回事情?”杨柳道:“侯主任,我正准备打电话汇报,刚刚是粟家村地人,说是没有付征地款,要我们马上付钱。”

征地款其实早就到位了,只是粟家村的村民认为补偿过低,纷纷拒绝领款,此事是由张劲来牵头解决。

张劲的电话又打过来了,道:“侯主任,群众地情绪很激动,有人躲在人群里扔石头,是不是请公安局多派些人来。”

公安局长商光化与侯卫东有些交情,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想着警察要来,侯卫东心里也就轻松下来,他将张木山送到了高速路口,这才往回赶。

纪委书记钱治国也打了电话过来,口气很严历,道:“侯卫东,你在哪里?”

“高速路口,正在送客人。”

“赶快回去,村民跟机关打起来了,赶快制止,坚决不准机关干部动手,否则纪律处分。”

侯卫东没有料到事情这么紧急,他给办公室打回去,只听到忙音,始终打不通,到了门口之时,见到防暴队员已经控制住局面,村民们仍然很激动,不时可以见到有石块、矿泉水瓶朝院内飞去。

院内一片狼籍,水泥地面上还有斑驳血迹,鲜红血迹在灰白色的水泥地上格外刺眼,

侯卫东心里一跳,忙朝干部那边看,几个人鼻青脸肿,还有一人在流鼻血。

张劲衫衣被撕烂了,眼圈青肿,捂着眼睛在喘粗气,他身边几个青壮年都不同程度受了伤,气愤地对侯卫东道:“我正在跟他们谈,不知谁扔了一块石头,易中成当场就碰昏过去,已经送到医院了。”

四周的群众还在哄,很快就由“干部打人了”变成了“警察打人了”,治安大队长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胖子,他后背全是汗水,指挥着防暴警察将村民们朝外面推挡。

粟家村的村民都是城郊人,同偏僻地区村民相比,见多识广,也不怕事,经常抱起团来与来犯者对抗。此时防暴警察出动,年轻人便住了手,一群老太婆老大爷冲到警察面前,头发花白,走路都是颤着、歪着,防暴警察只能眼看着,根本不敢挨一下。

饶是如此,人群中还是传来的怒骂声:“太没有良心了,连老人也打。”

一位村民子女是外地上学的大学生,恰好在家里,他是学校的摄影家协会的,拎着相机就是一阵狂照,村民人多,机关干部也没有办法抢到这相机。

城关镇副镇长也带着村干部过来了。

对峙到傍晚,村民们才陆续散去,新管会侯卫东、张劲、章湘渝、城关镇书记、公安局商光化都被叫到了县委,副书记季海洋、纪委书记钱治国、高副县长参加了会议。

季海洋主持会议,道:“侯主任,为什么不约束干部,现在村民有六个在医院里躺着,村民还准备到沙州市政府,是怎么搞的。”

侯卫东此时已经搞清楚的事情原委,他理了理思路,道:“今天到新管会办公室来的人都是粟家村的村民,他们是为土地款而来。”

季海洋追问道:“占了土地,就要付土地款,财政这么紧张,也保证了这一块,为什么没有发下去?”

“土地款严格按照县里标准赔偿,一分都不少,只是村民们要价太高,拒不领钱,秀云药厂厂房开工在即,为此我们按照正规程序向法院申请了强拆。”

侯卫东自嘲道:“我们还没有强拆,村民反而先闹了起来。”

钱治国皱着眉头道:“做工作要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村民也是通情达理的,不要动不动就搞强拆。”

传统社会是农业社会,是依靠土地吃饭的社会,所以,来是大问题,打土豪分田地,这事激励了成千上万的农民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赴后继。

在座的领导大多有丰富的经验,心里很清楚:“益杨要发展就必须要征用土地,而发展的代价部分地让村民承担了,这是每天都全国各地上演的故事。”

侯卫东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快速兑现,尽量减少环节中存在的腐败,把这些钱一分不漏地交给村民。

但是村民对这些钱并不满意,一来,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被征用以后,必须如城市居民一样面对着市场的竞争,失去土地的恐惧,让他们尽量想多要一些钱,有了钱,日子就要好过一些。

二来,钱是政府的钱,会哭的孩子总是多一点奶,而且传统习惯是法不责众,所以他们就选择了聚众闹事,在一次次聚众闹事中,他们也切实地尝到了甜头。

侯卫东作为新管会一把手,想得最多的就是土地问题,对新管会土地现状了解得极为清楚,因此,当县委常委、纪委书记钱治国批评工作不细致时,他只能在心中苦笑:“这是利益之争,村民为了生存,岂能轻易就范。”

心里虽然有不同意见,侯卫东还是首先作了自我批评,“我向县委县政府作检查,由于工作不细致,造成了村民对新管会的围攻,回去过后,我们一定更加深入细致地做好工作,尽取将事情处理好。”

季海洋在一旁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先别忙着检查,易中成伤势如何?”

“脱离了危险了,现在住院治疗、观察。”侯卫东又道:“县医院还住着六名村民,易院长给我打了电话,这些村民都没有带钱来。问我们如何处理?”

高副县长接口道:“现在村民情绪很激动,我们要做好引导工作。不能激化矛盾,我马上给易院长打电话,让他们先医治,把钱挂在医院帐上,如果伤势不严重的,尽快让他们出院。”

开了一个多小时的会。事情还是落在了新管会和城关镇头上,城关镇镇长是瘦高地老耿。名字姓耿,性情却让人琢磨不透,出门之际,他愁眉苦脸地道:“侯主任,农村工作不好做。现在农民是大爷,干部是孙子,每年为了农业税、提留统筹。我都伤透了脑壳,干部们装够了孙子,我最希望新管会和开发区使劲扩张,把土地全部消化了,到时我只管城里事,少了许多麻烦。”

侯卫东道:“耿镇长,新管会的事情还要请你多多支持,村民不听新管会的,镇里说的话比我们管用。”

老耿也明白这事,道:“我派麻镇长过来,他完全听你调遣。”

麻镇长就是那位前来劝架的副镇长,不过到了新管会以后,他并不很主动,就站在一边看着,一幅事不关已地样子,侯卫东当时撇见他的动作,便不与他握手,只派了副主任章湘渝去招呼他。

侯卫东很不待见麻镇长,但是他还得表示感谢。

新管会三位领导事情都多,上了车各自离开,侯卫东等车开出了县委大院,才对王兵道:“到安置房去。”

安置房在新管会西南面,有七幢楼房,在益杨来说规模也不算小,此事是由张劲副主任负责,侯卫东没有太重视。

这是一个很冷清地工地,除了一幢楼上有零散的几个工人在走来走去,其他的六幢楼都安静如烂尾楼,看到这个情景,他心里着急,就给张劲打了电话,“张主任,我在安置房这边,怎么只有一幢楼在开工,怎么回事?”

张劲此时正在我麻兵副镇长虚以委蛇,两人曾在一个镇里工作过,关系还不错,张劲深知其性格,平时夸夸其谈还是不错,上了酒桌语言更是丰富,却不是一个干实事的人,当初他当书记时,就多次批评过麻兵。

麻兵笑嘻嘻地道:“新管会人是县领导的宝贝疙瘩,人才济济,资金雄厚,我们城关镇哪里能比。”又拍着胸脯道:“张主任是老领导,你指在哪里,我就打在哪里。”

新管会与城关镇在职能和管理范围上颇有些交叉,新管会虽然权力大,却只是政府的派出机构,并不是一级政府,在新管会地盘上地村、居委会,在体制上仍然属于城关镇来管,这在职责上有明确要求。

而城关镇是一级政府,手下机构相对齐全,又长期与村民们打着交道,他们在农村工作上比新管会更有优势。

张劲是新管会的元老,又有多年农村工作经验,深悟其中三味,他从桌子里取过一包娇子烟,扔给麻兵,道:“等一会把工作组全体成员请到新管会来,我们一起商量下步工作方案,中午

麻兵不慌不忙地道:“老领导,我们八个工作人员,每天要坐车到新管会来,有时还要回城关镇里,来来回回交通费要多花不少,能不能考虑一点交通费,这样同志们地干劲更足,更卖力。”

张劲在心里算了算,八个人也过来工作不了几天,每天每人十块交通费,每天八十块,十天才八百块,这个费用新管会还有承受能力,于是大方地表态道:“每天十块钱交通费,中午安排一桌工作餐,这样行不行?”

麻镇长笑呵呵地道:“老领导你就放心,明天工作人员就全部到位。”

麻兵背影还在门口,侯卫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张劲听侯卫东口气中隐隐有责备之意,心里也不悦,道:“建筑公司王总来找过你几次,你都不在。”

“有什么事情电话里可以说,为什么不打电话,村民正在闹事,怎么能停工,正好落人口实。”

侯卫东放缓口气道:“安置房要保质保量尽快完工,这是政治任务,否则我们会很被动,十一点我们三人碰个头,商量此事。”

回到新管会,已是十一点过五分钟,侯卫东直奔会议室,会议室只有杨柳坐着,自己的位置上还放着一杯热腾腾的茶水。

“两位主任呢?”

杨柳站起身,道:“我马上去喊。”

侯卫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抽了枝烟,让自己平静下来,只抽了两、三口,张劲便端着茶杯走了进来,杨柳跟着走了进来,道:“我刚才给章主任联系了,他说还有五分钟才能回来。”

此时侯卫东已经很平静了,他并不急于谈事情,扔了一只烟给张劲,道:“这几天看报纸,泰国被索罗斯害惨死,关闭了不少银行了。”

张劲闷声道:“别说泰国,就连新管会都受到了影响,我们巴巴地为秀云药厂腾地方,惹了这么一大摊子祸事,听说秀云药厂资金链也出了问题,到时能不能过来都成问题。”

昨天晚上,侯卫东与蒋大力通了电话,已知药厂资金链条有些小问题,当时也吓了一跳,不过他不能将内情告诉张劲,道:“这是没有地事情,别信那些传言,我才与高旺通了电话的。”

侯卫东现在不过二十七岁,担着新管会这么一大摊子事情,沉重无比,如大山一样,他使劲顶着扛着,不在自己属下面前露出一点怯懦,他见张劲闷着,便转移话题道:“张主任,我们再商量个事,新管会有接近四十名干部,在机关里人数也算不少,大多数同志都没有住房,我想搞集资建房,把同志们的住房问题解决了。”

张劲一直在乡镇工作,调回城里也没有两年,现在还是租地房子,听到侯卫东的想法,顿时来劲了,道:“我举双手赞成,为职工解决了后顾之忧,大家工作才有积极性,这也是我们领导应该做的事情。”他顺便又将麻兵的要求讲了。

侯卫东表态道:“这是小事,只要把事情干好,村民不闹事,多给点钱也无所谓。”

这时,章湘渝端着茶杯也来到了会议室,道:“不好意思,我和秀云药厂李总在现场解决问题。”

侯卫东等章湘渝坐下,说了说当前形势,态度强硬地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现在只能往前冲,***土地必须落实,这事解决不了,就会出现示范效应,以后事情更加难办,我们将寸步难行。”

张劲道:“村民情绪也激动,医院趟着的六个人都是小毛病,他们就是不出院,一会说脑袋痛,一会说肚子痛,医院也没有办法。”

侯卫东翻了翻工作笔记,道:“新管会事情太多,我们先说安置房建设的事情,开工费我们是付清了,按照合同也按照进度拨了款,为什么还要停工?”

张劲取过一份信函,道:“王总昨天来过,这是他们今天早上送过来的请示,停工的理由是钢材涨价,他们要求修改合同,还要按进度多拨现金。据我了解的情况,今年情况确实特殊,钢材、水泥都在飞涨,他们按原价做下去,铁定要亏本。”

他心里暗道:“王总是马有财的小舅子,侯卫东又能怎么办?”

侯卫东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也知道王总与马有财的关系,就道:“张主任,你请王总到我办公室来,合同是有法律效力的,哪里能随便停工。”

与此同时,他心里也下了决心:“不管是马有财的小舅子,还是杨森林的小姨妹,只要不听招呼,绝对没有下次。”

新管会并非一级政府,也就没有独立的财政,开支也就要经过财政,故此,为了安置房之事,侯卫东直接找到了马有财。

马有财从文件上抬起头来,道:“这事我知道了,安置无小事,建筑方要追加钱也可以理解,你打个报告到政府来。”

五分钟就解决了难题,侯卫东从马有财办公室出来之时,再次回味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句成语的真实内涵。

下了楼,他给建筑商王总打了电话,“我给马县长汇报了,你提的要求县里同意。”王总在电话里笑道:“感谢侯主任关心,我砸锅卖铁也要把钢材买回来。”

侯卫东对王总并不客气,哼了一声,道:“王总,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什么事情先跟我联络,如果再有下一次,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说完,就把电话挂断。

王总拿着电话楞了楞,骂道:“小小的新管会主任,狂什么狂。”骂归骂,侯卫东的强硬态度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回到了新管会,二级班子以上工作人员已来得整齐,侯卫东布置完工作,道:“新管会现在是爬坡上坎的时候,但是前途会越来越光明,只要发展银行十亿货款能办得下来,新管会必将有一个大飞跃,我们班子集体研究了,准备在新管会搞集资建房,由张劲主任具体负责此项工作。县领导原则同意了这个方案。”

二级班子已经听到了这个风声,此时听到侯卫东在会场上宣布,都兴奋起来,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

侯卫东话锋一转,道:“新管会领导班子解决了大家的后顾之忧。大家更应该振奋精神,认真履职。切实把各项工作推动起来,这样大家的日子才好过,大河有水小河满,新管会发展得越好,大家的福利待遇就越好,发展前途就更光明。反之亦然。”

二级班子成员都静静地听着。

“我这是肺腑之言,在座地都是二级班子领导。带好队伍,敢打硬仗,促进发展,这三项任务不轻啊,当前第一件任务就是解决粟家村的问题。下面谈谈具体的安排……”

散了会,侯卫东回到办公室,杨柳送了一叠文件过来。她很自然地给侯卫东茶杯继了水,道:“侯主任,你今天动员讲话太棒了,大家都很振奋,感觉在新管会有干头。”

侯卫东笑道:“别捧我了,捧得越高,摔得越重,还是让我清醒一些。”

杨柳脸色微微红了红,道:“我是说的真心话,现在我相信是金子总是发光的谚语了,当初在党校地时候,我们十个公招生,就数你的处境最差,现在公招生里也就你一人出息了,其他全都抿然众生。”

“革命只有分工不同,哪里有高低贵贱之分,再说任林渡现在是吴海县委办副主任,你是新管会办公室主任,都谈不上抿然众生。”

“我没有想通,秦小红嫁给梁必发以后,怎么就想到了辞职,专心当起了家庭妇女。”

侯卫东很了解梁必发,道:“梁必发是很江湖,这种成熟男子对小女生是很有杀伤力地,他生意做得大了,也需要家里人帮助,现在已经有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提法了,当干部并不是人生唯一选择。”

“我还是想不通,女人没有自己的事业,到时男人假如变心了,女人就完全失去了依靠。”

侯卫东想了想跟自己有关密切关系的三个女人,都是独立而坚强的女性,也同意杨柳的担忧,道:“这一点我同意,从我个人地爱悟来说,还是更理解和尊重独立的女性。”

随后地几天,新管会抽调了十来名干部,在张劲带领之下,与城关镇麻镇长一起走村入户,了解村民要求,做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达成了几个协议;

一是在新管会的企业中,优先安置适龄青年进入工厂,工厂建好以后,原本就需要劳动力,这是双方皆大欢喜的条款。

二是安置房底层门面采取抽签方式来决定所有权,而不能由村干部来划分,这一条也基本符合公平原则,双方都同意。

三是及时将补偿款一次性付清。

四是村民全部自动转成城市户口,在上

军、参加工作的机会上,与城市居民一律平等。

这四条协议签定以后,村民情绪才慢慢平息下来。

此时,公安局案侦工作也取了突破进展,突破过程很偶然,在当天发生冲突地时候,易中成拿着相机去拍照,因为他在拍照,就成为了村民主要攻击对象,被石块击中的时候,手指无意味地按了快门,相机恰好清晰地拍到了行凶者。

易中成被打伤了,相机还挂在脖子上,一同送到了医院,所以一直没有来得及冲洗,当照片洗出来以后,大家惊奇地发现了照片中有一人正在扔石头。

新管会诸人经过反复商量,还是决定采取一手硬一手软的办法,既要向村民进行妥协,又要依法办事,否则以后局面很不好控制。

经县政府同意,派出所在深夜对扔石头中年人采取地措施,这个中年人看到照片,倒是供认不讳,被治安拘留十五天,民事部分则不了了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侯卫东原本以为此事已经消于无形之中,但是恰有好事者,又将此事捅在报纸上。

事发当日,沙州市政协委员,沙州中学语文教师粟家豪恰好在粟家村父母家中,他父亲在拉扯中鼻子被打破了,满脸鲜血的样子看上去很是恐怖,出于义愤,粟家豪暗中进行调查,将村民围攻新管会事件、安置房停工的状况、大客车接送新管会上班情景、统统融入笔端。

粟家豪文笔很是不错,经常在报刊上发表文章,他以《失地农民将去往何方》为标题,在沙州市政协的内部刊物上进行了登载,在政协委员中引起强烈反响。

为了扩大影响,一位政协委员将此文推荐给了《岭西日报》,岭西日报的主编觉得这篇稿子很有现实意义,符合整顿开发区的大政策,就决定派人到新管会进行深入采访,段英到主编办公室去交稿,无意中见到了这个稿子,便在僻静处给侯卫东打了电话。

侯卫东得知这个消息,急急忙忙派杨柳到县政协,在政协办一大堆报纸中,将这份不起眼的文章翻了出来。

“完全是以偏概全,第一条,补偿金过少,这和新管会有什么关系,县政府制定的补偿标准,我们难道违反县里标准,到时财政不拿钱,新管会能往里贴钱,敢往里贴钱吗,说白了,新管会只是执行县政府的决定?”

“第二条,在新管会大院动手打人,更是扯蛋,住院的六人全是赖人的,都是些轻微的抓伤,只有研究室主任易中成是货真价实的重伤。”

“第三条,我就在这里说说,到外面不能说,益杨县要发展,要工业强县,没有土地是万万不能的,土地是发展的基础,这人地矛盾是全国性的,也不是益杨一家独有,不改革,不搞大开发,益杨矛盾肯定要少得多,但是永远也不能得到发展。”

…………

看着侯卫东气呼呼的样子,张劲反而觉得有些稀罕,暗道:“侯卫东一直沉沉稳稳的,今天才有点年轻人的冲动劲。”他摸着微微秃顶的脑袋,道:“新管会是黄泥巴落到裤裆里,是屎也是屎,不是屎也是屎,政协报影响毕竟小,如果出现在岭西日报上,新管会就出大名了,会给县委县政府的工作造成被动。”

侯卫东站起身,道:“我在岭西日报有朋友,先给她去个电话,掏掏底细,再作对策。”

“喂,我是侯卫东,这事你打听到没有,报社一般规矩是什么,我好有个准备。”

段英的办公室里只有一人,其他两位记者一早就出去了,她说话随便许多,道:“我记得这是一年来,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

自从有了第二次密切接触,段英对好几次在梦中与他亲热,可是她与小佳是好朋友,就忍着不给他打电话。

侯卫东对段英的感情要复杂一些,他和李晶在一起,基本上没有心理负担,精神上、肉体上都很享受,但是和段英在一起,他总有心理上的阴影,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两次和段英作爱都抱着最后一次的疯狂,弄得惊天动地,气吞山河,小弟弟抽筋。